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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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想你;102、心如刀割(修)

    sat apr 11 08:00:00 cst 2015

    101、想你

    相见时难别亦难。

    离开了西来寺,可儿、司马俊、楚楚、司空揽月,他们就回到了人们熟悉的名利竞争的时空,很多人都以为这就是现实,可是他们都曾经一起经历过另一种现实,温暖、充满友情,没有心机和算计,而是爱和互助,那样的现实虽然短暂,可是在你漫长的人生中,只要曾有幸亲历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司空揽月在别离后的奢华马车上,回忆这一天奇特的经历,有一种庄周梦蝶的感觉,甚至连现在是梦是醒他也没有把握。原来一直以来内心中那空虚的一块,不是更多的美女、美酒、美食或者金钱权力可以填补的,我要的其实只是脱离了这些物质名利的东西,是一种纯粹,一种爱。

    这一天四个人的相聚相知,改变了很多事,没有注定不变的命运,缘聚缘散,人生的每一刻每一念,我们都在塑造自己的未来。

    孩子们还在唱着那首“你拍一,我拍一,司马心,路人知。你拍二,我拍二,假圣人,伪君子”的儿歌,司马俊猜得透是郭垢后面指使,可是他又相信这样的小把戏应该大家都看得穿,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江雪号今天突然进了一批盐,但盐库有很多人恰巧又外出给全城各铺面送货去了,人手紧,司马俊路过,便被段藏海叫住,让他一起帮忙。他答应着便去帮忙,却发现所有人巧妙的避开他,不和他说话,不和他有眼光的接触,即便接触了也视他如无物。当然,司马俊和这些负责盐库工作的人并不熟悉,偶尔见面彼此也不知姓名,但是如此刻意的冷漠是为了什么?他只有默默的自己一个人干,一次扛起四袋盐,努力干活。段藏海这次也亲自来搬,但大家都笑着巧妙的拦在他身前,请他指挥,而不肯他动手,对他充满了尊敬和爱护。很快,盐搬完了,司马俊冲段藏海抱拳,转身离去。

    他从后院一路向前,来到居中的庭院,假山、流水、长廊、亭台、木桥、花树,即便入冬,即便萧瑟,却依然美丽。江雪号的中庭是他最喜欢的地方,那晚堵着可儿追问她在侯爵府的故事,就是在西边的回廊。在这里,他常能遇见可儿。但今天可儿不在江雪号,她被忠秀侯司空麟亲自邀去侯爵府。显然,老爷子决定帮儿子一把,把这位可爱的女孩子留在府里做未来的侯爵夫人。当然,他用的借口很合理并不唐突,他只是听说可儿善于园艺,所以请可儿能帮忙看顾一下庭园里的一株病了的梨树。可儿自然一口应允,她喜欢树木,喜欢它们生机勃勃的绿色。那是一株百年的梨树,结的果实比别家的都香甜多汁,可是它病了。“也许是老了吧,”司空麟笑着说:“我也老了,不能一直陪着客人,所以只有让不成材的儿子司空揽月来陪着你,还请见谅。”

    可儿一直没想到,侯爵府完全可以请得到更懂树木的人来照顾病树,她一颗心全都扑在了百年梨树上,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为此,她近来几乎都耗在了候爵府,司空揽月则全程帮她打下手。两人,有了难得的相处时间。何况,他们还拥有那一天的友谊,那独特而难忘的一天拉近了四个人心灵的距离。

    司马俊没有在庭园中遇见可儿,他的心渐渐有些焦虑,在江雪号他感觉到了越来越多的排斥,他一来就做了统领,挣的钱比别人多,上上下下很多人都不舒服,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全无背景。这是他的致命伤,一个人只有能力,没有背景,在当下的游戏规则里,是不能赢的。人们习惯的尊卑顺序,被司马俊打破了,所以他让人厌恶。

    有人说司马俊有野心,表现出好人的面目都是为了欺骗大当家段暮雪得到更多利益。

    有人说司马俊装清高,如果真的不爱慕虚荣富贵为何不出家?或者不拿钱就帮江雪号做事,或者把自己的钱全买了盐送给穷人吃。这才是真名士,是真慈悲。他做不到,他是假的。

    人们在暗处互相交流,司马俊没有亲耳听到,却多多少少能感受得到。我只是个平凡人,却想做一个平凡的好人。我有野心,想赚钱、养家、成功;我有私心,希望自己过的好,行有余力还能或者说再去帮助他人。做个好人,希望做些利他的好事,就一定要吃糠咽菜才算真实的好人?其实并不,虽然我们是自私的,但还是希望看到别人快乐。这并不是具有同情、慈悲的高尚人才有,只不过他们的这种特质更明显、敏感、有深度而已。

    司马俊离开江雪号,出大门时,门卫也不理他。最近江雪号内部有了某种奇怪的变化,似乎有人认为段暮雪打算放弃司马俊。

    司马俊能去哪里?他想去哪里?他想去画舫上找楚楚,渴望她的温暖和安慰。

    楚楚在画舫上,她想着司空揽月这些日子天天和可儿腻在一起,心里就酸楚难受,就气的发狂,可是又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眼前的一切?楚楚敢烧了司空揽月金屋藏娇的豪宅,却不敢去侯爵府撒野,她见过那个老人,忠秀侯司空麟,看上去温文尔雅,却有一种老虎一样的威猛。

    楚楚又想起那一天,那天他们四个人离开那个落魄的魏晋男子在蚱蜢小舟上回程时,有一刻,她忽然想到了放手,放下司空揽月。我那么爱他,到底为了什么?我放下他,又会失去什么?在小舟上,她放下了。可是上了岸,她却又拿了起来。

    “楚楚,我来了。”舱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推开舱门进来的是熟悉的司马俊,和那张熟悉的笑颜。

    司马俊看见楚楚眼角有泪,不觉心疼,道:“楚楚,你怎么了?受气了?被谁欺负了?”

    楚楚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你。”

    102、心如刀割

    楚楚没有骗他,这一夜她想起的不只是司空揽月,她还想起了司马俊。就在今夜,她要告诉司马俊真相,虽然她并不愿意。

    司马俊来到楚楚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拭去她眼角的泪,感动的道:“我也想你。”他的眼眶湿润了,被楚楚的温柔和这份深情感动。他悄悄用手背抹去泪水,低头闻着楚楚的发香,他一直到现在都为自己所拥有的而感到惊讶,抱着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人是他自少年时便日思夜想的梦想,现在竟然就真的实现了,就在眼前,就在怀里,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

    男人为什么喜欢女人?恐怕这个问题男人和女人都很难说清楚,我们沉迷于此,却不知为何沉迷,我们以为一切都是本能,便轻巧的当作解释。如果这是本能的话,那么我们岂非就是一架设计精妙的人肉机器,早在出厂之前就做好了基础设定,否则,何来本能?

    “今夜,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楚楚忽然动了情,将司马俊紧紧抱住,两人滚倒在船舱里。

    楚楚的画舫好像一间女子的闺房,虽然没有司空揽月的画舫巨大气派,却不减奢华,不减舒适。“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司马俊贪婪的吻着楚楚,楚楚的唇齿留香如烈焰,楚楚的衣香鬓影被撕裂,“楚楚,你真美。”

    楚楚扬起了脖子,她的眼角滑落两行泪水,她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三寸长的匕首,刺向了意乱情迷的司马俊心脏。

    司马俊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根本没有防备,他从来也不会防备楚楚。当匕首刺穿他的身体时,司马俊感到一阵心凉,开始他以为自己太过激动了,后来他以为自己也许是心脏不好生病了,最后他才确定有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身体。

    匕首一刺出,楚楚就已经翻身离开,退到了三尺之外,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全身都在抖动,她的眼中满满都是泪水,她已经泣不成声。

    司马俊叹口气,不再强撑着身体,他仰天躺在了地板上。

    “对不起,郭垢命令我必须除掉你。”楚楚一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的掉下来,连哭泣的样子都那么美。

    司马俊一笑,此时他还笑得出来:“没关系,不是你的本意,是郭垢的主意。你不要哭,我不怪你。”

    楚楚哭的却更加难过了,她近乎绝望的扭曲了身子,也倒在了地板上,嚎哭道:“你不怪我,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司空揽月!我和他早就好了,可是他不要我,去追段可儿,这些,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了这些,你还怪不怪我?”

    这些话的杀伤力几乎比心口的匕首还强,司马俊真的感觉心被刀割了一个大大的伤口,不停的流血、抽搐、疼。回想起每一次楚楚和司空揽月相见时的情形,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奇怪,却说不清楚,这一瞬间,一切都明白了。

    司马俊很久没有说话,他感觉撕裂的心口上升起一股强烈的仇恨,这仇恨的对象竟然是那曾经挚爱的人,那楚楚动人的美人,那个名叫武楚楚的可爱女人。他觉得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被全世界抛弃,他觉得失去了一切。他看着楚楚,楚楚也看着他,他惊觉这女子依然如此美丽,为何却由爱转恨?司马俊看着楚楚,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她,楚楚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她们又都缩回了手,司马俊苦笑一下,闭上了眼睛。

    司马俊死了!楚楚痛苦的大哭起来,那个躺在血泊中心口插着匕首的男人,曾经带给她很多感动和温暖。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一刻失去的时候,才痛苦无比。如果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会不会下手?

    “楚楚。”司马俊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楚却吓的几乎跳起来:“你没死?”

    “你的匕首没有插中我的心脏。偏了几分,浅了几分。”司马俊的声音听上去很累:“你不是自己认为的坏女人,以你的武功造诣,不会插不中我的心脏,你的潜意识故意将匕首插的偏了浅了,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要谢谢你。”

    “你、你,你不恨我?你不怕我再补你一刀?”楚楚盯着司马俊的眼睛,像受惊过度的梅花鹿。

    “我已经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你现在要杀我易如反掌。但是,我不怕。”司马俊看着楚楚,眼神中不止有爱还有怜惜,怜惜她的伤痛和脆弱,“楚楚,你是如此美丽。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是那把刀并不是你,不是你的美丽,而是我的心,是我的执着。”

    “我知道你恨我。”楚楚流着泪说。

    “我恨你,有那么一点时间我恨你,可是很快我意识到既然我本来爱你,为何要恨你?”司马俊笑着,他又向楚楚伸出手,一直伸着等待着。楚楚犹豫着,终于缓缓的向他爬了过来,来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司马俊握紧楚楚的手,握的那么紧,好像要把一生一世的爱恋都握进她的手心,“楚楚,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楚楚闻言,顿时泪如雨下,“对不起我不爱你,我其实真的想的,想爱你。”

    司马俊笑,笑容里却都是悲凉,轻轻点点头,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对不起,我不爱你。”他的耳边还回荡着这句话,这句话让他心底里有一种绝望的哀伤,仿佛四处悬崖无处着力。

    他终究伤的太重,晕死过去了。

    楚楚出了船舱,甲板上有跟随她多年的忠心仆人和丫环,楚楚给了他们一笔足够安分生活一辈子的钱,让他们隐姓埋名逃离柳州。他们弃了画舫,任画舫载着生死之间的司马俊漂泊在柳江上随波逐流。

    楚楚独自一人朝江雪号方向奔去,踏上千山鸟街,过了万径门,暗夜中窜出两个黑影,跪拜在楚楚身前,低声道:“参见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