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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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全力一搏;104、求生(修)

    tue apr 14 00:07:12 cst 2015

    103、全力一搏

    “发响箭,通知大当家司马俊已死,万事俱备!”楚楚冷冷的吩咐。

    二人低头称是,迅速退下,一道响箭射向天空,发出凄厉的声响,像是西北冬季的寒风灌进了破落的屋宇,呼呼怪啸。

    郭垢和寒英刀曲石泉已经率领人马包围了江雪号,隐藏暗处,听闻响箭,曲石泉露出喜色,对郭垢道:“大当家,司马俊死了,咱们动手吧。”

    郭垢微闭双目,他做事从不着急,他宁肯慢一步,也从不愿快一步,别人总想抢占先机,他却宁肯先观察好情况再做动作。“等楚楚到了,再动手。”这是他的命令,曲石泉立刻奉行绝无疑问绝不反驳。郭垢担心楚楚不忍心杀死司马俊,担心事机有变害他功亏一篑,但是他并不解释。

    楚楚很快就到了,郭垢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心中那少许怀疑终于散去,他关切的对楚楚道:“辛苦了楚楚。人世间最难的就是取舍,为成大事,你只是做了必须要做的事,万勿自责。”

    楚楚万福为礼,“一切听大当家号令。”

    万籁俱寂,人们都已睡熟,只有冷风如刀,割裂空中。

    “进攻,一定要找到被劫走的珍宝,一两金子一颗珠宝都不能遗漏。”郭垢下令。曲石泉和武楚楚各带一对人马分两路攻,曲石泉负责从后院包抄,武楚楚正面攻击吸引江雪号主力。

    “狭巷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真正激烈的火并,真正要命的杀戮,残酷而冰冷,没有死亡前动情的怒吼,只有痛苦的挣扎。

    江雪号猝不及防,楚楚已经攻破了正门,一个守卫府门的汉子身中三刀还未死,他强撑着来到惊闻鼓前咚咚咚敲响三下,鼓声如雷惊醒了所有江雪号人。黑煞刀秦海忙又补了一刀,汉子无声的倒下了,他已经尽力,为了江雪号奉献了全部的力量,还有他的生命。

    段暮雪在极短的时间内了解情况,判断事态,他迅速做出判断,命令轻功最好的段中信去小石潭巷找司马俊应援,命令段明壶增援前院,后院是库房重地,则由他亲自领军据守。

    段暮雪的沉稳,平息了江雪号被突袭的恐慌,人人争相迎战,人心可用!

    “楚楚。”

    听到声音,楚楚恍惚以为是司马俊,抬头看去,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那个曾被她一剑刺穿胸膛的段明壶。楚楚冷笑:“你伤养好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段明壶说的沉痛。

    “哈,拿本事说话吧。”楚楚已经出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一连两招攻向段明壶,芙蓉剑在寒风中舞出了女子的醉意,有一点调皮有一点撒娇,但你若心软,便一定丧命。

    “三月二十七,羌山始见花”段明壶二十七剑攻出,绵绵密密,在剑中觅小花,花在剑中笑。他练的也是虚白剑法,得自段暮雪真传,虽然火候不如段暮雪,却也得其精髓。这一路剑法大气磅礴,恰与武楚楚温婉精致的芙蓉剑相对,二者若合,则相生,若敌,则相克。

    一时楚楚和段明壶已经斗在一起,剑光如雪,吹落多少恨。

    黑煞刀秦海和开山掌厉已及其他跟着武楚楚的蛇组人马也都和赶来增援的其他江雪号人马斗在了一起,看着地上躺着的兄弟、亲人的尸体,江雪号的人咬碎了牙。这样的短兵相接中,没有怜悯,只有血泪和痛苦,你看见有人流血,有人倒下,有人肢残,有人死亡。有人胆战心惊,哭爹喊娘,有人吓的尿了裤子,倒在地上颤抖**。

    小石潭巷离江雪号并不远,夜色中的杀气早已弥漫到了这里,开始的时候江雪号附近人家还有不知何事挑灯出来看看的,此时已经家家户户关门闭窗鸦雀无声,只有一片杀气,比寒风还冷。

    段中信冲入小石潭巷司马俊家里,踢开他的房门,大喊大叫:“司马俊,司马俊!”可是床上,房间,四处找遍了,都不见司马俊人影。司马俊,你去了哪里?段中信心乱如麻,欲哭无泪,他已经闻到了顺风飘来的血腥味,他不用想都知道江雪号的战斗已经何等残酷,江雪号已经何等危急。这样的时刻,正是最需要护卫统领司马俊的啊!他的职责就是要在这样的时刻保护江雪号啊!以司马俊的武功机智,一定能扭转战局!

    “司马俊!司马大哥,你在哪里啊!”段中信在寒风中大吼。

    可惜司马俊听不见他的呐喊,不管他喊的多么大声,在柳江上随波逐流的司马俊都听不见。司马俊此时只是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他发现楚楚消失了,画舫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一紧。不是因为刀伤,而是担心江雪号。楚楚若只是不爱我,不必要下杀手,分手就是了。楚楚下此狠手,背后必有主谋,谋者必是郭垢,而他忽然在今夜谋害于我,恐怕志不在我,而是意在江东。司马俊猜测郭垢很可能在今夜突袭江雪号。

    江雪号怎么办?天珠号人多势众,江雪号难以抵御他们的全力攻击啊。

    司马俊想要起身,可是心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动不了,虽说没有正中心脏,可是离的也实在不远,再动几下,匕首稍微一动,恐怕就要刺中心脏。怎么办?他想忍一忍拔下匕首,可是,自己来动手,万一力道用的差之毫厘,性命可就危险。能医不自医,何况一个心口中刀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拔刀?他闻到一股怪异的气味,又看见船舱地板上有水在流动,已经渐渐流到他身边,用手一摸,却粘手,这不是水是油。他身旁还有一个火折子,显然是楚楚留下给他的。

    司马俊未死,楚楚没法向郭垢交代,所以楚楚希望他能够烧了船自己逃走,毁灭证据。楚楚是希望司马俊若能逃过此劫,最好远远逃离柳州府这块是非之地,躲起来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司马俊立刻明白了楚楚的用心,他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拿起火折子,走向舱外。

    104、求生

    江风袭来,又湿又寒,月黑风高,人在江心。司马俊迎风一吹,寒风刺骨,冷的眼前一黑,头脑中一时空白一片,手中打开的火折子滚落船舱,轰一下点燃了满仓的油,画舫就噼里啪啦的烧开来,若从远处观望,倒也是美景,宛若一盏江上灯,照亮两岸夜景。

    司马俊在差点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住了一根木梁,他很快恢复了意识,已是身处火海。一面是火焰一面是江水,怎么办?他想强提一口真气,飞渡江面上岸,若在平时根本不是难事,可是此时那把匕首就像插在他体内的万丈高山,阻断了一切真气流通。

    可是,总不能坐在船上等死吧?人总是要勇敢做出选择,一切努力只为了活下去。司马俊跳下了江水,他希望能游到对岸,毕竟江面宽不过百米。可今夜风大水寒,水浪激流,柳江迥异于平日里的温柔。司马俊在水中奋力搏斗,游动了几米便又被水冲回江心,随江流向下游不断卷去。在黑暗的江面,他像一颗不起眼的黑豆,即便有人在江边目不转睛的凝视,恐怕都难以看见。司马俊又奋力去游,伤口疼的厉害,也顾不得了,可是他似乎又陷入了一个漩涡,人在江面转了几圈就消失在了水面上,过了一会儿,人又浮出水面,可是又漂到下游几十米处,司马俊游泳时触动伤口,流血过多,又晕死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想起了上师噶玛巴,他心中喃喃念道:“噶玛巴千诺,南无观世音菩萨。我还不想死,求上师菩萨救救我,救救我……”他脸朝下,身体载浮载沉,若无意外,必死无疑。

    前面不远,就是司马俊四人那日乘着蚱蜢小舟靠岸乞食的地方,黑夜中几乎看不清那间不起眼的茅草屋。但江边却有不一样的动静,竟是那个魏晋风度的男子站在江岸喃喃自语:“色不迷人人自迷,万古轮回只为它。”他手里拿着一张大网,像渔夫,却没有哪一个渔夫会在如此暗夜呆在江边撒网,魏晋男子已经撒出大网,正正好网住了飘过江面的司马俊。他单手将司马俊捞出江中,就好似捞起一条小鱼。

    司马俊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茅草屋里唯一的那张床上,匕首已经被拔出,伤口上似乎摸了一些草药,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闻上去却有一种熟悉的清凉,让他想起在天外天山外山仙境云霞洞中的岁月。伤口上被包扎好了,用一条破布,旧的看不出颜色却不脏不臭。

    魏晋风度的男子盘腿跏趺坐在他身旁,陪伴他们的还有一支蜡烛,烛光微弱却温暖。

    “谢谢大师救我一命!”司马俊挣扎着想起身叩拜。

    男子按住他道:“免了这些俗礼吧。也莫要叫我大师,不大不师,自在逍遥。”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司马俊笑笑,他又想起了楚楚,黯然神伤。

    “你确实必死无疑。”魏晋男子笑笑,道:“可惜观世音菩萨要我一定救你一命,还说求我,我哪里当得起菩萨的请求,只好半夜爬起来捞你这个该死之人上岸了。”

    司马俊一怔,“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心里念着眼里就流下泪水。又是观世音菩萨噶玛巴救了他,这是他第二次落水险些丧命,都蒙菩萨搭救护佑。

    “当欲望不再,还剩下什么?我们要穿透欲望,才能了解何谓真爱。有时候,我们只是因为过于渴望却得不到,或者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才夸大了人、事、物的美丽。这种夸大了情绪的道理,也适用于瞋恨等烦恼,当这些情绪被看穿、看透了,我们才会看清那些人、事、物及自己的真面貌。”魏晋男子说完这些话就转身出了房门,风中传来他清朗的声音:“你我缘分已尽,愿你好自为之。”

    司马俊被他的话语击中要害,久久不能动弹,好像迷路的人被拉出了迷宫,好像一股清凉的泉水洗透身心,那些哀愁和自怜的情绪竟然几乎被他看清楚了面目。

    他又想起了那首歌:“对我来说,你是如此美丽,你看不出来吗?你是我所有的期盼,你是我需要的一切,你带给我喜悦和快乐。”于是他问自己:“当欲望不再,还剩下什么?”他头脑中响起了西来寺的钟声,嗡的一声响彻云霄,司马俊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流了太多血,经历了太多困苦辛劳,不仅身体病了累了伤了,心也是。他需要休息。

    然而,郭垢不会给江雪号任何喘息的机会,你死我活,你胜我败,你的灭亡就是我的壮大。这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竞争、人活着就要竞争,要付出的代价就是鲜血、情意、身体甚至生命,然后构建起成功的大厦,或者失败的耻辱墓碑。

    段暮雪赶到后院盐库时,段藏海已经阵亡,还有十几个段家亲信子弟在和曲石泉率领的高手拼死抗争。他们很显然处在下风,可是他们死战不退,他们的勇气是他们最好的护佑。看到段暮雪,他们精神一振,拼死力搏就是在等这一刻,等待段暮雪。

    寒英刀曲石泉迎了上来,“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一连八招,连环不绝,攻向段暮雪。这八招,是他一生所学的精华,华丽孤傲不羁,刀光如早梅艳色,所谓寒英,正是孤冷刀风中的英姿。

    “将军了边事,春老未还家。”段暮雪只还了两剑,却逼退了曲石泉的八刀,占尽上风,不怒而威的沉稳,让曲石泉华丽孤傲的不羁难以出头。曲石泉的眼角开始滴血,那是被段暮雪剑风所伤。

    “退下,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一直负手旁观的郭垢终于决定出手了,他站出来,拔出灵蛇剑,让开曲石泉对段暮雪道:“段当家,我的宝贝呢?”

    “什么宝贝?”段暮雪装傻。

    “被你从天珠号抢走的宝贝!”郭垢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