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字体: 16 + -

第十七章 你觉得婚礼怎么样?

萧景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秦攸珩不答。自己吃了亏自己想办法报复就是。巴巴地将自己的倒霉事告诉别人做什么?求同情求怜悯求帮助?他还没可怜到这种地步。

萧景暄瞅着他奇特的神情,猜测道:“难不成你是被舅舅虐待了?挨打了?可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吧?”

他神情憔悴而疲倦,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双唇也不见血色,眼睑下更有深深青黛,就连眸子都似蒙了层薄薄的灰雾再也明亮闪烁不起来,整个人都由里到外散发着一种苍白和疲倦。

昔日的容颜绝世,如今也不比枯萎的落花好多少。

迎上萧景暄关切的眼神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秦攸珩淡淡一笑,如风过无痕,神情沉静似古井无波,这样冷漠自持的态度,令萧景暄心里警钟长鸣,他还没开腔,秦攸珩漠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如胡琴,透出若有若无的悲凉:“虽然难看了点,但你忍忍也就过去了。”

答非所问的回答令萧景暄心里一沉,目光深深看进对方幽冷而暗含杀机的眸子,他长长叹口气,知道这件事恐怕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都该亲自来贺的,却为了这瓶解药耽搁了,不过还好,也没差太远。”秦攸珩声音渐低,似喃喃自语,他微微摇头笑意浅淡,似苦笑似自嘲,长发在风中飘摇,宛若破碎的灵魂残片,“但愿你以后好好待她,不然我们可都不好说话。对了,你别告诉她解药是我送来的,也别让她知道我来过。这个给她,就当做是迟到的新婚贺礼吧。”他随手扔出一物。

萧景暄伸手接住,怔了怔。

一块特别漂亮的天然红翡,有拳头大,上面刻着长尾朱雀鸟,颜色非常纯正明丽,如同一汪鲜血,抓在手上,连掌心都映红了。

这种红翡虽珍贵,但他奇珍异宝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好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是一枚印章,刻字的地方是不规则椭圆平面,上面小篆字印却不是秦攸珩的名号也不能代表他。

这是什么意思?

傻子都知道他特意送这枚印章是给江尘渺的,也必然是有含义的,难道这意思只有她本人才懂?

他直觉这东西拿给江尘渺不会太平,想询问,秦攸珩却早已踏着月色消失在漫天如水月光里,他有些遗憾但又不是太遗憾。秘密这东西能知道是好的,但若不能知道也不是没好处。他转身往回走,很快下定决心将这东西给黑了,反正是新婚贺礼,他暂留也没什么。

“解药。”小瓷瓶递到江尘渺面前,萧景暄语气波澜不惊。

江尘渺怔住,目光呆呆地从瓷瓶移到萧景暄平静的神情,脑子发懵。

“你……你怎么找到的?”她茫然问。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死亡,但此刻翻涌的激动起伏的心绪告诉她她错了。她其实很怕死,怕的要命,她一点也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她突然那么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浓烈如海潮的刻骨悲哀,说不出的酸痛撕扯着内心,时光深处的悲凉涌上心头,只觉这一刻堂皇人间、光明繁华似乎都离自己很远,虽身处千万人中央,能依靠的却只有自己

“别怕,你不会死的。”萧景暄垂眸掩去眼底的不安,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语气温柔,带着淡淡的感同身受的怜惜,渐低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江尘渺仰头灌下解药,神情虽恢复平静但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她沉默良久,努力平复下心情,感受着内力的重新聚集,长长地松口气。

生命远比她想象中美好,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放弃,更不该丧失希望。

“我要打坐,你帮我护个法。”

“好。”萧景暄毫不犹豫答。

他伸指敲在窗棂上送出暗号,廊下值守的护卫立刻去安排加大防护力量。明里暗里层层护卫将新房守得滴水不漏,他仍不放心,拔出凌珞横放在膝上,静静地警惕着周围环境。

长夜未央,此心难思量。

林逐汐从婚宴上回来始终很沉默,和往日没什么两样的,她吩咐宫人准备热水沐浴。洒满花瓣的浴池里,宫人们忙忙碌碌地给她洗头发,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婚礼的一切。

记忆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越是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晰,她想逃避都避无可避。

信念和感情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更换吗?还是说,他从来就没爱过自己?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算什么呢?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吗?

茫然失落里不断冒出的自我怀疑和否定让她心力交瘁,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但她又没有丝毫睡意,仿佛某根心弦紧绷着不让她逃避,一遍遍折磨般令她不断回想那场刺心的婚礼,反反复复,循环不休。

她缓慢地闭上眼睛,内心的极致安静里她却感受到有愤恨不甘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的心烧化。

成双看见她异常明亮的眼眸,头皮一阵发麻,扶她起身换上宽松的碧罗纱衣,擦头发时特意加重动作。

头皮的扯痛惊醒林逐汐,她茫然抬头,对上成双忧心忡忡的眼神,唇角微抿。

走到寝殿却看见萧崇烈大马金刀地坐在内殿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见鬼,萧崇烈怎么会在这里?都这么晚了他还不走,难道他这是要留宿……想到留宿她心里直冒凉气。

从新婚夜的变故后,两人之间就维持着两不相干各自为安的关系。萧崇烈除了每个月初一和十五这两个正日子,其他时间基本不踏足未央宫,即使来了也不会过夜。而初一十五他也不过看看书装装样子,她对这种情况也很满意,乐得自在。

她清楚自己不是萧崇烈的对手,一旦他较起真,吃亏的还是她自己。而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不愿承认,自己其实是有些怕萧崇烈的,所以分外的不想和他接触。

这家伙今夜怎么会留下?

她心里有蠢蠢欲动的猜疑,却竭力告诉自己是她想多了。

整理好心绪,她平静地迎上去行礼,神态淡定得萧崇烈都想为她喝彩。

“怎么?皇后很惊讶?”

“臣妾不敢。”林逐汐淡淡答。

只是不敢吗?听懂她的意思,萧崇烈目光微冷,“朕看你敢得很。”

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讽刺和冷意,林逐汐默然。萧

崇烈的喜怒无常她早就见识过,连惊讶都懒得,他不可能特意和她废话,她等着他的正题。

眼瞅着她不把自己当回事,萧崇烈懊恼挫败之余又有种新奇感和挑战感,他爱她的平静从容也恨她的平静从容,特别想看到她的平静面具戴不下去的时候。

“今天的婚礼你觉得怎么样?”他冷不丁问。

林逐汐眼神深邃如渊,连眉毛都没抬,平静得不可思议,漫不经心答:“很盛大啊。”比他和她那场婚礼盛大隆重得多。

标准的外交辞令令萧崇烈乐了,若非他在婚礼上注意到她刹那的痛苦失神,他几乎都要认为她和萧景暄的事从未发生过,短短数个时辰她就已恢复常态若无其事,这样的冷静和镇定怎能不令人爱恨交加?“是吗?”

“当然。”林逐汐淡淡道:“皇上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羡慕?也对,摄政王妃虽非绝色,但风姿独特天下无双,皇上注目她也是正常的。”

成双和连枝心里直冒冷气,垂头敛目恨不得立马打个地洞钻进去,这话,这话明明听着没什么,平和清淡的语气宛若友人闲聊,但为什么她们就是觉得寒意森森讽刺浓浓火药味十足杀气也腾腾?错觉吧!

萧崇烈眼神微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深感惊异。

这个女人,让他一天比一天觉得自己小看了她。

看她神情,对江尘渺的底细了解还不如自己多,她却能注意到他对江尘渺的兴趣,只可能是因她的细心谨慎和观察力,这样敏锐的眼光犀利的判断力,怎能不令他瞩目?

浓浓的惋惜充斥心头,他若无其事道:“皇后倒是心胸开阔,那你不妨想想他们婚后生活如何?看老七对她的珍视,必然会是如胶似漆的一对,说不准老七还会为她独取一瓢,如果运气够好,他们大概婚后不久就会诞下子嗣,你说是不是?”

林逐汐眼皮直跳,想不通他的用意。

他知道了?怎么可能?如果知道了他怎么能容忍又至今不废了她甚至赐死她?她努力想让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目的上,但“婚后生活”“独取一瓢”“子嗣”这些词不断膨胀将其他想法挤得无限小直到抛诸脑后,她努力告诫自己冷静,但眼中还是寒光隐隐,锋利得像随时要飞出刀来砍死人。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明日摄政王夫妻进宫谢恩,或许你和新王妃还能一叙妯娌之情。”萧崇烈态度平静得像闲话家常,听在林逐汐耳中却觉无比恶毒。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满意地看见她变幻不定的眼神,再接再厉道:“现在是亥正吧?夜半无人,两相依偎,倒是羡煞旁人,皇后你说是不是?”

林逐汐太阳穴突突直跳,惊慌和愤恨不断碰撞呼啸,迸射出利齿森森,飞旋着撞得她心血飞溅,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整出一脸微笑,抬头对上萧崇烈的眼睛,明明笑意温婉语气清和,却让人觉得有种淡淡的阴森感:“皇上如此好奇,明日或许可以设法打探一二。可惜罗敷有夫,皇上这一番心意不得不付诸流水了。”

萧崇烈一噎,没想到她居然眼也不眨地倒打一耙,太出乎意料没有立刻回话,林逐汐却趁着这空隙撤退了,“天色已晚,皇上还请早点休息。”她根本不管他的反应,说完就走。

再不走,她的情绪就压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