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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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中变故

    乐乐仙与崂山一脉渊源颇深,崂山自春秋时期起便被方士道者推崇为“东海仙山”,且吴王夫差便曾登崂山得灵宝度人经。自汉武帝时起,崂山道教兴起,以太平道为宗作修行,到得南北朝时推崇天师道,按宗派上所分,有灵宝派、上清派,旧时民间称其为茅山宗、阁皂宗。但彼时,崂山道派一脉尚还处于雏形阶段,虽有盛名,响誉中原,但其实若论道者修身,入道升仙,则还远远不成气候。

    隋、唐两代,佛道并重。僧人普丰由四川峨嵋山至崂山,在山下修建大悲阁,以佛禅道,由是佛道两宗互通有无,一时之间倒也助力崂山道派兴起。

    是时,乐乐仙在东胜神洲修道数十载后,感天地曼妙,宇宙宏大,遂有所感悟,立志于神州大地游历,逍遥山水,游戏人间。却也经历了唐末战乱,百姓困苦。自安史之乱后,中原经历了大的分裂时期,藩镇割据,战乱频起,百姓民不聊生。,乐乐仙彼时游历,曾结识了宋太祖赵匡胤,并曾多次助力赵匡胤,为他平定战乱,建立大宋江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后机缘之下,又收了崂山道士刘若拙为徒。后宋太祖敕封刘若拙为“华盖真人”,自此崂山道派名为“华盖派”。也就从此时开始,崂山道派的显赫之名方成,而崂山一脉也鹤起世间,威望一时无两。

    乐乐仙的一生充满了戏剧性和传奇性,他这一生所遇事情之离奇、所历事情之惊险,却是寻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所以,崂山道派虽不在四大修真门派之列,但因乐乐仙其人,四大修真门派对这崂山一脉也是极为敬重。

    江宛湫今日得见乐乐仙真容,自是感到荣幸万分。又见邱沐雨似乎跟这乐乐仙也是极为熟识,不由得暗中对邱沐雨更加佩服。而邱沐雨心中却知,乐乐仙云游洒脱,行踪飘忽,今日自己竟再次遇到他,绝非偶然之事,这其中或许涉及其他事情。不过那满身油污的大汉却令邱沐雨想不通与乐乐仙有何关系。

    乐乐仙笑着望向邱沐雨,知道面前两人必然对自己刚才在酒家中的所为有所奇怪,也会疑问方才为何那满身油污的大汉要对自己千恩万谢,便微笑着向两人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大汉生于西北,世代务农,本有一幸福的三口之家,独子正值总角之年时,却被歹人拐走,妻子因此受了一场大病,并在半年后积郁成疾,郁郁而终。这大汉于是变卖家产,东行寻子。到得此处时,盘缠已经用尽,因会一手厨艺,擅长盖浇饭,便想在此处谋求一份伙房的差事,攒些路费,然后继续寻子。只不过,江西地界赣菜为主,他的口味却不被这里酒家老板所喜好。辗转了若干酒楼至方才那家,在他的一再哀求下,昨天傍晚时分,那酒家的老板答应,今日给他一个时辰,若能卖出一百份盖浇饭,便给他这份伙房的差事。不过,一个时辰卖一百份盖浇饭又何其困难,早晨之时,那大汉正自街边哀叹,却遇到了乐乐仙。乐乐仙因是知道了他这一番缘由,便让自己的赤尻马猴幻化成一胖食客,跟自己在酒家中演了这么样一出戏,竟唬得一众食客都点了盖浇饭,未及一个时辰,已达百份,那酒家老板高兴,便当即允诺给了那大汉伙房的差事,是以这大汉来此对乐乐仙拜谢。

    江宛湫听了乐乐仙所言,虽为那大汉最终得到那差事而高兴,也不禁为那大汉所历之事而心生怜悯,却也为乐乐仙的这种助人手法而拍手称快。却见江宛湫一脸严肃道:“乐仙先生方才对那盖浇饭的评价,晚辈至今记忆犹新,‘天地本是那空虚混沌之物。神说要有饭,于是就有了空虚混沌的盖浇饭。’想来是,乐仙先生这数百载对道的思索,竟然也已遍及到饭食之上,令对这五谷饭食的看法也跟我辈不同。经前辈口中说起,令我对道之所悟,竟也有了豁然开朗之感。”乐乐仙瞪大了眼睛,苦笑道:“要不是晓得你早知我那是胡说八道之言,单听你这番夸赞,我自己都要信了。不曾想素音的弟子,倒也伶牙俐齿的很。”江宛湫方才故意板起的面孔终究绷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

    邱沐雨此刻面上布满了一层阴云,昨夜听仇弘劫所言,近十年来,幼童被拐走之事在大江南北已经屡见不鲜,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便是作造畜之用,但愿那大汉的孩子不是被白莲教拐了去。

    长夜漫长而幽寂,人在夜中静静地躺着,却仍徘徊在白日之境,对于名利的期待,对于生活的焦虑,对于疾病的恐惧,人无法将自己拽离这些现实,却也无力改变现状。白日,尚还有这些喧闹去掩饰和冲淡忧虑,但深夜呢,只有自己单枪匹马,单薄地去独自面对恐惧,睡着是可耻的,但睡不着更是可耻的。这本是任何一个挣扎在红尘俗世中的人所失眠的理由。他们被这红尘枷锁所束缚,被这俗世的痛苦所侵扰,所以深夜,他们无法入眠,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不是自己的伴侣,而是失眠。是以很多人去修道,就是想避开这红尘俗世的烦恼。可有些人的烦恼确实自找的。

    谢昆躺在自己的卧榻之上,瞪着双眼始终无法入睡。今夜,谢昆是一个人睡的,既没有去妻子的房间,也没有去小妾的房间。经过多年江湖上的浮沉,他已养成了一种多疑的性格。只有在自己独身一人睡觉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安心,也才会有丝丝睡意。而最近,即便是自己睡,他也经常会失眠。

    自雷蛰被唐门所俘,谢昆本以为这霹雳堂便已如同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只要自己有耐心,终会是这霹雳堂的主人。现在看来,这霹雳堂终究还是姓雷的。短短几个月,雷傲天从几年前那个恃宠而骄的少爷,已渐渐历练出少主的威严来。这霹雳堂堂主的位置似乎已离自己渐行渐远起来。

    起初,谢昆并没有把几个月前唯自己马首是瞻的这位雷大少爷放在眼中,只不过最近几个月,堂中的一切事务都已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自己在霹雳堂中的威望日渐下滑,已经拥有的权利也有被架空之势。谢昆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已有二十年,所经历惊险之事绝不在少数,是以现下也绝不会如此坐以待毙,所以,他要想办法挽回这个局势。他已与唐门在江西的分舵取得了联系,也已向唐门的大公子唐阙透露了自己想率领霹雳堂与唐门结盟的意向,而唐阙也已允诺以唐门势力相助。同时谢昆自己也找了天涯剑和断肠剑这两位江湖中久已成名的剑客作自己的帮手。雷傲天此刻有白莲教相佐,自是不容小觑。所以要击败雷傲天只可先剪除其羽翼,从白莲教下手。如今的谢昆需要的是耐心,他始终不认为一个蛊惑百姓的邪教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月色渐浓,夜幕笼罩大地,谢昆也已有了一丝睡意。忽然院外人声响动,火光冲天,嘈杂的语音交互瞬间已成鼎沸之势,这静夜之中有如此的情景,倒真是奇怪。谢昆一惊之下,原本的一丝睡意已然消逝无踪,随即起身呼唤左右,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外面嘈杂声更甚,转眼便已移到谢昆门前。谢昆将衣服胡乱披起,右手自枕头旁抽出一把细长银色长刀,这把刀已陪伴自己多年,曾斩杀无数仇敌,只要有这把刀在手,谢昆便会安心许多。

    这把刀却不是普通的刀,三国时期,吴王孙权有宝刀三把,一曰百炼,二曰青犊,三曰漏景。而谢昆的这把刀便是“漏景”,晋朝的名士崔豹曾作《古今注·舆服》一书,书中对这三把刀作了详尽描述,而崔豹本人曾对这漏景刀大为赞叹,评价此刀“刀轻若柳枝,似烟似云,但无物不破。”

    谢昆左手双指轻轻摩擦着刀背,外面一道月光垂下,映照着刀身,反射出白碧色的光芒,这刀光照在谢昆的脸上,使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深沉。谢昆望着这把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果然是一把好刀,无论何时端详,都总不免被其所吸引。但忽然之间,谢昆的笑意已完全消失,嘴角撇到了下巴处。因为他想起,这把刀是在很多年前雷蛰送给他的。这把漏景刀以前的主人便是如今被囚禁于唐门的霹雳堂堂主雷蛰。

    忽听得砰地一声响,谢昆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踹开。谢昆挥刀指向门口,此刻,门口处站着七八个人,而门的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似乎也有几十条汉子。谢昆房中未点灯烛,在黑夜之中,本不甚光亮,但门口处拥堵的众人各个手持灯笼火烛,在谢昆这边虽然有些背光,但已瞧得清楚,这一众人中为首的那位正是霹雳堂堂主雷蛰的独子雷傲天。

    谢昆见是雷傲天带着众人来到自己房中,心中断定这半夜三更至此必是来者不善,不由得打个哈哈道:“贤侄深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莫不是我霹雳堂今夜遇到什么大变故,贤侄要与我商量么?”雷傲天冷笑道:“自是遇到了大的变故,要与谢堂主商量了。”谢昆身为副堂主,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有下面拍自己马屁之人都口称其为堂主,谢昆自是不以为意。而如今雷傲天在此刻居然叫自己堂主,如此之意,不由得令谢昆生起一股寒意来。

    谢昆忙收起手中漏景刀,陪笑道:“贤侄却说得哪里话,今雷堂主虎落平阳被唐门所俘,我霹雳堂日夜思索营救之策,一直都在等待堂主归位。”雷傲天冷哼道:“谢堂主不是一直都在期盼家父丧命于唐门吗?”谢昆惊道:“贤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会如此。不知这话却是谁人对贤侄说的?”雷傲天却不理会他的问话,继续道:“谢堂主,家父与你是八拜之交,当年在你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时,家父将你接入堂中,助你逼退仇家,日后更力排众议提升你为副堂主。那年地支十二相欲伤你性命,家父千里奔赴赶去救你,因此所受内伤至今未曾痊愈。这些,谢堂主可还记得?”

    谢昆此刻被雷傲天质问,不觉冷汗沁出,口中言道:“自然记得。堂主对我谢某大恩,谢某自是永生不忘,他日为报堂主之恩,愿赴刀山火海。”雷傲天目光又落向谢昆手中的漏景刀上,道:“这把刀乃家父生平至爱,却将其赠与谢堂主,以示家父与谢堂主亲如兄弟。”谢昆目光已不敢直视雷傲天道:“谢某受堂主恩惠颇多,实是无以为报。”

    雷傲天目光瞪着谢昆,喝道:“那为何谢堂主暗中向唐门联络,要置家父于死地?”听得雷傲天此语说出,谢昆大惊失色,因为谢昆确实给了唐门江西分舵的舵主唐显一封请求唐门置雷蛰于死地的手书要唐显转交给唐阙的。如今看来,雷傲天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但谢昆还是故作镇静,道:“贤侄想来是受了外人蛊惑,向贤侄说此话之人居心叵测,明显是要离间我们叔侄关系。”雷傲天又是一阵冷哼,右手一抬,早有一人垂首躬身,将一封书信奉上。雷傲天看也不看,将那封信抓在手中,一把甩在谢昆面前,冷冷道:“那就请谢堂主此刻将信上的内容念一念吧。”谢昆弯腰将信拾起,摊开在手中,心中感觉好似掉入冰窟之中,这封信便是自己前些时候求唐显转交于唐阙的那封手书,白纸黑字已经不容许他抵赖了。

    雷傲天道:“谢堂主现下还有何话说?”谢昆此刻确实已无言以对,这霹雳堂上上下下自是对自己的笔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虽如此,谢昆却并不准备承认这件事,因为如若承认了,按现下的情景,他就必死无疑。谢昆语音中竟然没有丝毫惶恐,缓缓道:“这定是某个肖小之徒模仿我的笔迹,贤侄向来聪明,不要被此等雕虫小技所欺骗。”雷傲天目光瞪着谢昆不语,谢昆忽然一阵恍然的神情,道:“原来如此,我知晓了,这必是唐门所为,用此奸计意图离间分裂我霹雳堂。”

    雷傲天只是瞪着谢昆冷笑,右手轻轻摆了摆,身后又有霹雳堂的几名子弟向谢昆走去,显然是想讲自己捆缚。此刻,谢昆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四下瞧去,这房院中,自己的亲信已确信都早已被雷傲天拔除,院中聚集的也必定都是雷傲天的人。谢昆暗中思量,今日若被其所俘,那么自己便再无出头之日。随即倒转刀锋,一记横扫,这漏景刀本就锋利异常世间罕有,竟将已走近自己身前的三名霹雳堂子弟斩落于地,雷傲天吃了一惊,细看那三人,发现他们已然气觉。这谢昆虽不复盛年之勇,但出手之毒辣,可见一斑。

    雷傲天见手下被斩杀,正欲出手,却见谢昆右手持刀后撤于床榻上,竟然将那床板斩碎,雷傲天正自奇怪,却见谢昆从中抽出一个包袱抖落于床榻前的桌案上,左手手中竟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燃着的火折子。众人向那散落于桌案上的东西瞧去,骇然心惊,这竟都是霹雳堂中威力最大的火器炸药。此刻引线距离谢昆手中的火折子也只不过寸距之遥。这东西若然引爆,这一屋子乃至一个院子中的人必然登时被炸的尸骨无存。

    雷傲天瞪着谢昆冷冷道:“想不到谢堂主东西可都准备的齐全。”谢昆冷哼道:“在江湖中混要想活的长远,自然要备着一些保命的东西。”雷傲天道:“保命?将这引线点着,莫非谢堂主还能活命不成?”谢昆冷笑道:“那我落入你手,莫非还能活命不成。”雷傲天道:“那谢堂主却待要如何?”谢昆面现阴沉之色,盯着雷傲天,沉声道:“你放我走。否则大家一起死。“

    雷傲天此刻凝视着谢昆不置可否,气氛一瞬之间进入短暂的沉寂。暗夜中,一阵冷风自外面吹进屋中,屋内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谢昆火折子上的火苗随着夜风摆动,忽明忽暗,那明暗相见的火光映在谢昆的脸上,一阵哀怨一阵焦躁,似乎在诉说着今夜的不祥。

    悄无声息的夜中,雷傲天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可以答应放过你,不过......”谢昆急忙问道:“不过什么?”此刻忽然看到有一丝生机,谢昆竟然急不可耐。雷傲天道:“不过即便如此,你也不一定能走的出这里。”谢昆眼睛向雷傲天身旁的一众霹雳堂子弟瞟去。虽然一年前与唐门一战,霹雳堂伤亡惨重,堂中精锐已然折损殆尽,但此刻雷傲天身边的这群霹雳堂子弟中却也不乏有些好手。

    雷傲天显然已明白谢昆的顾虑,道:“他们也不会动你。”谢昆咽了下口水,说道:“你父亲为堂主时,可是一言九鼎,你莫要丢了你父亲的颜面。”雷傲天道:“我说不会动你,自是不会动你,他们没有我吩咐,自也不会妄动。”谢昆目中射出精光,道了一声好,便缓缓移步到窗旁,想要从窗户跃出。

    待得已然走近窗户,谢昆便转头向窗子那撇去,但只撇了一眼,便忽然大惊失色。一张尖嘴猴腮的面孔此刻正贴在谢昆面前,谢昆不由大惊,右手漏景刀欲待挥出,胸前三处穴道转眼间已被人点住,动弹不得。谢昆此刻方才看清,面前是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便活像一只顽猴一般。而谢昆心念只是稍一闪动,心里便如死灰般,不曾有丝毫复燃的妄想。

    面前的这个瘦小汉子,正是威震江湖的地支十二相中的“摘桃灵君”申猴。谢昆早年与地支十二相素有恩怨,不想若干年后竟然又落入他们手中,真是造化弄人。谢昆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申猴抬脚向他后脑踢去,一阵眩晕,谢昆便毫无知觉了。

    临近冬月,天气转寒,从洞庭湖中吹来的风中带着丝丝寒意。此刻,在一处酒家中,邱沐雨和江宛湫坐在一张长桌前,正听乐乐仙讲述他早年间的游历出神,而常伴乐乐仙左右的那只赤尻马猴或许是因为天气日渐转冷的缘故,蜷缩在乐乐仙身边,抱着自己的尾巴取暖。

    乐乐仙所讲的其中一个故事似乎已告一段落,笑道:“天气渐冷,口干舌燥,该暖暖胃,润润喉了。”随即招手呼唤小二上了一壶竹叶青。当小二摆上三只酒杯时,邱沐雨和江宛湫不禁皱眉。乐乐仙不觉大笑,对小二道:“他两位是修道中人,师父都管得严,不准饮酒,把他们的两只酒杯撤下吧。”小二随即点头,将多余的两只酒杯撤走。

    江西地界的竹叶青酒口感清醇甜美,有南梁时期杏花村竹叶青珍品“兰羞荐俎,竹酒澄芳”的味道。是以江西地界的人对竹叶青酒也同样有百般的偏爱。几杯酒下肚,乐乐仙不禁哼起了小曲。虽只有自己一人饮酒,但乐乐仙此刻却好像自得其乐,只瞧得江宛湫心下一阵好笑。

    不过,邱沐雨心中却有所疑问,乐乐仙为何会来到此处?此刻,江西地界形势混乱,本就有唐门和霹雳堂之争,现下却又有白莲教旁生枝节,本就不是游戏人间的乐乐仙逍遥之所。那么,乐乐仙此刻出现在这江西地界,却是所为何事呢?或许,乐乐仙也是为这白莲教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