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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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到底爱不爱我

    凤停庄家大业大,在里面日常干活服侍的仆役和丫环老妈子等人就有百多号。只有少数是以前的老人,多都是近来新招进来的。前此金线案,已经害的凤停庄家破人亡了一回,庄里的老人们活下来的也心里忐忑都星散了。留下来的,都对凤停庄有很深的感情,舍不得走,还有的无处可去,如今眼看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刚过上几天扬眉吐气的好日子,没料到,就又遇上了灾祸——大家的主心骨公冶华被官府抓去。

    没有公冶华,就没有今日的凤停庄,没有公冶华,恐怕也很难有明日的凤停庄。

    不少人在为来日的生计担忧,夜深难眠。

    杀光、烧光、抢光。这是任典性献出的计策,他满面红光。楚佩兰心里近乎厌恶的叹了口气,这混蛋前世儿子是越来越混蛋了。他只有强硬的下令,此次夜袭,凤停庄里不会武功的仆役丫环老弱病残,一个都不许伤害,更别提杀。伤人者,伤;杀人者,偿命。

    任典性有些尴尬,“大哥,你如此仁义,那凤停庄不知道痛,恐怕不会记得这教训。”

    “擒贼擒王,对待其余人等,多些仁义,少造杀孽,对你将来有百利无一害。”楚佩兰说。幸亏有楚佩兰的强硬命令,才保全了凤停庄百多人性命。

    任府大队人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凤停庄,任典性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这么窝囊?”

    “公冶华在,凤停庄就在,府内空虚,大概是他们都去监牢保护公冶华了。”楚佩兰道。

    “大哥早料到是如此情况,才决定今夜袭击,直捣黄龙对吧?果然妙计,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可以端掉他们的老巢。”任典性得意大笑,打破了夜色的宁静,而那些本来被夜色凝固了的恐惧忧伤也一下子被这笑声激发,四下里发出了凤停庄老幼的压抑哭泣声。

    司马俊长叹一声:“他们果真来了!”

    他与楚楚相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忧伤和无奈。“答应我,楚楚。”司马俊郑重的说:“如果我出事了,不要吃眼前亏,可以暂且委曲求全,等待将来公冶华、庄秋水和你大哥武城雨来援。保护好自己。”说完,他冲楚楚一笑,翩然而下了小重山楼台,飞向楚佩兰和任典性占据了的凤停庄重地南楼。

    “我还以为凤停庄没有一个可以应战的人了,不料,你还在。”

    司马俊落在了南楼庭院的梧桐树下,堂前火把下,一个金冠束发的人冲他笑了笑说了上面的话,正是楚佩兰。若是别人,眼前的局面,司马俊都相信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他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偏偏是楚佩兰。只有楚佩兰,司马俊自知不是对手。

    “当然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会有阁下?这里明明是凤停庄,而阁下确实任家主事人,为何不在你的闲云楼饮酒作诗,却要来我们的南楼?还带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把刀?”司马俊环顾周遭,都是手提长刀短剑的劲装黑衣人,挤满了庭院,一时数不过来有多少人。

    “来这里饮酒也可以,作诗也可以,这里风景也很美好。”楚佩兰道。

    “大哥,杀了这厮。这小子和公冶华一向狼狈为奸,都是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娼的货色。不是好东西。”任典性坐在堂内公冶华平时处理机要的座位上叫嚣。平时,他很不满楚佩兰的一些管制,可是当要面对外敌的时候,楚佩兰却是他最大的靠山,最可靠的依仗,有楚佩兰在他便可以有恃无恐。

    楚佩兰闻言笑笑。

    司马俊一笑,看也没看堂上的任典性一眼,而对楚佩兰道:“杀一个人不难,可难的是让人心服。楚公子统领任府,眼光又岂止是在杭州府,心中恐怕早有逐鹿中原一统江湖之志。可是杀人,却显然并非一统江湖的好办法,只会让任府令人恐惧。恐惧也许会带来一时的表面的恭顺,然而事实上却一定会令人心背离。那样,楚公子想要一统江湖的阻力恐怕就更大了,路也更难了。”

    “你这厮,混说八道些什么屁话,怕死就是怕死,也不见羞死你,真不害臊!杀你一人,与一统江湖有什么相干?今夜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凤停庄上上下下百多口人,一个没死,别人还有什么好说?要说,也是赞扬我们的仁义!”任典性气的遥指着司马俊的鼻子骂。

    司马俊还是不看他一眼,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一个字,就好像眼前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他只是看着楚佩兰,等他回答。

    楚佩兰看他一眼,道:“他说的没错,杀你一个,和江湖和什么都不相干,无关大局的。”

    “当然,我如微尘,如蚂蚁,死无足惜。”司马俊道。

    “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不逃?”楚佩兰说。

    “逃?逃去哪里?人生如旅途,本来没有归处,然而这里却是我此时的家,我有义务保护家人。”司马俊道。

    “你若逃走了,至少能保自己一条性命。”楚佩兰道。

    “可是……”司马俊沉吟未语。

    楚佩兰和任典性都有点儿好奇他又有什么仁义道德要讲,不料司马俊接着说道:“可是你们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死呢?你也许胜过我几次,可是我不是至今还活着吗?”

    楚佩兰和任典性闻言一起大笑。

    “就凭你一个人可以打得赢我们全部?”任典性讥笑。

    司马俊冷笑道:“若没有楚佩兰在,你们全部加在一起,也不放在我眼里。”

    “你个王八蛋!”任典性拍案而起,叫道:“大哥,杀了他!别跟他废话,要他命。”

    “你死了,公冶华至少断了一条胳膊。更何况,冷魔一定会去牢狱追杀公冶华,今夜,你们凤停庄注定没有救了。你为何还要苦苦挣扎?为何还不认输投降?”楚佩兰道:“你若投降,我留你性命。你若愿意跟随我,我重用你。”

    最后一句话,几乎打动了司马俊,他相信楚佩兰不会说话不算,他也看得出楚佩兰是个人杰,不世出的人杰,跟随这样的人物,自己一生抱负必定有更大机会实现。成功,谁不希望成功?香车、宝马和美人,谁不想要?可是司*楚,自己今夜无论如何都要苦苦撑住,他不能对不起公冶华的信任,更不能有负楚楚!他轻轻摇了摇头,咬了咬牙道:“多谢好意,可是一个人怎么能背叛自己呢?”他冲楚佩兰轻轻一笑。

    楚佩兰本来一向对司马俊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然而,今夜此刻,他却突然有了几分惜才之心,他在司马俊身上看到了自己往昔未成龙王在人间飘零时的影子,才高八斗命运多舛,想要一飞冲天却往往满身伤痕处处碰壁。“这样吧,你若能在一线香的时间内,闭口不说一句话,那么我们立刻退出凤停庄。如果你说话了,你就投降归附于我。如何?”

    远方夜空上,一朵烟花恰在此时绽放。司马俊看在眼里,心里明白,那是他和庄秋水约定的暗号,冷魔一定已经去监牢追杀公冶华了,而庄秋水如若不是处境艰难,也不会发出信号。因为庄秋水知道,凤停庄除了司马俊,已经无人可用。然而,他却仍然希望司马俊能去救援,可见他们的形势已经多么的危急!

    “你我都知道,此时一定是冷魔动手了。”楚佩兰看着那朵消逝在夜空的烟花道,“如何?愿意赌一把吗?至少给你一个赢的机会,若是动手,你实在连一线机会都没有。”

    一线香的功夫,不说话,司马俊知道其中一定有难关,但是比起和楚佩兰硬碰硬,这确实是一个目前看来还有赢的机会的选择。何况,若是赢了,还能前去救援公冶华。“好,我答应你!”

    “君子一言。”楚佩兰说。

    “驷马难追。”司马俊道。

    任典性在香案上点燃了一根香,楚佩兰来到司马俊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嘿了一声,听在司马俊耳中却洪钟大吕震耳欲聋,他看到楚佩兰眼睛深不可测,渐渐看到风和日丽景色,又实在小重山楼阁上,看着满园花色,陪着楚楚。

    “你真的喜欢我吗?”楚楚问他。她像往常一样的温柔,像往常一样的艳丽,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深情的凝视着他。

    “我当然喜欢你!”司马俊几乎脱口而出。可是他立刻想起了和楚佩兰立下的赌约,一线香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似乎还没有过吧,这个时候他不该说话的,否则就会输了一切。我爱你楚楚!他在心里大叫,可惜楚楚听不到,他看见楚楚失望,看见楚楚泪流,他听见楚楚说:“原来,你连喜欢我都不肯说。我只想,哪怕你是哄哄我也好,让我开心一下也好,你也会说的,对吗?”

    楚楚啊,为了你,我干什么都行,怎么会不远说喜欢你呢!司马俊急的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