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看看天，看看地
sat sep 17 22:10:13 cst 2016
十家老师围聚在云梦水畔，三师兄恭敬站立在河水对岸，不卑不亢，平视前方。
虽然那一番动静普通人看不见，甚至连感觉都不能，但是身为学宫老师，又是十家家主，自然看得见那一番惊天动地的争斗。除了箕坐在最上首的男子沉默喝酒外，俱都争论不休。
“人伦天常，君君臣臣，天地至理，颜言不尊天，不敬君王，早晚会有灾祸。”
“大道三千，他偏要修一条逆天之道，哎。”
“金刚亦有怒目，佛祖尚且化身明王，只愿度得苦海，也无不可。”
“阴阳交泰，衍生万物。六道轮回，三界长存。他如何斗得过这‘天’。”
“天有罪，亦当罚，人亦可代天刑罚。”
“何谓天？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日月安属，列星安陈？何阖而晦，何开而明？旷古由来，天何名之？”
“欲利其事，必善其器。”
“只怕祸福不镶，苍生流离。”
“列阵前行，岂曰无衣。”
“远交近攻，纵横上下。”
然而他们讨论的中心人物，笔直的站立在云梦之畔，没有丝毫不耐，仿佛他们口中的颜言另有其人。他看看脚下大地，看看头顶天空，忽然转身离去。老师们忽然噤声不语，一直饮酒看流水的男子瞥了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眼，丢一颗花生米入口，细细咀嚼，像是在享受世间至美味的美食。家主们各自沉默思索，若有所悟。
孙离正在学宫书楼，身前摆着一大堆故法典籍。他入学已有些时日，可是每每听老师们讲课总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原来还是见识太过浅薄。好在梁丘老头别的本事没教会他多少，读书的本事倒是倾囊相授了。他看书总能迅速而准确的抓住重点，做不到一目十行，也不能过目不忘，但是有的放矢，效率总是高不少的。
诸国并存的年代里，百家兴起壮大，以自家学说主张辅佐诸侯，九州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盛大时代。黄泉碧落，皆为人族大德大能之辈把持。后来战火绵延千年，烽烟燃遍，一位又一位人族大修士相继陨落，各族攻伐，诸王各自为战，人族式微，九州衰落。始皇帝得天下草莽英豪相助，共襄盛举，平定六合，九州大一统，创立神朝，故此九州又称神州。
百家家主死伤殆尽，只余留寥寥数十家香火未曾断绝，以后逐渐成为现在的十家。所以十家继承的不仅仅是各自的传承，更融合了那个璀璨时代的精华，庞大驳杂，多少白头学究终生埋首故纸堆也不能穷尽一家一言之深意。孙离不敢自满，听不懂就老老实实来书楼看书。好在学宫对弟子学业上没有硬性要求，有兴趣就去听老师们授课，没兴趣随你怎样，只要不触犯学规，大可以终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不过能进入学宫的，哪个会这般浪费时间，都抓住一切机会求学问道，将来出去好出将入相。孙离为修行而来，自然和那些只求闻达于庙堂的弟子交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有六位师兄师姐不是俗人，可以经常请教。
“啊，六师姐你也来看书啊。”
一个英气俊秀的女子偏头向孙离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自顾登上二楼。孙离不以为意，迎着窗户洒进来的日光，认真看着泛黄的古籍。
生活平静如水，静静向前流淌，不总是波澜壮阔，大多时候古井无波。
入学，看书，练剑，请教问题，回家，吃饭，陪小小修行。日复一日，秋天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场鹅毛大雪宣告这个冬季来临，上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冬来百花杀，只余一片大地白茫茫真干净。洁白的屋顶，洁白的树冠，一蓬蓬松软的雪花装点这座城，像是披上了白熊大氅，豪壮尊贵。
学宫数顶茅屋早已被白雪覆盖，奔腾流经的蜿蜒云梦河却不结冰，依旧逝者如斯。梅林一夜盛开，淡红的梅花迎风傲雪，绽放动人身姿。千株梅树枝干虬结，星罗棋布散落在偌大学宫，处处一点红。人在其中，转角遇到一株盛放的梅花，淡黄心蕊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五片花瓣娇俏挺立在一片素白里，轻轻呵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笼罩在这雪中的精灵身上，宛若仙境。
风细雪微，冰梅艳艳。
大雪中，一袭青衫若松。小小被孙离偷偷带进学宫看梅花，欣赏凌云渡一辈子不可能盛开的艳艳红梅。她没有多愁善感，只觉得这样的景色真是美极了，就像一场梦。若真是一场梦，祈祷这美妙的梦永远不要醒来，双手合十，向着天空低声呢喃。
孙离水龙吟出鞘，剑锋划过雪地，簇簇雪沫漫天飞扬。看着眼前一幕幕，一片被惊起的雪花飘落在脸颊，伸手摘下，掌心的六边形愈发晶莹，素手一扬，飞舞于林间，降落在枝头。望着那道穿行在雪中的青衫，袖袍飞扬，感到莫大的心安。
天日煌煌，大地茫茫，有剑客剑行于林间，有佳人立于梅花畔。她拈指一点，目之所及，所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尽皆绽放，清香混合着雪花的清冽，扑鼻而来。朵朵梅花映雪，生机盎然勃发。
孙离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折身狂奔，一把抱住小小，狠狠转了几个圈。小小面颊绯红，短暂的局促后，牢牢抓住孙离宽阔的后背，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梅花盛开的地方。
“观梅入幽，也是一时佳话。”
“孙离这小子艳福不浅呐，她这妹妹资质竟然如此之高，为何不收入学宫？”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盘膝坐在雪地中，面前一张小几，与人对饮。
“子萧，这是老师的决定，你我不必多言。”
“哎，大师兄，你还是这么的・・・・・・无趣。”名为子萧的男子一头秀丽长发披肩，随意盘坐在皑皑白雪中，洒脱不羁。
击节吟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端起手中樽，饮尽杯中酒，挥手一拂，酒已满上。
十家老师围聚在云梦水畔，三师兄恭敬站立在河水对岸，不卑不亢，平视前方。
虽然那一番动静普通人看不见，甚至连感觉都不能，但是身为学宫老师，又是十家家主，自然看得见那一番惊天动地的争斗。除了箕坐在最上首的男子沉默喝酒外，俱都争论不休。
“人伦天常，君君臣臣，天地至理，颜言不尊天，不敬君王，早晚会有灾祸。”
“大道三千，他偏要修一条逆天之道，哎。”
“金刚亦有怒目，佛祖尚且化身明王，只愿度得苦海，也无不可。”
“阴阳交泰，衍生万物。六道轮回，三界长存。他如何斗得过这‘天’。”
“天有罪，亦当罚，人亦可代天刑罚。”
“何谓天？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日月安属，列星安陈？何阖而晦，何开而明？旷古由来，天何名之？”
“欲利其事，必善其器。”
“只怕祸福不镶，苍生流离。”
“列阵前行，岂曰无衣。”
“远交近攻，纵横上下。”
然而他们讨论的中心人物，笔直的站立在云梦之畔，没有丝毫不耐，仿佛他们口中的颜言另有其人。他看看脚下大地，看看头顶天空，忽然转身离去。老师们忽然噤声不语，一直饮酒看流水的男子瞥了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眼，丢一颗花生米入口，细细咀嚼，像是在享受世间至美味的美食。家主们各自沉默思索，若有所悟。
孙离正在学宫书楼，身前摆着一大堆故法典籍。他入学已有些时日，可是每每听老师们讲课总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原来还是见识太过浅薄。好在梁丘老头别的本事没教会他多少，读书的本事倒是倾囊相授了。他看书总能迅速而准确的抓住重点，做不到一目十行，也不能过目不忘，但是有的放矢，效率总是高不少的。
诸国并存的年代里，百家兴起壮大，以自家学说主张辅佐诸侯，九州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盛大时代。黄泉碧落，皆为人族大德大能之辈把持。后来战火绵延千年，烽烟燃遍，一位又一位人族大修士相继陨落，各族攻伐，诸王各自为战，人族式微，九州衰落。始皇帝得天下草莽英豪相助，共襄盛举，平定六合，九州大一统，创立神朝，故此九州又称神州。
百家家主死伤殆尽，只余留寥寥数十家香火未曾断绝，以后逐渐成为现在的十家。所以十家继承的不仅仅是各自的传承，更融合了那个璀璨时代的精华，庞大驳杂，多少白头学究终生埋首故纸堆也不能穷尽一家一言之深意。孙离不敢自满，听不懂就老老实实来书楼看书。好在学宫对弟子学业上没有硬性要求，有兴趣就去听老师们授课，没兴趣随你怎样，只要不触犯学规，大可以终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不过能进入学宫的，哪个会这般浪费时间，都抓住一切机会求学问道，将来出去好出将入相。孙离为修行而来，自然和那些只求闻达于庙堂的弟子交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有六位师兄师姐不是俗人，可以经常请教。
“啊，六师姐你也来看书啊。”
一个英气俊秀的女子偏头向孙离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自顾登上二楼。孙离不以为意，迎着窗户洒进来的日光，认真看着泛黄的古籍。
生活平静如水，静静向前流淌，不总是波澜壮阔，大多时候古井无波。
入学，看书，练剑，请教问题，回家，吃饭，陪小小修行。日复一日，秋天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场鹅毛大雪宣告这个冬季来临，上京城一片银装素裹。冬来百花杀，只余一片大地白茫茫真干净。洁白的屋顶，洁白的树冠，一蓬蓬松软的雪花装点这座城，像是披上了白熊大氅，豪壮尊贵。
学宫数顶茅屋早已被白雪覆盖，奔腾流经的蜿蜒云梦河却不结冰，依旧逝者如斯。梅林一夜盛开，淡红的梅花迎风傲雪，绽放动人身姿。千株梅树枝干虬结，星罗棋布散落在偌大学宫，处处一点红。人在其中，转角遇到一株盛放的梅花，淡黄心蕊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五片花瓣娇俏挺立在一片素白里，轻轻呵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笼罩在这雪中的精灵身上，宛若仙境。
风细雪微，冰梅艳艳。
大雪中，一袭青衫若松。小小被孙离偷偷带进学宫看梅花，欣赏凌云渡一辈子不可能盛开的艳艳红梅。她没有多愁善感，只觉得这样的景色真是美极了，就像一场梦。若真是一场梦，祈祷这美妙的梦永远不要醒来，双手合十，向着天空低声呢喃。
孙离水龙吟出鞘，剑锋划过雪地，簇簇雪沫漫天飞扬。看着眼前一幕幕，一片被惊起的雪花飘落在脸颊，伸手摘下，掌心的六边形愈发晶莹，素手一扬，飞舞于林间，降落在枝头。望着那道穿行在雪中的青衫，袖袍飞扬，感到莫大的心安。
天日煌煌，大地茫茫，有剑客剑行于林间，有佳人立于梅花畔。她拈指一点，目之所及，所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尽皆绽放，清香混合着雪花的清冽，扑鼻而来。朵朵梅花映雪，生机盎然勃发。
孙离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折身狂奔，一把抱住小小，狠狠转了几个圈。小小面颊绯红，短暂的局促后，牢牢抓住孙离宽阔的后背，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梅花盛开的地方。
“观梅入幽，也是一时佳话。”
“孙离这小子艳福不浅呐，她这妹妹资质竟然如此之高，为何不收入学宫？”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盘膝坐在雪地中，面前一张小几，与人对饮。
“子萧，这是老师的决定，你我不必多言。”
“哎，大师兄，你还是这么的・・・・・・无趣。”名为子萧的男子一头秀丽长发披肩，随意盘坐在皑皑白雪中，洒脱不羁。
击节吟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端起手中樽，饮尽杯中酒，挥手一拂，酒已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