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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园散_第五十六章化生子

“啊,”老夫人惊喝一声,“那道长,这可如何是好?他若是逃了出去,会如何?”

“他若是逃出去了,以后只怕肖家将永无宁日。”

“那这可如何是好?”“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将他的尸身火化,等他回来时,找不到自己的尸身,成了孤魂野鬼,老道自有办法收拾他!”

“不,不,不可!”却是大太太惊呼起来,“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将他的尸身火化了,若是烧了他的尸身,他岂非再无来世?道长,你是要让我的孩儿永世不得超生么?不可啊,万万不可!”

凌丘子见大太太这般凌厉,哪里还有上次见着她的那般从容模样,心里到底也生出一丝不忍,瞪一眼立于一旁的叶玉笙,怒道:“凡化生者,不缺诸根支分,死亦不留其遗形,即所谓顿生而顿灭。这位夫人,如今请且听凭道一言,您这孩儿死得蹊跷,今日若是留得他的遗骇在,他日若是生变,克死你肖家满门,你可莫要埋怨贫道的不是!”

大太太见这道长语气极为言厉,说得煞有其事,想到若是肖家满门灭绝,那亦是万万不能的。

一旁的二少奶奶陈芕芝听了这凌丘子言语,呀的一声惊呼,急急道:“大娘,这事还是听道长之言罢,我娘家村里便是也有一户人家,孩儿早夭,他们亦是伤痛欲绝,将他家的孩儿厚葬了,不料之后他们又生了许多孩儿,竟是没有一个活过了十岁的,他们心生疑窦,之后方请了法师去家中查探,那法师说是他家出了化生子,挖开那埋葬他们早夭的孩儿的坟墓一看,他那孩儿周身已烂,但是指甲、牙齿奇长,竟然已是转化为化生子了。后来还是那位法师施了法,将那化生子用火烧了,他们一家人方平平安安,之后生的孩儿变间健康长大,年前才刚成了亲呢……”

肖家众人见她说了这般恐怖之事,具得毛骨悚然,一时都不知又是惊又是怕,都惊恐的看着那个凌丘子。凌丘子大喝一声,“不错!化生之儿,有厉者,亦有弱者,看你家的这孩儿,在世时非是弱人,死后亦当是厉鬼,夫人,你且退下,待贫道开坛除魔!”

大太太还想说,被老夫人声泪俱下的阻止了:“叶珠!你就听这道长之言罢。肖家现在已是大乱了,为保肖家平安,你就忍一忍,好不好?”大太太听老夫人这般言语,心痛难忍,伏在老夫人的怀里痛哭起来。

那道长已经僻退了众了,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叠符纸来,用珠砂龙飞凤舞的画了上百道符,贴于窗口、墙上。之后他方出来,在肖家的后门远处,寻了块空地,又用罗盘仔细看了,方开坛作法,坛前已经被架起了高高的柴火堆,用以火化肖岳萱的尸体,凌丘子法事作毕,方命人将肖岳萱的尸体抬了出来,此时的肖岳萱周身冰凉而僵硬,被凌丘子画的一块具大的黄符包裹着周身,不见面孔发肤,在凌丘子的大喝声中,被人架上了那柴火堆。

凌丘子口中念念前词:“吾含天地?,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

他又念:“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只听他“呔”的一声大喝,一只火拆子被应声掷了出去,掷到了柴火堆中,只听得哗的一声,那柴堆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雨早已停了,太阳在头顶明晃晃的照着,肖家众人立在那里,被那柴堆的火势烤着,只觉热辣扑面,大太太已是哭得喘不过气来,肖老爷亦是难掩伤痛,双鬓的头发竟是在一夜之间已是斑白。

可怜肖岳萱这一身,处处与人为善,到头来,竟是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为他送行之人,除了肖家众人,竟是只有吴府一家了。

肖家众人俱在难过痛苦时,那凌丘子已是身形一晃,跳脱着跑远了,边跑边还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

众人见他行为疯颠,却又字字真言,一时均是颇为震愣,却又忽见得远处奔来了一人,二话不说,便往那柴堆里窜了过去,耐何火势大太,一进去,只觉热浪灼面,慌忙退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方见是沈府中人。

只见又来了一人,一身白衣,手执折扇,朝那柴堆奔了过去,飞起一脚,便朝一跟燃得一半的柴火踢了过去,只听咔的一声,那柴堆便塌了一块,肖岳萱的尸身亦是一抖,差点掉落下来。

肖家众人看得心中大急,怒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哼!”却是沈伯南冷哼了一声,“我早已知道肖岳轩根本是个女人,你们肖家罪犯欺君,请了吴提督来出面压制了张巡抚,但也别妄想瞒得住我沈伯南。你们现将他尸身烧了,不过是想来一招毁尸灭迹罢了,简直妄想!”

肖家人与吴家人俱是大惊,肖岳凡已是忍不住大叫起来:“沈伯南!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沈伯南拍扇一展,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凌厉之色,他那眼角的泪痣被那火光印照着,显出赤红之色。

“这么多的事情,原来都是你沈家在背后筹谋,肖家到底与你沈家有何样的深分大恨,你非要我肖家家破人亡?”

肖岳凡一双眼睛通红,怒吼道。“哼,”沈伯南冷哼了一声,“沈家与肖家的仇恨,问问你爹,问问你奶奶,你听他们说说,你们肖家祖宗曾将的姓沈的祖先逼迫至何等地步?”

他言罢便转了身,朝那个想要抢下肖岳萱尸体的人喝道:“别去了,免得烧伤了自己,去叫了打水来。”

那人闻言,转身便走,急急

去了,眼见着肖岳萱的尸身此时亦是已被点然了,他心中大惊,竟是二话不说,往旁边奔了几丈远,刚好有一小片竹子,他以手为刀,照着那竹子的根部便是一砍,那竹子应声而倒,他拖起那竹子,又奔了回来,便往那柴堆戳了过去。

肖家众人俱都大急,亦是跟着奔了上去,想要阻止,耐何肖家的人,除了肖岳萱,竟是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被沈伯南手中的竹子横着一扫,扫倒在了地上,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二话不说,一抬腿便朝沈伯南踢了过去,沈伯南怔了怔,方见是吴清远,皱眉喝道:“清远,你们吴家今日是非要来淌这趟浑水么?”

“伯南!”吴清远答道,腿脚之上却是不停,呼呼声起,已是向着吴清远的面门连进了几招厉招,边不说道:“我们与岳轩自弱长大,不料你竟是隐藏至深。即便肖家与你沈家的分恨不共戴天,而今他即已身故,说起来,大家怎么也是相识一场,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沈伯南手中的一把折扇扇得呼呼直响,那折扇原本不过是竹片贴了布帛,在他的手中却是有如一把刚刀,吴清远一个不防,竟然被他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了一条口子,一时鲜血淋漓。

那在外头观战的叶玉笙心中亦是大急,见吴清远见了血,脱口喊道:“小心啊!”吴清远一抹脸上的血珠,惊讶的看着沈伯南道:“伯南,你来真的?”

“那还有假?”沈伯南喝道,“听闻你深得吴提督的真传,如今且让我来会一会你吴公子,随军军医的功夫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伯南,”吴清远被他逼迫至此,心下不感伤,喊道:“伯南,你竟是当真要来真的么?”

“废话少说!”沈伯南大喝,“看招吧。”

一时之间两人便就在那火堆旁边堆得你来我往,好不激烈,然而沈伯南的今日不行原为是了阻止肖家将肖岳萱的尸体烧了,眼见着吴清远使全了十分之力与自己周全,他虽无伤已之意,到底一时难以脱身,心中不免焦躁,突朝远处大喝一声,“你还不现身么?”

肖家与吴家人此时见着他二人斗得激烈,突听他这么一喊,俱都吃了一惊,便朝他所喊的方向看了过去。不一刻,便见前方有一个人影急速的冲了过来,他一身黑衣,又以黑巾缚面,让众人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二话不说,便朝吴清远攻了过去,吴清远咦的一声,只见对方下手狠辣,一时竟是再不敢多做他想,忙拼尽全力与他地人斗了起来,然而他终究只有一双手,这突然冲出来的人武功家法也不知是哪一路数的,渐渐的不免落了下风。

叶玉笙原本抚着弱不禁风的大少奶奶立在那里,见着这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急为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来。只见他呼上呼下,趁着他的黑巾飘起之时,她竟是一瞬间见到了他的面容,心下大骇,脱口喊道:“杨勇亭!他是杨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