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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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小宁儿啊

    安阳,皇宫,重阳台。

    花弄影带着宁昭歌来到重阳台,这重阳台的名字虽然大气,可不过就是一个大堂,门口也没有来往的护卫,房间内也没有炭盆,大冬天的十分阴冷。

    甫一进重阳台,大堂里的几个护卫还在打盹,有一个年长的护卫见着花弄影进来,连忙迎上去行礼:“花统领来啦,哟,这位是新来的吗?”

    待他凑到花弄影身旁一看,这皮肤白嫩的少年英姿飒爽,却又不乏阴柔的美态,眼前顿时一亮,忽然歪着脑袋对着宁昭歌痴笑。

    宁昭歌被这老护卫打量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往花弄影身后靠去。

    “季岁老哥,这位是昭仁忠义大将军府的嫡公子,今日方才入宫,咱们护卫营里属你资历老,万事多提点着他,免得日后出现错处,被皇上怪罪。”花弄影说着,把季岁拉到一旁,从腰间拿出一袋银两交给他。

    “老哥辛苦了,宁公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好生照料,莫让别人欺侮了他去。我时常在皇上跟前,来重阳台和其他宫里巡视的时间太少,就请老哥多多费心了。”

    季岁咧出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他收了银两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花统领的人我自然要好好照顾,您就放心好了。”

    花弄影一向在御前当值,虽知这护卫营里鱼龙混杂,却不知人心叵测,各怀鬼胎。

    他见着季岁已经答应了他,便也放心了,转头对宁昭歌说道:“宁兄,我便要回御书阁了,如此,你以后若遇着麻烦,也可直接来御书阁寻我。”

    宁昭歌微微颔首,送了花弄影离开重阳台,转而背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季师父,为何发笑?”宁昭歌转头看向他,少年疑惑的目光带着一丝戒备。

    可在季岁的眼里,这竟是一股子媚态。

    他淫笑着走近宁昭歌,轻轻一嗅,宁昭歌不禁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几步。

    “宁儿啊,你可真懂规矩,知道称呼老夫一声师父,往后你便跟在我身后,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

    宁昭歌不由得咽了口水,她总觉得这个老家伙有问题,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待我换好护卫服饰,取了地图,便要按着地图上的指示巡视,这护卫的定位和数量应当是都有规矩的。”

    “好了好了。”未等她说完,季岁就皱着眉头打断了她,“小小年纪还挺有主意,上个月有个护卫病故了,你便是顶替了他的位置。去南边衣柜里拿好衣服换上吧。现在到了老夫轮值的时候了,小宁儿啊,你且在这里休息,晚上师父便回来了。”

    季岁仍是一脸谄笑,又去叫醒了几个睡熟的护卫,拉着他们一同离了重阳台。

    重阳台内终无了旁人,宁昭歌终于松了口气,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宫里宫外到哪里都一样,若是不听从上头的命令,总是没得好果子吃。

    可这糟老头子看起来却好色得很,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癖,盯上她可就麻烦了。花弄影还给他塞了银两,可见着老头子刚才的脸色,虽然是满脸的笑容,眼里却十分寒冷,更多的是嫉妒和憎恨。

    花弄影这么年轻就做了统领,季岁虽然资历老,却仍然是个护卫。保不齐会嫉妒着花兄,她又是花弄影带进来的人,以后怕是很艰难了。

    宁昭歌从衣柜里拿出护卫的服饰和一张皇宫地图,这护卫的服饰以苍青色为主,腰饰是一条黑色的绸带,绸带上系着一块令牌,令牌下还挂着一条络子。

    皇宫地图上标记了皇宫各处宫殿的位置,原是以八卦位置设置了殿配,怪不得宫道如此错综复杂,只看到护卫营校场以东便是驯马营,从驯马营开始调查起,应是不难。

    宁昭歌换好衣物后,带着护卫专用的佩剑便离了重阳台,前往驯马营地。

    从重阳台的宫路向东行,便看到一顶轿辇在宫路上驶过,四个护卫守在左右,皆手握长剑。轿辇之上有厚厚的帘幕抵挡住寒风,风刮起窗口处一角,宁昭歌方才看见轿辇内的人,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眼神虽然木讷却不显得愚笨呆傻。

    只是惊鸿一瞥,却也知晓轿辇内的少年,风姿绰约,颇具风采。

    这恐怕是在人后才能显现出来的神情,宁昭歌跟随着宫路上巡视的护卫一同半跪了下来。

    “你是新来的吧?这是九王爷的轿辇,以后见着可得好好行礼。”旁边的护卫提醒着她。

    “还果真是九王爷的轿辇啊。”宁昭歌低声呢喃,待轿辇走过,方才跟着护卫们一起起身,她便继续往驯马营走去。

    早就听闻先帝一向不喜皇九子,嫌弃他痴傻呆笨,只有孩童的智力,可如今看来,恐怕另有隐情。不过皇家旧事,又与她何干。想想也便作罢了。

    宁昭歌沿着宫路走到一隅破败的陋室,外面也无着护卫把守,真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么简陋的地方,室外也没有挂着牌匾,不过是一堵墙罢了,门口有破旧的锁头被打开,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

    宁昭歌缓缓地走到门口轻轻叩了两下,里面女子的哭声随即戛然而止,她走进来,便看到一个小宫女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纸钱正在烧着,对面便是一口井,阴森森的井边长满了枯草,泛着黄色。

    雪水夹杂着泥泞踩在脚下,小宫女连忙抹了泪,低着头收拾着纸钱:“奴婢不知护卫大人巡视于此,不敢再烧纸钱了,还请大人莫要将此事与他人知晓。”

    虽然在宫中烧纸钱视为大忌,可新帝登基以来,便废除了很多规矩,这小宫女也是谨慎。

    “你在祭奠你的亲人吗?”宁昭歌感同身受,不由得问道,兄长去世之时,她也曾这般难过。

    小宫女一直在低头收拾纸钱,听到她这么问,这才抬起头看向宁昭歌,一张英气却不失妩媚的少年脸孔映在她眼前,不由得脸颊泛红,宫里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护卫呢。

    小宫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前几日皇上雷霆大怒,发落了侍奉太后的苏青嬷嬷。苏青嬷嬷一向小心侍奉太后,又是太后跟前的老嬷嬷了。谁晓得……”

    “那日缘是不知怎的,太后咳嗽了两声,皇上一向孝顺太后,便怪罪苏青嬷嬷侍奉不力,赏了她杖刑,奴婢们都看到了,嬷嬷被打的惨不忍睹,尸身上皆是伤痕。旁人也便罢了,嬷嬷一直待我很好,所以才来宫人斜烧点纸钱拜祭姑姑。”

    小宫女还在抹泪,宁昭歌却着实吃了一惊,新帝不过十九岁的年纪,长了她两岁,便这般杀伐决断,残暴不仁。什么孝顺,要是真的孝顺,怎么会杀生母身边的亲信。

    真是个暴君……

    宁昭歌如此想着,不由得心生怜悯:“你也别难过了,你的嬷嬷虽然过世了,她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不要自怨自艾。”

    看着朝自己伸过来的一只手,小宫女稳稳地放到宁昭歌的掌心里,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她的脸孔,不由得脸变得更红,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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