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号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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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邪魔降世

    “这样吧,我暂且将你的命记在账上。等他日再来取。”红月说罢起身拍了拍手,两边石室的大门同时打开了。

    苏曼青走而进来,“师父。”

    红月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了,我并没有拿它们做什么交易,你将它们重新放起来吧。”

    苏曼青的眼神顿时亮了,她起身走到石桌旁,将匣子端了起来,拿进了内室。

    红月回头对梁卓道,“你觉得这世间的人,有不自私的吗?”

    梁卓笑道,“当然了,像那些为了,民族大义而牺牲的勇士们,他们都是无私的,高尚的。也只有……”他的目光在红月身上打量了几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红月冷笑了一声,“这世间千百年才出一个我,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我没有那么无私,但也没有那么私自。我知道你从心底里瞧不起我。不过没关系,这千百年来瞧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的了什么呢。”

    梁卓轻轻地点了点头,对他的故事反倒好奇起来。

    红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话了,从我睡去之后,那些事情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像是我又重新经历的一遍,那种刻骨铭心的悲伤,似乎永远也不能赶走,他们就像是空气一般,弥漫在我周围,让我永远的沉浸其中,这,也许是我长生的代价吧。”他说罢,再次拍了拍手,内侧的一扇石门打开了,露出一道光线来,红月大步往那条明亮的光线处走去。

    梁卓随即跟了上去,里面是一间更加宽阔的石室,石室内种植了很多的奇异花草,它们借着洞顶处落下来的星星点点的月光,努力的生长着。

    每一朵殷红的花就像是从石缝之中钻出来的,它们大约高达一米三四左右,叶片宽大犹如芭蕉扇,正顶端盛开着一朵向日葵花盘大小的花朵,每一朵都是殷红色,那红色让人有些眼盲。

    梁卓好奇地抬起头,看见那些从洞顶上落下来的光晕,“那些是阳光吗?”

    “不是。”红月轻轻地挥了挥手,他眼前的一切便全然都消失了,那些刚刚还盛开在眼前,摇曳生姿的大花朵们,瞬间便都成了一场梦幻,“那是月光,曾经的红色月光。而你看见的那些花,都是食人花。”

    “食人花?”梁卓瞠目结舌地看向红月,那些妖艳的花朵与他在一些书本上看到的并不一样。

    红月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中所念,笑道,“它们是十分罕见的,也只有千百年前的苍梧一族才有,它们并不会吃人的躯壳,它们专食人的魂魄。”

    “食人魂魄?”梁卓震惊,“这也太残忍了吧?”

    红月微微一笑,“你知道苍梧族为什么会受到诅咒吗?实际

    上并非是那个将军带来的诅咒,而是他们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天生带着的。这些人天生作恶,养食人花,并用这些带有妖气的花练就邪术,用于恃强凌弱,所以上天震怒,便对整个苍梧族都实施了诅咒: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活不过四十九岁,而那个将军只是恰巧出现在了诅咒即将实现的那一年,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就成了替罪羊。”

    梁卓静静地听着,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那个墟嵋山的宋远将军,只是最开始他并没有想过那个将军跟整个苍梧族有什么恩怨,现在似乎稍微懂一点了。

    红月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幻化出那一大片殷红摇曳的食人花来,梁卓瞬间被那些殷红的花儿淹没了,它们一个个亭亭玉立,像一个个妙龄的少女,它们高傲地仰着头望向洞顶处,他也跟着它们看向洞顶处。

    有红色的月光落下来,梁卓伸出手想要去接住,但他什么也触碰不到。

    红色的月光轻轻洒落在那些花儿上,它们轻轻地伸出手接住了,然后将那些月光化作能量吸收入体,然后轻轻吐出一丝欢愉的情绪来,仿佛在诉说着它们此刻的心情。

    梁卓抬眼看着四周广袤的食人花田,半空中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来,清淡的雾气之中,隐隐传来一丝哭声,梁卓某根紧绷的神经顿时跳跃了一下,他屏气敛声的捕捉着那个细微的声响,企图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不多时,哭声越来越多,渐渐地在他的耳边形成一股嘈杂的声音,梁卓立刻捂住了耳朵。

    红月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那阵越来越大的哭泣声,瞬间便消失了。

    梁卓渐渐地松开了手,眼前的花田依旧还在,月光依旧是白色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广袤的花田,瞬间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中他和顾倾心就在这花田里玩耍,顾倾心走的很快,不多时便走到了花田中央,而他无论怎么追赶,也赶不上她的脚步,她回头对他微笑,他想要上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腿居然化作了石头!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双腿,依旧好好地长在身上,他松了一口气,却又生出一丝紧张来。

    红月抬头望了一眼那白色的月光,“你知道刚刚是什么人在哭泣吗?”

    梁卓本能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那些即将被食人花吞噬的灵魂们,他们预感到了危险,故而拼命地哭泣,以求能够得到阴司里的鬼差的注意,解救他们,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片花海的上空据说有一个高人做的一个结界,隔绝了阴阳两界,他们就算是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任何阴差鬼吏能够听到。”红月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不过这结界究竟有没有呢,根本没人知道。”

    “怎么会没

    人知道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多的冤魂齐哭,阴差鬼吏们应该不会做事不理的吧?”梁卓说道,“不都说就算是人世不公,这阴司也该公允。”

    他话音刚落,却被红月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无论是人世也好,阴司也罢,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他们那些阴差得到了好处,延缓了天衰,自然不会管什么冤魂不冤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怎么会连上天都看不过去要诅咒整个苍梧一族?”

    梁卓一颗心瞬间像是被人狠狠地凿了一下,然后在凿开的地方填上了一块石头,闷得他连连大口喘息,再说不出什么。

    红月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是苍梧族最坏的时代,而我就是在那个最坏的时代出生的一个怪物。”他说到“怪物”两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仿佛带着很大的仇恨,“也许,我就是上天派来毁灭他们的。所以他们至今都无法破除那个生命只有四十九岁的诅咒。”

    红月抬起手再次一挥,眼前的一大片花田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们眼前则是一片明媚的夜空,以及夜空之下的宁静村庄。他指着村庄的东南方向说道,“那个地方就是我出生地方,也是整个苍梧族灾难的开始。”

    红月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自古有云:天之有异,若非明主降世,便为妖魔来临。

    红月并非明主,于是自然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妖魔。

    那天晚上,月圆似银盘,待到子时左右,忽然有银色转为血红色,就连围绕在周边的残云都被染成了红色,遥望过去仿佛一只人的得了红眼病的眼睛,望之令人惊惧。

    血月升空之时,恰逢子时,那时大国师赓禹之妻诞下一子,其子一出生便吓坏了在场的几个产婆,当大国师站在门外询问是男孩女孩时,产婆将孩子抱出来给他,并连连扣首求饶恕之罪。

    大国师费解,低头看时才发现,这孩子既生着女性、器官,同时又生了男性的器官。

    也就是现在人所说的双性人。

    这种人在现代社会来说无非是做一场手术就可以了,但是当时的极其迂腐的封建时代,人们的思想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畸形孩子的,加之当时恰逢天变异象,这个孩子就成了他们所有人眼中的一个怪物。

    大国师顿时想起前几日自己为即将临盆的妻子占卜的那个卦象来,那卦象上说,他会得到一个逆天而行的儿子,他的这个儿子将来必定搅||弄风云,令整个苍梧一族不得太平,他原以为只是凑巧,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当真是个怪物,一怒之下挥剑就要将其杀死,被其妻子拦下。

    妻子苦苦哀求希望国师放他一命,大国师念在夫妻情分上,没有将孩子斩杀,却绝情的对妻子说,“你若是养活他,就不

    要后悔,这妖物多年之后必会危害人间,你若养他则离开我苍梧一族,还有不许将他冠以我赓姓,而你也不再是我赓禹的妻子。”

    就这样他在她诞下孩子之后赶走了她。

    女人抱着孩子,看着外面硕大的血月,心中无比凄苦,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叹息道,“既然都是命定的劫数,你出生在这样的日子,就叫做红月吧。以后不管你是人是魔,娘都不会将你抛弃。”她抱着孩子连夜离开了赓府,离开了苍梧小城,在小城附近的一个树林之中落了脚。

    ……

    红月六岁那年,苍梧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灾祸,先是年初之时瘟疫横行,红月的母亲宫素衣不幸沾染,红月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知道照顾母亲,他见母亲咳嗽发热很是严重,便背着母亲四处乞讨,想要攒些银两为母亲看病,但半天下来,他不但没有讨到半分钱,还处处受人白眼辱骂。

    其中有一个人冷嘲热讽道,“你爹是当朝大国师那么有钱,你去他家门口讨啊——”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竟是当朝大国师赓禹!

    他曾经问过母亲,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总是避而不答,被他问得烦了,她就说她不记得了。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呢?除非她并不爱他,可他经常看见她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偷偷流泪,有时候会发呆,每每那个时候他就会想,是不是母亲在想念父亲呢?

    原来她是因为自卑才不肯跟自己说父亲就是大国师的。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自卑啊,她长得那么美,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美,在他见过的人中还没有见过一个人比母亲还漂亮的!就算她现在生病了,虚弱的很,也照样艳压群芳。

    既然她不想去找父亲,那就让自己去吧,哪怕他不认自己,只要他肯赏点钱给自己,就可以了,他就能为母亲买药治病了。

    年幼的红月这样想着便兴奋地大步往苍梧城中奔去,进了城他毫不费力的找到了大国师赓禹的家,他站在他们家高大院门前徘徊了一圈后,终于鼓足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人探出头来,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居高临下道,“你找谁呀小孩儿?”

    “我找大国师赓禹先生,我想见他一面,求您带我进去可以吗?”红月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情,“我们大国师整天忙得很,哪里有空见你这个小叫花子,去去去,一边玩儿去。”说罢就要关门。

    幼小的红月立刻跻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一边朝里面跑,一边大声道,“我不是小叫花子,我是赓禹的儿子,我叫赓红月……”

    男人跟在他身后大步追了上去,“小兔

    崽子,你说你叫什么?我们大国师一共六个儿子,每一个公子我都认识,就没见过你这个叫花子模样的。”然而他竟然怎么追也追不上那个六岁的孩子。

    等他追上去时,红月已经奔到了后花园赓禹的面前,只见他跪在赓禹面前声泪俱下道,“爹爹,我可算是见到您了,求您救救我母亲吧,她得了很重的病,如果您能给她诊治,红月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他的忽然出现本就吓了赓禹一跳,加之那一声“爹爹”更让他吃惊不小,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孩子,只见他出落得十分漂亮,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长得跟自己最爱的那个叫素衣的女人一模一样,他高尔挺的鼻子,又同自己是如出一辙,唇红齿白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再听他自报自己名叫“红月”,便瞬间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怪物”孩子来,心中原有的一丝怜悯,瞬间化为乌有,大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赶紧离开我们家,否则我叫人打你。”一边说着看见了跟过来的男子,对他说道,“你怎么看门的,还不把他弄出去!”

    男子立刻走上前去,一把将小孩的衣领拎住了,“快走,小心我们国师生气了,将你变成一块石头!”

    然儿红月救母心切,见有人过来,立刻警觉起来,在他揪住自己衣领的同时,他一把抱住了赓禹的大腿,待那男子说罢,才嚷嚷道,“爹爹,我真的是你儿子,我母亲是宫素衣,您还记得吗,她现在得了重病,还请您救救她。”说着给赓禹磕了一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都红了。

    赓禹一时间想起素衣当年来,心有些软了,但又低头看见这个孩子,心想若不是他,素衣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德性,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便又横了心,抬脚将腿从孩子两手之间拔出来,“我不认识什么叫宫素衣的女人,你认错人了,我也不是你爹爹。”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小块银子扔给了他,“不过既然你找了过来,我就给你点钱,拿去给你娘看病吧,以后不许再说是我儿子。陆沉送他出去。”

    红月捡起地上的小块银子,给赓禹又鞠了一躬,这才跟着那个叫做陆沉的男人出去了。

    当他走出苍梧城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他便大步往前奔去,然而没走几步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了,那人将他夹在腋下,一路飞奔着往树林外面去了,待走了很远才将他放了下来,然后抽出一把刀来,不由分说向他砍了过去。

    年幼的红月被突如其来的杀手吓住,动也不敢动一下,那刀即将落在他头上时,一支箭破空而来,瞬间扎在了拿刀的刺客身上,黑衣刺客瞬间倒在了地上。

    红月左右看了一眼,始终没有看到救他的人,他走到那倒地的

    黑衣刺客身边伸手拉下了他脸上的黑面纱,那张脸吓得他又后退了一步,那人竟然就是刚刚送自己出门的,赓禹的家丁陆沉!

    “怎么是他?难道是大国师要杀我?”年幼的红月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瞬间明白了什么,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他抬头看着四面陌生的环境,一时间不知该往那边走,一颗幼小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住,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够了,他又站起身来,仔细地想了想刚刚来的时候的方向,便沿着原来的路折返了回去。

    路有点远,他走了很久才走回自己的家,当他回到家中时,发现母亲竟然不见了!顿时慌了神,立刻惊叫着四处寻找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