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相思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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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徘徊花(四)

    “请王明示。”



    司至再次磕了个头。



    我双手环胸,左腿跨上右腿,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眼睛却死死盯着司至。



    滑头东西,想将我军,逼我改变主意,你还嫩着呢?



    遂奸笑道:“司至,你跟我说句实话,当初你对凤女可是真心?当真做好了要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准备?”



    司至听得有点糊涂,整个人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傻跪着,不知如何回答。



    我嘴角抽动,鼻子哼哼两声,不愿意浪费时间再等,便左手悬空,掌平摊,火凤鞭应召而出,话不多说,直接上鞭子,抽得他顾头难顾尾,哭丧道:“一片真心,司至对她一片真心,此情此爱,日月可鉴,绝无虚言。事虽已时过境迁,但司至心中一直感念王的厚爱,为司至赐婚,只怪司至不懂事,让赤阑殿蒙羞,让王丢脸,是司至犯贱,请王宽恕。”



    我偷笑飞了个白眼:不打不成器的东西,我还治不了你。



    收回鞭子,仔细坐好,接着又问:“你真心真意爱着她,她也真心真意爱着你,本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可惜你本性难改,三心二意,让她心灰意冷,才以休书昭告天下,凄惨收场。此事过了,便过了,我也不是那种不大度的神君。所以,今日无须再论对错。只不过司至,我记得在这件事上,颜面扫地的是你,而非她。对吗?”



    司至一副屈打成招的委屈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我更加得意,点着头笑道:“其实说白了,今儿我这事与你那事,道理是一样的。都是痴情女怒甩薄情郎。你司至用情不专,他云湛也好不到哪去。同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主,前脚与我订下婚约,后脚却又惦记着瑶华的温柔,想两头兼顾,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才酿下苦果。好在我焱兮顾全大局,优雅大度,没有撕下脸面,大动干戈,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徘徊花这种含蓄的方式来断情,如此知书达理,他凭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四界众生凭什么议论我的不是?”



    “这,这哪里一样?”



    司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盯着我手上的鞭子,话带颤音,弱弱道:“司至被休,那是因为他真的不知检点。有了婚约还到处勾勾搭搭,不三不四,才会让凤女死心,让四界诟病。但您不同,您是……移情别恋在先,栽赃嫁祸在后,十分的不道德。若是……若是冰王不服,盛怒之下,发起反击,将真相公之于众,那……那就不是谁被诟病那么简单的小事,而是要闹到连净梵殿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大事。”



    “所以我才说,需要看你们的表现。”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替您瞒天过海,然后再来一出恶人先告状?”



    司至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连连点头:“送花这事就让司至去,他是过来人,懂得如何拿捏尺度。司闭你也别闲着,将休书提前备下,以防万一。司分替我跑一趟净梵殿,就告诉虚铆,我在光明宫被瑶华设计陷害,身负重伤,派你前来求个公道。司至你得抓紧点,因为你去办的这部分,是最不能耽搁的,必须在光明宫将事情与云湛挑明。如此,才能让云湛与瑶华的奸情似是而非。你跑完了光明宫,再去你那些相好那里,故意透露点风声,透着透着,总会让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好事者听了去。只要有了他们相助,再假的事,也会变得难辨真伪。没有真伪,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糊涂账一笔,皆大欢喜。”



    我一口气说到底,完了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等着他们来赞扬我冰雪聪明、足智多谋、颖悟绝伦、七窍玲珑……等了半天,却寂静一片。



    好吧,我承认,有个时候赞美放在心里也可以。



    但有些事,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一笑而过。



    我吸了一口气,握着鞭子,用力一挥,便见右边宫殿墙壁上四枚火玉瞬间就化为灰烬。



    我指着地上那些粉末:“我移情别恋之事,除了你们四个,再未说与第五人知道。所以日后,若有半点风吹草动,那必是你们四个说出去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四只鸟倒吸一口凉气,惴惴不安的点点头。



    我十分满意他们的表情,遂又换上了和颜悦色,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般,一身轻松的走了。



    走到半道,隐约听到司分的声音:“这也叫皆大欢喜?你们不觉得叫神界惨剧更合适吗?”



    “叫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不想粉身碎骨。”



    “王心意已决,我们遵从便是,但冰王也非善类,此事还得小心谨慎。”



    还是司闭头脑清晰,心智正常,不似司分司至那两只坏鸟,当着我甜言蜜语,背着我就尽说些混账话。



    “小心谨慎?哼,司闭,你别说得这么道貌岸然。瞧瞧你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哪有半点谨慎的样子?”



    司至的音量提高不少,听得我暗自好笑,又蹑手蹑脚的退回三步,尖着耳朵认真偷听。



    “司闭哪句话说错了?你没有勾勾勾搭搭?你没有不三不四?”司分也生气了,不等司闭自己分辨,就气急败坏的说道:“赤阑殿的规矩你不懂吗?我知道你游手好闲,无事可做,不搞点鸡飞狗跳的事出来不安心。但是司至,如果你真的如此无聊,你可以去捉弄司启呀?跑去摘什么花?摘就摘吧,你还送给王,是何居心?送就送吧,偏选了这晦气东西去送,你什么意思?”



    “我是何居心?我当然是一片好心。你们不也觉得王有点奇怪吗?还有那个冒牌货,来无影去无踪,什么都不偷,只骗走了一缕相思笛,你们不也觉得后怕吗?还有王,她那般,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心性,竟没有追究此事,也没有惩戒司启,你们摸着良心说,这是她的风格吗?”



    “……”



    “怎么都不说话?没话说了吧?就知道揭我的伤疤,就知道变着法子来贬损我,根本不懂我的苦心。你们可知道,这个法子是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但终归是安心了,证明她是我们的王,绝非他人假冒,这是多大的功劳,你们不谢我,还如此指责我,当真是不知好歹。”



    司至,你这只……挨千刀的……杂毛鸟,你竟敢恶意诽谤本神君,气死我啦。



    我恨得牙齿咯吱咯吱之响,正想跳出去将那只满嘴放屁的杂毛鸟大卸八块时,喧哗的大殿里,突然传来司启若有所思的声音:“王瞧上的别人,不会是他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