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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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出气

楚楚摊开掌心,手中有一纸折的小鹰,迎风瞬间就如充气一般膨胀长大,变得和月铃儿所乘坐的一般大小,楚楚也坐在了纸鹰的背上腾空飞去。这两只纸制作的飞鹰还是月铃儿的十九哥所造的宝贝。

    眼前的变化实在出乎冷魔的意料之外,他自信凭自己天下第一的功夫,即便是深陷重围,要保护单悺安危也是易如反掌的小事。没料到,他虽然没有输给司马俊和庄秋水,但是单悺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驾驭着纸做的老鹰给叼走了。这实在出乎常情,不是现实世界里应该发生的事情,可是眼睁睁的就现前了,怎么办?这件事,说给别人,谁会相信?

    司马俊的腾云驾雾悟空步可谓人中第一,庄秋水可御空而行,二人眼见得手,留下几声大笑,亦已扬长而去。

    冷魔追是追不上的,眼看着来救护单悺的东厂大队人马就快到了,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腾身消失在夜色里。眼前的事情解释不清楚,与其浪费时间,甚而受人闲气,不如也跟着一起消失一会儿。

    四人在城郊密林中相聚,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月铃儿和楚楚都很高兴。单悺的嘴里被塞了一只庄秋水的臭袜子,被绑了起来丢在地上。

    “接下来怎么办?”月铃儿兴奋的说,在她的想象中,必要将单悺好好作弄一番才能报仇。

    楚楚冷冷的说:“杀了他。”

    单悺和司马俊都是一惊,单悺跪在地上朝楚楚磕头,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但谁都听得明白说的是救命。司马俊小心的劝道:“楚楚,何必呢?出一口气,教训他一顿,不是挺好的吗。”

    楚楚冷哼了一声,说:“你就是妇人之仁,今日放了他,等到他来日再祸害人时,怎么办?”

    司马俊把臭袜子从单悺嘴里抽了出来,问道:“以后还敢祸害人吗?还敢欺负楚楚吗?”

    “不敢,真的不敢了!小人以前不懂事,色胆包天,不不,是狗眼不识泰山,求楚楚姑娘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单悺涕泪四流,哀苦万分的向楚楚磕头求饶。

    “别装的这么可怜,你这样的人,没有一句话是可以相信的,我若现在信了你,放了你,转眼你就会带着人马把整个凤停庄广德号给全杀了毁了烧了,报你的仇雪你的恨。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若我再落入你手里,你又岂会善待了我?”楚楚恨恨的说。

    单悺发现楚楚倒是把他看得很深很明白,如果一切依着他的意思,他真的会像楚楚说的那样做,可是如今形势逼人,他怎敢承认,然而,他也不敢狡辩,怕惹得楚楚更加愤怒。愤怒的力量是可怕的,他清楚的很,人会在盛怒之下做出很多让人想起来都心悸的恐怖事情。他只有一只哀求,一只装可怜,他第一次从心底里对司马俊产生了一种亲切的亲近的喜爱的情感,他发现眼前唯一能救他性命的人,竟然就是以前他一直讨厌极了恨不得杀之后快的司马俊。他以哀求、祈求的眼神看着司马俊,他生存的希望。

    司马俊明白楚楚说的有理,可是,他终究于心不忍,他终究不愿意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惩罚眼前人。“楚楚,单悺是不敢轻易动广德号的,他虽然是东厂的人,但也不过是个小首领,而广德号的后台却是小侯爷是当今皇太孙。”司马俊走到单悺身前,蹲下身,道:“我们与你是私人恩怨,和广德号无关,单悺,你记住了吗?”

    单悺明白司马俊有心救他一命,立刻应道:“当然是私人恩怨,江湖事江湖了,你们若不怕,就等着吧,冷魔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他这是顺着司马俊的话说,想要楚楚明白,他绝对不会动用东厂去迫害广德号。

    “你还想报仇?”楚楚忽然嫣然一笑。

    单悺吓的心里一打颤,他想解释,可是嘴唇抖的说不出一个字。

    “杀了他,只会让广德号为难,广德号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们不是混黑道的。若背上杀人尤其是杀死一个东厂太监首领的罪名,只要被人告发,广德号在天下间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司马俊回到楚楚身边说。

    “何况,杀了他并不解气。”庄秋水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一了百了,反而比活着的人轻松。与其让他死,不如让他活着受罪,活着丢人现眼,岂非更能出胸中恶气?”

    “你有什么主意?”楚楚笑道。

    庄秋水一说,月铃儿跟着就拍手叫好,楚楚想了想确实比杀了他还更让自己出气,便也答应了。只有单悺闻言,心中一时难言是喜难言是悲。

    杭州府东城早市,天还未破晓,等到天渐渐亮了,人们发现早市门楼上吊着一个仅着贴身衣服的人,身旁还挂着一幅字,字大如斗,上写着:我是流氓无耻的太监单悺。

    东厂人马忙了一夜四处搜寻他们主子,得到消息忙赶到早市,从门楼上救下单悺。只是,早已观者如堵,一时传遍了杭州府大街小巷。单悺这一次的人丢的太大了,他羞臊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此外,他还被楚楚抽了二十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坐着也疼,躺着也疼,趴着也疼。他确实想立刻命令织造局所有人马出动,去把凤停庄广德号剿灭了。可是,想一想司马俊的话,想一想此前凤停庄事件皇太孙亲来为之昭雪,广德号还真不是轻易就能动的,需要从长计议。

    冷魔来看他,单悺埋怨这么久你去了哪里?冷魔说一直在四处寻找大人踪迹。

    单悺在床上一边**叫唤着一边下令,派人巡查杭州府所有茶楼酒馆,一应百姓聚会聊天之场所,凡有胆敢议论今日之事者,一律当场打他二十大板,而且要狠狠的打,打得皮开肉绽才行!

    “大人,寻访到什么时候为止?”

    “到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议论为止。”单悺一瞪眼,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牵扯的他浑身伤口疼,又开始叫唤**。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下边的人领命而去。一时间,东厂众人横行杭州府各个酒楼茶馆一应百姓聚集的场所。恰恰处处都在热议此事,于是,一时到处都是板子打的皮开肉绽的声音,是叫屈声,是呵斥声,是敢怒而不敢言的观者。

    一连七八天,杭州府酒楼餐馆茶肆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人与人见面,皆默不作声,但道路以目,点头而已。而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则卖疯了,太多被打烂了的屁股等待疗伤止痛。

    杭州府知府王维风坐不住了,缙绅、世家、有功名的士人都来找他,或告状,或求情,或愤怒,或悲哀。“这有辱斯文,长此以往,杭州府还有谁的屁股能保得周全?”有人说。

    “人们现在都不敢说话了,熟人见面,也只敢以眼神交流,这哪里还是人的世界?分明是凶神恶煞的监狱。”有人说。

    王维风亲自去织造局看望单悺,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瓶,亲切的对卧病在床哼唧着的单悺说:“单大人,这小瓶里的药,是神医李济民亲手所配,是我专门派人去苏州府平等医馆求来,大人若用上此药,遍体清凉,不几日就可痊愈。”

    一听是李济民的药,单悺眼睛亮了,取了一些试着涂抹在患处,果然清凉,连日来终从那火烧火燎的苦痛中得以解脱片刻,简直舒适的有如上了天堂。“哈哈,好药,好药,多谢王大人,为下官这一点小事操心,劳烦大人了。”

    “有用就好。”王维风笑着,斟酌着慢慢说道:“以前街市上也许有一点流言蜚语,但是如今早已消踪匿迹,大人何必还大动干戈呢?长此以往,只怕影响民生经济,上面又要怪我这个小地方官不能治理一方了。”

    单悺得了清凉,急着将此上好良药周身都换上,可是王维风却一点没有告辞的意思,他明白王维风的算盘,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结没过,有些气没出,可是都抵不上现在想要赶快换药享受清凉安乐的急切心情,“好,好,绝不能连累大人,我这就让下面的人都消停了,回织造局老实待着。”

    王维风喜道:“如此就好,祝大人早日康复,我告辞了。”

    “恕我不能远送,大人好走。”单悺忙吩咐管家送走了王维风,便立刻脱光了衣服令下人给他换药。

    李济民的良药不断的抹在了单悺周身的伤口上,单悺的内心里压抑不住的大喊着:啊——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