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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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面子;60、秋风刀(修)

    fri mar 20 23:00:00 cst 2015

    59、面子

    一个声音粗豪,正在说道:“诸位听说没有,我们大老板又说了,这盐价还得涨。为什么?雪花的盐,就是雪花的银子。大明朝每年人口不断增加,但是盐矿就那么多,吃一点少一点,人不能不吃盐,一天不吃都不行,这是刚性需求,简称刚需,所以盐价只会越涨越高,绝对不会跌。再加上盐业是朝廷的支柱,没有了盐税收入,朝廷大小官员的俸禄,大明的国库都会没有着落,那时全国大乱,民众会闹事的。所以盐价只能涨,不能跌。”

    另一个声音油滑,道:“大哥说的是,这盐价还得涨,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哈哈。”

    那粗豪的声音道:“这是自然,大家都是跟随武老板混口饭吃,把事情办漂亮了,钱财武老板不会亏待我们。”

    油滑的声音道:“大哥说的是,说的对,我们几个都是跟着大哥混的,全靠大哥照顾才有今天,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尽的美味。”

    粗豪的声音哈哈大笑。

    司马俊正听的不耐烦,又有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武老板自然待我们不薄,但何必将那些卖私盐的一网打尽赶尽杀绝呢?留几个私盐贩子,给一些买不起盐的穷人一条活路,岂非也是好事?一来帮别人一把,二来不至于有人因为吃不起盐而起来闹事。”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厅内一时静了片刻,很快有女子妖媚的劝酒声响起,便又充满了欢声笑语,此时那油滑的声音说,“刘大侠,你有所不知,对待那些刁民,不能有妇人之仁。吃不起盐的人,都是没本事的,只要肯努力做事,五十文钱谁拿不出来?而私盐贩子扰乱社会秩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粗豪的声音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我们都该敬刘大侠一杯酒。有秋风刀刘恨轻大侠坐镇盐仓,江湖宵小中有谁还敢来闹事?咱们以后都可以高枕无忧了。哈哈,来,干。”

    接下来都是饮宴酒乐之声,司马俊起身如蝙蝠一般在空中滑翔,扑向远方的仓库。就在司马俊起身的那一刻,厅堂内刘恨水的耳朵轻轻跳动了一下,但是他依然不动声色,与眼前这两个管理盐仓的武家柳州府二当家及其手下第一把手应酬欢笑。

    盐仓外一直有护卫不断的巡逻,但是躲开他们的察觉对于司马俊而言轻而易举,他潜入了一个仓库内,里面雪花似的盐堆的如山高,这么多的盐,够多少人吃?这么多盐仓,又聚集了多少的盐?仓库里还有麻袋装的盐,一袋百斤,司马俊背负起一袋,两手又各夹一袋,就腾身出了盐仓,三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依然轻巧的避过了一众守卫,到了西北角暗处耸身上了城墙,像一个怪异的大鸟,飞掠过护城河。当他落在陈愿喜面前,放下三袋盐时,陈愿喜一下跪倒在他面前,叩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神仙慈悲,您一定是神仙下凡救我们百姓的!”

    司马俊赶紧扶起他,道:“我不过会些武功,念些佛经,虽曾随神仙在云霞洞内修学十年,但自身却才疏学浅连神仙的脚后跟都够不着,你不必客气,大家朋友,快快请起。”他这一番话,说的陈愿喜一愣一愣的,没明白过来,到底是神仙还是不是神仙呢?“那里面盐多的几百万人吃几百万年都够用了,我再去搬几袋出来,你等等我。”说完就又窜了出去。

    陈愿喜看看地上的麻袋,打开其中一袋,里面满满都是盐,在月光下雪花一样白,美极了,拿了一点放在嘴里尝尝,呵,好香!

    就这样,司马俊跑来跑去,在武家重兵看守的盐仓如入无人之境,来来去去三回,搬回来九袋盐,陈愿喜叫道足够了,两个人根本搬不动的。但司马俊却总觉得乘着天色未亮,还能再搬些出来,让更多人吃得起盐。

    当司马俊第四次掠上高墙时,突兀的感到了刀刃的寒气,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中午骑马的好汉,也站在高墙上,刀未出鞘,依然背在背上,面带笑容,但是刀气却已逼近司马俊眉间。

    “好汉。”司马俊抱拳一笑。

    “阁下好功夫,请教?”大汉含笑也抱拳。

    “司马俊,汉中人,无名小卒。请教好汉姓名?”司马俊道。

    “秋风刀,刘恨轻。”大汉道。

    “久仰!”司马俊含笑。

    可是刘恨轻看得出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是谁,因为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依然笑的如此轻松自在。江湖上,没有一个人听见刘恨轻的名字,还能笑的如此轻松。刘恨轻是广西武林第一高手,秋风刀不曾败过。

    “你已经来去三次,我放任你来去。这是第四次,你不该再来。”刘恨轻轻轻的道。

    “既然你已经放任我三次,何不再放一次。”司马俊道。

    “事不过三,武家既然请我来看守盐仓,我总不能只收钱不做事。”刘恨轻道。

    “阁下必然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人,何必来给武家做事?难道是家境困难?”司马俊真心不懂,问的真诚。

    可是他的话却让刘恨轻很难堪,是啊,作为广西第一高手的他为何要来此替武家做事?家里并不缺吃穿,可是妻子孩子父母家人仆役等等的用度都不小,何况近来人们竞相攀比,以前只要能过日子便足够了,现在人们恨不得各个穿金戴银,恨不得人人日进斗金,每个人好像都患上了严重缺钱的病,这病很严重,会传染,连他坚持了几年后也不幸感染。日常收入虽然足够家里日常开销,可是,却不能够买更大的房子,更好的家具,更好的庭园,更优秀的仆役,当然还有更美的美人。他的家人父母常常跟他唠叨钱不够用,唠叨别人的日子过的多好,他渐渐的觉得自己也开始很缺钱,所以当武家第三次带着优厚的条件还有一箱子白花花如盐一样雪白的银两来到他的府邸请他出来帮忙的时候,别说是他,他的妻子孩子家人老小都求他答应。生活不只是活的好,最要紧是比别人活的高级,高贵,高档次,所以为了所有人梦想中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刘恨轻只能答应,这是生活的面子问题。

    60、秋风刀

    围墙下亮起了火把,聚拢了许多人,站在前面的三五人锦衣华服极为醒目,身后尽是举刀弄剑的护卫。他们都站在下面观望,乘此可以看看传说中秋风刀到底有多大本领。

    司马俊只扫了一眼,就看见在那群护卫身后还有一些少年,其中一个正是偷盐的少年,一群少年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的看热闹。武家盐仓如此多盐,为何还要偷别人的?他不懂。

    刘恨轻拔刀,空中一声龙吟,墙下众人头皮麻了一麻,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气,浑身鸡皮疙瘩,有人腿一软坐倒在地。秋天天地肃杀,秋风刀一招未出,却已杀气淋漓。幸好刘恨轻现在是我们的人,武家的人不约而同的想。

    司马俊依然那么随意的站着,刘恨轻心中打鼓,临阵对敌那么多次,从未有过如此场面。他看不出敌人的意图,衡量不出敌人的功力深浅。以司马俊轻松出入盐仓的轻身功夫看已经足以列入武林第一流高手之列,眼前的司马俊眼神清澈,身姿舒展,简直令刘恨轻莫测高深。

    刘恨轻出刀,当他感觉心里打鼓时立即出刀,“东方雷动横阵云”一刀斩下,风云变色,墙下观战诸人连呼吸都被逼的停了一下,何况是直面的司马俊。

    司马俊向刀风最烈处出掌,降龙十八掌第八式“震惊百里”,掌也如刀,以攻对攻,一掌卸下刀锋抵住刀背,刘恨轻手中刀险些脱手飞出,他立刻抽刀断水反手收刀,刀气所及,轰然一声,一角墙墩被刀气斩断,落下城墙,砸在地上碎落一地,惊的墙下围观众人纷纷闪避,一边轰然叫好,心中衷心赞叹,不愧是广西第一高手,不愧是从未败过的秋风刀。

    可刘恨轻知道,刚才交手后那一瞬间他被司马俊掌力震的中门大开,才不得不使出抽刀断水收刀,他知道自己虽然变招急收招快,但是司马俊只要再攻出一招,他即便不败也难免在人前出丑。但是这些变化,除非也修炼到如他们一般的高手才能看出端倪,一般人只能看到秋风刀的霸气威风,司马俊似乎还在下风。

    司马俊宛如从未出手,又恢复那温和的样子,但在刘恨轻看来,温和的背后却似乎隐藏着几分神气的姿态,让他心中又气又愧,当然也有几分感谢。

    “这一招是?”刘恨轻问。

    “降龙十八掌第八式震惊百里。”司马俊如实回答。

    “降龙十八掌?自郭靖大侠后失传已经几百年。”刘恨轻摇头,难以相信,又问:“你师父是谁,可否告知?”

    “师从噶玛巴德新谢巴,后又随师父吕洞宾仙山修炼十年。”司马俊还是很实诚。

    然后刘恨轻就笑了,噶玛巴德新谢巴十二年前来到中土,受皇帝朱棣款待,敬为国师,封为大宝法王,如今早返回藏地多年。而那吕洞宾是唐代仙人,八仙之一众人皆知。刘恨轻本来对司马俊还有几分敬意,如今越想越可笑,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少年人,你即便武功不错也不至于信口开河,乱攀高枝。想出名想疯了吗?哈哈,今日且绕你一回,下次见面,不再留情,去吧。”刘恨轻并不愿意为了几袋盐去拼命,更不愿意为了几袋盐而将一世声名毁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卖命这样的事情,他成名以后就不再干了,武家给的钱哪怕再多,也只能够让他出力而已。

    既然已经惊动了众人,司马俊也断无可能再去偷盐,便一抱拳,道:“我所说都是实话,你既然不信,也便罢了,告辞。”司马俊翻身而下,飞掠过护城河,消失在夜色中。他故意飞向灯台山方向,见无人追踪,才绕道回去树林里与陈愿喜碰面。

    陈愿喜守着九袋盐,又欢喜又紧张,他远远看见盐仓围墙上有骚动,看见刀光听见盐仓内众人喧哗还有火把的亮光,心中一直为司马俊捏着把汗,心想若是能拦下他不多跑这一趟就好了。但悔之已晚,如今见司马俊安然无恙的回来,竟然高兴的流了眼泪,实在是为司马俊安危担心的太久。

    司马俊心里感动,却不多说什么,只问:“我们回家去,去陈家村,你能背得动几袋盐?”问完司马俊就后悔了,这一袋百斤一百多里地背回去,普通人都得累垮了。

    “我刚才试了试,只能背两袋,现在身子不如年轻时候好了,再年轻十岁,吃顿饱饭,我能背三四袋盐。”陈愿喜道。

    “好吧,我们即便一人两袋,还剩下五袋盐,给谁呢?”司马俊发觉贪心有时候也会带来麻烦。

    “二十里外有座文贤庙,是高山村地界,我们若能把盐送到庙里去,和尚们自会把盐分给村里百姓。”陈愿喜道。

    “可是和尚们说不出盐的来路,岂非也会惹来麻烦?”司马俊道。

    陈愿喜一想也对,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两人相对,都犯了愁。“要不,咱们就挨家挨户的送。”陈愿喜看着司马俊,商量着:“怎么样?就是辛苦点。”

    司马俊问明了方向,背了三袋盐说是先去探路,让陈愿喜留下看着盐别被人偷走。到了高山村口,夜深人静,乡村寂静,人们都早已安歇了,他把盐藏在路边角落又返回去,和陈愿喜一人扛一袋盐回来,陈愿喜走在前面,司马俊跟在后面,他用手轻轻托住了陈愿喜背上盐袋一角,两人一路二十里地走下来,陈愿喜不仅没觉得累还更有精神些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恢复了年轻时的体力。

    高山村鸡鸣狗叫的闹了一夜,村里有人以为闹贼了,出来挑灯看,什么也没看见,就呵斥自家的狗儿别叫了。第二天,家家户户都发现窗下放着自家的锅碗瓢盆,里面盛着雪花白盐,有人欢喜的念南无阿弥陀佛,说肯定是佛菩萨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