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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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围攻;62、对手(修)

    sat mar 21 18:30:12 cst 2015

    61、围攻

    陈愿喜和司马俊,忙完了下高山村的事,就又回头一人扛起两袋盐,连夜赶回陈家村。依然是陈愿喜走在前面,司马俊跟在后面。一百多里地,一人又扛着两百斤盐,陈愿喜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点水,身体已经极疲累了,若非有司马俊暗中以内力相助,他早已累瘫倒地。但陈愿喜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兴奋,一来做了好事,他能想象得到高山村人发现门前的盐时会有多开心;二来,能带着四百斤盐回去,一家能分到多少?三十多斤盐吧,那够吃一年了吧!父母,孩子,还有妻子,看见这些盐会多开心!乡亲邻居朋友看见这些盐会多开心!想到这些,他浑然忘记了饥饿和劳累,硬是背起两袋盐走在路上。

    司马俊在陈愿喜的背影中看到了坚强和勇气,看见了那些关于善良的温暖。他本来以为这个庄稼汉小人物会是这一次事件的拖油瓶,但事实上,没有陈愿喜,即便能偷光了盐仓的盐,又如何处理呢?每个人都需要帮助,每个人都有力量给予别人帮助。司马俊在与刘恨轻一战中,体会到了十年苦练武功带来的强大力量;而从陈愿喜身上,他感受到了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互助。

    鸡鸣时,两人终于进了陈家村,陈愿喜直奔自家门前,放下盐袋,拍门,叫醒了妻儿老小,一家人出来看见他,听他大叫,盐来了,盐来了!都欢喜起来。他让妻子去端茶待客,做些好吃的,妻子奇怪的看着他。他急了,道:“没有司马公子,我都没脸回家了,哪儿还有四百斤盐。不要小气,去做些好吃的。”

    妻子嗔怪道:“谁小气,你才小气。哪儿有什么司马公子,你是累糊涂了吗?”

    陈愿喜道:“你才糊涂了,别看人家年轻,但是有本事。”他回头要招呼司马俊引介于妻子认识,但只看见院子里地上摆着的四袋盐,司马俊早已没了踪影。陈愿喜摸着脑袋,忙了一日一夜,真的好累啊,难道真的累糊涂了?可是,不会啊,这一日一夜一起辛劳的人就是那个白衣的司马公子,不会错的。妻子做了鸡蛋烙饼给他吃,他坐在自家床上,吃了热乎的饼喝了热乎的粥,饼里有了盐,真是好吃极了。他笑了,妻子孩子父母都围坐在床边,等着听他说这一次的故事。他背靠着床褥,又笑笑,竟然就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第三张吃了一半的烙饼。孩子们抢上去要吃剩下的饼,母亲吓唬他们,赶他们出屋去厨房吃,别吵醒了熟睡劳累的父亲。

    司马俊不告而别去了柳州府,下一步他打算回扬州,但是不妨先在柳州府赚些盘缠路费。他先找了家客栈,大白天入住后闷头大睡,两三个时辰后才起来到街市上吃了两碗素面,加了个鸡蛋。

    柳州和扬州的味道很不同,扬州是曼妙的女子,唱着歌跳着舞,在画舫上唱曲。而柳州,文静一些庄重许多,想是柳宗元气脉绵延至今,但是如今武家占据了文庙,也使得柳州府多了很多市侩气。城市和人都有自己的气质,只要你细心体味便很容易发现。

    司马俊在柳州府游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客栈,门口一个壮汉迎面过来,恶狠狠撞向他。他一闪身,那壮汉收不住撞上了司马俊身后的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准备刺向司马俊,没料到壮汉一下子冲来,只有收了匕首去抱壮汉,被撞的摔倒在地,身上又压着两百斤重量,苦不堪言。

    一时街面众人走避一空,热闹的街市,瞬间没了人影,只有店家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暗夜中,巷子里钻出了几十个一身短打手持刀枪的人,都是武家的人,那身穿着柳州人一见就知,没人敢惹,所以走避一空。司马俊偷盐时露了面,竟然还敢在柳州府大摇大摆的招摇,自然被武家人认出来了。刘恨轻虽然放过了司马俊,但是其他人不这么想。这么多年,没人能占武家一文钱的便宜,只有武家欺负人,没有被人欺负过。司马俊,在武家人眼中,死定了!

    有人冲上来,开始动手,立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都朝司马俊身上要害处招呼。他们不怕打死人,打死人不会有人偿命,而且还会得到奖赏,官府根本不会管,一个外乡人的死活无足挂齿。所以他们下手都很狠,让司马俊想起年轻时,自己曾经狠狠砍向一个少年的一剑,当时那少年已经倒地无丝毫还手之力。司马俊心底叹息一声,他出手了。不过这一次不是无坚不摧的降龙十八掌,而是灵巧神异的灵犀一指。他在人群中走了十步,刀崩了,剑断了,枪折了,戟毁了,无人受伤,几十人面面相觑,又有人怒吼一声叫道:“兄弟们上,灭了这个妖人!”司马俊又叹息一声,他只有应战,在哭爹喊娘声中,领头的几个人被司马俊打的倒地不起,剩下的人虽然还在叫嚣,却已经不敢动手。没有人敢退,围着司马俊,又不敢动,众人僵持着。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走吧。”司马俊挥手。

    暗夜中传来一声短促的口哨声,那些人听到脸色都是一变,一起大叫大吼,挥舞手中武器攻向司马俊,这一次每个人都变得更加疯狂。

    几袋盐,对于武家而言算什么?这些人怎么如此拼命?又转念一想,这些人不过是武家的卒子,生死根本不足惜,武家要的不是几袋盐,而是面子,是不容人挑战的权威和霸道。为了权力,死几个马前卒算什么?死几十个人也不算什么,只要有钱,很快会招募到新鲜血液补充进来。人们喜欢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的欲望,并以此自得,于是造下了无穷悲苦而不自知。

    所以,司马俊不再出手,他逃跑,眼前这些拼命的汉子,他们虽然凶狠残暴喊打喊杀,但是连自己为何而战斗都不知道,只是为了一碗饭,一些威风,一种沉沦的生活方式。即便杀了他们全部,也于事无补。所以司马俊逃跑了,当他振衣飞起消失在暗夜中时,那些围攻他的众人心头都一松。

    62、对手

    司马俊夜宿在城郊的土地庙,睡到半夜,猛的惊醒,一条眼镜蛇已经爬到了他的脚上,四周还有十几条毒蛇在爬行,司马俊飞身而起,窜出了庙门,惊魂未定,一只比毒蛇还毒的剑在黑夜的掩护下刺向他心脏。

    司马俊不能回头,他只有继续前进,一往无前,那把剑就追在身后,剑尖离他的心脏只有三寸。前面是一片树林,冲入林中,借助树木的掩护,司马俊就有办法避开这一剑。但两棵大树间呼啦撒下一张大网,撞上去就要被网个正着。前有罗网,后有追兵,司马俊惟有应战,他忽然急转身,简直像是要将心脏迎向那一剑,好像久别重逢的爱侣,渴望比生死更缠绵的拥抱。

    那出剑偷袭之人都被司马俊这出其不意的转身吓了一小跳,这人为何突然找死?然后,他等待着那种熟悉的剑尖刺入敌人心脏的感觉,他似乎总能从剑尖上感受到敌人心脏的跳动,感受到敌人的血液在一瞬间的激情喷洒,然后他会感到那颗心脏渐渐的冰凉冷寂,当他抽出剑时,通常地上就会多一个死人。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而是一种诡异的坚定,似乎是刺在了石头上、城墙中、大海里。然后他才看见,他的剑尖竟然被敌人用两只手指轻巧的夹住了,动也不能动,好似插入了铁铸成的高山上。司马俊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得意的好像黄鼠狼偷到了鸡,真让人讨厌。偷袭之人暗自生气,他恨眼前人。

    “你是武家派来暗杀我的?”司马俊问:“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

    而那人却不是个孩子,他叫郭垢,能役使毒蛇,善毒善巫术,手中一柄灵蛇剑,神出鬼没,便是刘恨轻也要忌惮他几分。他看着司马俊,甜甜的一笑,道:“我叫郭垢,江湖朋友叫我灵蛇君子。”回答的样子竟然真像个孩子似的纯真。

    “今晚你杀不了我,会遗憾吗?”司马俊笑嘻嘻的问。

    “不会遗憾,像你这样的死人,以后都不会遗憾的。”郭垢笑的更甜了,他弃剑后退,一气呵成,树林间那张大网便铺天盖地的从司马俊身后扑来。

    很少有成名的武林高手会放弃自己的兵器,但是司马俊却如鬼魅一般跟着郭垢一起动了,郭垢退的快,他追的也快,郭垢想要弃剑,剑却不愿离开,好像情人间的吻别,热切而哀伤,缠绵而不舍。几乎在同时间,司马俊左手回击一掌,四个大汉从空中跌落在地,那张大网也自然落地了。

    司马俊冲郭垢笑笑:“还你剑,拿着。”

    郭垢也跟着笑,“真还我,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不得不握住灵蛇剑剑柄,没想到司马俊竟然立刻松手,放开了两指。

    司马俊上前搂住了郭垢的肩膀,笑眯眯的道:“看来你确实杀不了我,会遗憾吗?”

    郭垢脸色变了,因为他根本躲不开司马俊这一搂,在司马俊面前,他竟像个孩子似的无力反抗备受委屈,他心里一酸,几乎为自己的悲苦而落泪,但终究选择了坚强。他笑笑:“不遗憾,人生那么长,没有什么事是好遗憾的,你不死,我一样活的很好,为什么要遗憾?”

    “那你回去怎么跟武老板交代?”司马俊搂着他一起走到土地庙前,然后又一起蹲坐在了土地庙的大门门槛上,像是两个谈心事的好朋友,样子亲密无间。只是,半夜三更,什么样的好朋友才会来土地庙前谈心事呢?

    郭垢笑笑:“不用交代,我办事,老板一向放心。”顿了顿,他笑的更甜了:“司马公子,您怕蛇?”

    “你怎么知道?”司马俊似乎吓了一跳。

    “实在对不住,刚才那几条蛇就是在下放进去的。”郭垢笑道:“现在在下身上还有几条,几乎就要爬出我的衣袖了,不知司马公子是否想和他们打声招呼。”

    “何必这么客气?”司马俊立刻放开他,弹出三丈外,“你把这些蛇都带走吧,别等到早上惊扰了来上香的村民。”

    “好,好,司马公子宅心仁厚,在下一定照办。”郭垢笑的更得意了,“告辞,后会有期。”他一边说一边退回了黑暗的夜色中,群蛇也自土地庙里爬出,隐入了夜色。

    早上,司马俊在一小摊贩前要了三两素包子,正要吃,从包子里爬出一条尺长的蜈蚣,颜色鲜艳,断然不是这么一家小店的老板承受得起的。他心里叹口气,可惜了三两好包子,一抬头,对面来了一人坐在对坐,就是郭垢,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司马公子,昨夜睡的可好?素包子怎么吃得香,在下给公子加了点佐料。”

    司马俊用筷子将蜈蚣挑到旁边一株大树上,道:“劳烦关心,昨夜睡的还好。就是梦见来了几个小贼,要偷我的钱,被我一顿打狗棒给打跑了。哈哈。”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郭垢也跟着笑。

    “你打算一直陪着我吗?”司马俊问。

    “要陪着,在下要尽地主之谊,不能怠慢了司马公子。”郭垢很客气的道。

    “我走哪,你都跟着?”司马俊又问。

    “是,公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能让公子孤单了。”郭垢更客气了。

    “如果我离开柳州府,你还会跟着?”司马俊再问。

    “在下也有家人朋友,有业余爱好,您离开柳州,表示我已经尽了地主之谊,自然该回去陪陪家人孩子了。”郭垢微笑。

    “孩子们喜欢你吗?”

    郭垢愣了愣,这是个什么问题?“喜欢,自然喜欢。”

    司马俊点点头,道:“这就好。你若肯让他们念佛学佛,才是真正待他们好。千万不要让他们跟着你有样学样。”

    郭垢又呆住了,眼前这个武功高深莫测却又穷又没名气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他憋了半天气,才又缓缓笑道:“好,好,学佛很好,我会告诉他们的。在下多谢司马公子。”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事实上,他恨不得抽司马俊几耳光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