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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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胜亦不败

    此时二人皆立足虚空不动,一个只顾全力摧动大悲极乐剑引动喜怒化作八苦搅敌道心。()而一个平心静气压制心头乱念,欲恢复气机。

    其状看似不如先前剑气横空肆意,水流漫天来的激烈,但其个中凶险却比之前要阴诡许多。

    若林子重压制不得自身八苦,非但道心为之残损,便是一身精血法力亦为其人所夺,即便侥幸不死,也无东山再起之机。

    但这般僵持片刻,明面上占据主动的封爽却是有些动容。这大悲极乐剑他虽不显人前,但习成之后却也暗中寻了几个对手。一旦将大悲极乐剑施出,只是转眼之后,便可将那人一身精血法力尽数抽取化作八苦浊烟消磨而去,而同时搅扰压制对方对方心志道心,使其无暇他顾,可谓无往而不利。

    但林子重八苦浊烟被勾出之后,道心薄弱之处虽残缺如故,可大悲极乐剑意却再寻之不得。

    而那当头的八苦浊烟在历经先时的浑浊乌黑之后,内中杂质似乎遭了天火焚烧一般,逐渐显得澄澈起来。

    封爽不由谓然暗叹:大悲极乐剑直破道心,可若敌人心比金坚,志比铁固,那此剑亦有可能出之无功。而今的林子重便是其中一例吧。

    但封爽并未有丝毫气馁,到了此时他如何不知林子重尚修有宠辱经,白马书院自开山立院之后便从无任何一人可同习四书五经之二,林子重修有仓颉书与宠辱经自己不敌也不奇怪。

    更何况封爽亦同修周天宿化绝仙剑与大悲极乐剑,此两法纵然不比白马书院四书五经,却也差之不多。他此时只不过粗粗习成,内里法意不能道尽,往后去看,自己未尝不可胜之。

    封爽也着实光棍的紧,觉无胜机便收法入怀,将心头情绪面上表情彻底平复,静看林子重熬煮心火,焚化八苦。

    此时他收了大悲极乐剑,行动也可随心,若是趁此时机靠近林子重突施杀手,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这念头只在封爽心头闪过一刹,便消隐下去。其一是林子重看似无备,可紫霄天河剑悬浮不动,显是做好防备。而其二便是封爽此人心性使然了。他若败在别人手底,只会自相磨练剑法神通,绝不使阴诡手段暗算旁人。这点恐也是中央魔教向来之风。

    又待片刻,林子重终是将八道浊烟晦质驱尽,略微搬运周天,便将之重化法力精血收束回体。

    众人再去相望,只觉林子重气息高渺无隔,与周天方地融为一体,举手投足之间有风雷相随,云光环聚,几乎仙人降世。

    封爽见此,也不由叹道:“林道友果真了得,在下远不如也,是我败了。“

    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大悲极乐剑出之无功倒也罢了,反是成了林子重磨砺道心精淬法力的磨盘。短短一刻的交手,林子重便若脱胎换骨一般,已具天人化生的境界。

    林子重眉头舒展淡然道:“不胜不败罢了。”

    封爽无意多说,自去不提。

    而林子重思忖片刻,也未再与人挑战,他临阵破境,气息外漏以致身有风雷云光异相,得须及早夯实根基。到了小天外天何愁寻不到对手。

    林子重陆一鸣二人与魔教高手一番激斗,可谓收获颇丰,旁观者皆有蠢蠢欲动之心。

    待了少时,一人漫空飞度,明目往来扫视,随后开声道:“北方魔教何人来战?”

    这人生有一副及胸长须,双目若同虎目,手中持了一柄白玉拂尘。这人正是三阳宗段正则。此人有一荤号名为长须虎。

    北方魔教与三阳宗可谓生死大仇,双方若是撞见,往往不死不休。这其中虽有许多往日宿仇,但究其本因,大概因是两派功法互相克制的缘故。

    三阳宗既然出来催阵,北方魔教自也不会避之不应,好一阵喧闹过罢,才有一黄发白面邪道拔了头筹越众而出。

    此人乃北方魔教五鬼门弟子寰乐名。北方魔教教内流派纷程,大小门派今日兴盛,他朝衰败,好似沙中求金,传承久远的门派却也无多。但五鬼门恰恰是其中之一。

    北方魔教立教以来,便以酆都鬼门,五鬼门两家为重。起起落落之间,也仅这两家始终不衰。

    如今的北方魔教教主双魂鬼王便是五鬼门门主。是以寰乐名籍此声势,抢下首战。若不然,岂会由他出迎首战。

    要知晓北方魔教韬光养晦几近万载,除却酆都鬼门五鬼门二派之外,尚有北邙山,阴山殿,子母峰,龙门邬家堡,玄冥府五派称得兴旺,派中弟子之众丝毫不下与酆都五鬼两门。

    寰乐名迎上之后,却是一言不发,随手扯去上身衣袍,将排骨一般的胸膀袒露出去。

    其左右臂上胸口檀中穴处,有五头黝黑鬼头紧咬不放,正大口吞饮寰乐名精血。

    寰乐名非但不阻,反是暗运法力催动精血涌去,喂入**之中。

    少时过后,这原本呆滞死板的鬼头目中点起阴森鬼火,磷光灼舞之下,凶戾鬼气渐是深重,显是灵性已开。

    段正则见状面上亦是慎重起来,但他并未贸然上前,只是静看寰乐名艰难得将五鬼自躯身赶将出去。

    稍待片刻,那五鬼方在寰乐名指御之下飞纵空中卷舞。见寰乐名手忙脚乱模样,段正则冷笑一声,蔑然道:“不过籍祖辈威风,小儿速来受死。”

    寰乐名面上一白,也不出口辩驳。段正则所说不差,这五鬼并非他本人捉来炼就,而是其长辈赐下,用以危难保命之用。

    既然非是本人所炼,驱用自然不能随心。平日间五鬼封印不解,浑浑噩噩毫无灵动,但若寰乐名遇有危难,这五鬼便不催自动,可解危噩。

    但寰乐名此时主动迎战,必须使这五鬼饱饮鲜血,使其暂时折服听命,才可临阵一用。是以才有这令人不可直目一视情景。

    段正则待五鬼调理停当,伸手一捋长须,将之塞入衣襟掖好,这才一提手中拂尘,左右轻轻甩打,便有一团明光招摇而出。

    寰乐名不知此光底细,心头还在踌躇,却不妨五鬼不催自动,迎那明光而去。只是转眼,便将之分食殆尽。

    寰乐名先是一惊,待细细相探,却觉五鬼非但无损,反是气息又壮实几分。虽疑其中有诈,但他心思亦定将下去。

    然段正则并无气馁,手中拂尘接连摇动,又放了数团明光诱其吞噬。

    这明光乃段正则一身烈极阳气融合本命精血粹聚而成的太液玄浆光。此光性质爆烈,若打到实处,足以开山裂石,本是克制阴魅鬼物的神物。

    但世间万物俱有生克,阴能克阳,阳亦克阴。这五鬼秉天地至阴至邪之气而生,早已不惧一般阳气。其更兼元婴大修炼过,可吞食阳气炼入己身,使阴阳协和,大有裨益。

    是以一见此光摆到眼前,这五鬼便抛去寰乐名不理,各自追逐一团太液玄浆光吸食。

    段正则嘴角露出一分讥诮,他不过舍去一些外物,便使寰乐名最大的倚仗撇开出去。若是再能拉开数丈,他便有十分把握将寰乐名一举成擒。

    一时间,段正则满怀感悟,想起赴会之前,他向门中长辈求取宝物,后来大师兄许鸿告诫曰:外物皆虚妄,道行为根本。

    如今寰乐名岂不正是沉迷人增来的五鬼,自己反不去捉鬼炼魅,疏与自身道行,又岂能在道途长久走之。

    不过一个恍神,段正则所待的机会便现了形迹。他喂养几次五鬼过后,使其大得便宜,到最后使了二桃杀三士之计,只放了三团太液玄浆光,引那五鬼去争。

    寰乐名此时虽看穿段正则用心,可一时之间,哪能弹压正得利的五鬼。

    眼见五鬼纷乱争抢,寰乐名心中一突,抬首一望,恰好看见原本凝视五鬼一瞬不瞬的段正则放目而来,他立时明了,段正则要向自己下手。

    是以想也不想,摘下腕上青铜手环,便飞将出去,意欲先声夺人。

    只是未料,段正则手中拂尘轻轻抬起,原本长有二尺的银丝立时根根竖起,直直延长,劈头盖脸打来。

    那青铜手环虽也堪称异宝,但却未能飞离三丈,便为银丝缠绕扎入,转眼便为之打破,坠入尘埃之中。

    幸好寰乐名先人在五鬼体中暗设机关,若寰乐名有身陨之灾,便须全力守卫,在这危机关头,弃了美食不顾,各自展了遁光,瞬息回撤,化作一片鬼烟,将他护了住。

    段正则一招得意,哪里肯会放松,把一柄拂尘当作银鞭来使,上下笞策鞭打,只待了盏茶时分,这鬼烟便消散而逝。

    这等无能之辈,段正则虽也不屑去杀,但却也不肯轻易放过,随手摘下一根银丝将其琵琶骨穿透,再把铭牌摘过,才抛落尘埃,彻底不顾。

    段正则长笑一声,又道:“北方魔教何人来战。”

    寰乐名虽不成器,坠落尘埃无人去理,但其后台够硬,却不能当真弃却。

    北方魔教中有一黄眉中年大汉审视段正则一眼,开声道:“边道友去拿下此人,务必生擒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