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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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摄政王这是何意?”杜婉馨用力推开上来搀扶她的宫人,强撑着气得微微发抖的身子站起来,面色隐隐泛青,看向萧景暄和他怀里的林逐汐的目光带着愤怒和蠢蠢欲动的猜疑。

“太后想必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眼里竟只容得下摄政王一人,真是令人惊叹。”萧景暄还没开口,已经有人抢先发话。纸伞一抬,伞下伊人眉目静楚,明明是面无表情说的话,微微拖长的绵软语音却偏偏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清楚地带出不容错辨的戏谑和嘲讽意味。

阴阳怪气的语调和深刻的含义令在场妃嫔们脸色纷纷变了,一时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才好。谁也没想到摄政王妃竟然这么大胆,开口就是这么意义无穷的劲爆的话,直接呛得所有人无言以对。

这个越描越黑的意思根本接不得,即使知道对方是故意扭曲也不能反驳。

萧景暄眉梢微动,抱着林逐汐退到江尘渺身后,冷眼旁观她们的争执,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应江尘渺的意思,和他本人无关。

杜婉馨的脸色难看得像吞了死苍蝇,“没想到王妃和灏儿关系这么亲近,倒是哀家大惊小怪了。”

“小孩子最是心明眼亮慧眼识人,不然也不会跑去清音阁。”江尘渺轻描淡写地道:“倒是太后此举令人惊讶,真没想到会……”她特意顿了顿,毫无诚意地夸:“太后果真威严。”

杜婉馨脸皮抽了抽,她就是知道今天大军回朝,萧崇烈肯定要去迎接,免得有人给林逐汐求情,却还是算漏了萧祺灏,更没想到他居然说动了江尘渺。她不是从来不管闲事吗?

含愤带怒的目光落到缩在江尘渺怀里的萧祺灏身上,缓慢而森冷地一转。“灏儿真是长大了。”

萧祺灏**地缩了缩身子,直觉不喜欢地避开她的视线,模模糊糊地感觉到:皇祖母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七皇婶也比自己想象中温和亲切。

江尘渺所说的自然不是事实,他的确找人帮忙,但找的是他皇叔,皇婶是听到消息自己跟上来主动提出帮忙打掩护的。他不太明白什么叫打掩护,但看皇祖母的态度,好像有皇婶在可以解决很多麻烦。

“这是自然。”江尘渺手臂抬了抬,让软乎乎的小身子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没兴趣再和杜婉馨扯皮,淡定地冲她一颔首,根本不管她的反应,直接转身,“太后如果没事,我便告辞了。”

眼见她如此目中无人,杜婉馨眼神里杀意越发浓烈,恨恨地一拍扶手,啪的一声镂空雕花珐琅护甲齐根折断,掉落的护甲颜色殷红,宛若刑台上溅落在地的鲜血。

沉寂大半个月的未央宫,终于又一次灯火通明,摇曳的光染晕在烟幕般的雨帘里,宛若铜镜里病骨美人模糊的容颜。宫人们们进进出出,手中捧着巾帕、水盆、汤药,脚步匆匆,但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一碗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被端进去,又凉透了被端出来。

帷幕低垂,暗香袅袅,林逐汐静静地睡在床榻上,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丝毫没

有感觉到外界的风雨。无尽的迷梦里,她只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和疲倦,只想沉睡不醒。

苦涩温热的**灌入她的口中,逼迫她从温暖而美好的迷梦中苏醒。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红绡帐上熟悉的花纹就知道这是未央宫里她的寝殿,提起的心瞬间落下,总算是在自己宫中了。

眼风斜斜一扫,忽然瞥到一带墨绿的小袍子,呼呼大睡的孩子一只脚蹬在她的肚子上,抓着她的手睡得正香。

她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孩子的睡相比自己还恶劣。

不想吵醒他,她干脆一动不动,直接闭目养神。

没多久萧祺灏醒过来,她也立刻跟着睁开眼睛,娃娃的眼睛瞬间亮了,转头就冲着外头大喊大叫,“快来人,母后醒了——”

连串的脚步声里,执素最先冲进来,“娘娘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林逐汐看着她焦急不安的神情,若有所思,“我睡了多久?”

执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满脸的心有余悸:“上天保佑!醒了就好,娘娘您都晕了三天了。”

林逐汐有些诧异,“是吗?”没想到她的身体变得这么差,只是简单的罚跪淋雨就晕了这么久,当年风餐露宿四海为家也活蹦乱跳的,果然是精力不复当年勇,难道她已经老了?

这样的念头一晃而过,她惊觉岁月不饶人,只是一个转身的疏忽,便已经是面目全非。

眼见萧祺灏和执素都紧张兮兮地瞪着她生怕她不适,她微微一笑,安抚地揉了揉萧祺灏的发,轻声道:“放心,我没事。”她想起自己昏迷前所见,不确定是否是幻觉,“那天发生了什么?”

执素瞅了瞅萧祺灏,见他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林逐汐皱了皱眉,“和鸣想出宫,只怕不容易。”

“是的,所以王爷交了北疆的兵符,而且,皇上下旨,将王爷幽禁在府中。”执素的神情也不怎么好看,回答的声音很低。

林逐汐脸色微变,没想到萧景暄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自断臂膀。为什么?以他和和鸣的武功,皇宫也困不住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牺牲?兵权何等重要,他苦心孤诣筹谋多时又几度出生入死才掌握在手,怎么可以这样舍弃?

她想不明白。

到底萧崇烈和他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他又是怎么想的?

交上北疆的兵马,意味着他手中再无兵可用,更无可以制衡朝廷的筹码。再陷在京城,他的处境岌岌可危。这三十万兵马对萧景暄而言,一旦失去,无异于鹰折其翼虎去其齿,苦心经营的一切瞬间消失。

可是他交得那么平静,那么淡然,三十万的兵马如秋风过耳便被他交换了出去,只为了换得江尘渺出宫……

“这么说,他们现在已经出宫了?”即使知道答案,她还是想确认一番,心里五味陈杂,嫉妒、酸涩、茫然、羡慕……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她忽然疑问,

和鸣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地位呢?他是否……爱她?

执素郑重点头。

“夺了他的兵权,还将他幽禁,就不怕传到北疆引发将士们的不满?”她有些疑惑,萧崇烈这样咄咄逼人,就不怕引来反弹吗?

执素尴尬地低下头,“瞒着呢,皇上怎么会让这消息传到北疆?”

林逐汐深深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萧景暄的想法,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隔了深深的鸿沟?如今她看他,竟也看出几分陌生。

连唯一的爱人都觉得陌生,她到底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川南可有捷报传来?”她满脑子混沌,努力想要在茫然的迷雾里找到一丝出路和光明,仔细地询问情况,想从中窥出端倪。

“如今满朝皆知,川南捷报,川南叛将已经自尽,其余部请降……”执素打量着她阴晴不定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觉察到她的心情不怎么美好,回答得小心翼翼。

林逐汐默然,撇开萧景暄,如今朝中还有谁适合领兵作战?几乎找不出人来。或许这就是他的底牌?但这不够,远远不够。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不明白,只隐约觉得形势越发的严峻。

萧景暄和萧崇烈争夺多年,如今也快要图穷匕见,等他们在兵权的争夺里分出胜负,这场明里暗里延续十多年的争斗也可以彻底分出胜负了。只是不知道届时她是什么下场。

总归,她不会有好结局。

萧崇烈对她恨之入骨,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可能善待她。

萧景暄的身边也不可能容下她,秽乱宫闱混淆皇家血脉的罪名足够让她无法翻身。即使他不介意自己的名誉,礼法和世人也不会容忍她这个前皇后改嫁给小叔子。

最好的结果,不过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另外,还有一件事。”执素面容严肃,“御书房召了许太医过去询问情况。时间有点长。”

“他问了什么?”林逐汐来了兴趣。许太医是跟随她们去别宫为萧祺灏诊治的太医,能问的就是萧祺灏的病情,莫非还要问自己是否和人来往?萧崇烈也太有闲情逸致了。

“皇上问了药方。”执素神情肃穆,黑亮的眼眸注视着她,微弯的唇角透出由衷的喜悦,“许太医将药方呈上去,如今奉命诊治各宫的宫人。”

林逐汐怔了怔,半晌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时疫的解法找出来了?”

“许太医原是擅长瘟疫体热一症,有此结果也不意外。”执素爱屋及乌,对主上的下属很有信心。

“这是件好事。”林逐汐缓慢点头,却有点遗憾这件事和萧景暄扯不上关系,也帮不到他。

“敏贵嫔产期将近,最近每天都开给娘娘请安。娘娘是何打算?”林逐湄的位份上升得很快,如今已经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但到底她的孩子还没出生,朝堂上也没有足够的助力,盯着她肚子的人比比皆是,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找林逐汐求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