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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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初到顾家

    石门关闭之后,整个石室顿时暖和了许多,红月一抬手,将整个石室幻化出一个火红色的天空来,暖色的烘托之下,整个石室都变温暖了。

    他又在前方走了几步,变幻出一张白玉石床来,吩咐梁卓将左云今搀扶着躺在了石床上,然后从石床下面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箱子来,打开之后从中取出一排金色的长针,他将每一根长针在指尖幻化出的火苗上焚烧消毒之后,沿着左云今身上的穴道一一扎入。

    待那些金色的长针全部在左云今脑部的穴位上,落了脚之后,红月抬手在虚空中幻化出一个八卦图来,等那张图泛出金色的光晕时,他随手一挥,便将那张八卦图转移到了左云今的身上。须臾那张图便落在了左云今的周围,他的周身顿时泛出一股金色光晕来。

    红月信手从虚空中拈来一朵嫣红色的大花,他立于左云今身边将花朵轻轻在他头顶处拂过,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一缕黑烟自左云今头顶百汇穴涌出来,须臾便化作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人影张牙舞爪的在红月面前叫嚣着:“红月老贼,我白浮川就算化成鬼也不会饶恕你的!”

    红月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将你挫骨扬灰,以报当年大仇!”那个声音尖锐刺耳。

    站在一旁观看的梁卓急忙捂住了耳朵,那个声音刺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红月微微地点了点头,“无论何时你尽管来就是了。”他依旧将手上的那朵大花继续在左云今的头顶上,拂过。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他念的是什么,梁卓听不清楚。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随着他声声咒起,那光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有些刺痛了眼睛。

    半空中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影,依旧张牙舞爪的叫嚣着:“红月,老贼!我不会饶了你的,你等着,我还会再次找到你的,到时候叫你灰飞烟灭!啊——”

    然而那个影子却在红月的念念有词中,变得更加虚无,他似乎仍旧是不甘心,却也不能够抗拒那一股巨大的束缚之力,须臾便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只留下一连串长长的惊叫声,不断地在他们耳边回荡。

    直到那个黑色的影子消失了,左云今头顶处的金色光晕才逐渐消失了。

    红月站在他面前,抬手间那一朵殷红的大花也瞬间化作了一股烟霞,四散飘去。

    他们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殷红的月,宛如一朵妖艳的牡丹,又如一只诡异的人的眼睛,在它的四周围隐着一圈残云。

    月光也变得发红了,红月抬起头伸手接触着空中的月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他的那张脸在月光中显得那么美,活色生香,妖艳的就像一枝盛开在深湖中的红莲。

    “这月色真好。”他不禁感慨了一句,目光始终都在空中的月上,仿佛那里才是他的故乡,又或者那月亮才是他的亲人,是他思念已久的母亲,“多年前,我就是在这样的月色中出生,也是在这样的月色里死去,再复活。”

    “那或许就是一场命定,命定的错误。是我不该出生,也是我不该在那样的月色中遇见他们,再次复活。这是被命运选择的无奈,也是每一个弱小的人想要成功必须要经历的劫难。我从不后悔做这样的选择,或者说是被命运这样选择,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这样走来,只是我会早一点救治母亲,让她得以永生。”红月长叹,母亲的过世是他此生最大的憾事。

    “可是,你母亲她未必会想着永生呢,如果她看见了你做的那些恶事,想必她也不会瞑目的。”梁卓想起这个人的残忍一面,不由得讥讽道。

    红月并不生气,反而对他的话十分赞同,“你说得对,我没有履行对母亲说过的话,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是——”他的眼神中露出一团炙热的火光来,随后恶狠狠说道,“善良的人永远都是小蚂蚁,是被别人随意就能捏死的!所以,我既然能屡屡死里逃生,就不应该活得像一只蝼蚁一般,贱命一条,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给我的数次重活的机会?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永远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纠结、挣扎、绝望,也永远没有资格去评价什么!”

    他转身抬起头看向夜空中,虚幻出来的一轮红月,回忆潮水般纷沓而至。

    是夜,月如银盘般悬挂在空中,月华似练,月光如水透过窗落在地上,斑驳的树影不时地晃动着,虫鸣声微弱的传来。

    一个少年衣衫褴褛的躺在草堆里,他身上的皮肤几乎被什么东西咬烂了,看上去惨不忍睹。但是他的脸却是完好无损的,依旧是清俊动人。

    少年已经昏迷了过去,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引得一群蝴蝶在他的周身不断翩翩起舞,月光下那画面十分唯美。

    一辆马车从小径深处赶来,不多时便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着华丽,看上去不是普通人。他看了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口中喃喃道:“这孩子不会是死了吧?”说着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又释然地抽回手来,“还好,还活着。”

    “夫君,出什么事了?”车帘被掀开,一个俊美的少妇人探出头来询问。

    男子抬头对她叹道,“是个受了伤的孩子。也真是可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少年抱了起来,见他胳膊上裸露处的伤痕不禁皱了皱眉,“也不知什么人居然下这么狠的狠手,你看把这孩子打的。”

    少妇人看着少年胳膊上

    的伤痕,不禁一阵心疼,“真是可怜见的。夫君咱们还是先折回家去,把这孩子救了再说,心儿的事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救这孩子要紧。”

    男人将少年放进车厢里,叹道,“你说得也是,这孩子若不及时处理伤口,恐怕就耽误了,心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说话间他已经调转了马头,按着原路返回去了。

    红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全身像是被泡进了一个醋缸里,骨头都要被软化了,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后背处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张开眼时,自己的面前,正坐着一个老医者在为他把脉。

    不多时从门外挤进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笑嘻嘻地走到他的床边,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冰凉如水,而她的手十分温暖,小姑娘甜甜一笑,“哥哥,你醒啦,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着小姑娘花儿一样的笑容,他的心瞬间被这柔美打动,他也报以微笑,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我——”喉咙中一阵火烧,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要开口说话,你现在虚弱的很。体内失了大量的水分,甚至还中了蛇毒,老朽不知道你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遍体鳞伤?”老医生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脉象还是不稳,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昏迷过去,倒时候还能不能醒过来就难说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帘挑起,一个少妇人走了过来,“梅老先生,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先生见她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施礼,“见过夫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低声对少妇人道,“夫人,咱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少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跟少年玩耍的小女孩,轻声道,“心儿,不要打扰哥哥休息。”

    “嗯。”小姑娘脆生生应了一句,依旧坐在床边跟少年说话,“哥哥,你放心吧,我爹爹说了无论怎么样也会救你的,到时候等你好了,带我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你带我去骑马。”她用极轻的声音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娘不许我骑马,到时候你带我去。”说罢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少年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客厅之中,老先生眉头紧皱,“少夫人,不满您说,这孩子他……”

    少妇人见他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他怎么了?可是活不成了?”

    老人家摇了摇头,“也并非活不成。”

    “那他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您老尽管直说无妨,若是您老不能将他治好,我们立刻另请高明,但若是只需要多支付些费用,您只管开口就是,我们不会短了您的银子的。”少妇人爽快说道。

    老人叹了口气道,“老朽实话跟夫人说罢,这少年根本就是一个

    雌雄同体的怪物,夫人又何必救他!”

    少妇人闻言一怔,“你,你说什么?他……”

    老人点了点头,“老朽昨天为这少年清洗身上的各处伤口时,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私|处,才得知这孩子非男非女,亦男亦女,根本就是那古书上描绘的雌雄同体的妖物,他身上这伤痕,难保不是其他巫师重伤所制,您又何必要救他呢。”

    少妇人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方才问道,“此事你有没有跟我家夫君提起过?”

    “老朽今日还未曾见到顾家主,故而还未曾提起。”老人家如实说道。

    少妇人想了想嘱咐道,“此事你就当从来不曾知道,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只管给这孩子救治,多少银子我都会付给你,还有,我家夫君若是问起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我可不饶你。”

    “可是——”老人家为难地叹息了一声,“若是被城中其他巫师得知夫人您救了一个……到时候怕是您和顾家主的日子不好过呀。”

    “这个就不劳您老费心了,到时候我们自有办法遮掩过去,你只管救你的人,谁要是为难你,我必不会原谅他的,好了下去给那孩子开药吧。”少妇人眼睛转了转,吩咐道。

    老人只好应了一声,再次回了少年的房中。

    少妇人见他走后,再次坐在了椅子上,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心道:他好歹也是个人,好歹还是个孩子,未必就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若日后严加管教,循循善诱,将来也未必不是国之栋梁,未必不是造福百姓之人,就算做不得那造福百姓的伟人,也一定不会成长为一个恶人。

    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孩子养在自己家里,正好家中没有儿子,可以收他做个干儿子,好好教导他长大成人,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

    老人回到少年的身边,又为他把了把脉,起身在一旁的桌边上写了一个药方子,回头盯着少年看了看,嘱咐道,“这几日不要饮酒,不要吃辛辣食物,尽量多喝水,按时吃药。七八日之后,也能大愈了。”说罢将那张药方子交给了一个丫头,让她去抓药了。

    少妇人将准备好的银子交给了梅老先生,命人将他送出门去。这才回到房间去看望那个少年。

    少年见她进来,急忙起身叩拜下来,“多谢夫人救命,大恩大德,红月没齿难忘,此生愿为夫人做牛做马以图报答。”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相比之前好了一点。

    夫人忙将他搀扶起来,“我虽不知道你先前得罪了什么人,既然来了我顾家,就要踏踏实实做个老实人,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救你也是应该的,也不会

    图你报答,只要你以后规规矩矩做人、做事,那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了。你好好养伤吧。”

    少年听了她的话,满心的感动,“夫人放心,红月一定按照您说的做。”此刻看着眼前这少妇人对自己慈爱的笑容,他瞬间想到了自己逝去了几年的母亲,不由悲从中来,眼泪掉了下来,他急忙抬手擦拭了眼泪。

    少妇人自然不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是哭什么,只当是想起了被打之事,便劝说道,“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你是哪里人?父母何在?若是他们还健在,你养好伤之后就去寻找他们吧,以免他们担心。”

    少年听罢,再次落了泪,“他们已经过世几年了,我现在是个孤儿。”

    “真是可怜见的。”少妇人不禁感慨,“你若是不嫌弃,等家主回来,就留在我们顾家吧,做个杂役也好过在外面风餐露宿。”

    红月急忙点头,“红月愿意留在府上,做什么都愿意。”

    少妇人莞尔一笑,“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睡了几天几夜,我想也应该饿了,我这就去让厨房准备点吃的给你。”说罢起身出去了。

    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直站在床边听着他们说话,此刻见母亲走了,立刻跳到红月身边,高兴地拉住了他的手,“红月哥哥,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对不对?太好了!等你好了可一定要带我出去玩儿哦。”

    红月对小女孩笑道,“你放心,我以后可以天天带你出去玩儿。”

    “说话要算数。”小女孩伸出小手指来,“咱们拉钩。”

    “好。”少年伸出手勾住了小女孩的手指。

    红月在顾家休养了七八天,才终于痊愈了,痊愈之后第二天,顾家主见他力气很大做事也很认真,便收他做了义子,带在身边,平时教他一些生意经,以及一些简单的武功。

    红月本身就是个聪明人,那些东西学起来,很快就全都学会了。

    顾家老爷又为他请了一个教授射箭和武功的师父,不出一两年,红月已是一身本领,射箭术、剑术以及骑马打猎样样精通。成了他的好助手。

    而这两年,顾家小女儿顾倾心也成了红月的小跟班,每天他回到家,顾倾心总是跟在他身后,红月哥哥的叫得他心里甜甜地,于是时常将她抱起,举过头顶,有时候给她当马骑,有时候也会带着她出去骑马,骑马的时候担心她会掉下去,就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但年幼的小女孩总是不安分,仗着有他的保护,便在马背上左右扭动,吓得红月只好用一只手将她紧紧的箍住,才使得她安静下来。

    日子就那样平淡而又幸福的过去了,红月以为他曾经那些受人耻笑,遭人

    白眼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直到有一天,他们在外面疯玩儿一天,回到家,看见了顾家老爷的冷脸时,他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当初在赓禹脸上才看的到的鄙夷,一颗心瞬间掉进了万丈深渊。

    顾家老爷双目圆睁怒视着进门来的两人,顾倾心以为父亲是生气他们疯玩儿回来得晚,于是立刻走到他面前,伏在他的膝盖上,撒娇道,“爹,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出去乱跑了,这一回不怪红月哥哥,都是女儿的错,你不要生气了,若是生气的话,也请只打我一个人吧,红月哥哥是无辜的,是我非要他带我出去玩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