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枯间
字体: 16 + -

第十六章 红妆

    在精佢国西边,一处高山的山腰,有三人在此生火烤食。随着手腕上一块蓝色石头微微发光,面带面纱之人望向资逐城方向,嘴角微微翘起:“果然有人查到了那里,可惜找到的不过是我所留的后手,至于能否毙命,还得看国师送与我的那件东西是不是如传闻中一般厉害了。”



    旁边两人听到此话,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说道:“这等小地方可不会有如此神人,郡主可是知道的,那面镜子可是国师的得意之作。”



    面带面纱之人莞尔一笑:“万事有万一,布老你可是说过的。”



    林中有笑声不断。



    资逐城,绢子街从外界看去风平浪静。



    数十位精佢国御林军却在此地将一处宅子围得水泄不通,领军的是一身穿白衣褂,胸襟敞开,形似打铁匠的中年男子,背靠在与宅子相连的围墙边。而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有三位穿着怪异之人,或坐或蹲,仿佛悠然自得,但从其内行人来看,实则是在竭力压抑自己的气息,将自身状保持在最佳状态,随时准备暴起而动。



    在宅子周围各就其位的御林军以猫叫作为准备就绪的信号,待确认无一漏洞,领军的那位男子一个眼色,旁边一位脸上有两道疤的将士获意,身形一跃,跳到屋顶之上,猫弓着在屋脊上小心行走,不曾发出一丝声响,此时屋内却突有亮光一闪,接着一如往常。虽然众人疑惑,但也只能遵照军令。脸上有疤的将士到达正中处,轻轻揭开脚下房瓦,准备窥得屋内情况。可一眼望过后,眼神有不解之意,接着对远处的领军男子做了个手势,表示有意外情况。打完手势后,他一个空翻,落地无声,单膝接地在宅子正门前,而后小心翼翼靠近宅子正门,其间周围御林军在领军男子示意下也纷纷靠近宅子。



    那位脸上有疤的将士轻轻打开房门,腿脚发力,快速冲进屋内,将手中的兵刀摆在自己最顺手位置,随时准备拼斗。到达屋内正中急忙环顾屋内四周,却没发现一丝人影,这时除了从屋外快速冲进来的御林军,并无此行目标的气息。



    直至众将士将整个宅子都找寻了遍,都未发现那个余孽的身影,此时刚进屋内的领军男子面色难看,显然心中有气。



    “师傅,我刚刚在屋顶上时,便发现屋内无人,开始我以为是我们打草惊蛇,齐贼躲在了屋内某处,但我搜索了房内每处都未发现藏匿之人,甚至连暗道也没有。应该是刚刚那道光亮有所蹊跷。”此时那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单膝跪在领军男子身前,抱拳说道。



    “嗯。”说罢,领军男子转身便走出了屋外,接着不见踪影。



    “那个打铁匠一辈子都是这个臭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活该找不到同道伴侣。还不如多学学奴家,看开一点,权当今晚就是大家一起赏下月,什么烦恼都没有。”此时从屋外走进来了刚刚在围墙另一侧的三人,其中一位背后长着一根细长猫尾的女子边走边说道。



    “不就是当初拒绝了你一次同修之邀,就这般记仇,你这女儿家还是不如我这男子善解人意呢。来者自来,不来大不了换个,执着何必。”走在猫尾女子一旁,脸上浓妆艳抹的男子用袖子遮住鼻子,斜眼看着她,言语笑话道。



    在两人身后,头发遮掩得只看得见一只眼睛的神秘之人无奈摇了摇头。



    “你来找奴家,奴家都嫌你倒胃口。”猫尾女子根本不看一旁玩味眼神的男子,大步走向屋中。



    “巧了,你也不是我的那款……”男子正欲回击,突然一位将士将一面铜镜递到了猫尾女子前:“狸大仙,我们将整座屋子探查完了,只有这一面铜镜比较可疑,是在那边镜台前的地上发现的,镜台的抽屉也是打开的,本将认为是那齐贼刚刚的作为所致。”



    这位女子其名乃狸历,是一位猫精修炼所化。而一旁浓妆艳抹的男子名为文芝木,据说是别国一门豪强的祖辈人物。走在最后沉默不语的神秘之人,单字为雀,是精佢国上代皇帝年轻时在一处深山中遇险所遇,当时雀刚好路过,轻松将其救下,之后便被请回了资逐皇宫成为了供奉。雀平时不知所踪,但据说只要摇响上代皇帝留下的铜铃,第二日清晨,雀将现身在资逐大殿上。



    狸历将铜镜拿在眼前,仔细观摩了一番,看不出所以,接着一旁的文芝木急忙将其抢了过来,对狸历翻了个白眼说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然而文芝木不管将灵气注入,还是蛮力敲打,这面铜镜都丝毫无损,面容尴尬。一旁的狸历捂着肚子,笑瘫在地上,惹得文芝木脸色愈发难堪,一气之下,将铜镜塞给了雀,自己走出门口奋力一跃,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雀将铜镜拿在眼前瞧了瞧,说道:“镜中涧。”



    其音粗糙低沉,不男不女。



    狸历躺在地上,面容还有几分笑意,听着雀之所说,于是望向雀:“雀,你知道这是啥?”



    “世间土地四方,何其大,然而还有修神之人以大能力创造出气涧,独立于世间,所以世间大小更不能以眼前所见衡量。这面镜子便是依据气涧的方法,以镜中之意创出了空间。虽然是据载体而成,但用途却更为多变。”雀看着铜镜,平淡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齐贼不是逃走了,而是躲进了这镜中?”狸历比较惊诧雀竟然能知道这些隐秘,气涧此类名称,狸历不仅知道,而且还去过几个,毕竟她便是在一处气涧中出生,而即使这样,也从未听闻过镜中涧。



    “或许在,或许不在。”说完,雀将铜镜扔回给了狸历,自己转身出门,也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同道都走完了,狸历自己也拿不定注意,便对着还在屋内搜寻的将士说了声收兵,自己拿着铜镜往资逐大殿方向而去。



    在刚刚光亮一闪之际,齐三公子便被吸进了镜中空间,随即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齐三公子慢慢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喜房之中,而正前方,是一位女子身穿红色嫁衣,头戴凤冠,侧坐在镜台前,正对着镜子缓缓梳头,奇怪之处在于面容在镜中异常模糊,无法瞧见真容。齐三公子内心虽有疑惑,却慢慢站起身来,望着这个背影,因为她好似他所思所念的那位伊人。



    “相公,妾身这番装扮喜欢吗?”那位女子突然说道。



    “喜……喜欢。”齐三公子不知为何,竟然情不自禁的回答道。



    “相公站那么远,又如何瞧得真切?过来一点,妾身想要相公帮着插上这枝簪子呢。”那位嫁衣女子背对着齐三公子,一边轻轻梳着黑发,一边缓缓说道。



    “秋儿,是你吗?”齐三公子听着如此熟悉的声音,眼眶竟然开始红润。



    那位嫁衣女子嘴角轻轻一笑,就此放下手中的木梳,缓缓转过头来,嘴唇抹着艳红的口脂;脸颊有点淡淡微红,不知是上好的胭脂所致,还是因为害羞之情;眉心有一红色花瓣纹,有点孤傲,有点迷人;其双眸有诗,吟诗便止,多情而柔情。



    齐三公子望着这副熟悉的面孔,泪容满面,一步大跨过去抱住了这位女子:“秋儿,是我在做梦吗,我们此时在何地,你终于要嫁给我了吗?”



    “相公,此话说得差矣,你我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反倒过来质问妾身。难道你不想与妾身长相厮守吗?”女子轻摸着齐三公子的头,将其与自己对视,女子眼眸有泪,婉转而不流,仿佛有诉不完的委屈,呆呆的盯着齐三公子。



    齐三公子看着如此怜人的秋儿,将其抱得更紧了:“秋儿,能与你长相厮守乃是我齐青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又怎可会嫌弃你。你当日离我而去,我也没怨过你,只是后悔不能帮你,齐青这辈子唯一有幸,便是有秋儿这位娘子。”



    女子轻笑,用手抚摸着齐三公子的头发,,接着摸到了后颈,而后到了后背。女子正在解开齐三公子的腰带,嘴唇吻住齐三公子的颈脖。



    齐三公子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秋儿,只觉得世间最好看的姑娘莫过于此。



    齐三公子一览,便将女子抱起,缓缓走向那已经布置好的婚床,女子也在其怀中一直痴痴看着齐三公子,手不停在其后背摩挲,不知不觉间,那摩挲手指的指甲,渐渐变长,变尖。不时刺入齐三公子的肌肤之中,鲜血直流,而齐三公子丝毫不知,依然看着怀中的女子,笑意温柔。



    在狸历返回资逐大殿途中,有一片不合时宜的桃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没有引起狸历的注意,缓缓飘近了其手中的镜子,随着有涟漪波动,桃花瓣融入镜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