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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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能杀,便毁

耳鼻灌满水呼吸困难的感觉是如此难受,春菊痛苦地睁大渐渐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和丫鬟联手推她下水的林逐湄,对方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和心腹丫鬟讨论起善后问题,淡定得俨然她刚杀了只鸡,还不是她亲自动手的那种。

“小姐,皇后那边怎么交代?”

“无妨,叛主不忠又利用她的名义谋私的奴婢,就算死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后面的话,春菊都已经没力气听清,眼皮如有千钧直往下垂,一生最后一个念头如雪花飘过脑海。

原来,她不仅没看透六小姐,连七小姐都没看透。

林逐湄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无所谓地冷冷嗤笑一声。她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林逐汐,以为她会像林逐汐装作不知地纵容她?想得美!连林逐汐都斗不过的蠢货,也想威胁她?做梦!

明日去未央宫请安时和林逐汐打个招呼,想必她就算知道也会当成不知道。

深秋的清晨格外清爽,长风丽日,浓烈清郁的花香漂浮在身边,红枫深深浅浅地铺展开来,远远看去色彩斑斓而烂漫。

听说春菊失踪的消息时,林逐汐正坐在镜前任由小宫女给她梳头,路嬷嬷打量着她的神情,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吩咐。

“找找吧。”林逐汐语气淡漠,听不出半分情绪。

没有情绪已能说明很多问题。路嬷嬷心头一跳,不敢说什么,悄悄退下。

应付完六宫妃嫔的请安,林逐汐看见林逐湄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心里一笑。

果然,猜测中的结果总算到了吗?不枉她留下春菊始终没动她,就知道以春菊的张狂性子,总有那么一天会犯到林逐湄头上的。

她坐在座上,慢慢喝水,也不看对方。

等到人群散尽,林逐湄突然回身,跪在林逐汐膝前。

林逐汐垂下眼,看她。半晌,微笑:“林嫔起来说话吧。”

“嫔妾有罪,特来向娘娘请罪。”林逐湄膝盖纹丝不动,态度庄重严肃,姿态摆得很低。

“嗯?”林逐汐喝完温开水盖上杯盖,将杯子放回桌上,打量着她的神情,茫然问:“此言何解?”

林逐湄满脸歉疚,“昨夜未央宫一等宫女春菊冲撞嫔妾出言不逊,嫔妾愤怒之下失手推了她一把,却没想她会失足坠湖……”

林逐汐若无其事地转头示意成双扶她起身,淡淡道:“那也没什么。主仆有别,尊卑有分,一个奴才冲撞宫嫔,本就该处置,林嫔不必放在心上。”

林逐湄顺势起身,再三道歉,这才在林逐汐的安抚下告退。

直到确认林逐湄已经离开,林逐汐才靠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茶杯发呆。

她和林逐湄这场短短的对话里,谁也没占到便宜,甚至仔细算来还是她吃亏。她知道林逐湄是蓄意杀人,林逐湄也知道她希望春菊死,料定她不会因此责怪她,这是顺水推舟卖给她的人情,所以她不得不顺着她的意在妃嫔们眼里制造出姐妹情深的假象为她造势。

“小姐何

必要给六小姐好处?”成双虽不待见春菊,但也不喜欢林逐湄越俎代庖。好歹春菊是未央宫的人,哪怕要处置,也不该让林逐湄多事。

“让她和杜云玲去争好了。”林逐汐对她们两个都没好感。林逐湄就算再有心机,出身是硬伤,以她现在的地位,想和杜云玲正面抗争实在太勉强,只能自己在旁边帮她补充些许了,最好让林逐湄和杜云玲斗个难解难分,降低她们对自己的注意力,更好地保护孩子。

“倒是咱们如今还要尽快补个一等宫女。”林逐汐想起春菊的由来便觉心烦,好不容易借林逐湄的手除掉这碍眼的探子,她可不想让林钦得到机会再送一个来。

成双一怔,“从二等宫女里头挑?”

林逐汐没说话。好的丫鬟不好找,如今的二等宫女她都不大满意,若要晋为一等宫女实在勉强,她想了想只吩咐道:“暂时看看吧,好在还有几天,咱们最近连着处理了几个宫女,总要补充新人上来,路嬷嬷已经去挑人了,等她回来将人放在一起再慢慢选。”

她要的人不多,路嬷嬷又办事麻利,没等多久就带了人回来。

林逐汐看着一排宫女中的熟面孔,心底忽然生出百感交集的叹息。

她没想到萧景暄的动作这么快,一夜之间就将执素安排到她面前。他在宫里的人脉到底有多深?有这样的势力,他为什么还要忍耐?他可不是为名所困束手束脚的人。

“这丫头是内务府推荐的,说是这一批里顶出色的。”路嬷嬷见她的目光落在执素身上,连忙解释。

林逐汐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先安排到二等宫女里头看看吧,嬷嬷可要尽心,尽快选个人出来作补。”

“是。”

“春菊的尸体找到了吗?”

“回禀娘娘,在停芳阁不远的湖里发现了。”路嬷嬷低眉敛目,小心答。

林逐汐沉默片刻,忽然不想再问。

离秀女住所这么近,八成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吧,还是说春菊自己作死犯到林逐湄的底线被弄死了?她留着春菊不动,就是算准了林逐湄若知道春菊想爬萧崇烈的床肯定会除掉她,毕竟有时候扶持女儿爬上高位还不如扶持下属来的省心省事。

人是林逐湄杀的,但她也要沾一半的血,谁也不比谁干净。

“知道了。”

她淡淡一句再无下文。

未央宫里林逐汐心烦意乱时,萧崇烈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日一大早醒来,他就发现自己枕头上多了样东西,仔细看竟然是把解腕尖刀。刀尖穿透锦绣蚕丝被销金龙凤枕深深地钉进床板之中却丝毫没让枕头和床板生出半分裂缝,就像那刀在床板和枕头制作过程中就已存在一般。

萧崇烈也习武,自然明白这样精妙到极致的力道拿捏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做支撑。然而这虽震撼,但还不足以让他畏惧。

他畏惧的是自己刚拔出刀来,便难以置信地亲眼看到被褥枕头床板全都无声诡异地化为齑粉,簌簌扬扬地飘落他满脸。那种感觉和看戏法一样

,但他清楚这不是变戏法。那片黑乌乌的洞,仿佛张开的血盆大口,正等待着将他吞噬。

那样无声的震撼远胜过刀剑加颈。

他自然知道这是故意为之的警告,有这样的武力值,对方想取他性命绝非虚话。

这种江湖泼皮一样的手段简直要让萧崇烈气到吐血,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的确狠狠地刺激到了他,让他生出了畏惧之心。

他觉得自己已经对萧景暄的武力做了很高的估计,但如今发现,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仍旧低估了他!

萧崇烈恨恨地瞪着那把光泽幽冷的刀,神情更加幽冷。

他能不能冒着被萧景暄盯上的危险,放任宫中那些妃嫔落掉林逐汐肚子里的那块肉?

不可能。

不怕狠的不怕硬的就怕不要命的。萧景暄的意思很简单——你尽管使手段作梗,但凡我这边有任何损失,我都和你不死不休。

他不需要也不在乎证据,只要林逐汐或孩子任何一个有损失,不管是否和自己有关,他都会杀了自己。

这样目中无人的挑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但他武力不足,只能硬生生受着。

他全身都在发抖,不仅是愤怒和憎恨,更多的是挫败和懊恼。

他以为自己做了最好的安排,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到底萧景暄得到消息后会如何应对。他很想知道,这个从小身处万众荣光压着他们这些兄长中的嫡弟,面对这种人生中最深刻的狼狈和失败会是怎样的神情?惊慌失措?不,萧景暄不会的,他是多么骄傲的人。也许会轻蔑地笑,在他的重重杀机下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和他谈判……他猜测过无数情景,哪怕萧景暄在金銮宝殿上从天而降,或者半夜出现在他的寝宫,他都不会感到半分惊奇。

但他根本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打算和他打照面,直接采用了最简单但也最有效的办法一劳永逸地压下他的气焰。

他都被人欺上门来了,还有什么脸继续骄傲?

所有准备全部落空,那种使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和无力感就像胸口哽了块骨头一样难受,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得知消息以来的所有行为和思考都像傻子。

他既为萧景暄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而惊惧愤怒,又为这样凌厉的手段和莫大的决心而警惕疑惑。

萧景暄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底牌?这些底牌是太上皇留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攒下来的?如果是前者,如今上阳宫里的一切又如何解释?是真是假?太上皇的用意又是什么?如果是后者,有这样深厚的底蕴,他完全可以直接来硬的,为什么迟迟按兵不动?他的最终目标又是什么?

无数谜题浮现心头,他却无法找出任何答案。那种逼宫后无处不在的不安和茫然又来了,他烦躁地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点,扔开这些不必要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目前的局势。

既然不能杀,那就毁掉好了。

来日方长,不管是等到孩子出生后毁掉他的一生还是毁掉他和萧景暄之间可能的父子情,都不会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