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枯间
字体: 16 + -

第十章 瞧着公子清秀

    远处有位红色女子,长发飘飘,嘴中呢喃,悠然走来,她轻轻低下额头,面容漆黑而空洞,其秀发轻拂过了鼻梁,香气独特得令人难忘。像似阳光明媚的河川,一舟荡过的清风;像似阴雨绵绵的丛林,一朵含苞的野菊;像似尸横遍野的战场,一条腥红的河流。



    “愿你来世做个平常人家。”



    如夜莺的歌声,婉转悠长。



    余不通猛然醒来,额头流汗不止。看了看旁边已然熟睡的齐三公子和木桃枝,鼻子一酸,啜泣起来。手脚已经开始发抖,连看这黑夜的天空,都如那空洞的脸庞,美丽得让人害怕。



    “余小弟,下午之事,青山哥很抱歉。”齐三公子感觉到旁边的异动,清醒过来,身子轻轻坐起,用手攀着余不通的肩膀。他看着呆呆望向天空的余不通,内心歉疚万分,毕竟让一位年岁为六的孩童亲眼看见,如此血腥的画面,不知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从其中走出来。



    余不通这时并没有说话,仿佛在竭力做着什么事情,五指紧抓着地面,眼睛已经开始红润:“不,不要杀我!”



    随着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余不通眼睛翻白,又昏了过去。



    齐三公子赶紧扶住了向后而倒的余不通,轻轻将他平放在地,眼神有点哀伤,突然感觉有点后悔当时突起刺杀那老太的决定。看着沉睡着的余不通,他将藏于袖中的匕首拿出来轻轻擦拭,看着匕首刀刃中倒映出的自己,自言自语:“是我太过鲁莽,所以你才会放弃我,一人而去吗?”



    清晨,齐三公子瞧着余不通还未醒来,便向木桃枝表示要一人往西,不能再与他们同行。木桃枝却以先前承诺为由,并未同意此事,并劝说等余不通醒来再做打算。



    同样的清晨朝阳,而此时的资逐城,举城震怒。



    资逐城的皇城东边,临靠着条富人街,绢子街。乃精佢国内很多富贵商人的住址地,在其他人看来,住在此街内的家族不仅腰缠万贯,更是与朝廷中的达官贵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称绢子街是除开皇城以外,整座资逐城最为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不为过。



    而就是如此繁盛的绢子街,却在今日清晨,被人发现其街上血流成河。整条街总共十三户家族府邸,连同仆役丫鬟整整一千六百多条人命,齐齐惨遭屠杀。



    要说此事的后续影响,且不说精佢国国内过半的经济利益链条起码得瘫痪半月,可能部分地方还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灾情,就光说其皇城之旁,天子眼皮底下都能发生如此悄然无声的血案,那精佢国的国威就已经在无形中被狠狠砍上了一刀,不知得多少个年月,才能恢复如初。



    当精佢国皇帝在早朝时听闻此事,龙颜大怒,不仅将精佢国供奉三朝往上的修神者,锻体者集聚皇城大殿内,同时下令即刻封锁精佢国境,只许进,不许出,以资逐城为中心,往外严格搜查各条各种道路出口,将行人面貌,所持物品等记录在案。



    此时资逐城西边官道上,有三人骑马而行。



    有风突起,三人纷纷仰头,望着天上一飞而过的一位白衣人物,神情严肃。



    “不曾想小小的精佢国都有如此厉害人物,郡主,以我看来,此次这事是有些鲁莽了。”其中一位骑马老者待那白衣人物已经走远,才说道。



    骑在最前的一位面戴面纱之人,眼神狠厉:“那些虫子先前那般待我,现在不过是找点利息罢了,如若不然,我道心怕是有所瑕疵。”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嘿嘿,布老头,此间大事已了,郡主既然想为之前的委屈之事报仇,我们做便是,何必如此谨慎,小小精佢国,何惧之有?”。在被称为布老头的老人旁边,一位身材健硕的老人调侃道。



    “万事有一,我年轻时就因为这个一字被斩去灵气主干,无法攀枝而上,成为此生憾事。郡主年轻气盛也就罢了,你一个活了已快百载的老古董也如此草率,是嫌郡主活得太长了吗?”布姓老人越说越气,身后所路过的地面,有碎石聚集,待形成一颗蹴鞠大小的圆团,便朝着一旁的健硕老人身后砸去。



    健硕老人一拳而出,以拳头对碎石团,碎石被一击而碎。



    “嘿嘿,布老头,想偷袭也来点厉害的,一个没有灵气粘黏的破石堆,挠痒痒老子都嫌不带劲。”



    布姓老人对此默不作声,仿佛没听到一般。



    此时行走在最前被称为郡主的面纱女子突然勒马停住,望着远方,眼神复杂。



    “布老,精佢国好像启动了国土大阵,先前那位飞天之人应该也是赶往精佢皇宫的,看来此事确实是我想简单了。”



    面纱女子轻微叹气,此时围绕着其周身的花瓣和红叶齐齐飞入她的眉心之中。



    在广菊城外的往北方向,齐三公子背着余不通,与木桃枝同行走在官道上。



    随着脚下土地深处灵气乱流而动,木桃枝悠悠地往身后更遥远的精佢国边界方向望了一眼,仿佛无事一般,转头继续前行。



    “夫子是为何人?”齐三公子无预兆的突然说了句话出来。



    “老夫不是说过了吗,不过燕青一个小书院的先生而已。”木桃枝吹了吹胡子,嘴角的胡子跟着微晃。



    “小书院先生可不会懂得瞧天气,也不会看见杀人表现得那般若无其事。”



    木桃枝转头看着齐三公子,被胡子盖满的脸上,有种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错觉。继而回头,默不作声的加快速度走到了前面,没有说话。



    齐三公子笑着摇了摇头,也就没有接着问了,当是自己背篼里头摇锣鼓,乱想罢了。



    晌午已过,此时在齐三公子背上的余不通渐渐睁开了眼睛:“青山哥,我饿了,多久才能到馆子啊?”



    齐三公子微惊,慢慢将余不通放下了地,然后盯着余不通的眼睛,正欲张口。



    “蠢脑袋,今天的马步和拳都没练,还想吃馆子?老夫这有拳头,你要吃拳头吗?”木桃枝抢在齐三公子开口前,便走过来撩起了袖子准备要打。



    “木夫子此话过重了,是晚辈之过,至于今日的训练量数,便作废就是,明日再开始。”齐三公子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此时此刻也只想着如何帮助余不通走出阴影。



    “青山哥!你是最好的!比这个破老头好很多很多!”余不通听着不用扎马步打拳,感觉用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感激之情,手舞足蹈起来。



    “余小弟,昨日之事,你可别记在心上,青山哥可以保证,永远不会再有昨日之事发生在你眼前了。”齐三公子根本不知如何将事情讲清,毕竟此前只学过杀人之术,保命之术,现在却突然需要对一个孩童开导交流,变得手足无措。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嘞?”余不通眼神茫然:“早上练完拳,中午吃过饭,下午好像在赶路,这些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齐三公子眼神惊疑的转向木桃枝,后者当做没发觉一般,用手挠了挠背便继续赶路。



    太阳已快要落山,三人行至到了一座村庄。



    在村口的一户屋子前,齐三公子去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女子看见齐三公子,脸颊一红,便招呼着其进门。接着看到跟在齐三公子后的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为孩童,便脸色有点尴尬。



    “瞧着公子清秀,但这是何意?若是那双飞也罢了,为何还要带上一位娃娃?”女子有点不解,脸色的红润渐渐褪去。



    齐三公子看着屋中比较破烂,一个断了一脚的木桌,用一个木架撑起。其上有一堆酒具,看似近日才饮酌过,摆放得有些随意。唯独床帏那边相较于其它物品而言,显得较为崭新。



    齐三公子听到那女子之话后,自然懂得这位女子是为何人了。于是走去牵着余不通的手,准备就此离开,进村再找家可以留宿的地方。



    看着公子哥准备离屋而去,女子火冒三丈,急忙跑过去扯住齐三公子的衣服:“你这混蛋为何如此无礼?我翠翠这门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姑娘别误会,是在下未事先搞清楚,误闯进了姑娘的闺房,是在下失礼。”



    接着齐三公子在包里摸索一会,拿出了一颗碎银向翠翠递去:“我们三人不过是想找个留宿的地方,如若打扰到姑娘,还请姑娘包含。”



    翠翠看着齐三公子手中的那颗碎银,脸颊又开始泛红,娇羞的说道:“不用这么多,五个铜板就足够了。如果几位不嫌弃,今晚可以住在翠翠家,虽然有点破旧,但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



    齐三公子自然不想在此处多待,而木桃枝却拉住齐三公子的手臂:“青山呐,既然钱都给了,我们在此住一晚也问心无愧了,况且天色已暗,这个蠢脑袋今日还没扎马步打拳,就此住下,还可以趁着屋外的空地,让他多锻炼锻炼。”



    余不通绝望地看着木桃枝,知道这些日子是逃不了这些训练了,内心不知咒骂了多少次木桃枝。



    一旁的女子翠翠,看着几人愿意留下来过夜,便走出了屋外,沿着门缝偷偷瞧了几眼齐三公子,接着提起水桶,准备去井边打点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