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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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那老者微微颔首,“治有三法,宜补,宜散,宜降。”他抬手一指不远处的石桌,又道,“草屋外晒有一些昨日采摘来的草药,皆有排毒疗养之功效。老夫亲配一副药,煎熬之,待他服下,一日三次,先观一下疗效。”

白芯蕊刚从恍惚的神情中挣脱过来,顺着那老者的手指望去,的确有一些草药陈列在那里,不禁嘴里念念有词道,“草乌,苦参,细辛……”

“莫非姑娘亦通医术?”

白芯蕊略一低首,道,“小女子之前跟大夫浅学而已,略懂一二。”

那老者点了点头,抚须一声长叹,“老夫只听闻南部诸多村庄皆染上瘟疫,故意欲寻出良方,以解救百姓。竟想不到老夫竟先遇上这个小儿,公子与姑娘两人皆与他接触,应当小心检查,勿亦被传染上才是。”

闽皓扬相视白芯蕊一眼,双双颔首。

那老者帮闽皓扬和白芯蕊诊完脉后,发觉二人皆脉象正常,身上亦无其他反应,暂无瘟疫的征兆。他自屋外配完了药,正欲去煎制,便被门口的白芯蕊唤住,“老先生,此事交与我来做吧,我想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尽点绵薄之力。”

那老者立着不动,长吁短叹道,“真是难为你这个母亲了。”

白芯蕊一愣,从因担忧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白袖飞扬,略过了几缕青丝。她正欲告诉那老者其实他想错了,不料闽皓扬亦出现在门后,拱手打了声招呼,“老先生。”

那老者淡淡一笑,走近二人,将手中的草药交与白芯蕊的纤手上,“记住,此药共需熬上两个时辰……”他专门从草药中挑出一种,又道,“这最后一味药,有奇特的功效,但不宜煎制太久,故熬完前一刻钟放入其中即可。”

白芯蕊低眸望了一眼,它样子奇特,形状扁长如若龙须,之前从不曾见过,“老先生,这味药模样甚是怪异,是何药啊?”

那老者不紧不慢,悠悠而道,“它名曰,摄神散。以治疾,尤有奇效,药性颇猛,关系到此次能否救那小儿的性命。”

白芯蕊微微点头,携着草药被那老者引去了煎药的屋子。

那是一间侧屋,里面一边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不少晾晒好的草药,另一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白芯蕊随手翻了翻,十有八九是医书。

那老者抬手指了指摆在面前的灶台,道,“熬药所需的东西都在这里。熬制此药需先用急火,熬至两个刻钟,继而改用文火,约一个时辰即可。”

“好。请老先生先去歇息吧。”

那老者深邃幽深的瞳眸不由一笑,“好,麻烦姑娘。此药需用温黄酒作为药引,老夫即刻去准备。”

草屋上升起淡淡轻烟,飘散在万里长空。

为了勿让病毒传播,那老者

在卧榻上隔起一层纱幔。约两个时辰已过,白芯蕊端着一碗汤药进了草屋,步向榻前。

牧儿躺在榻上微微眯着无神的眼睛,脸上的红斑竟比先前多了些许。他见白芯蕊过来,一脸愁楚,“姨娘,我这是怎么了?”

白芯蕊心知不能将此事告诉他,虽病情不大,但终究是一种难治的传染病,凭牧儿的性格,知道自己的病后说不定还会私自出走。她淡淡道,“牧儿无碍,只是起了一些红痘,喝完药睡上一觉就会好起来了。”

牧儿一张还稚气未脱的脸上染着几分肃穆的表情,微微眨了眨目。

白芯蕊正想托起牧儿的身子喂药,却被他制止住了,“姨娘,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白芯蕊心一怔,将汤药放在牧儿伸过来的手中,看着他慢慢喝完。她接过来汤碗放在榻边,帮牧儿裹了裹被衾,安抚道,“牧儿睡上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牧儿微微挤出一笑,闭上了眼睛。

闽皓扬立在屋外,眼神游弋在青山模糊的轮廓里,渐渐的黯淡下来。他心里不仅担忧牧儿的病情,依旧担忧那群不明身份的人随时可能会追来。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此逗留,况且三人的行踪已经被他们发觉。

可是,他们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景南知府和承泽县令的人?!其中一批可能是,但是另外一批人呢?莫非是云霓裳派来刺杀自己的宫廷侍卫?!不对,应该不可能,即使自己跟云霓裳身隔天涯,亦不可能毫无一丝真情在。莫非是她想灭白芯蕊口?!她们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又真的值得这样做么?况且白芯蕊仍在自己身边,她定不可能这样轻举妄动。

想不到自己远离了京都,竟还逃脱不了这些争斗。

这便是一生的命么?!

“公子?”闽皓扬惊了一下,猛然回头,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

闽皓扬赶紧拱手施礼,“老先生,”沉默了几秒,继而喃喃开口,“可否告知在下,老先生之前见过的那两批人是何装扮?”

那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警惕,让人不易察觉,“公子,老夫心中一直有个结打不开,不知当讲不当讲?”

闽皓扬抬手一笑,道,“老先生但言无妨。”

“莫非先前的那些人正寻的便是你?”

闽皓扬心一怔,轻轻抽了口凉气,竟被这句话狠狠吓了一跳。莫非这位老者是那些人安排在此的眼线?如果真是的话,那牧儿跟白芯蕊的安危怎么办?!他心惊胆战地扯了袍角,故作镇定,“老先生,您……”

那老者似看出闽皓扬内心所想,“公子莫非是在怀疑老夫的身份?”

闽皓扬略定了定情绪,眼神有凌厉了三分,还带着几分慎重与防范,“想不到什么都难逃老先生法眼,

在下并非怀疑,只是人心险恶,在下心中不得不防。”

那老者踱了几步,立在闽皓扬身后,长身玉立,双眼淡漠的仿佛早已看透世间,“老夫隐逸在此十几年,平日救死扶伤不过一介游走郎中,何谈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呢?”

闽皓扬沉思半晌,嘴角的笑意慢慢舒展,“是在下误会了老先生,请老先生恕罪。”

那老者转身抬手去扶躬身的闽皓扬,抚须而笑,“不管公子是何身份,老夫亦不在意,只求多救一人罢了。”他再一抬手,声音悠长,“公子,不再言那些无谓的事,随老夫去酌饮几杯,如何?”

闽皓扬此时仿佛云淡淡兮风轻焉,抱拳一揖,“在下愿陪。”

“请。”那老者前方引路,在草屋外的石桌上摆了两个酒杯一个镀白酒瓶。

那老者起身斟满酒杯,道,“请。”

“请。”闽皓扬低首举杯回礼。

自出逃藤王府之后,闽皓扬已是许久未曾饮酒。他起初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味甘醇香,果然是酒中上品,竟想不到这老者亦是个饮酒的行家。如此美酒,怎能拘礼?闽皓扬嘴角微扬,一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禁大赞一声,“好酒!”

那老者酣然一笑,“竟觅得饮酒的知音,妙哉!妙哉!”

“不知老先生何时隐逸于此?”闽皓扬淡淡道。

那老者眼眸不觉沉暗了几分,自斟自饮了一杯,道,“老夫居此隐逸了十几年,深觉此地灵秀,是个醉人的好居处。”

闽皓扬又帮他斟满一杯,抬手道,“请。”又饮一杯,不觉脸上泛上红晕,真是不胜酒力了。

那老者眼眸微闪,“公子呢?”

闽皓扬静视前方,眉峰微锁,眸间一片深沉,远望遥远一片青山遍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深冷的气度,叫人不敢逼视,久久不语。继而再饮了一杯,道,“世事不遂人愿,在下亦志向寻个如此好去处。”

“公子气度不凡,定不适合在此。”那老者淡淡一笑,浸在轻风美酒里神态安然。

闽皓扬眼底轻波,继而露出浅浅笑意,“老先生此言差矣,心中所向,必命中所往。”

“哈哈……老夫命在何处,公子亦不知。公子心在何处,只有公子一人知。”

闽皓扬抬眸仔细观那老者,一袭不沾尘埃的白衣长袍,年虽方老,眼却如点漆肤凝脂,仿佛画中仙人一般。“老先生有大智慧,在下拜服。”

那老者只笑不语,轻风拂起一缕白须,显得几分潇洒不羁。

不觉间,天际上已裂开一道红晕。落日下山,红霞宛若一位绝妙女子的脸庞,翩翩少艾。倘若是只瞧上一眼,心便被这如画的风景俘了去,宛若踏入仙境。

余晖照沙海,暖风拂篱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