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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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萧景暄冷眼旁观,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不曾掉以轻心,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想多观察一二。毕竟这样的刺杀阵容,在他看来实在是有点,寒酸。

眼前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那种专业刺客,应变不足,承受能力略差,出手的路数也没有刺客的杀气。

总体上感觉有些脆弱。

他心生淡淡的轻蔑,以为随便派个武功不错的人来就可以学人刺客了吗?也太小看唐家,小看他了。

但他又有点疑惑,对方既然要对左相下手,为什么会只派这么一个人来?不是专业刺客,看她的身手,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程度,会不会有他没想到的意外?

他多等了等,但她没反应,他便也懒得和她这样大眼瞪小眼,夜色深沉,他也要休息了。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句话他觉得有时候还是很适用的。

他的五指如勾,抓向她咽喉,出手的速度迅捷如闪电。

她心里一紧,急忙后退并伸出手去挡,但他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跟不上。手腕一阵剧痛,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几乎要废了,疼得她都要失去知觉。颈部火辣辣的痛,还是被他这一抓伤到,留下鲜明的红痕。

蒙面布被指风带动,悠悠掉落,她面色苍白,全无反抗之力。

只此一招,她就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差距,深远如鸿沟。

她不敢再留,想也不想地冲向房顶。

她知道以萧景暄的缜密谨慎,自己想跳窗或走大门离开根本不可能,只有房顶还有一线生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得掉,但不成功便成仁,不会有比这更差的后果。

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请清晰地传开了,但巡夜的人都没有过来,默契地仿佛没听见。

她运气不错。

她成功逃脱了。

萧景暄并没有立刻追上去。

他抬头,看着屋顶上破开的洞口,回想刚才看到的面容,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那么点意外的。

没想到,她竟然到了桦月城。

不用再猜,他也知道,今夜的一切,应该是陷阱。

他守株待兔等刺客前来。

也有人布下阳谋请君上钩。

而且还是最标准的,愿者上钩。

他简单权衡,发现自己还是放心不下,认命地叹口气,他和迎上来的唐磊点头示意,只当没看见他担忧的眼神,拔腿追了上去。

白慕雅在夜色里飞奔。

这种游走在夜色见不得光的感觉,她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的熟悉甚至习惯到麻木,她的心像在不断的下沉却并未完全沉沦,她像溺水的人,拼命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而挣扎伸出去的手抓住的只有无尽的虚无。

她不知道萧景暄会不会追上来,也不愿去想叶铭檀为什么那么笃定他会追上来。她只知道她快自由了,马上她就能摆脱这无尽的黑暗和恐惧,也摆脱他们留给她的阴影。

从在江南遇到那个人开始,她觉得自己这七年长得像大半辈子,这一生好长好长,长得让

她厌倦绝望。

她需要解脱。

同样的夜色里,林逐汐在睡梦里不安地辗转。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越发的差,闭上眼睛总会看到满身鲜血的林家人在眼前飘来飘去凄厉哭诉高呼报仇,旁边还有萧崇烈虎视眈眈随时等着给她深重打击,萧景暄自从那日和她不欢而散后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萧祺灏调皮捣蛋必须要小心看护……她觉得自己像拉满的弓弦,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断掉。

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多加放松,但她又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千头万绪折磨着她的大脑,她越发的睡不着了。

太医也来看过,态度倒是直接,只开了些静心凝神清火去热的方子,说了一句“无他,心病而已”便收拾药箱退下。说得林逐汐哑口无言。

她的心病吗?

这夜的她又从噩梦里醒来,茫然地瞪大眼睛盯着帐顶花纹的隐约轮廓,她缓了缓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行宫。

夏季炎热,萧崇烈带着宫中后妃来行宫避暑。这也不是第一次。

林逐湄母凭子贵,即使林家倒台,她有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在宫中站稳脚跟。萧崇烈重新复了她“敏婉仪”的份位,对她宠爱有加,连着好些天都是宿在她那里,风头强劲直逼清妃其木格,他又对痛失爱女的杜云玲多加抚慰,如今这三人成三角占尽恩宠,其他零星的人不提也罢。

林逐汐就是那个连零星都算不上的局外人。

她却没空庆幸自己的清净。

根据她这些年和萧崇烈针锋相对形成的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萧崇烈的举动不只是反常,而是极其反常,后头肯定有大大的“妖”在等着她。

她挂念在心,等着萧崇烈出招,他却学聪明了,就是不动声色,任由她始终集中精神等待。长期的高度警惕自然很耗费精神,林逐汐很快感到疲倦。知道不对劲,她干脆打算见招拆招。

然而内心的沮丧和失落总是无法去除。她想自己大概就是死鸭子嘴硬,说好的不见他,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吵架后不见面更让她觉得心里像猫爪子在挠。

如果他再来找她,她就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吧。也只是心平气和说话而已,她也没说原谅他,这应该可以接受才对。

她努力说服自己,却还是感到不安。

就在她忐忑得难以入眠时,她听到轻微的响声。

林逐汐的散漫和睡意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明白这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她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去猜是不是他来了。

但很快,她发现不对劲。

不是他,不可能是。

她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奇特的淡淡香气,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却本能地提起警惕屏住呼吸,左手悄悄地捂住口鼻,但她的右手已缓慢无声地探向小腿。

她的匕首,就绑在小腿,伸手就能够住的位置。

冰凉的刀柄握在手里,林逐汐心里稍安,眼前晃开淡淡的凉风。

林逐汐大惊,差点没将她甩出去。

“白慕雅。”一只

冰凉的手伸过来,动作不算快,但对她而言根本让她无法反抗。

刚考虑要不要喊人,对方立刻说话了。

她语气急促:“我手里有毒针,杀你绝对可以,你想好怎么对我。”

林逐汐一怔,万万没想到三更半夜闯到自己房里的人是白慕雅,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放松警惕,但也没有莽撞出手,握住匕首的右手微收,不动声色地藏在身子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

她任由她握住右手,淡淡问:“我什么时候下水冬泳的?”

纵然情况紧急,白慕雅仍让林逐汐这淡定而又强悍的问话方式逗得一笑。想不到记忆里那个文静温柔的女孩子也有这样的一面,她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其实内心相当强大。也对,如果不够强大,一个长年在勾心斗角的后宫里做人质,四面楚歌的环境里被众多势力争夺利用的女子,早就死得连骨灰都不剩了。

想到当初自己的劝告,再想到如今萧景暄对她的在意,即使知道不合时宜,白慕雅内心也不得不生出世事无常的感慨。

“十岁那年的腊月二十三。”万千感慨划过内心的同时,她却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刻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知道林逐汐既然这么问,自然不再是当年的天真单纯的女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谋略和应对,能坚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无论是怎样的环境下。

林逐汐的话是威胁也是试探,自己的反应将决定她的反应,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肯定不会管她们曾经的交情如何直接喊人来拿下她,甚至如果到迫不得已时,她宁可鱼死网破。

这算是权力中心的人长期锻炼形成的本能吗?

“我十三岁冬天第一次哭是因为什么?”白慕雅不甘示弱,反问她。

“你养的金鱼被猫叼走吃了,你第二天爬起来在屋檐下找到了尸骨。”林逐汐无所谓地答。

白慕雅立刻手一动,看样子是把毒针收起了。

林逐汐哑然失笑,对她们彼此之间的试探既好笑又温暖,即使她知道眼前有很大可能是麻烦甚至阴谋,她依然不愿意拒绝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温暖。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她问。

“雨主派我来桦月城。”白慕雅坦然而无所谓地答:“我执行任务失败了,要赶紧逃命,对方也很不好惹,我想来想去,就你这里最安全。”

林逐汐沉默片刻,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本来是有心试探,内心根本没抱多少希望,却没想到白慕雅会这么详细而无所谓地告诉她实话,反而让她有些惭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这些年也练出厚脸皮,她很快甩开这些不好意思,淡定地收拾好神态,坦然无畏地迎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好笑她每次来找自己避难都是这么狼狈。“你怎么每次都失败?这次招惹谁了?不会又是和鸣吧?”

“当然不是。”白慕雅迅速答,态度大义凛然。

林逐汐松口气。不是就好,不然闹起来只怕她根本镇不住场。“你招惹谁了?”漫不经心而淡定的口吻。

白慕雅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