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字体: 16 + -

第六十章

别院建在山上,所选地形易守难攻,又临近军事基地,按理说会很安全。

实际上也的确很安全。

但当面对军队袭击时,再安全的环境也会感到紧张和凝重。

尤其现在别院里人多眼杂,重要人物又太多。

这如果被抓到,大概就是一网打尽的节奏。

即使他们都不将萧崇烈放在眼里,但面对军队想视若无睹也不太可能,毕竟这样明显的人数优势,哪怕是用人海战术堆也能堆死他们了。

江尘渺眼眸微眯,眼底光芒变幻如针,戳破这人间浮华虚假,她什么都没看没理,只转头看向含笑微微风流懒散的凌风,不容置疑道:“你走!”

凌风挑眉看向她,笑吟吟问:“你想扔下我一个人逃走?”

江尘渺冷冷瞥他一眼,“顾虑下小孩子们吧。”

“不是有厉空雁吗?”凌风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从政治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不同的。你留下,有些事反而不好办。”江尘渺不喜欢让自己人做鱼肉,她向来更喜欢做刀俎。“况且大羽这边一直是我出面,你插手算什么事?”

她不由分说推开他,动作决然利落,再看向萧景暄的目光犀利如刀。

凌风微微蹙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落在江尘渺沉静如冰的容颜上,眼神里意义难明,倏忽转身而去。

现在,这样冷漠而严峻的的威胁下,再想保持底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萧景暄也是同样的意思。

别院里聚集太多重要人物,沉玥上层贵族远比大羽的多,但论感情,江尘渺比他淡漠得多,所以他在乎的她未必在乎。这个主动权,某种意义上还是握在她手里。

这样说或许凉薄,但到底谁的失职谁承担责任。她凭什么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檐下亮起灯火,暗夜里居然有一行火把烈烈地燃烧过来,沿着山路蜿蜒奔近,声势惊人,居高临下看去,不知何时漫山都起了火把,星星点点如漫天星光降落,武器撞击声音不断传来,惊起这夜的肃杀。

“叫他们能走的就赶紧走,不能走的也不许出来。”萧景暄的态度平静地吩咐暗卫,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底深深的怒气。

江尘渺置若罔闻,不想回答。

现在最大的问题,似乎是林逐汐那帮拖后腿的家眷吧,和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现在看来咱们还是要合作。”萧景暄注目着长龙般的队伍,眼神平静里有掩不住的孤愤。

江尘渺的目光沉静,眼神里透出琢磨不透的冷意,仪容冷凝如凝冰的悬崖,“我很好奇,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萧景暄沉默。

队伍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奔来,先头已经到了别院大门附近。

领头人轻衣薄甲眉清目秀,温和亲切的气质看起来更像书生,应该在烟雨江南泼墨作画,而不是在这军阵之前领兵厮杀。

事实上,也是。

右相,叶铭檀。

江尘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冷的嗤笑,讥诮地看一眼萧景暄,漠

然道:“看来摄政王的身价不过如此。”

萧景暄眉毛抽了抽,还是决定当没听到她的讽刺。

萧崇烈居然没亲自到场,是这么有信心凭这些军队就能拿下他们吗?

叶铭檀的目光在后院方向落了落又很快收回,快如追光蹑电,却还是被两人收在眼底,萧景暄的心微微一松。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妃。”叶铭檀神情温和,态度亲切如朋友闲聊全无恶意,但两人都无法对他生出半分好感。

这货就算亲手将人凌迟,也能保持这种毫无攻击性的笑亲切地说“我是为你好”的,信他才有鬼。

江尘渺的目光在他眼角落了落,慢吞吞道:“那说明你们蠢。”

看这货的气色,想必是动用他们族里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是在找死了,但她可没打算陪他一起。

他有本事就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说出“摄政王妃”的死讯,萧崇烈一直封锁消息,宫外根本没传出丝毫,他说了别人怎么想?反正被千夫所指的不是她。

叶铭檀嘴角一抽。虽然早知道她嘴里不可能出什么好听话,但没想到她落到这地步居然还敢这么跋扈。

看他们的态度,他也知道寒暄话不用再说,大家都是聪明人,对目前的情况都有清楚的认知,直接进入正题就是。

他面沉如水,冷然吩咐身后的士兵们。

“皇上有旨,摄政王萧景暄勾结沉玥通敌卖国,居心叵测意图谋反,就地格杀!”

萧景暄神色沉静,注意到他身后那些茫然的士兵们在听到“沉玥”二字时脸上的神情都变了,有惊讶震撼,但更多的是慌乱和畏惧,甚至有不少原本还在迟疑犹豫的士兵们都悄悄地握紧了武器。

不得不承认,秦家的先祖们的确很都威风,即使经历过三百年的风霜雨雪,留给世人的震慑力依然如此刻骨铭心。

江尘渺“啧啧”一声,似乎是冷笑,又似乎是嘲笑,瞥向叶铭檀的目光讥诮淡漠,像在看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说不出的轻蔑可笑,“你怎么不直接说,他娶了本宫这个沉玥的公主,就是心怀不轨呢?还扯上谋反的帽子,也不嫌贻笑大方。”

叶铭檀脸色微变,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身份,见鬼,沉玥皇族行走在外时,不是从来不准暴露真正身份的吗?

“本王倒不知道,原来和自己的母族有来往,就是通敌卖国。”萧景暄淡然补上一刀,神情悠闲,“什么时候大羽多了这条规矩?萧崇烈新宣布的?他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江尘渺噗嗤一声笑,不由得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很久没见识到朔月的毒舌了,感觉真是亲切又怀念。

这句“过家家”,真是精彩!

叶铭檀眼角神经质地抽搐,没想到自己刚借助“沉玥”留给世人的恐惧激起士兵的同仇敌忾之心,就被这两人连敲带打地化解,还引来士兵们的怀疑。

毕竟,大庭广众下冒充沉玥皇族,这样的蠢事,长脑子的人都不会做。

摄政王和王妃成亲五年,若说宫中一直不知道王妃身份,未免引人怀疑——既然一直都不知道,如今是怎么

知道的?

沉玥的确可怕,所以若非迫不得已,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们。

如果说一直知道王妃的身份,如今突然翻出来作为罪证,那就更可怕了。大羽和沉玥开战的消息一旦正式传开,恐怕大羽内部都要经历一场巨大的动乱吧!

“休得胡言乱语!”叶铭檀咬了咬牙,神情镇定,从容道:“你不过是个谋反未遂被迫逃离的流亡公主,杀了你,是为沉玥除害,是为两国交好永结友邻之意。摄政王既然收留你,自然是置两国友好于不顾,如此为私情枉顾家国之辈,不处置不足以平民愤!”

“哦?谋反未遂?被迫逃离?”江尘渺玩味地重复着他的话,淡漠目光里无限讥诮森寒,“你不是大羽的右相吗?什么时候还能管到我们沉玥?敝国对外律法第一条,本国内政,不容他国干涉。请贵国好好发扬,不然本宫少不得要讨个说法了。”

“右相大人好威风,左手掌握大羽事务,右手还要伸到沉玥,这样热心肠,宫中知道吗?”萧景暄斜眼瞟着他,语声淡而懒,像在看一场闹剧。

而他,不过是他眼中的跳梁小丑。

叶铭檀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头沉怒难消,但越是愤怒便越冷静,只淡淡道:“不敢当摄政王夸奖,下官这次行动是奉皇命而来,皇上收到沉玥的国书,和鸣公主江尘渺谋反作乱,事败逃至大羽,请皇上为两国和睦计,将之逮捕归案遣送回国,明正典刑。”

“国书呢?拿出来大家看看。”江尘渺才不信他满嘴胡言乱语,他这话也就是哄哄他身后这些不知情的士兵,父皇如果想要她的命,她还能出现在这里?

她抬起眼,神情讥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写几个字就能代表一个国家的,你们以为这是唱戏吗??大羽真是可笑,坐在皇位上的自称帝王,却连玉玺都没有,随便搞个印章就能冒充皇令,和过家家也没什么区别了,难为你们满朝文武还陪着一起玩。想当年太祖萧隐诺何等英雄盖世,后继者却如此贻笑大方,幸好传下的不是他的血脉,不然他老人家九泉之下还得蒙羞不宁。”

一片沉默,连淡定冷静如萧景暄都觉得脸皮发红,心知这女人是对他很不满,趁机指桑骂槐,但自己理亏在先,目前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忍了。

叶铭檀冷笑,刷地从袖囊里掏出一卷制式精美的折子。

放在这两位久经政坛搏杀的主面前,他们自然知道这的确是国书制式,抵不得赖。至于内容真假,根本不重要。毕竟天下人可不会辨认字迹也不在乎真假。就算他俩认出来是假的,只要印鉴齐全没问题,在天下人眼里,这就是真的。

目前在沉玥,会这么处心积虑地搞这一出,明目张胆地拿到大羽来污蔑她的,也只有秦佩玲吧!

江尘渺眉梢微挑,心想又是一个萧崇烈一样的疯子,不过父皇怎么可能容她兴风作浪,她是真不要命了,还是打定主意不成功便成仁?

“皇令:缉拿罪女江氏,听候发落。”叶铭檀刷地打开国书,鲜红的御印宝玺几乎要刺瞎人眼。

一眼看到那逾六寸方的鲜红大印,江尘渺心头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