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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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英雄低首

    是的,唐娞手中拿的就是漫天花雨,并且此时,唐娞和老爹相距不足一丈,而这漫天花雨正指向着老爹。唐娞慢慢移动右手,指向老爹的头顶上方。老爹自然明白,漫天花雨不是直接射人,而是向空中发射,发射时呈现半月状,前方三丈内,没有一个人可以存活。想到这,老爹对邱沐雨道:”这是我唐门之争,你......“邱沐雨自是知道老爹不想让自己介入这起纷争,示意自己离开,可邱沐雨还是站到了老爹的身前。

    唐娞冷笑道:“不知死活。”说着朝前方空中一指,按动机关,一个弹丸从那小铁盘的孔洞中弹射飞出,射向老爹头顶。忽然间,这弹丸在空中炸裂,现出万道光芒,霎时间,邱沐雨等众人皆像置身于花瓣飞舞的幻境之中。漫天花雨,当真是漫天皆是花雨,美丽非凡,就连唐娞这使用者也不由得看的呆了,其他几个唐门子弟自是也都被这景象吸引,陶醉其中。但唐娞脸上陶醉之情也只是一瞬间,转而露出的是一种恐惧,无法相信,甚至怨毒的神情。令人奇怪的是,此时,老爹瞪着唐娞,脸上现出的满是同情之色。

    这漫天花雨老爹最是了解,如果将这暗器笔直地朝自己的上方射出,那么以发射之人的双脚为圆心,三丈为半径,发射之人正前方的一个半圆形区域内的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在此区域内的所有人全都会暴毙。而发射之人只要原地不动,待得漫天花雨悉数发射完毕,便可毫发无损。唐娞的漫天花雨不是笔直的射向她自己的头顶上方,而是斜着向前上方发射,按理说,更不可能波及到唐娞自己,可是令唐娞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漫天花雨,是以弹丸爆裂处为圆心,三丈为半径的一个整圆形波及区域爆射而下。唐娞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自己发射出的是一个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噩梦。

    那漫天的飞花如雨般快速落下,邱沐雨抽剑翻动,口中吟道:“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在这金色的细碎花瓣触碰到邱沐雨和老爹的一瞬间,两人四周罩起一层剑雨屏障将这飞花挡在外面。而再看唐娞等人,那数十瓣金色的飞花刚一触即身体,便听到数十声的炸响,唐娞肢体炸裂,血肉模糊,紧接着在唐娞身体的炸裂处又是一阵异香扑面,显然这飞花中还伴有剧毒,唐娞脸上扭曲的表情道出了她心中的恐惧与痛苦。转瞬间,唐门子弟的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他们身体的炸裂处也快速腐烂起来,显然,这种死亡是令人胆寒痛苦的。

    邱沐雨在叹息,老爹也在叹息。邱沐雨叹息的是面前几条生命的悲哀,可老爹的叹息显然更意味深长,喃喃道:“但愿不会......”老爹只说了这四个字,邱沐雨听到后心下疑惑,而老爹忽又轻呼道:“糟糕!”,此时,邱沐雨发现,这漫天花雨的飞花居然穿透了他的剑雨屏障。电光火石间,邱沐雨猛然抖腕舞剑翻腾,但已有几瓣飞花触到了邱沐雨的身上,听得几声炸裂,邱沐雨已然中招,倒在地上,老爹身上也被十几瓣飞花打中,栽倒于地。剑雨屏障也瞬间消失,不过庆幸的是,这漫天花雨也已发射完毕。也就在此时,胖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扶起老爹。邱沐雨踉跄着从地上坐起,赶忙盘膝闭目,调整心神,抱元守一。

    老爹对胖子道:“我已残废,不能动弹,索性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先将我扶着坐起,再去帮我倒杯水。”胖子答应着,将老爹扶起,便起身去找碗打水。老爹看着邱沐雨道:“刚才唐娞所说的已经打造成功的唐门第一神兵中,有一种原材料叫做‘诛仙尘’,可破半仙之体。想必漫天花雨也被改良过,加了这种材料,所以才会伤得了你。看起来这唐娞用的漫天花雨只是个半成品,对你应不会有大碍,你现在只尽量调息,切忌不要妄动,当不会有性命之忧。”邱沐雨这才知道,刚才老爹说的“但愿不会”其实是想说“但愿不会有诛仙尘”。

    此时客栈内万籁俱静,老爹和邱沐雨的心神稍有放松,只听得胖子拿着碗水踩在这客栈地上的木板走过来,发出一串串吱吱的声响。老爹忽然瞪着胖子,用眼神示意胖子脚踩的木板处,道:“这下面可是这客栈储藏酒的酒窖?”说到“下面”这两个字的时候,老爹的发音有些生硬。胖子瞅着老爹道:“可能是吧?老爹,你要喝......”酒字终究没有出来,此时,胖子的下巴处钉着一支唐门的夺魄箭,双眼通红,身子停在原地,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就保持着行走的姿势,立在那里,看起来很可笑,但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外面风沙又起,客栈被漫天花雨击碎的破洞处,透着外面风沙的呼啸,配上此时画面,显得阴森可怖。胖子糊涂一生,终究临死前也没有会懂老爹的意思,如果是老巴的话,应该早已晓得下面的杀机了。

    当的一声,胖子手中水碗掉落在客栈木板的地上,紧接着,胖子也向前扑倒,竟然将这木板砸出了一个窟窿,掉了进去。老爹阴沉着脸透着不安,邱沐雨看向那个窟窿。忽然,自那窟窿处钻出一个人来,飘飘然立于老爹和邱沐雨身前,盯着面前两个不能动弹的人,就好像狐狸在盯着猎物一般。

    邱沐雨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一袭白衣长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一把展开的折扇,扇子上的一只白鹤在翩翩起舞。这是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的面庞白皙俊俏的好似女人一般。细看五官轮廓,当真是丹凤之眼,唇若涂脂,两笔剑眉虽是笔直,但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妩媚。看起来,也不过是加冠之年。忽然,这个男人笑了,一个男人的笑声居然会如此动听。邱沐雨久在玉虚宫修仙,心里自是晓得,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任何法门修仙都必从世间之源太极修起,修得两仪之后,便有阴阳,修道者问道自是阴阳调和,如若阴阳不能调和,则会心生旁骛,阴阳之道修时看似极其简单,其实最难修炼。师叔物华道人曾对自己说过:“我辈修道者修阴阳,只钻研阴阳调和之法门。除此以外,有外道法门分为阴修和阳修,好比世间江湖的习武者,他们也有阳功和阴功。但沐雨,你且记住一点,只有阴阳调和才是正道,除此之外皆是旁门邪类。”面前的这个男人练的当是师叔说的阴功,以至于不男不女。

    老爹盯着面前这个俊俏的男人道:“唐娞说的唐三公子,就是你吧,唐墨!”这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正是小侄,不想大伯竟然知道小侄的名字。可是算来,大伯离开唐家,小侄好像还没出生吧?”老爹道:“唐三公子的名号这两年在江湖上可是响的很,便连塞外之地也多有耳闻事迹。”唐墨掩嘴笑道:“大伯取笑小侄了,竟不知小侄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老爹冷冷道:“为了找我你也可谓煞费苦心呐。”唐墨道:“不如此,只怕大伯也不能像这样悠闲地坐着和小侄对话呀。”言语中尽显讥诮之意,老爹却不理会,道:“你给唐娞的漫天花雨是动过手脚的吧?”唐墨道:“不错,是我吩咐唐家的匠工坊稍做改造,总不能真让这些非嫡系的子弟使用,而坏了唐家的规矩吧?所以用完之后他们也必须给我去死。”唐墨在说这些话声音温柔,但语气尽显歹毒,似乎丝毫不把自己的血脉之亲的性命放在心上,因此他的冷酷也足以窥见一斑。

    老爹道:“看来,唐垚这个家当的倒真是不错。如今唐门的处事风格比我那时还要冷漠。”唐墨也不理会老爹的讽刺,道:“劳大伯惦记,家父总管唐门行事还是不够决绝,对那些非嫡系子弟依旧是宽容了些。”老爹道:“这些年来唐家依然惦记着那样东西,这次你爹派你前来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唐墨笑道:“大伯过誉了。听奶奶说,当年大伯本应是唐门的当家,只因忤逆了奶奶,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说来家父也是侥幸才当得唐门的家。听闻当年大伯拿了唐家的东西逃离唐门,但家父却不见怪,这二十年来一直记挂大伯,如今幸得大伯行踪,也只不过让小侄前来探望。至于那样东西,给与不给也是大伯的一句话。”邱沐雨心道:“唐墨的话说的客气,但眼下的情景,要说不给却也由不得老爹了。却竟不知老爹拿了唐门的何物,唐家竟然追了二十余年。”

    老爹道:“我要是不给呢?”唐墨忽然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却不再动听悦耳,而是透着一股阴险毒辣之意。笑声未落唐墨的目光落到了邱沐雨的身上,道:“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何人?”老爹道:“此事与他无关,休要为难于他。”唐墨道:“我已知他乃修仙问道之人,看他招式当已是半仙之体。唐门新成的神兵刚好缺个试验对象。”说着便向邱沐雨走去。邱沐雨方才被漫天花雨所伤,此时调息时辰未到,还不得动弹,只恨初涉江湖,经验不足。

    老爹忽然摇了摇头,道:“唐墨,我把东西给你,你放过他。”唐墨笑道:“大伯可思量清楚,我这人最不愿意强人所难,如若大伯不愿意,我也定不会向大伯强行索要。”老爹道:“休要废话,那样东西在我心脏处的里怀兜里,我已动弹不得,你自来取吧。”唐墨微笑着迈步走向老爹。

    此时,唐墨已站在老爹身前,问道:“大伯,你真的已不能动弹?”老爹瞪着唐墨,道:“怎么?你怕我?”唐墨又是一阵诡笑,但是这笑声中透着心虚,显然,老爹说对了,唐墨当然害怕,因为身在唐门,他幼年时就早已听过他大伯在唐家的威名和手段。但见唐墨目露凶光,忽然间出手,道:“大伯,得罪了。”只见两只袖里剑已将老爹的两只手钉在了地上,两个蒺藜打在老爹的膝盖处,而唐墨已向身后跃起丈余。再看老爹还是坐在那里不动,唐墨便又缓缓地走上前去。邱沐雨见到此景,也只叹这唐墨当真是心思细腻,小心谨慎,要确定老爹确实已无法出手。

    忽听啪的一声,唐墨的扇子抽在老爹的脸上,老爹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一次,唐墨笑了,而老爹也笑了。老爹道:“唐垚的儿子调教的当真是好样子的,想不到心思如此细腻,你是在担心我有暗器毒针藏于口中吗?”唐墨笑道:“跟大伯打交道,总不免要小心些,不过现在,我已经放心。”

    说话间,唐墨已经俯下身去,先是用折扇在老爹的心脏处点动,确定老爹的里怀中也未藏暗器,便探手在老爹的怀里摸索。片刻,唐墨脸现喜色,似乎摸到什么,但也就在这一瞬间,老爹用头奋力撞向唐墨的额头。谁也无法相信这一击竟有如此大的力道,那唐墨向后踉跄了十几步坐倒在地。忽然间大怒,跳了起来,当看到右手握着的从老爹怀里掏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一袋干粮,更加怒不可遏,道:“大伯如此对待小侄,莫要怪小侄不客气了。”

    老爹却大笑了起来,这笑声爽朗,说不出的愉悦,再看唐墨,捂着额头痛苦不堪。唐墨将捂着额头的手拿下,但见手上显出溃烂的迹象。邱沐雨看那唐墨额头,血迹斑斑,冒着白烟。唐墨瞪着老爹道:“想不到大伯竟然把断魂砂渗在自己的额头皮肤下,真是佩服。只不过......”老爹插口道:“只不过你有唐门秘药?哼!这断魂砂是我改良过的,那唐门秘药不见得会有效果,况且,我也已不准备放你活路。”说话间,老爹忽然站了起来,唐墨大惊失色,向后退去。忽然唐墨眼珠转动,电光火石般,向邱沐雨方向同时射出三种暗器,暗器起处唐墨也一跃而起从客栈窗户中穿出,不知所踪。

    而此时,邱沐雨身前,老爹用身体将那些暗器全部挡住。砰地一声,老爹倒在了地上,喘息着。邱沐雨面无表情,良久,问道:“你在唬他,是吗?”老爹仰面看着空中,道:“不错,唐墨中的只是普通的唐门断魂砂。而我本来确实无法动弹,方才强催内力站起,这下经脉也已尽断,命不久矣。你只快调息,唐墨终会发现上当,不过唐墨此人处事小心谨慎,此去折腾来回至少两三个时辰。你只在这期间内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邱沐雨此时心里滋味复杂,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有默然。

    这时,老爹说道:“我本名唐焱,原是蜀中唐门人。二十多年前因家族内部争斗,而远避塞外。”邱沐雨听着,这月余的时间里,他第一次知晓老爹的名讳。老爹继续说道:“这趟戈壁之行,途遇险阻,几次亏你相助......”邱沐雨苦笑着,看着眼下的状况,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帮到你任何。”老爹勉强笑道:“哪里的话,你已救我们多次。常言说,命里八尺,莫求一丈。也是我命里该有此劫,所以......”邱沐雨轻叹了一声。老爹咳嗽着继续说道:“现下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否答应于我?”邱沐雨道:“你说。”老爹道:“客栈外面拴着的那群骆驼中,大个子总牵着并且小鬼常骑的,那头左后脚有些跛的骆驼,他的腹部有一处碗口深得刀疤,刀疤里塞了一个油布纸包,那个纸包里的东西你帮我带走,不要让它落入唐门的手中。如果可以,最好帮我毁掉它。”邱沐雨道:“我答应你。”老爹笑道:“那就谢谢了。”邱沐雨问道:“那物件是何物?为何这唐门为此追寻了二十年?”这次,邱沐雨没有听到老爹的回答,老爹的眼睛笔直的瞪着空中,没有任何光泽,这二十年的奔波,此时,他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邱沐雨确认身体已经无碍,出得客栈,老巴倒在那里,额头上插着一柄袖里箭,当是唐墨逃走时的杰作。由此看来,唐墨做事一贯狠绝。客栈外的骆驼,还拴在那里欣赏着大漠的风沙,它们或许还不知道,这一趟的旅途到这里就已经结束。邱沐雨从老爹说的那头骆驼中取出了油布纸包,便将这群骆驼悉数放了。

    一顶毡帽在风沙中打滚,既不知是从哪里吹来,也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世人岂非也都正如这顶随风的毡帽般,又有谁能预知自己的命运?邱沐雨此次东游之前曾听师叔物华道人说过江湖上的仇杀,那时邱沐雨也只道世人愚蠢,何苦选择这样的一条路。安顿老爹等人尸体的时候,邱沐雨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也许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已在这条路上,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老爹他生在唐门,若唐门中人都是唐墨那样,那么这唐门的是非也定不会少,生于唐门之人走的路也必不会安稳的。

    仙云环绕,飘渺无痕,西方仙山飘于天际,空中仙侠之气,溢于碧天。山中有宫阙之地,乃玉虚宫。宫中一处七巧楼阁内,有两位长者正深思对弈。一位鹤发碧眼,长须尽白,剑眉横指,目光如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正是凌霄派玉虚宫的掌门人清虚道人云行子。而与云行子对弈的这位,青衣黑发,明眸皓齿,面庞轮廓硬朗,显得英气十足,嘴角之上似乎永远带着笑意,赫然是邱沐雨的三师叔物华道人云终子。

    这盘棋局刚至中局,物华道人执黑子,清虚道人执白子,此时,黑子落定,白子在空中停滞,清虚道人正在思索眼下棋局。物华道人笑道:“师兄布局之初,每每令我陷于被动,只是中盘发力时过于保守,让我有挣脱之象,现在正是中局,师兄如若还是继续保守,可当心被我翻盘。”清虚道人道:“师弟你棋风潇洒,从不墨守成规。论棋艺你是玉虚宫第一,便是师父当年也败于你手。我知你棋艺胜于我,所以我这盘棋,不求一胜,但求不败而已。”物化道人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当年对弈我曾败于二师兄之手。“清虚道人目光从棋盘移开,道:”我倒不知你还曾与他对弈过。在我印象中他不一直都在潜心修道吗?”

    物华道人道:“二师兄天赋异禀,古今罕有,若论天资悟性,普天之下无人可极。”清虚道人道:“二师弟一载入道,三载悟道,第五载便已修得半仙之体。如此进境堪称诡异。”物华道人道:”凌霄派先祖由佛入道,创了这玉虚宫,在此佛道双修。因是佛道双修,进境较寻常修道神速非常,当真是一日千里,是以当时拜入师门者门可罗雀。先祖修道心如止水,可世人多浮躁,因此此种修行不免有些功利。佛道双修的进境虽是快速,但其走火入魔也较寻常修道更加容易。所以,第三代祖师废弃了佛道双修,令门下弟子只潜心修道。”清虚道人道:“师弟无缘无故为何提此往事?”物华道人道:“二师兄当年天资卓绝,咱们师兄弟皆认为他必将是玉虚宫由半仙入仙的悟道第一人,只不过......”清虚道人道:“只不过?”物华道人道:“只不过师父逼得他太紧了些。”清虚道人忽然不语。物华道人继续说道:“你我都知师父对他期望甚重,为尽早令其得道而破例让他佛道双修,最后乃至走火入魔。”清虚道人目光移开了棋盘,不知看向何方,缓缓道:“二师弟他自己的问题,又怎怪得师父。”物华道人眯起双眼道:“师兄,我已知你让沐雨佛道双修。如此心急,不怕重蹈了二师兄的覆辙吗?”清虚道人转过头,盯着物华道人,道:“沐雨他自律性较二师弟强太多,二师弟走火入魔那是他咎由自取,沐雨跟他不一样。他必将会成为凌霄派第一个得道之人。”物华道人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早知你也必不肯听我的,只是希望提醒师兄不要太过心急罢了。”

    这时,外面一个少年青衣道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掌门,不好了,有歹人闯入。”清虚道人眉头一皱,物华道人道:“你别慌,且慢慢说。”那少年道:“是,师叔祖。回掌门,师叔祖话,我等一众弟子在重霄园前习剑,忽然天空坠下一根绳子,紧接着有一个肩上负着一只猴子的老汉顺着绳子爬了下来,弟子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请掌门指示。”清虚道人笑了,看着物华道人道:“看来,你老朋友来拜访你了。”物华道人也笑了,对那少年道者道:“那不是什么歹人,是我旧日好友,快快请他进来一叙。”

    不一刻,屋室之内,三位老者相对而坐,其中一老者的背上趴着一只猴子,却是那赤尻马猴,而那老者正是乐仙先生乐乐仙。物华道人笑道:“乐乐仙,这数十载的时间,难道游山玩水已到尽头?实在无聊竟都游到我们这玉虚宫来了?”乐乐仙道:“游山玩水哪有尽头,想我这闲云野鹤般漂泊,却是好生逍遥。倒是你俩潜心修道在此,不觉清苦了些吗?”物华道人笑道:“哪里曾清苦,只不过为人懒散,实在迈不动步子遍寻群山仙境,倒不如一屋舍,一棋盘,安心自在。”乐乐仙叹道:“哎!看你如此,不想修道竟也如此轻松,敢问何时何日方能得道?”清虚道人见二人一见面便斗起嘴,索性打个圆场,道:“不知乐仙先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乐乐仙忽然丢出一个布袋,道:“喏!给!”清虚道人细看那布袋,赫然便是邱沐雨的伏魔袋,问道:“敢是乐仙先生见过小徒了?”乐仙先生忽然瞪起眼睛,道:“你可知你的爱徒拾到了一个要命的物件吗?”清虚道人问道:“这伏魔袋中是何物?”乐乐仙道:“你打开一看,便知晓了。”

    此时,伏魔袋已打开,三人都盯着袋中那鲜红断骨,物华道人皱眉道:“这,难道是‘右手’?”乐乐仙道:“不错。我也觉得这是‘右手’!”清虚道人问道:“乐仙先生,我那徒儿没事吧?”乐乐仙道:“你爱徒无事,现下仍在东游寻道,所以不须挂心。”清虚道人转而看着那鲜红断骨,叹道:“这‘右手’一出,只怕又要带出一片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