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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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好像唐僧;78、揽月(修)

    sat mar 28 23:00:00 cst 2015

    77、好像唐僧

    她听见了楼梯传来响声,转头看见上楼来的司马俊,轻柔的笑,起身,长发柔顺的洒下来,如黑色的瀑布,神秘美丽。

    “请坐。”她笑容里女人味十足,总让人回味再三。

    司马俊微笑,躬身为礼,坐在了她的对面,伺候的丫鬟仆役都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两人之间是一张低矮的几,造型雅致简洁,是上好的紫檀木,木地板上还铺着圆形的兰草垫,二人盘膝而坐。

    司马俊闻到淡淡的兰草香气,可是又有些恍惚,不知是兰草香,还是楚楚香。

    “你看什么呢?傻了?”武楚楚娇嗔,她为司马俊斟茶,是上好的茶,汤色鲜红,好像满山的枫叶都融入了茶杯中,茶杯恰盈盈一握,景德镇的上品陶瓷,是跟进贡皇家的瓷器一个窖里烧出来的。

    司马俊接了茶,几乎触摸到她的手,心中意乱情迷,将茶一饮而尽,道:“好香!”也不知他说的是茶香,还是楚楚香。

    武楚楚双手捧着茶杯,细细品味,先是远远的闻了闻茶香,才又小心的品一小口,:“是很香,还有回甘,这是武夷岩茶,产于武夷山天心岩九龙集石壁上,只有九棵茶树,每年产量有限,皇帝都未必能喝得到。”

    “皇帝都喝不到?”司马俊不明白,天下最尊贵的皇帝还有得不到的东西。

    “皇帝若不懂茶,太监们就会拿别的茶糊弄皇帝,好茶留给自己喝了。”武楚楚用袖子遮住红唇,微微侧身仰头喝下了整杯茶。

    远山含黛,美人如画。

    “你连喝茶的样子都好看。”司马俊直言不讳。

    武楚楚看他一眼,摇了摇手边的铜铃,哗一下门又开了,丫环仆役们鱼贯而入,捧着各色佳肴,走路无声,总共在几上摆了八样菜色四热二冷还有二道甜点。立刻,又无声的离开,关闭了门,室内又恢复了宁静,安逸的仿佛不曾有人来过,摆在几上的美味佳肴,似乎是仙人变的戏法。

    “知道你吃素,这些菜都是素食,放心吃吧。”武楚楚伸手做邀请品尝的姿态。

    司马俊大开眼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素食也可以做的这么精彩,这么美味,这么变化无穷,他也不和楚楚客气,便自顾吃了起来,看他吃的如此精彩,楚楚笑了,道:“好吃吗?”

    “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素食。”司马俊感叹。

    “荤食素食,普通人会觉得大鱼大肉是美味,而那些名门富豪反而会追求素食。”武楚楚道:“拥有足够多的金钱时,荤素不再是问题,因为你都吃得起,这个时候,吃的精致才是生活的情趣,也是一个人的品味。”

    “我把人生的意义都聚焦在女色上,食物于我而言不过是味道,差不多就足以,并不强求。”司马俊手里还拿着筷子放不下来。

    楚楚掩嘴,轻笑:“你倒老实。女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重要。”司马俊放下筷子,道:“我常常不理解有些人为了美食、美酒、美茶和美景,把一生积蓄都搭了进去,他们会夜半爬上高山,只为采集早晨日出时山顶花朵上的露珠,据说这样的水最能衬某一种茶;他们谈论起曾经的某一次美食经验,会高兴的好像在重演着人生中全部最美好的情怀;他们走在路上,为了远方的某一种风景人物迷恋不已,好像那是最重要的往昔,足以舍弃今生。我迷恋女色,亦复如是。”

    “你在江雪号还好吗?”武楚楚忽然问。

    “还好,怎么了?”司马俊道。

    “江雪号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台,它能担负起你的大志?你的情怀?你虽然时时谦虚谨慎,却掩饰不住志在江海的气象。你的光芒,藏不住,遮不住,好像夜明珠丢在沟渠,只会惹人嫉妒。”武楚楚说。

    司马俊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一直没想过你会这么犀利。”

    “什么意思?以为我很笨,女人笨,男人才喜欢?”楚楚道。

    “呵呵,”司马俊只有以笑来掩饰,“其实人笨一点,没什么不好,精明,也没什么不好。人活着只为了自己的快乐满足,就会陷入名利权势的陷阱,人生是没有意义的,还会是一切痛苦的来源。其实,真正的舞台不在外面,而在自己的心里。”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是吗?”武楚楚道:“这句话说的人太多,可是他们都只是把这句话当作漂亮的玫瑰,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展示给别人看,作为自己的仪容打扮,你怎么反倒当真。”

    “我们用鲜花修饰自我,炫耀自己,不如用智慧和善熏陶自我。花是花,我是我,花不能永远装饰自我,可是智慧和善这些内在的品质,却是永远都在的。”司马俊沉思许久,又道:“我们常会把别人结下的美好果实,嫁接到我们华丽的语言中,于是在话语中我们也收获了别人的果实,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实际上,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武楚楚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男人在世上,不正是要成功吗?不成功,你们怎么追求到喜欢的女人,怎么养家糊口,怎么活下去?江雪号有一天若倒了,你没有收入,怎么活?天珠号分号开遍全国,而且通着天,不敢说永远不会衰败,可是养活你这一辈子,肯定足够了。”

    司马俊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无法反驳。可是现在我的钱已经足够生活,又何必要离开江雪号。我喜欢那里的人,那里的气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单纯。”

    楚楚摇摇头,道:“你真是个书呆子,我早说过,劝不了你的。”

    司马俊眨眨眼睛,道:“替郭垢劝我?”

    “自然是他,没想过瞒着你,可,我也想你能来。”楚楚道。

    “楚楚,人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什么伤害。人们追求武功、权势、财富,所有这一切为的都是活着的安全感。但最保险的安全源自按照因果规律行为做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且行好事莫问前程,才是最好的安全源头。”司马俊语重心长的道。

    楚楚看着他,嫣然一笑:“你好像唐僧啊。”

    78、揽月

    门外竟然传来声音,是个男子朗声道:“楚楚姑娘,什么人这么像唐僧,怎么也不介绍我认识一下。”随着男子声音,雅室的门竟然也打开了,一个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男子就站在门外,满面笑容,是那种迷死女人的笑,潇洒风流。

    清湘竹馆的雅室,没有客人允许,是不能被随意打开的,而眼前这位公子却有足够的能力破坏这个规矩,可是,他破坏规矩之后,却又显得若无其事,显得温雅可亲,似乎是个邻家大男孩,偷偷拿了你果篮里的果子,不是为了偷窃,只是与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武楚楚认识他,看见他,她眼睛似乎更亮了,但却故意不理那男子,而对司马俊道:“司马公子,这个人叫司空揽月,人称江左四大公子之一的柳州司空家。”

    司空揽月已经摇着折扇走了进来,扇面上画着柳宗元的诗意画《独钓寒江雪》,意境萧疏,必是名家手笔。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留在了门外,门又静静关闭了,可是那二人却给司马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不该是站在别人身后的仆役,而该是站在人前万人敬仰的江湖豪杰。

    一张小几,没什么空位,司空揽月自顾自坐在了楚楚姑娘身边,司马俊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修行的足够平和,可是一瞬间,却升起一股嫉妒之火,几乎拍案而起,可又一转念,楚楚名花本无主,何故气恼?便安然而坐。

    司空揽月的张扬,和司马俊的谦和截然相反。他饮了杯武楚楚为他倒的酒,折扇指着司马俊,道:“你就是唐僧?哈哈,看着不像。”

    “在下司马俊。”

    “我知道,近来柳州府里天珠号和江雪号斗法,你都参与其中,作用不小,也算是个人物。”司空揽月只看了他一眼,便都瞧着武楚楚了。

    楚楚还是不看他,反而亲昵的看着司马俊。司马俊只觉得和这样的豪门公子话不投机,便对楚楚道:“我们何妨去赏月?”

    “我也去。”司空揽月毫不客气。

    “那我们不如去看戏?”司马俊又对武楚楚道。

    “哪里的戏班?柳州的戏班最好的自然在我家,便一起去我家看戏。”司空揽月热情不减。

    “天色已晚,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司马俊再对武楚楚道。

    “回家也好,我有香车宝马,足可坐七八个人都很宽敞。”司空揽月也看着楚楚满眼都是巴结。

    “是不是我们去哪里,你都要跟着。”司马俊很客气的问司空揽月。

    “当然,大家都是朋友,客气什么。”司空揽月回答的毫不客气。

    司马俊叹口气,遇上这样厚着脸皮胡搅蛮缠的人,他也没有办法,只有道:“楚楚,这顿饭该我请你,咱们叫店家结账吧。”

    “不必,我已经付清了账单,你们以后来清湘竹馆,想吃什么都行,一切花销都由我负责。”司空揽月豪气的道。

    司马俊推辞道:“不可,不可,应该我付账的,店家,多少钱?”他高声问门外。

    门外传来一个小心的声音:“客官,五两八钱。”

    司马俊被这轻轻的声音几乎击倒在地,他手伸进怀里,半天拿不出来。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他完全想象不到吃这么一顿饭要花这么多钱。他一个月不过十两银子的薪金,平时二三十文钱就足以让他吃一顿极其满足的饭了。

    司空揽月和武楚楚显然都看出了他的尴尬,司空揽月起身,拍拍司马俊的肩膀,道:“江湖儿女,客气什么。这次我请,下次你请,何必介意。”

    武楚楚也起身,来到司马俊身前,道:“是他硬要抢,就让他一次。”说完,她温柔的为司马俊整了整胸前的衣襟,她的香气、她的温柔抚慰了司马俊的心。而这一次,轮到司空揽月气的五脏六腑都酸透了。看着他那一脸醋味的脸,司马俊几乎忍不住大笑出声。

    三人出了清湘竹馆,明月星空,夜色清朗,楚楚坐了那辆接过司马俊的马车离去,剩下司马俊和司空揽月在夜色下对看。

    “我比你更早认识楚楚。”司空揽月第一个开口:“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不该跟我争。”

    “楚楚若有心,我现在也没有机会了。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司马俊道。

    “爱情?你小子傻傻的,你以为在柳州打了一场漂亮仗,就了解女人了?不管江湖人,读书人,在女子爱慕的男人事业排行榜上一定都排在很后面的位置。”司空揽月道。

    “那么排在前面的一定是你这样的世家公子了?”司马俊道。

    “自然!”司空揽月得意的摇摇折扇,道:“这事还需要怀疑吗?你没听说过大明的美女只愿在宝马香车中哭泣,而不愿在平凡的生活中幸福、微笑。何况,你没看到我潇洒英俊?”

    司马俊大笑,道:“你说话倒也直接。”

    “因为听说你是个怪人,说话做事从来爽直,所以我也自然可以直接。”司空揽月忽然安静了,那些轻浮的姿态从他身上消失无踪,“我可以直接,可以疯狂,可以浮夸,我几乎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可是你不行,你懂吗?”

    “懂。”司马俊道:“但是我不在乎,也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我想要的女人一定会属于我。”司空揽月道:“你凭什么跟我争楚楚?”

    “一颗心,爱楚楚的心。”司马俊道。

    “我又何尝不爱慕楚楚?”司空揽月道。

    “所以,我当然可以追求楚楚了,因为你我都同样有一颗爱慕楚楚的心。”司马俊道。

    司空揽月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缓缓的道:“你难道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同的。你跟我,就截然不同,我的爱慕,你的爱慕也截然不同。你的爱慕是无人理睬的暗夜悲伤,我的爱慕却是力量、财富和权力构筑的人人称羡的爱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