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字体: 16 + -

第六十一章

字迹可以伪造,内容可以篡改,但这方印鉴,是从哪里弄来的?以秦佩玲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在父皇的眼皮底下拿到玉玺,难道父皇出事了?可这怎么可能?秦佩玲怎么可能会是父皇的对手?叶铭檀又隔沉玥那么远,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难道是雨时留下什么底牌?

种种猜测在心里一闪而逝,江尘渺的心像放在油锅里煎,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沉玥去看看情况。

如果秦佩玲真的敢对父皇不敬……这次就算天皇老子下凡阻挠,她也要亲手杀了她!

萧景暄敏锐地发现她的杀气,感觉身边像瞬间多出一座冰山,还是底下蕴藏着流动的岩浆下一刻就要爆发的那种冰山。飘摇的火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看到她森然生光如宝石流转不定的眼眸,眼神极静极淡,但这样的淡和静里,隐藏着毁灭的暗流,压抑着某种澎湃,不知何时就会破堤而出。那种不怒自威的凛冽,差点让他抑制不住地出手。

他还从来没见到她这样失态,这让他不由想起从前听旭日提到的某些典故,据说她曾有一次露出这种神情时,死了很多人,连见惯厮杀的浣月宫主都表示自己不想见识第二次。

他多少也能猜出她的担忧和不安,只是心底暗暗祈祷舅舅不要有事,不然这女人发起疯来,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制住她。

看到她极力掩饰但仍丝丝缕缕流露而出的震惊,叶铭檀心里不能不快意,只觉这些天担惊受怕的愤恨和怨气,总算小小地回报一分。

他伸手指住江尘渺,微微一笑,此刻笑意,终于再无法被温和与虚伪遮掩,露出几分嗜血的狰狞,“来人,拿下!”

“你想拿下谁?”忽然有人轻飘飘地问。

叶铭檀的脊背僵了僵,停了那么一瞬间才缓缓转身,笑意微带阴沉。

后方,人群之外,轻衣缓带的凌风立在一株茶梅下,粉白深红的花瓣飘落在他银黑衣襟上,被他玉白的手指随意拈去,宽大衣袖下露出一截瘦不露骨的手腕,精致如雪中竹。

叶铭檀的眼神越发阴冷。

这人不是在沉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派来替身?但看这风采又不像,莫非他根本没离开过大羽?

凌风的目光淡淡瞥过他,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直接出现在江尘渺身边,将她挡在身后,才看向神情平静毫无意外的萧景暄,恬然道:“大羽的右相真威风,居然可以直接号令军队追杀我沉玥的公主,真让人羡慕。”

叶铭檀脸色一沉。

萧景暄默默转开目光,就知道他们嘴里听不到好话。

不等他们回答,凌风淡淡道:“偷盗水平挺不错,这么大大咧咧地用停职待罪的人所写内容伪作国书,笃定没人能揭穿你们吗?父皇刚下旨让本宫前来迎接皇妹回宫,又怎会发这样的国书?这让本宫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意,莫不是想蓄意挑起两国战争?”

萧景暄瞥他一眼,裂天海峡边不是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吗?他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就算萧崇烈给的借口是海寇,但他们会愿意背着这种名头?偏他说着,半点脸

红都没有。

江尘渺在叶铭檀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瞪他一眼,不是叫他走了吗?跑出来干嘛?叶铭檀和萧崇烈本就是想拖着所有人陪葬,有这样的好机会一举除掉沉玥和大羽的年青一代的掌权者,他们怎么可能不用?

没见过他这种蠢到自投罗网的!

凌风被她恶行恶状对待也半分不恼,笑吟吟欣赏着她难得的颜形于色,觉得就冲她这明显外露的担忧牵念,自己就没白出这个头。

叶铭檀冷冷看着他们,眼神变幻不定,时而愤恨时而阴狠,忽然冷笑,“太子殿下即使想包庇妹妹,也要选个好点的理由。没听过国书还能造假的,莫非贵国将两国来往当成儿戏吗?拿下!”

“本王看谁敢!”萧景暄脸色微变,抬手就放出烟花信号,星彩一线直入夜空,在漆黑的天幕之中炸开亮丽的光,美而凛冽。

“看来这是要我们杀出去?”凌风瞥一眼神情淡漠的江尘渺,饶有兴趣地挑眉。

江尘渺沉默。

三千军,两个人。

这样悬殊的比较,恐怕没人能认为他们可以成功逃脱吧?毕竟哪怕三千军站着不动不还手任由他们打,也足够累死他们。

当然,这是普通人的思维方式。

但无论他们俩还是萧景暄、叶铭檀,都不是普通人。

她的目光落在山下,杀出重围不难,但突围以后呢?在萧景暄和萧湛面前暴露他们隐藏的势力?那还不如呆在这里。

毕竟,后院还有个无法逃脱的林逐汐不是吗?

有最省力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她只淡淡一瞥,凌风便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微笑。英雄所见略同,他们和萧景暄到底不是一路人,目前也只是被迫站在一起,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他不怕和他在战场上交锋,但也没打算让自己人白白牺牲。

萧景暄此时已退开两步,皱眉看着纷涌而上的御林军,任职大内的军人,有不少出身名门望族沾亲带故,他也不想将他们全都杀光,但必要的震慑还是要给的,不然真以为他是软柿子好欺负吗?

“别脏了我的别院。”他淡淡吩咐。

四面黑影连闪,暗卫们布阵结队守住大门,竟然毫不费力地拦住最先攻上来的一群士兵。

江尘渺毫不意外地看着这一幕,再看看漫不经心的凌风,轻轻点头,眼底微有赞赏之色,不错的实力,难怪萧景暄这般骄傲,他的确有足够的本钱。

但这毕竟只是个院子不是城门楼,想翻过院墙并非难事,稍微懂点轻功的人都能做到。即使墙头早设有碎玻璃淬毒刀片也无法完全阻止。

江尘渺忽然伸手一招,众人忽觉天地奇寒似即将落雪,忍不住抱住手臂瑟瑟抬头看天空。

天空中依旧静谧一如往昔,只是他们脚底下却突然生出一片洁白,冰封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冰雪本身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自带的减速阻挠功能十分恶心。

士兵们的皮底靴在这样光滑如镜的冰面上

根本立足不稳,走两步滑一步,跌倒的都不在少数,身上的薄甲武器在冰面上撞得叮咚作响声音清脆,常常被冻住,乍一听那声音像歌谣。

冰雪所在地不多,也就两面院墙附近,还有一面墙外是悬崖峭壁自然不用管,大门口和后院是萧景暄的关注点,她也懒得问。但她将接近别院的地方都堵死,士兵们根本过不去。

萧景暄意外地看一眼江尘渺,对她一个人拦下大半士兵既满意又不满意,还没等他采取行动,凌风忽然抬头,盯住了叶铭檀。

叶铭檀的警觉性很高,他只目光一扫,他便已发觉到危险,下意识退入人群重重围护里,拔出兵器护住自身要害。

然而他错了。

凌风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本人。

凌风的目光一落,便已经抬起手,掌心里一枚飞刀厉射而出。

刀光薄亮,如仇人飞落的厉眼,千万里瞬间可及,空气被迅速撕裂,发出轻轻的裂音。

刀锋所经之处的士兵只觉头顶上一道凌厉的风声掠过,头皮一阵发凉隐隐作痛,头发飞舞掠开。他们惶然回望,目标物叶铭檀正举起长剑迎击,厉喝声和兵器交击声回荡在一起,飞刀从长剑旁侧飞过,击中叶铭檀腰间短笛。

笛碎。

叶铭檀怔了一怔,低头看见自己碎裂的短笛,脸色微变。

这是他用来控制蛊虫的工具,虽然他携带的不只一种蛊,但唯一适用于大规模群体的那种只能通过这支短笛进行操控,短笛一毁,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愤怒地抬头,不远处凌风负手而立淡淡向他看来,目光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一掠而过,终归没正眼看他,唇角一抹微笑,讥诮而冰凉。

他心头怒气喷薄而出愤恨欲狂,这群所谓的皇族所谓的尊贵人,他们算什么!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尊贵?他们不过是先祖运气好在乱世里分的一杯羹,有什么资格骄矜得意!凭什么这天下是他们的?凭什么自己这一族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不能凭此夺得这锦绣河山而要隐于深山寂寞终老!天下无生来王侯,谁的心头血,都是一样红!

“一起上,杀了他们!”他厉喝,眼珠泛红。

“这小子发疯了。”江尘渺看着他眼底弥漫的血丝,若有所思。

这一幕有点熟悉,她击败雨时时,她也是一样的不甘而疯狂,这让对雨时深恶痛绝的她生出奇异的快意和成就感,她喜欢看他们在尘埃里挣扎,喜欢看他们梦想破碎时的绝望,像被绑上火刑架的鸟,在烈火里痛苦哀嚎。

如同当年他们曾施加给她的绝望和痛苦。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凌风转眸深深凝视着她,目光里无限担忧,想劝,却欲言又止。

他似乎能清楚听到她心里那回荡不休的渴血的长吟,或许只有杀戮,才能抚平她躁动不安的灵魂?

“皇兄,”她的眼神里仍透着深浓的黑暗岁月带来的苦痛,笑意却薄凉而愉悦,声音清脆婉转如歌,“咱们许久没比试过,不如今天就看看,谁杀的人更多,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