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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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夏嫣神情里带着几许关切,向白芯蕊投去探寻的一眼,“白姑娘,你醒了?”

白芯蕊环视了一眼四周,还是童儿的房间,原来竟是自己睡去了。她重新凝眸于她,脸上还挂着刚醒来的疲倦,“你怎会在这里?”

“天色已晚,刚回客栈了。”夏嫣语气平淡,笑容清雅。

白芯蕊侧眸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天际,夕辉早已敛尽了最后的光芒,夜幕徐徐遮下,天地沉暗,暮色四沉。确已经到了闭堂的时间。她似猛然想起何事,匆忙起身,趋近纱幔。

榻上的小男孩依旧未醒,禁闭着双目,似还流连忘返于漫长的梦境里。她不由地心中一紧,莫非是自己希望太重,这药且不过几页杂草?!

“白姑娘?”不知何时,夏嫣已随白芯蕊走进了纱幔。

白芯蕊回眸迎上夏嫣的眼神,见她只露出的一双凤眸似满载着一幕星夜,平静无垠,正凝望着榻上的小男孩,心中仿佛无限忧思。她继而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小男孩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沉沉道,“依夏姑娘而言,童儿还会醒么?”

夏嫣眸中闪着一股清幽润泽,似一条干净澄澈的春水,荡漾在渐暗的暮色里,“会。”简单一字,不禁让白芯蕊心中一惊,眸子里雅致的黑绽放着璀璨的星芒,“为何?”

“因白姑娘一直不放弃他,此举定会感动上苍。”夏嫣对上白芯蕊投来的眼神,眉间轻轻一舒,如碧波伴清澈的眸中,洋溢淡淡的温馨。

白芯蕊微微颔首,从嘴角盈盈牵出一丝笑容,很淡,掩在沉沉的淡青色中。不知为何在她心中油然生出一丝暖意,也许是因夏嫣的信任,抑或是一句话又重燃起几灭的希望。

“今天童儿的父母又来了。”

白芯蕊心头微微一颤,自从那日得知这小男孩的病症,他的父母便终日暗淡消沉,不知所以。尤其他的母亲,本一个丽质天成的女人,却日夜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几日过去,已是人比黄花瘦,让人一见犹怜。

那小男孩的父母每日来此,不过是再想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因病情必须隔离人群,故白芯蕊只能隔他们于千里之外,不让他们靠近。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事已至此,又有何办法?!

白芯蕊垂眸呆愣在榻前过了良久,知天下不只有自己一人心苦,又何必自己去为他人制造这些痛苦呢。她眉目不动,淡淡道,“下次他们再来,让他们进来便是。”

夏嫣眸中一漾,她之前为他人安全考虑,对于这件事是坚决不允的,怎此刻突然改了想法?!不过既是白芯蕊的决定,也无需问个中缘由。夏嫣眼中的涟漪瞬间淡去,重新恢复平静,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白芯蕊看了最后一眼小男孩,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嗯”的一声应,夏嫣便随白芯蕊出了纱幔。

白芯蕊前行一步推开屋门,俯视可见楼下一片宁寂,喧嚣的声声响早已淡在夜幕中,只有几只摇晃的人影来回移动,应是下人在打扫七丝堂。点点纱灯的亮光若隐若现,似星光洒在泛着微波的湖上,晕开一层斑驳的色泽。

白芯

蕊走近那几人,淡淡道,“何管家呢?”何管家便是夏嫣寻来掌管钥匙的那人,平日里管理七丝堂的一丝琐碎之事。他每夜负责与几个下人在七丝堂守堂,因如今楼上住有一些病患百姓,或是老少妇孺,仍需照顾。

其中一下人抬起眸,见是白老板,连忙躬身施礼,“小人见过白老板。”见白芯蕊拂手,他才抬眸回道,“回白老板,何管家方才去了后堂。”

白芯蕊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几人继续打扫,然后对身旁的夏嫣道,“天色还不算太晚,要不要随我去一趟后堂?”

“好。”夏嫣不紧不慢,语气依旧平静。

二人离了正堂,向着后堂而去。此时卫先生早已不在帐房之内,大门禁闭,挂着广锁。隐约不远处有零星几点微微的光亮,不强,却在黯淡的暮色中泛着柔晕的清光,似缀在大地上点点璀璨的星辰。

他们走近亮光,见一间屋子大门微开,里面若隐若现一个飘渺细长的影子。白芯蕊立在门前,轻轻唤了一声,“何管家?”

那人回身望去,见门口驻足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倩影,手中灯烛的光芒覆在略带笑意的脸上,一派温文尔雅。他挪动几步,近了二人,施礼道,“白老板,夏嫣姑娘。”

白芯蕊嘴角一扬,问道,“这么晚了,何管家在这里作甚?”

那人举着灯烛,应之一笑,“小人在此检查一下库存,顺便看看货物是否齐全。”

何管家眼角的皱纹道道深刻,似那败落的黄菊,一双老道的眼睛,虽已凹陷下去,却依然十分明亮。他虽只有不惑之年,面容却比年岁更显苍老一些,也许是从事管家年数颇为久远了,不免有些奔波劳碌。

“何管家,我与夏姑娘要回客栈了,你要好生照看七丝堂。”

那人噙齿戴发,虽早已不再是翩翩年少,全身上下却依旧透露出一种幽雅潇洒的气质。他又低下首,声音低稳,“好,请白老板放心。”

白芯蕊略一沉吟,想起今日刚替那小男孩喂了汤药,还应时刻注意他的病情,便继续吩咐道,“何管家,你定要多注意楼上童儿的房间,有情况速遣人来客栈寻我。”

“是,白老板。”声音依旧沉稳如松立风崖。

白芯蕊再对他浅淡一笑,便瞥过脸去对夏嫣道,“好了,夏姑娘,我们走吧。”夏嫣则含笑颔了颔首,随着她一齐出了库房。

遥远的云翳深处隐隐现出明月的踪影,似含羞女子一般躲藏着不敢出来。后堂四周一片静寂,唯有暮风的摇响,拂着落花索索而下。

白芯蕊刚出了库房,便停驻了脚步。她略一思忖,想起心底尚有一件事急需确认,便抬眸对夏嫣道,“夏姑娘,先不回客栈,再随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夏嫣眸中毫无波澜,既无事,去何处皆无妨。她凝视着月色下白芯蕊柳夭桃艳的脸颊,眼神里却透着一种不知其味的光泽,没再多想便回道,“好,去哪里随白姑娘便是。”

白芯蕊嘴角勾起一个温婉的弧度,便引着夏嫣进了后堂一间屋子。她点亮灯烛,微闪的光芒映照着整间屋子,屋并不大,装饰也简约,不过是闲来休憩之地,并无何特别之处。

“不知白姑娘,要来这里作甚?”夏嫣微蹙双眉,终于忍不住了好奇之心。

白芯蕊视她一笑,只语不言,将她引坐在一把红木椅上。她端起茶壶查看一番,见盛有满满一壶清茶。甚是不错,看来下人们平日里还常来收拾这间卧居。她倾了一杯清茶,奉至夏嫣的面前,笑道,“夏姑娘,先饮杯茶再言不迟。”

夏嫣眸中带笑,接过茶盏,道了一声谢,便凑在唇间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顿时萦面而来,是以前不曾饮过的品种。

白芯蕊见夏嫣品了一口茶,眉间先是安逸,忽而又双眉紧紧皱起,脸上不禁浮起雍容温雅的笑意,“夏姑娘,此乃我遣人南去苏州洞庭之畔带来的碧螺春,为茶之上品。”

夏嫣淡淡颔首,再抿一口,岩韵十足,齿颊留香,香高而持久,不禁啧啧赞道,“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实在好茶。不但在茶,尤在泡茶之人。”

“那便多饮几杯。”白芯蕊脸上点点笑意似飞溅出来,映得脸颊更是晶莹如玉。

听她这般说,夏嫣反而不饮了,慢慢放下茶盏,不由敛笑,凝眸看着白芯蕊,有着疑惑与不解,“白姑娘,既来此地不仅是邀我品茶的罢?”

白芯蕊拢了拢额间垂下的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只言不语,一人轻移莲步趋近窗前的木凳上,优雅地坐了下来。渐浓的月光透过窗棂斜射在白芯蕊的身上,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宛若从月里走下来的美人嫦娥。

夏嫣不禁满腹狐疑,仔细打量着白芯蕊的身影,不知她葫芦中卖的究竟是何药。

白芯蕊面前正摆着一张古琴,在窗外投进的月光下更显古韵十足。浅浅浅笑一直浮在略施粉黛的俏脸之上,她指下用力,丝弦微低,复而慢慢松手,抬手覆在琴上。正寂静间,突然一声淡雅隽永的琴音飘飘洒洒而来,琴音低回,若碧水花袅,游走于浮光掠影间。

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

纤指再抬,一曲已作罢。

白芯蕊立起身子,全身沐浴在柔软的月色里。她静静闭目安静片刻,回眸对坐立在身后的夏嫣淡淡唤了一声,“夏姑娘?”

夏嫣早已在琴音里悄然醉去,两眼正迷离在眼前霞蔚云蒸的画面中无法自拔。

白芯蕊柳眉微颦,再唤一声,“夏姑娘?!”

待声响将夏嫣游离的心绪拉回,她慢慢回过神来,盯着眼前人,由衷嫣然一笑,“想不到白姑娘抚琴这般出神入化,竟让我都失了神。”

白芯蕊的琴技还不曾被一个女子夸赞过,不由霞飞双颊,掩面而去,不曾被夏嫣发觉,莺语道,“夏姑娘说笑了。”

夏嫣立起身,故意嗔怪,“白姑娘还道不懂抚琴,如今看来,白姑娘远比我抚的好。”

“夏姑娘过谦了。”白芯蕊醒过神,敛了娇羞,差点忘记自己引她前来的目的。她回眸对夏嫣意味深长道,“夏姑娘,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夏嫣不知她所指何事,片片灵魂依旧徜徉在缠绵百转的琴声里,丝丝扣着神魂,牵着心弦,只道,“白姑娘有何不解,尽管道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