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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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别怕,万事有我。

曾几何时,这样清淡又自信的话带给她无限希望和甜蜜,为她铸起森严的壁垒安全的港湾,让她可以过无忧无虑的安稳生活。

但如今,这句话带给她的只有物是人非的悲凉和淡淡的讽刺罪恶,还有她不愿承认的卑微又辛酸的欢喜,像看见枯黄的野草里抽出一丝新绿的嫩芽。

她既唾弃于自己的欣喜,又愤怒于自己的心虚愧疚。

他这样护着她,和鸣知道吗?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和鸣?

她想不出,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字,心里酸酸胀胀的好热又好冷,所有想法都变成格在冰层里的画卷般苍白无力,甚至有种相隔很远像看陌生人故事的恍惚和超脱。

成双怔怔地看着她变幻不定的奇特神情,心里无声一叹,觉得小姐有时候就是顾虑太多想太多,有时候甚至爱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眼角余光瞄到纸团内容,看这语气,她就知道是谁的手笔。有他的保证,小姐完全可以安心养胎了,又何必考虑其他,孕妇想那么多对自己和胎儿都没好处,何必呢?她点燃烛台,凑到林逐汐身边,晕黄的烛光映上林逐汐的面容,反而让她的眉目神情显得更加朦胧不清,大而散的光斑投落在床榻上,映出摇晃不休的人影,影影幢幢,显出淡淡的阴森感。

林逐汐抬手,将纸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纷纷扬扬的纸灰里她神情平静容色如雪,整个人都稳定沉静得像海边的石像,经历过无数次抗争般岿然。

成双心头一惊,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生怕她出事,刚想询问,林逐汐已吩咐:“外头的事你要多费心了,你去叫路嬷嬷过来。”

“小姐,事关重大,您可别……”

“你以为能瞒多久?”林逐汐语气冷漠地截断她的话,“你算算还有多久就会显怀?只要不是瞎子,见到我都能看出不对劲。”

成双哑口无言。

身边的人若处处防备,那还留在身边干什么?何况她这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对待聪明人,坦诚相待永远比欺骗隐瞒合适。

路嬷嬷很快过来,林逐汐半句废话都没说,开门见山道:“本宫有孕了。”

她从路嬷嬷进门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注意着她的每分细微的动作神情变化,目光灼灼的亮。

“恭喜娘娘。”路嬷嬷满脸惊喜。

林逐汐怔怔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良久,矜持地轻轻颔首,下颌扬起的弧度精致,却脆弱如琉璃制品,“本宫希望前三个月里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路嬷嬷恭敬地低下头,“奴婢必将竭尽全力守好未央宫。”

林逐汐目光稍缓,“有劳嬷嬷了。”

“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可要现在送上来?”连枝悄悄进来,打量着她的脸色,轻声问。

“摆上来吧。”林逐汐其实不怎么想吃,但现在她饿不得。

好在宫中用餐向来浪费,不过是吃个礼仪和地位,别人想从她的饮食上看出问题的可能性也不大。

她本就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内殿里向来清净,如今人更少了,成双和连枝不放

心,能自己动手的地方坚决不要他人插手。桌子上摆着的碗碟粗略看过去也有十几盘,各种精致的面食粥点和小菜摆满桌子,分量马马虎虎也够七八个人吃了。

林逐汐看得窝心又好笑,压在心里沉甸甸的情绪似也在这瞬间随着笑容淡去。这是在将她当母猪喂吗?这么多哪里吃的完?

“小姐每样都尝尝看,喜欢的就多吃点,不喜欢的撤下去让宫人吃就是了。”连枝理直气壮道:“以您的身份,自然受得起这些。”

厨房做都做了,不吃可就更浪费了。

林逐汐坐到饭桌前,目光刚瞄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连枝立即眼疾手快地盛了碗鸡汤递到她面前,反应之迅速手脚之伶俐,令人叹服。

林逐汐忍住发笑的冲动,接过勺子舀汤慢慢喝,鸡汤香浓入味鲜美可口,厨子的手艺很好,她连喝了两碗汤才放下勺子夹菜吃。

她躲在宫里养胎时,宫中也并不平静。

选秀复选马上就要开始,人心浮动间,隐藏的背叛、结盟、拉拢、交易……各种或明或暗的事都开始上演,黑夜成为最好的保护色,来来去去的人,都开始趁着各种机会完成自己的计划。

林逐湄站在湖边,听着夜色中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歌声,那是从远处秀女们集中居住的院子里传来的,一代代的新旧交替,各种各样的手段永远不嫌多。

青衣素服的小丫鬟站在她身边和她轻声叙说着自己最近的处境,轻轻抬起的脸生得眉清目秀,虽不算十分绝色,但别有一番弱柳扶风的风韵,不由让人感叹一句若生作丫鬟实在可惜了。

林逐湄温和微笑着听她说完,又淡淡提点了几句话,和颜悦色地好生安慰着她:“教养姑姑的话,你且听着,目前不必争这一时之气。以你的资质,必然能雀屏中选,暂时莫在意其他。”

小丫鬟轻轻点头,又和她说了几句,这才悄悄退下了。

林逐湄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转头,缓缓地看向假山后。

“什么人?出来!”她眼神冷冷,像融入这片无边黑夜般深沉。

四面一片安静,只有高高低低的呼吸起伏不定地响起,带几分紧张。

隐约哪里有细碎的动静。

林逐湄冷笑一声,衣袖一拂,掀开不远处假山上的藤蔓,她抬手就抓住了假山后那人的手腕将她脱了出来。

偷听的是个穿宫女服饰的女子,被林逐湄抓出来时她还有些紧张,但走出假山接触到外头的星光,她反而平静下来,似是有恃无恐。她看向林逐湄的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惊疑,但她还算有脑子没忘了自己的身份,瞬间明白该做什么,一丝不苟地行礼问安。

脱离假山阴影的遮掩,林逐湄再无阻碍地看清她的脸,眉毛不由得一蹙。

竟然是未央宫的一等宫女春菊,也是他父亲安排在林逐汐身边的心腹,私底下和自己也有来往。

林逐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的冷意没有褪去半分,反而有越积越浓的趋势。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春菊却毫不在乎她的阴沉语气,微笑得非常灿烂,低声道:“回林嫔的话,奴婢的主子今夜一直

睡不着,打发奴婢去太医院取点合香安神丸回去。您知道的,这条路比较僻静,又有侧门直通太医院,一路上也没什么人盘查,奴婢图省事便利走了这条路,却没想到会碰到您。”

林逐湄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只觉她脸上那抹“我是皇后的人,你想动我也要看看我家主子同不同意”的笑容非常刺眼。姑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林逐汐本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趾高气昂的神情都是事实,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就算是林钦的心腹又能怎么样?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但想到林钦她还是忍了忍,为这么个丫鬟和林钦翻脸不值得,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放过她一次便是。

“入夜宫中不得随意乱走的规矩你不知道吗?”林逐湄懒得和她敷衍,淡淡道:“既是去拿药,就赶紧去拿了回去吧!别让你主子久等。”

“是。”春菊躬身,却没打算走。她盯着林逐湄意义不明地笑道:“刚才那位是今年新进的秀女吧。半夜里私扮丫鬟偷溜出门与人私会,也太不将掌事姑姑们看在眼里了。”

林逐湄眼中厉色一闪,眼神瞬间变得如凝冰的针尖般寒而利。

一个宫女的身份再高,终究也只是奴婢,自然不能和正经的主子娘娘们相比,就算是最低等的更衣,那也不是她可以比的。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关注秀女的情况?

除非她的目标和妃嫔们一样,也是龙椅上的那位。

若是普通的爬床宫女也就罢了,毕竟这样的人从古至今都不会少。但她背后有林钦,就绝对不能留。

春菊被她的眼神看得直觉不安,下意识退后一步,“林嫔娘娘请,奴婢先告退了。”

“我有准许你走吗?”林逐湄冲假山后悄悄探出的身影使了个眼色,微微歪头看着她,声音寒气森森。

春菊霍然转身,神情惊怒交加,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强调,“林嫔娘娘,奴婢是未央宫的人,此番是奉皇后之命出来办差!”

“那又怎么样?”林逐湄不屑地冷笑,“一个奴才罢了。”

春菊愤恨地握紧双拳,以往她仗着自己出自未央宫没少在宫中来往,旁人碍于皇后也都给她几分面子,也养出几分心气,如今被这样打脸,顿觉有些受不住。好在她也没有理智全无,据理力争道:“就算奴婢犯了错有所冒犯,也该由皇后处置,还轮不到您来……”

话音未落,她只觉背后大力推动立足不稳,紧接着全身一凉,反应过来已坠入湖水里,哗啦一下溅起晶莹的水花,铺天盖地的水直往耳鼻里灌。

秋冬之交,湖水的寒冷自然不言而喻。深夜风大,衣服穿的也多,浸水的衣服远比平时沉重,水又深,掉进水里想爬起来都不容易。

春菊死命挣扎着却越陷越快,隔着摇晃如帘的水幕,她最后看到的是一脸不屑的林逐湄和站在她身后掸着衣袖的丫鬟。

林逐湄目光冰冷而平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和看路边的死猫死狗没区别。

“皇后?”她的冷笑声隔着湖水听来已有些失真。

“皇后是最希望你去死的人!还是你以为,她会为了你这么一个两面三刀无足轻重的丫鬟对付我这个亲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