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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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悲惨往事

    母亲是他最后的支柱,他不能允许她再有什么不测,房前屋后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母亲,当他失落的往木屋走去时,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她站在林子里,似乎在跟一个人争吵,走得近了发现居然是大国师赓禹!于是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们那个方向,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正是赓禹的那些话,让幼小的他在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赓禹将一盒珠宝放在宫素衣身边,“今天你儿子去找我了,若不是他去找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得了这么重的病,你若是肯将他舍弃,跟我回苍梧,我依旧将你封为第一夫人。也会尽我的全力治好你。”

    宫素衣坚决地摇了摇头,冷冷一笑,“我既然当初就带着他离开了你,就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回去了,你走吧,顺便把这些东西一并带走。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赓禹怒道,“素衣!你难道不知道这场能够要了你命的瘟疫,是你那个怪物孩子带来的吗?为什么你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呢?你若是舍弃了他,什么灾难也没有,还会再有其他的孩子……”

    宫素衣闻言也动了怒,“大国师,我才不相信我儿子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从出生到现在连这树林中的一只小鸟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有发动瘟疫杀人的想法?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我不允许你那么说他,即使你认定了他是妖怪也好,不祥之人也罢,他总归都是我儿子,与你无关!六年前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娘儿俩了。”说罢转身就往自己的木屋走去。

    赓禹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眸间皆是惋惜之情,他重重地他了口气,“糊涂,当真是糊涂至极!”转身离开。

    红月看着他们刚刚说话的地上,还留着那个装有宝石的箱子,于是走上前将它抱在怀里,大步朝着赓禹奔了过去。

    赓禹听见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见是红月顿时吃了一惊,敏感地后退了一步。

    红月一双眼睛通红,他打开小箱子从中取出一些宝石来,奋力的朝赓禹身上掷去,“谁要你的脏东西!谁要你这些脏东西!”一边扔,一边嚷嚷着,然而一颗幼小的心里却被一种无望的伤痛填满了,他此刻竟那样渴望他能够走过来拥抱他,可是他没有,他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静静地看他朝自己扔“石头”,躲也不躲一下。

    不多时一小箱子的宝石都被他扔完了,他举起手将那个小箱子也扔向了他,然而就在那个小箱子快要砸住赓禹的头时,赓禹伸手接住了它,冷冰冰地看了红月一眼,“小子,今天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暂时饶了你的性命,他日再见我定斩不饶!”说罢俯身将他身边的宝石

    捡了起来。

    红月小脸通红,执拗道,“我今天也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饶了你,若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拿更大的石头打爆你的头!”说罢转身往自己家的木屋跑去。

    虽然刚刚那些话只是一时之气,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伤害,这天下也许有怨恨孩子的父母,但没有哪一个孩子天生会怨恨自己父亲的,即使这个爹身上有诸多的缺点,在他眼里还是值得他去爱的,但是现在赓禹的种种行为,彻底打破了他心中对父亲的幻想,驱散了他满心的爱意,那些无条件的爱瞬间化为了恨,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红月一边往家奔去,一边不断地流泪,回到木屋时,他听见母亲重重地咳嗽声,心中着实担忧不已,打开门进去看时,只见母亲正趴在床边一下下的咳嗽着,费劲的喘息着。

    “娘亲,你怎么样了?”红月急忙走到床前,拿起床边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水,端到了素衣身边,他一只小手轻轻地拍了拍素衣的后背,另一只手端着杯子喂她喝水,“娘亲,好点了吗?”

    素衣喝了两口水之后,呼吸稍稍的顺畅了很多,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摸了摸红月的脸,见他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便心疼道,“孩子,不要哭,娘好了很多了。只是苦了你了。”说着自己也流下泪来。

    “娘,红月希望娘能好起来,所以娘亲,您还是跟着大国师回去吧。”红月流下泪来,想起刚刚赓禹的那些话,他有些心疼母亲。

    素衣稍稍错愕之后,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和赓禹见面的事情,他一定是看见了,听着他能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来,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她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傻孩子,娘怎么可能跟着他走?娘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再也不会回国师府的。”

    “娘,我真的如他所说,是个不祥的人吗,这一场瘟疫是我带来的吗?”红月抬起头含泪看着素衣。

    素衣含泪露出一个苦笑来,“傻孩子,你怎么会是个不祥之人呢,你是娘的乖孩子,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带不来那些灾祸,这一场瘟疫也只是天灾而已,与你无关。”她说着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红月急忙将一块破旧的帕子递给了她,素衣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却发现咳出来一口血,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攥住孩子的手,认真地叮嘱道,“月儿,你要记着娘说过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去找大国师赓禹,你要知道自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还有,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健康、善良的长大,以后不要做一点坏事,否则娘也不会饶恕你的。”

    六岁的孩子哪里懂她嘱托的那些,他只知道不能惹母亲不高兴,便全部满口应承下来,“娘,你放

    心,你说的任何话我都记住了,一定不会违反的。您若不相信的话,咱们拉钩。”说着也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便伸出小手指勾住了母亲的小手指。

    “你是娘的孩子,娘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不放心,若是娘死了,你该怎么长大。”一想到自己即将过世不能够再继续保护红月了,素衣这心里就被一股巨大的悲伤填满,忍不住泪如雨下。

    红月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娘,你会好起来的,红月不让您死。”他说着眼泪跟着落了下来。

    ……

    “我娘还是死了。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红月说起自己母亲的时候,眼中透露出一种少有的温柔来,“我想她那时候应该是没有痛苦的,因为我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痛苦,她是微笑着离开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挥手在虚空中画了几笔,虚空之中顿时现出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的脸庞来,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似乎看到长大的儿子感到十分欣慰。

    梁卓看着那张脸,心中顿时产生一丝莫名的感动来,“她就是你的母亲?真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的想法除了尊重再无其他。

    红月温柔地看着半空的那张脸,就像看到了当年活着的母亲,那张脸渐渐消失了,最终化作了一阵空气,四散飘去。红月顿时握紧了拳,“都是因为赓禹,若不是他,我母亲根本就不会死,是他见死不救,才导致我母亲病逝了,所以我与他此生一直在做对。”

    这样的因果,梁卓不知道对错,毕竟不是直接的因果,宫素衣的死,是很多方面的,但是红月将所有的怨恨都归结于赓禹,这也有点偏激。

    不过对于一个时刻想着要杀害自己的人,红月又怎能不痛恨?

    素衣死后,红月在木屋附近为她做了一个坟墓,他想要让母亲看着他长大,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母亲期望的那样,善良、勇敢,可是他最终都违背了。

    他的母亲死后,赓禹开始明目张胆的派人刺杀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命大的缘故,好几次他都逃开了他派来刺杀的人,还有一次他险些丧命于一个丛林陷阱之中,被一个经过的猎户救了上来,猎户将他带回家为他做了一顿热乎的饭菜,第二天一早他才离开了他家,回到木屋的时候,整个房屋倒了,他的家被捣毁了。

    从此之后,他四处躲藏着过日子,像个野生的孩子,丛林里有很多野猴子,他跟它们成了朋友,它们交给他攀爬的本领,以及寻找食物的本领,他时常将自己的皮肤弄伤,后来学会了采集草药,自己疗伤。

    就那样居无定所的过了几年,直到九岁那年,他遇到了生命之中一个重要的人——来自中原的大将军宋远宋墟嵋。

    那天他去丛林外打水,刚刚走出丛林就看见了一个晕倒在地的人,看他一身的装束与苍梧人不同,他便猜到这个人想必是从外地来的,于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扶回了自己的小屋,又见他胳膊上受了一箭,便抬手将那一支箭羽拔了下来,又将自己采来的草药磨碎了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在他的装束衣料上,他隐隐猜测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一定不是布衣平民,后通过他昏迷之后说的梦话,得知他竟是从中原来的大将军。

    红月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奇妙的想法来:这个人很可能是来寻找苍梧族的食人花或者妖术的。否则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那个男人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黄昏才苏醒了过来,他醒过来之后确定是红月救了自己,便发誓要报答他,并且提出了他的要求,那就是希望他能够带自己去苍梧城。

    果不其然,红月心中的那个想法被印证了,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不知为何他此刻无比希望苍梧城能够来一场暴乱,或者更大的灾难,足以令大国师手脚慌乱的灾难,甚至引起国王的注意,能够治他一个护国护民不周的罪责,那就最好了。这样想着,他竟有一丝激动。

    第二天一大早红月便带着他去了苍梧城,他说如果有人问起是谁带你进城的,你就说是大国师的儿子带你来的,这就是我所要的报答。

    宋远答应了。

    红月站在城门口,目送着宋远大步往王宫走去,内心说不出的高兴,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看到赓禹被治罪的画面。

    但是整整一天,那个大将军也没有从王宫里走出来,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他原来也只是想来寻求一种战略战术而已。不由心灰意冷。但是想要报复赓禹的心念却日益增强。

    “宋远是一个笨蛋,他牺牲了自己也没有得到苍梧最强大的术法——安魂术,确切来说他最终是被赓禹老贼欺骗了,那家伙让他选一个死后的心愿,他居然选择了以身化山,企图用他的自己化成的山脉来压垮整个苍梧部落,可是那些人最终还是被赓禹拯救了,大国师可真是苍梧族的救星。”红月冷冷一笑。

    梁卓忽然感觉整个石室内一阵寒冷,不由得抱紧了双肩,“怎么这么冷?像是忽然进入了寒冬一般。”

    红月也皱了皱眉,“不好,有外人进来了。”说罢快步往外走去。

    梁卓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外面一室的石桌上依旧放着一壶茶,已经没了温度,偌大的石室内并没有一个人。

    “红月老贼,你果然还活着!”梁卓刚刚迈出石室大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不由朝着那个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黑衣的少年笑语盈盈地走了

    进来,他嘴上虽然叫嚣的厉害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杀气。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不是那只灵棺兽又是谁?

    红月见了他淡然一笑,“原来是你这厮,你都还没有死,我更不会就此死去了。说罢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灵韵凑到他跟前从怀中拿出一支白色的灵芝状的东西递给了他,“这是你让你的徒弟寻找的东西,我前几日在墟嵋山附近发现了它,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以后咱们就两清了。”

    红月毫不客气的将那个东西收了起来,“好,若不是因为你的主人,我必定会教你这个朋友,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灵韵轻笑一声,“主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忘,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红月也不挽留,目送着他离开了,而后走到那张白玉石床前,挨着顾倾心坐了下来,他温柔地牵起倾心的一只手,“心儿,你看我找到了传说中的雪灵芝,你终于可以永久的住在这具躯壳之中了。”

    他的话令梁卓吓了一跳。他原不知道顾倾心也是夺了别人躯壳的,他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转世再生人,可她……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若是那样她和赓禹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梁卓缓缓走到红月身边,“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依旧有些不相信。

    “什么?”红月一心皆在倾心身上,没有注意道梁卓的不对劲。

    “倾心也是跟你们一样,靠着夺取别人的躯壳才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梁卓此刻终于明白了倾心为什么对千年前的记忆这么清楚,原来不光是依赖于那些前世的梦境。

    红月冷哼了一声,“不是啊,心儿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呢,她活着的方式是我帮她选择的,将灵魂寄生,也就是说她现在躯壳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这躯壳主人本身的。所以这么多年她过得很辛苦,时常会晕厥,那是两个灵魂在争夺一个身躯,你的麒麟血液,助了她一臂之力,而我手上的这一支白玉灵芝会再助她一臂之力,到时候她就是这个躯壳的真正主人了。”

    梁卓惊得说不出话来,难怪她先前会常常晕倒,那么她之前所说的阴时体制也都是在欺骗他?他有些接受无能,“这,这都是你帮她选择的?”

    “对,她为了要见到你,就将自己的魂灵交给了我,我能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怎么,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红月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便冷冷笑了一声,“你果然什么时候都忘记不了自己的圣父身份,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肯去做血葬祭祀品?”

    梁卓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她,说到底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她爱他?若是不爱又为何费尽

    心思去寻找他?

    红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苏曼青唤来,将手上的白玉灵芝交给她收了起来,起身对梁卓道,“你将你师兄附近刚刚那一间内室吧,我帮他驱除体内的煞气。”

    梁卓不再纠结刚刚的想法,俯身将左云今扶了起来,然后在红月的帮助下将他扛在了背上,拖到了刚刚那间内室,红月则跟在他身后,但见他们进了内室之后,红月吩咐苏曼青坐在门外守着顾倾心,然后将这间石室的门锁死,开始做法为左云今驱除煞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