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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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这下轮到萧景暄诧异,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神情有异的两人,追问:“怎么?你们认识?”

江尘渺点头,简单介绍:“司花女史。”

萧景暄认认真真地盯了一眼林诗音,有种意料之外的惊讶,仔细想又是情理之中,喃喃自语:“难怪我看她熟悉,这幅做派活脱脱就是那家伙的翻版,没个十年以上的熏陶是养不出来的。我听说她很久,却一直没见过真人。”

“我们十五年前就见过,只是您并不认识我。”林诗音正色纠正。

“你们那么早就认识?”林逐渊越听越糊涂。

萧景暄瞥他一眼,平静地道:“她脸上又没写自己是谁的女儿,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来历?再说她以前也不叫林诗音。”

直到她们在不会谈正事,华夫人站起身示意儿子儿媳跟自己离开,温和道:“摄政王和王妃请慢聊,民妇告退。”

林逐渊皱眉看了看林逐汐,犹豫片刻还是不情愿地走了。

林诗音不动如山,谁都没管,目光灼灼只盯着江尘渺。

林逐汐赌气没走,盯着进门至今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萧景暄,咬紧了下唇,愤怒又委屈地暗暗生闷气。

场面瞬间安静,四人却都没说话。

江尘渺的目光落在萧景暄脸上,见他始终神情淡漠,在她沉静而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也显得从容自若,大大方方地给她倒茶,手腕稳定,茶水拉开一线清流。

清新的茶香氤氲,淡淡的水雾里他微笑的容颜也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柔和,“我原本以为你会一鼓作气完成所有计划的,没想到你九十九步半都走了,偏偏在最后的临门一脚上决定放弃。”

江尘渺的目光凝注在茶杯上的宝蓝忍冬纹上,沉默一瞬,淡淡问:“怎么?你很意外?”

萧景暄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坦然回答:“一开始有点,但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这完全在情理之中。要你和舅舅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让你自杀来的痛快。”

江尘渺默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时间终究是改变了她,对如今的她来说,很多事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重要了。这次回去,与其说她想争夺秦家的统治权,还不如说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也确实得到了。只是这个结果,让她有点茫然,所以她需要静静,更需要好好想想以后该何去何从。来找萧景暄,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些疑惑未解,想从他这里得到进一步证实。

“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办到。”她嗓音淡漠。

萧景暄微笑,笑意里几分幽幽,“我们当初约定的是各自成功后再兑换条件,但你如今已经失败,凭什么来履行承诺?”

“你也说我走完了九十九步半,完成约定并非难事。”江尘渺的神情淡而静,宛若冰封的白梅,绚丽依旧,给人的感觉却无端遥远。

“我果然没猜错,你还有不少底牌没动,不过,不觉得可惜吗?毕竟准备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萧景暄承认自己很好奇。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江尘渺并不愿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

说了,那我就不问了。”萧景暄唇角微抿,声音里有微微笑意,却显出几分阴森的冷,“但有笔账,我还是要和你算算的。”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转沉,看向她的目光阴冷如刀锋,有抑制不住的刻骨恨意从他声音里流露,透出无法错辨的深深杀气,森然若剑上明月光,“你就那么轻易地放过那个贱人?当初可是你向我保证,绝不会让那贱人好过的。”一字一顿,他说得极慢极冷,字字句句都像在齿间碾磨过,磨出锋利分明的棱角,直往人心口扎,字字见血。

江尘渺有点意外地挑眉看向他,没想到他对那人的仇恨如此深沉,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她思索片刻,认真答:“我不觉得自己对她仁慈,我已经给了她最残酷的惩罚。”

萧景暄冷冷地嗤笑一声,摆明了不赞同。

江尘渺瞥他一眼,见他满脸冰冷憎恨,心里一软,某个隐秘的地方被触动,她叹口气,难得的好心解释:“你若看不过,大可追到南疆去杀她。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有时候活着反而是最大的惩罚。”

“我只知道你这次温柔的不像话。”他面无表情,讥诮冷笑,恶毒地盯着她,充满恶意地讽刺:“她该不会是你亲妈吧,不然你这么护着她?”

“去死!”江尘渺顿时被戳中痛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珠子都冒着幽幽青光充满杀气,她满脸吞到死苍蝇的表情,嫌恶之意溢于言表,脱口而出道:“我要是有那样的爹妈,我宁可先杀了他们再自杀!”

爹妈?萧景暄听出关键词,惊异地瞅她一眼,敏锐地发现她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识相地沉默了。

江尘渺的情绪失控只是一瞬,很快冷静下来,冷冷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想你也不会愿意为此得罪南疆圣主。”她想了想,补充,“死亡永远都是最简单也最笨的报复,杀人诛心才最痛快,不是吗?”

萧景暄眼睛一亮,满意点头,不再纠缠。“我这边解决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收尾,你的那些布置,也可以撤回去了吧?不然我在接下来的清洗里,一不小心砍到你的手脚可不好。”话是平和语气,但话里透出的肃杀含义却令听者心底冰凉。

江尘渺似乎并不在意他隐含的威胁,反神情一直很安静,像对着一口幽深无波的古井,从中看到孤单的自己。“断手断脚的不止我一个,刚好作伴。”

林逐汐听着这意味深长杀机隐现的对话,瞅了瞅眼神淡然的萧景暄,再瞅瞅神情静漠的江尘渺,忽然打了个冷战,心想后宫女人之间的那点言语交锋比起这两位,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不见血,只要命,翻覆之间的生死,轻描淡写如拂落衣上花瓣。

“你这话说的血淋淋的,我听着很不喜欢。”萧景暄的语气温和而轻快,宛若朋友聊天,悠悠道:“江南的风景很美,或许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走一趟,也当放松一下。”

“你的地盘,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反正你的熟人遍布天下,走到哪都不怕流落街头。谢靖不就蹲在江南吗?”江尘渺懒懒答,态度很敷衍。

两人对视,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都明白彼

此的威胁。

他知道她在江南有很多布置,她也知道他将谢靖留在江南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盯着她的那些人。

一如既往的试探和交锋,也是一如既往的结果,两人再次各自无功而返。双方已经形成默契,如果无法分出胜负,便各退一步达成平衡。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只有拼命才能完全解决对方。而真正的聪明人,永远不会随便拼命。

“你尽快。”江尘渺忽然道:“夜长梦多是一回事,有人等不及了更是一回事。”

萧景暄的眉毛忽然神经质地抖了抖,“你后半句话什么意思?谁等不及?”

江尘渺面无表情,同情地瞅他一眼,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幸灾乐祸道:“有人要我带话,让你赶紧将那谁解决,你不解决,他就替你解决。”

他就知道会出事。萧景暄暗暗嘀咕,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居然是舅舅,还说的这么杀气腾腾,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我一直都很奇怪。”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慢吞吞地问出藏在内心已久的疑惑,“你当初为什么要帮他?”

江尘渺撇开头,表示自己不想答。

萧景暄不容她逃避,“于公,他能给你的不能给的我都能给;于私,你对我的好感怎么着也比对他多。我实在想不通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这两不讨好的事。”

“谁说两不讨好?”江尘渺不赞同,懒懒道:“他既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么做个了断未必是坏事,何况秦家想揍他的人很多。他也没给我任何好处。只是派人送信问我是否还记得十八年前他的送饭求情。”她难得地用佩服的眼神看他,认为他能将亲爹逼到这份上也够本了。

萧景暄:“……”这么无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还是必要时随时可以不要脸?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轮到我问你了。”江尘渺没心思等他回神,直截了当问:“两年前的北疆之战,你遇到了谁?你阻止我插手北疆,真的只是不想我干预你们萧家的事?”

萧景暄心中一凛,却没有预想中秘密戳破的不安,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他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也是有满腹猜疑等待解答的,这种想法甚至浓烈得超过保守秘密应有的谨慎,“你不是知道了吗?”他反问得很平静。

果然。江尘渺像紧绷的弓弦突然松懈,整个人都变得茫然,更有难以言喻的失落。既然爱她,为什么始终对她避而不见?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萧景暄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淡漠的口吻,但出口的声音依然因凝重压抑和紧张不安而微微沙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尘渺脊背笔直,“你不是猜到了吗?”

如出一辙的反问回答,有意的讽刺。

萧景暄死死抿紧嘴唇阻止住震惊的倒抽冷气,即使已有心理准备,但证实后依然无法平静,难怪他始终觉得不对劲,顺着揭破的谜底回想,到处都有可疑的蛛丝马迹,只是当时不敢往这方面想。

他久久地沉默着,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