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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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皇上,慈和宫来报,二殿下不见了。”雷柏走到萧崇烈身边悄声禀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神情,额头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萧崇烈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神难掩震惊,脑海里竟有瞬间空白。神智和意识都在此刻发生错乱,脑海里飘来飘去的只剩下“不可能!”三个字,他怔怔地呆立,霍然回头,目光如利剑般,投向从容微笑的林逐汐。

事到临头,他如果再不明白,就是傻子。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是你做的?你怎么做到的?”

林逐汐笑意浅淡,并不打算回答。

即使雷柏的声音压得再低,在安静得针落可闻的宫殿里,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就算听不到,她也能猜到。

但事情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占据上风越要谨慎行事。变数无处不在,只有傻子才会得意忘形地将自己所有计划透露给敌人。

让他带着满脑子想不通去死。

“你如何能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将萧祺灏带走?别说你被囚至今势力大不如前,就算在你仍执掌六宫之时,也不可能成功。母后不是一般人。”萧崇烈声声逼问,神情冷厉,目光如利刃锋芒直迫向她。

林逐汐置若罔闻,淡然观察着他身后的庭院里盛开的木芙蓉。

她的确做不到,但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比如,杜云玲。

她将自己和萧景暄的纠葛告诉她,也告诉她当初是自己为报复她命人活埋萧祺灏将她的女儿送出宫,给了她鸽血红宝石戒指为信物,以她将萧祺灏平安送到萧景暄面前为条件,换她和爱人女儿一家团聚的机会,同时还可以向萧景暄提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杜云玲没有理由拒绝这笔交易。

她在萧崇烈下令幽禁她的次日就和杜云玲摊牌。为了保证这次逃亡行动的成功,她乖乖地在萧崇烈的监视下逆来顺受,即使被妃嫔们落井下石,被林逐湄想方设法地打压也不曾采取过任何行动,暗地里,她却调动了所有势力,只为这最后一次谋划和行动。

如今听消息,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只要杜云玲能将萧祺灏带出慈和宫,按照自己告诉她的密道出宫不成问题。

但前提是,不发生意外。

不过萧崇烈被自己绊住,就算想安排意外也不可能了。

颈上一阵剧痛,萧崇烈愤恨欲狂地掐住她的喉咙,咬牙切齿地问:“你很得意是不是?可你再怎么得意,今天也别想逃脱。”

林逐汐漠然置之,她本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未央宫。她知道他在死前肯定会拖着她陪葬,她逃不过,如今也没机会逃。

掐在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她知道他是真要掐死她。她做好死亡准备,但这样的慢性折磨还是让她无法忍受。

比起被掐死,她觉得毒杀更适合她,最起码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

“我本来就没打算逃。”她如果逃了,她的灏儿怎会有机会逃脱?

呼吸不畅,她一字一句说得费力,但神情淡定从容如拈花微笑,唇边淡淡弧度看得他怒火中烧。

纠缠至今,谁也分不清最初的心情和爱恨,只是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却并未在年复一年的针锋相对里消失,反而越发浓烈,到最后已无所谓个人情怀,只是抱着那份念想死死不肯撒手。 

“你想要的,都不会得到。”她冲他清浅微笑,宛若初见时那般纯真无邪,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恶毒,“无论皇位还是我,你都得不到,注定一无所有。”

他死死盯着她,嘴唇因隐忍的怒气而干涸,忽然松开手,面上浮起森冷的笑。“你想起,朕偏不成全你。杀你,脏了朕的手。”

林逐汐也不生气,只恬然颔首,“死在你手里,也的确侮辱我。”

萧崇烈冷笑,神情阴鸷,却没和她逞这口舌之利,只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的阴毒之意看得林逐汐心里都有些发冷。

“是杜云玲救走萧祺灏的?是不是?”他不傻,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能猜到端倪。能骗过杜婉馨的人有几个?宫中上下一只手都能数完,排除下来最有能力做到的就是杜云玲。这个答案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他想不到其他人。

林逐汐心里一惊,面上仍不动声色,唇边含着宁静如秋水的淡薄笑意,淡然答:“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就算没有你,我和杜云玲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她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答案当然你自己最清楚。”萧崇烈不为所动,冷冷答。

林逐汐并不否认,他认定的事,她再怎么否认也没用。本来有些事是不想告诉他的,但他既然挑起这个话题,她突然特别想和他交流一二。她承认,她就是看不惯他心情好,她都要死了,他怎么可以开心呢?

“五年的时间并不长久,但这座宫廷里,来来回回地换过多少新人,你记得吗?”她唇角一抹明艳笑意,说出来的话一如她微笑的容颜,艳而有毒,如月光下美丽不可方物的孔雀翎:“我每天看着来请安的满屋子莺莺燕燕,觉得你还是真够拼的,也不怕死在女人身上。可你对她们可曾有过丝毫真心?可曾为她们着想过?你不曾以真心待她们,凭什么要求她们对你死心塌地?”

萧崇烈皱了皱眉毛,冷着脸看着她,目光森冷如蛇眸。

林逐汐泰然自若,笑意冰冷,言辞轻佻而锋利,戏谑的话不带一起感情,刀劈斧削一般贯入他耳中,“这深宫佳丽成群,失宠的得宠的翻覆无常,你看着她们为你争斗,是不是很得意?觉得很有面子?很能满足你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她们在你面前千依百顺视你为天?背地里就真的围着你团团转吗?萧崇烈,如果你真的这样以为,那我只能说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杜云玲这两年为什么郁郁寡欢?为什么任由林逐湄兴风作浪?为什么对你的宠爱毫不在乎,甚至都不再靠近你?”

萧崇烈的脸色骤然大变,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一时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她说的并不委婉,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不可能听不出来,但敢不敢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杜云玲和他虽是政治结合,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在他心里绝对是特殊的地位,虽然他宠爱她的原因复杂,但她所占恩宠的确数一数二,但她居然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假冒在他名下。这样的事换做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何况是习惯他人众星捧月的萧崇烈?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越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和污点。

林逐汐笑吟吟地看着他愤怒铁青的面容,心想人都不肯接受现实,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气死他固然痛快,但她也不想将他气狠了让他一不做二不休在后宫大开杀戒,毕竟还是有不少无辜的人,她没必要造这样的杀孽。

“拖延时间,也够了。”萧崇烈忽然冷静下来,神情平静得仿佛刚才的动怒只是错觉,只是仍有些嘶哑的声音泄露出他的情绪并不如表现的这样平静,“你能安排救走萧祺灏,的确令朕意外,但这并不代表你能成功。”他忽然微笑,只是那笑容透出掩不住的森然和狰狞,以至于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你又怎么知道,朕没有其他安排?”

“南疆人?”林逐汐问,声音轻轻,像生怕惊破什么。

萧崇烈挑眉,并不怎么意外,语气听不出是惊还是讽,“看来他告诉你的事倒是不少。”

林逐汐淡淡道:“还好。只是我不明白,下命令的人到底是谁?你吗?”

或许是抱着必死之心,心智反而远比平时清明,某些不曾注意的事忽然在电光火石间连贯,令她想通很多,“南疆人潜伏朝堂致力于篡权夺位,不知道会不会培养傀儡?”她仿若无意地问。

萧景暄明明有能力杀他却始终不动手,不断压迫他的势力却又给他留下最后的自保力量……这样奇怪的举动,曾经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会不会,萧崇烈的背后还有人?

这世上有谁会愿意手握大权却做不得主还要受制于人?萧崇烈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做傀儡?何况他毕竟是姓萧的,就算没有实权,只要他还坐在皇位上,就是种代表不是吗?

萧景暄的做法,未尝没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但如果南疆人插手,灏儿的确很危险。她有把握解决萧崇烈,但对南疆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那种情景,她心头一阵冰凉。

萧崇烈眼皮直抖,内心翻江倒海,他久久不语,胸口气息纷涌激荡,眼神挣扎起伏不定。猛然,他眼中闪过一丝雪亮的凶光,凌厉地一拂袖,森然吩咐:“雷柏。”

始终缩在宫殿一角当布景板的雷柏心弦一颤,听着他话里的杀意,只觉不寒而栗,今天听到这么多不能听的秘密,只怕……

匕首、白绫、鸩酒。

雷柏端着托盘,呈上三样东西跪在她面前。

林逐汐神态从容而坦然,端起鸩酒打量几眼,非常爽快地举盏欲饮,酒杯掩住如花红唇,她似笑非笑地盯住雷柏的眼睛,忽然对他比了个口型。

他背对着萧崇烈,后者自然也没看到,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