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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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巴蜀之地

    树荫下,邱沐雨倚靠着树干坐着,他的手里拿着一截鲜红的断骨。这是一根”拇指“,应该是右手上的一根拇指,这根拇指的颜色透着一股诡异,跟数个月之前,自己交给乐乐仙的那截断骨颜色完全一样。这种诡异的红色,自己到目前为止也只见过这两次。老爹的油布纸包里为何包的竟是这个物件?离开戈壁后,群山连绵不断,只有一条山路是向南通行。邱沐雨便沿着这惟一的山路前行,偶有小憩片刻,便将这根拇指捏在手里注视。一连数日下来,邱沐雨愈发相信这根拇指跟交予乐乐仙的那根断骨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春日渐暖,不觉入夏,沿途山路少有崎岖,途经之处树叶浓郁,骄阳之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一片祥和,邱沐雨踏着地上点点细碎的阳光前行,心境不觉清新舒畅。这一日,正行间,忽然听得前方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于是疾驰赶了几步。转过一处树丛,看到一块青岩石边,一赤着双臂的大汉挡在两条青色蟒蛇之前,面前是一男一女两名道者。

    那男子,是一少年,皂色长衫,脸庞圆润,圆眼方鼻,一副青涩面孔,显然未过加冠之年,邱沐雨估计着也就十七八的年纪。而那女子比那男子略长些许,约有二十,一袭白衣,肤白若雪,唇似荷叶,一双杏眼圆睁,两条卧蚕眉好似两笔点墨画在眉骨之上,清秀之气尽显,远远望去,好似流风之回雪。但见这女子在前,男子在后,与面前赤着双臂的大汉成对峙之势。

    风铃似得声音响起,正是那白衣女子,道:“这位大哥,我俩受山下村民之托,说是近几年来受山上两条青蛇之苦甚重,所以拜托我们前来山上除去这两条顽物,你拦住我们护着那顽物,不知是为何?”那赤着双臂的大汉道:“女侠,这蛇是好蛇,杀不得,杀不得呀,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它们性命。”女子身后的少年道:“这两条顽物常年聚于此处,追赶路过行人,而且常有伤人之举,为何杀不得?”那大汉也不回答,只是一味地替那两条蛇求饶,令这一男一女竟也无可奈何。忽然那赤着双臂的大汉身后的两条青蛇中,稍大一些的青蛇转身而跑,稍小的一条见状,竟也蠢蠢欲动。那赤着双臂的大汉闻声回头,呼喝道:“二青,别动。”只见那白衣女子背后白光一闪,一柄剑飞出,径自奔着那落跑的青蛇飞去。但听得当的一声,青蛇滚在了一旁,赤着双臂的汉子大惊,身旁稍小一些的青蛇赶忙窜到了那条叫二青的蛇前,探着脑袋摩擦,似乎在关切。

    所幸那条叫二青的蛇只是被剑气震飞,并没有伤到分毫,因为那白衣女子的剑,已被邱沐雨的剑挡了回去。此时,邱沐雨站在这两条青蛇和那赤着双臂的大汉身前,而那白衣女子和她身后的少年,猛然间被人出手制止,都各自一怔。随即,白衣女子面庞之上一丝愠怒之情划过,杏眼圆整,语气生硬,问道:“不知阁下尊号,想是我师姐弟俩是有何得罪之处,才令阁下阻我出手?”邱沐雨拱手道:“冒犯了。在下邱沐雨,自凌霄派玉虚宫东游修行,途径此处见几位僵持,因见这大汉苦苦护着这两条青蛇,想必其中必有缘由。因此,建议二位不妨听他一叙,再行动手不迟。”白衣女子闻得凌霄派脸现缓和,道:“原来同是修道中人,在下青芸派玄天宫的江宛湫,这是我师弟廖泛。”言毕,那长衫少年对邱沐雨也是一拱手。

    邱沐雨听得青芸派玄天宫这几个字,心下一动。他自是知晓,那青芸派乃是北俱芦洲之上的修仙大派,宫中的修道之人自不比玉虚宫中的人少。邱沐雨也不曾想到竟会在东游的途中,巧逢青芸派的修道者。邱沐雨道:”不知是同道中人,适才在下多有僭越,还望赎罪。“江宛湫笑道:”邱兄哪里的话,仔细想来,方才邱兄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也是我俩身有师门任务,路过此处,受山下村民之托,有些心急了,既然邱兄建议,我俩是应当听这位大哥将事情一叙。“于是,三人互为拱手,便转身上前向那两条青蛇边上的汉子询问起事情的缘由来。

    按这汉子说法,他原是一驯蛇人,经常在江湖上辗转,以弄蛇卖艺为业。曾经驯养过两条青蛇,一曰大青,一曰二青。二青额上有赤点,并且蛇性温顺,人前表演中常通晓其意,是以他特别爱护二青。忽一年,大青死了,他便一直想要再物色一条。一日夜里,山间赶路,他背着装有二青的箱子,寄宿在山沟的庙中,次日醒来,打开箱子,发现二青无影无踪,心下着急,便四处搜寻,寻至傍晚无果,不由懊恼,便坐在庙前发呆,忽听草丛响处,二青带着一条小青蛇回来,并示意我喂那条小青蛇,我才知二青善解我意,帮我物色了一条青蛇,于是悉心喂养,并将那条小蛇取名小青,带着这两条青蛇继续卖艺。但卖艺弄蛇之业,蛇都以二尺为准,大了便过于沉重,总要换个合适的。经年累月二青已经三尺多长,他便在某日黄昏,带足食物,喂饱了二青便让它离开,但二青迟迟不走,想是要与小青告别,我便放出小青与二青告别。也是那两条蛇日久生情,分别之时竟依依不舍。几年后的一日,他在深山赶路,常听此间有凶蛇出没,伤害路人,是以忐忑。忽遇狂风呼啸,山中蹿出一条大蟒蛇奔他而去,他见此情景心下胆战,掉头狂奔,那大蟒蛇却在后紧追不舍,即将追上之际,他不经意地回头,发现那蛇额头上有赤点,便大呼二青。起初那蛇先是一怔,而后温顺下来不再追赶,他便也停了下来,但那蛇满满靠近似乎没有恶意,少顷更是靠在他身上亲昵,这时他才知道这条大蟒蛇却原来是二青。接着二青用头撞击他所负箱子,想是知道小青在此异常思念,于是便放出小青与二青团聚,此时小青也有三尺长了,于是他便对小青道:“很早便要放你,如今你已有伴,便随它归去吧。”而后对二青道:“它本是你带来的,如今带它回去吧。但我只嘱咐一句,深山里不缺吃喝,不要无故伤害路人。”两条青蛇低着头,领受了他的训导,然后安静地离开了,此后数月,确实再也没有赶路的路人被凶蛇追逐。

    邱沐雨等人听了这大汉的叙述,不禁感叹:“蛇乃蠢物,却有恋恋故人之情,实属难得。”那赤着双臂的汉子道:“这几月确实没听得有路人受伤,今日刚好又途径此山,却见这两条青蛇被这二位围困,心中不忍,是以前来相拦。”邱沐雨听完望着江宛湫和廖泛,道:“你二位既是受山下村民所托,杀与不杀还请两位自行定夺吧。只不过,我觉得这两条顽物山下村民因这几年间饱受其苦,早成惊弓鸟般,是以不知这两条顽物早已改邪归正,既已不再伤人,就此放过也未尝不可。”听完邱沐雨的话,那赤着双臂的汉子也一个劲地点头称是。廖泛盯着江宛湫,江宛湫看着邱沐雨,道:“既然在那之后,确实没再伤人,那便放了也无妨。”那赤着双臂的汉子闻言,喜笑颜开,千而万谢地带着那两条青蛇离开了。

    待那汉子走远,江宛湫望着邱沐雨道:“不是邱兄提点,只怕有所枉杀。”邱沐雨道:“见笑了。”江宛湫又道:“听闻玉虚宫近两年间出了一个十五载便修得半仙之体的天才,邱兄可知晓此人?”邱沐雨对此不做回答,道:“修仙之人只求最终得道,半仙之体也不过是过渡,何曾来得天才之说?”江宛湫只道邱沐雨或许只是对所询问之人心有嫉妒,道:“听这口气你对你这师兄弟的半仙之体也无甚羡慕之情。”邱沐雨道:“个人潜心修道,毋需计较他人得失。如若常在意他人修道进境,不免乱了自己的修道方寸。”江宛湫笑道:“你这人倒好生有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待得你也修成半仙之体,再来与我说教吧。”邱沐雨道:“未曾说教,只是实话而已。”江宛湫道:“好吧!那我权且受下,因我俩还有师门要务,就此先行别过了!”说罢拱手,邱沐雨目送他们御剑远去。

    茫茫苍山,绿林围绕,一派夏日之色,物华道人站在山路正中,仰天兴叹,他前日掐指算出此处是邱沐雨东行必经之路。临近午时,日上三竿,邱沐雨自西而来,行至此处见到三师叔物华道人不禁诧异。物华道人笑道:“沐雨,这半载不见,修行的如何?”邱沐雨道:“托师叔之福,尚且有所进境。不知师叔此来所为何事?”物华道人收起笑容,道:“月余前,乐乐仙造访玉虚宫,已将你拾得的物件交予我手鉴别。”邱沐雨闻言,不禁好奇,道:“师叔鉴别此是何物?”物华道人道:“此物说来话长,且以后再行详叙,你只知道这是天地间一极邪性之物但可。寻常人获得,只会给世间带来灾祸,如若你日后再寻得类似物件,即时回玉虚宫上交。”邱沐雨闻听此言,将怀中的‘拇指’掏出,递与物华道人,道:“此是沐雨日前受一老者之托欲要毁掉的,因觉与先前所拾之物略有相似之处,心念有所关联,是以迟迟未曾动手毁掉,现下交予师叔保管。”物华道人接过此物,细观良久道,道:“此物原名‘右手’,后来一分为七,分别为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手掌,手腕,散落失踪。你先前托乐乐仙带予玉虚宫的是手掌,现在这个便是拇指。只不过你想毁它却有些难处,寻常手段只怕不行。”邱沐雨道:“师叔此来寻沐雨当是与这物件有关?”物华道人道:“不错。沐雨,你此次游历期间,可曾听闻巴蜀之地唐家堡的名声?”邱沐雨道:“可是那暗器用毒皆被誉为世间第一的唐门?”物华道人道:“正是。先时从乐乐仙处听闻,那唐门之中近两年来打造了一柄神兵,可伤半仙之体,据我推测当是用此种邪物锻造,是以我想让你前去一探究竟。如若确实如此,务必将那邪物带回,可保一方太平。”说着又一皱眉,道:”但只是你师父顽固,怕耽误你悟道修行不允你去,我与他争论数日,他稍作退让,让你自行决定。”

    邱沐雨思索片刻道:“想来师父是怕我入世未深,担心我的安危。师叔您且替我回复师父宽心,徒儿自是知道如何应付。如此的话,我这便往蜀中去了,如若有所发现,再禀明师叔。”物华道人道:“想来此物危险之处你终不知晓,那邪物有俘人心魄之能事,使人心魔腐蚀,不免妄生灾祸。如今任它们散落世间,终究是一大祸害。是以我等要在其为祸人间之前将其悉数找出,你他日若再觅得,切忌将其放入这伏魔袋中,并附三层封印之法。”说着将一伏魔袋递与邱沐雨。邱沐雨接过,发现这伏魔袋与之前那个略有不同,拱手道:“师叔,沐雨谨记了。”物华道人,道:“沐雨,你虽有半仙之体,但这蜀中唐门一趟还是有所危险,如若前去查探,需有一个万全之法。”言毕物华道人低头思索,不经意间又问道:“沐雨,将此物委托于你的老者是何人?”邱沐雨便将这其中经过原原本本叙于物华道人,只是那石窟中与精怪诵佛论法之事却略去不提,因是师父清虚道人私授佛道双修于他,是以邱沐雨并不想让三师叔物华道人知道自己已破了规矩,但此时的邱沐雨却并不知晓,聪明如物华道人,已然对此事已有洞悉。

    物华道人听邱沐雨言毕,沉思良久,对邱沐雨道:“这‘拇指’你先放入伏魔袋中封印起来。”邱沐雨诧异道:“师叔何意?”物华道人道:“你且先去蜀地探查唐门。但听闻唐家堡号称神仙难入,如若查探确实困难,便将此物献与唐门。”邱沐雨道:“师叔的意思是让我......”物华道人道:“不错,不是真的献与唐门,而是为了获取唐家的信任,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唐家堡。之后你便如此这般......”说着便向邱沐雨细细道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一首《蜀道难》道尽了蜀道之难行,此时正值夏日,群山峻岭间烟雾缭绕,地势险峻,即便御剑飞行,在这蜀道上空也不免步履维艰。数日飞行,领略蜀道妙美,虽有辛苦,但心下豁然。邱沐雨自忖玉虚宫自有仙风飘渺之美,但比这蜀中瑰奇的峻岭巍峨却少了一份豪迈之气。俯观地面之景,茶朱竹翠,水碧山青。绵绵兮竹海波澜,濯濯兮盆地浩美,倚四面山川,秦岭横断,河汉灿烂,奇花异石。瞧茶山竹海,四方蜀声。茶香竹幽,空气清新,天然闲居,金盆净湖。望蜀南竹海,溪甜泉甘,烟波浩渺,飞瀑高悬。

    邱沐雨忽然想起师叔物华道人早年修道遍访世间,周游各地,曾言蜀中之地乃修仙妙处。现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如若此次入得唐门顺利,事毕之后在此修道数载当可对自己大有裨益。前行数个时辰,远远见有城池人烟,邱沐雨飘然卸剑落下,步行前进。

    巴蜀之地素有“天府之国”的美誉,进得城中,见蜀人民风谆谆,颇有诸葛武侯当年治下遗风。观蜀中之地,街市以上,蜀人头戴白方巾者十有八九。想当年诸葛武侯“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对蜀地之民亲善,是以蜀人感念武侯恩德,千多年来,蜀人用戴这白方巾的形式,来表达对武侯的怀念。邱沐雨曾记得师叔物华道人说过,这白方巾的名字便叫做“诸葛巾”。邱沐雨站在这蜀中街市之上,遥想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孟获,平定川中,巴蜀之人欣然归顺,感念其德,千载难忘。武侯丧命之时,蜀人无不涕零哀嚎,可想武侯当年何等美德,乃至蜀地之人对其念念不忘。

    川中巴蜀,皆是一脉,这唐家堡千载年前,也只不过是峻岭中一孤零零的破败堡垒而已。后来唐家一门因暗器用毒在江湖中声名鹊起,逐渐兴盛,将出售暗器与毒药作为其利益的支撑点。而后唐家堡几次扩建,由是壮大,江湖之上一时找唐门订购暗器兵刃毒药者络绎不绝。也因蜀人手巧,唐门便将这暗器兵刃之图谱画好,分为流水作业,雇佣周边之人,为其打造。因是流水作业,一种暗器或由十几队人分成六道八序打造,每队人只做某一个部件,不允许私自带走,部件全部出产后,统一运至唐门组装,是以有想偷师唐门暗器兵刃的,却也似这蜀道一般,难于上青天。近数百载中,唐门在江湖声望日渐壮大,逐步涉足周边盐道贩运,和妓院赌坊。原本这峻岭中的唐家堡,也盘活了整个蜀地的繁荣。邱沐雨所在的这座城池,便是以唐家堡为圆心,经千百载辗转而成的一座蜀中大城。或许这座城本身便是因唐家堡而生,为唐家堡而活的。

    邱沐雨在这城中游荡,黄昏时分进入一家客栈。这客栈本是城中众多客栈中的寻常一家,但进入之后,发现装潢华丽,餐具考究,想是蜀人富庶,所以每一处客栈,都要物尽其美。数日奔波,在这种舒适的客栈内,本应好好休整,但邱沐雨还是盘膝入定,坐在床上,东游的这段时间,也丝毫不曾改变他的习惯。

    翌日,邱沐雨坐在客栈大厅一处角落里饮茶,中间几桌各有些汉子聚在一处吃喝,世人多喜热闹,客栈之中,汇聚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之人,俨然一副世人浮生图。忽然门口处有俩小孩打起架来,想蜀人尚武,多有血气方刚,在孩童之时便已体现,两个小孩子似乎各有架势,隐隐有那拳法招式露出。

    邱沐雨看着那两个孩子打架,忽然忆起多年前玉虚宫修道的往事。那时拜入师父坐下,一心修道,是以进境奇快,门下弟子渐渐称其为天才。可也就是如此,同门弟子中都离他有所距离,不敢接近于他。这或许既因为他是掌门之徒的身份,又因为他修道的天分,或许与他一起,门下的弟子多少都会有压力的缘故吧。那日有两少年道者在重霄园内切磋比试,两位少年皆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是以这场小切磋竟也引得十几个少年道者围观,规模已然不小,那年少时的邱沐雨因从师父授业结束,正欲回房准备晚间功课,由于路过,不禁上前驻足观看。这周围十几个少年发现邱沐雨在此,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不一刻,围观的人中也只剩得邱沐雨一人而已。那切磋比试的两少年还是在聚精会神地两剑相交,翻腾飞舞,忽然其中一少年已察觉到这周围的冷清,瞥见只剩邱沐雨一人在驻足观看,不禁立时停下。另一少年见状,也停剑驻足。瞧见邱沐雨之后,眉头微锁,拱手道:“我俩适才玩闹,多有惊扰,不知您有何指教?”因邱沐雨的身份与令人艳羡的天赋,是以门下弟子对他面上尊敬,但背地里多少会有些嫉妒不忿。在那两人离开之时,邱沐雨只听到先时停剑的那少年暗中嘀咕的一句话:“真是扫兴!”

    忽然一吃酒的老汉跟同桌的人攀谈起来,声音洪亮,已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同时也将邱沐雨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那老汉方脸浓眉,本是喝酒甚欢,却突然叹起气来,道:“哎!这几年虽生活安生,只可惜好景不会太长。”同桌的是一而立之年的小眼汉子,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那方脸老汉反问道:“这唐家堡不出一二年,便要生出灾祸来。我们蜀人便靠着唐门吃饭,它生变故我们又怎会安生?”那小眼汉子吃惊道:“老人家要生变故?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