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旧事与新事（上）
等我意识到她像谁之后，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了起来。
沉寂的脑子开始疯狂转动，我拼命计算着朗嘉的年龄，和眼前的人做着比较。
朗嘉出生在什么时候？……1950，不对，那时候她们已经可以跑上跑下了。我想着那张写着时间的老照片。
对了，是1943，是1943年！
那么今年是2017年，不对，唔，我睡过了元旦，现在是2018年了。那么朗嘉如果活到了今天，她应该是75岁——
我看向了此时坐在沙发上的老奶奶。
年龄没有太大问题，能对上。
再检查一下其他的，安崂今年是23岁，就是说，这位老妇人52岁的时候当了奶奶，唔，也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安崂所说的就是这个吗？她的奶奶就是朗嘉？
我屏住呼吸，想从眼前人的身上找出任何与那个混血小萝莉相似的地方，却遗憾地失败了。
这个奶奶的眉眼间看不出任何一点与朗嘉相似的地方，除了刚才那个笑容之外。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普通的中国老奶奶的面孔，依稀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是挺标致的——但是那也只是一张普通的脸，和朗嘉那种显而易见的混血儿完全不同。
况且，这个身材和身高……
我估摸了一下，奶奶应该只有一米五出头，而我们在那个暴风雨之夜见到的朗嘉已经明显超出了一米五这个范围，都和安崂初闰她俩差不多高了，怎么说也得一米六五以上。就算是年纪大了身高有些缩水，这要一口气缩上二十公分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说，眼前的奶奶并不是朗嘉吗？
心里隐隐有点失望，但是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年轻人不要站着呀，坐，坐嘛！”
方才那抹自嘲又淡漠的笑容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就消失了，现在这位奶奶脸上又泛起了最初的慈祥可亲的笑容，使劲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们坐下。
我与初闰对视了一眼，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沉默着坐下了。
安崂的奶奶探过身子，拿起了桌上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才对嘛，大家坐下来慢慢聊，不然多累啊。”
我张了张嘴，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况且，奶奶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向着微妙的方向发展——就是朝着像朗嘉的那种方向发展。我不由得又分了神，再度思忖起这两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唉，年轻人就是这样，有一点事情不顺意就开始闹小脾气，我都和崂崂说了多少次这样是不行的，她都改不过来。”安崂的奶奶喝完茶，抬起头扫了我们二人一眼，有些失望地说道：“现在看来不是崂崂的问题，而是现在年轻人的普遍毛病。这样她以后可怎么才能当好这个家啊，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早该歇着了。”
奶奶顿了顿，像是要等我们说点什么。
我挠了挠头发，“不是，我们……”
“我们刚才是有点紧张了，奶奶。”初闰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从容地接过了这个话头，“真的不好意思啊，因为担心朋友的安危，所以太着急了，没能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双腿交叉着向后，身子微微前倾，脸上也浮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但是和之前对着我们那种笑不一样，而是一种，唔，有点像那个女研究员，有一种假面的感觉。
安崂的奶奶又喝了一口茶，脸上仍然挂着慈爱的笑。
“都说了不要急嘛。”她笑眯眯地拿过一旁的黑色本子，又在自己衣服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副老花镜戴上，“让我看看，现在年纪大了，记忆力怪差的。”
“让我找找啊，有了。”
奶奶在那大黑本子上翻了一阵子，找出了什么一样高兴地笑得更开了：“这不就是吗，那孩子叫王羽格吧。唔……昨天半夜拿到的消息，那边说时间多长不要紧，你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和他们接触，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就是你得一个人去，丁仔。”她扶了扶老花镜，看向我。
“什么？时间地点都由我来定？”我有些糊涂了，“那羽格呢？她还安全吗？是我们谈话之后再放人，还是我一到那里就放人，这点怎么保证？”
“聪明的问题，小伙子。”安崂的奶奶又翻了几页，“那边口气说实在，软得很，好像就是为了和你接触才绑的人，你看看，他们传给崂崂几张照片，对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她举起本子，指给我看。
这本子好像剪报本一样贴着几张照片，上面赫然是羽格。
我一个激灵，腾起身靠了过去，好看得清楚些。
上面的羽格和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中年男子一起坐在一张餐桌边上，好像正在吃早餐的样子。虽然她一脸不情愿生闷气的模样，但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用来绑住的绳子手铐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存在，她露出来的手腕上也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是……是吗。”我看了好一阵子才坐下，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初闰在我之后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确认了这些照片。
“是啊，所以说，丁仔你还有时间，不用那么着急的。”安崂的奶奶放下剪报本，朝我们推了推桌上的水果盘：“不用急啊，吃点水果。”
我看了眼水果盘，没有动弹。
“那您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合适呢？”
我也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口吻问道。
安崂的奶奶叉起一块水果，递给我（后背突然一阵鸡皮疙瘩），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只听她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一般摆了摆手，轻松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就好了。”她又递给初闰一块水果，“我管不了那么多啦，决定好了让崂崂告诉我就行，慢慢来，不急啊，不急。难得来一次，先吃点水果聊点开心的嘛。”
可是我真的急啊！
看着奶奶轻描淡写地把羽格的绑架案带过去，言语之间又要把话题转向别的地方，我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起来。方才因为那几张照片和奶奶的保证而安定少许的心情转眼又回到了焦躁不安的深渊里。
“那我们就聊点别的吧，一会出去之后再和安崂他们商量商量会面的事。”出乎意料地，初闰抢在我之前开了口。
听闻这样的发言，我吃了一惊，急转回头：“初闰，我们不……”
她没有理会我，继续对着奶奶说道：“那您不妨讲一讲您的故事吧。我和安崂才认识不久，也没怎么听她提起过家里的事，都挺好奇的。”
初闰顿了顿，对我使了个神色。
我慌忙点点头：“对，我们都想听一听。”
“这么大的家业，一开始肯定很辛苦的吧，我们呢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也想听点门路出来，奋斗也好有个方向啊！”初闰面不改色地一通吹，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一时间都愣了，只能跟着瞎点头。
（说实在的，正常情况下我们直接问安崂就行了，根本没必要直接和老太太套近乎啊，也不是说要搞什么投资……）
妈的我脑子简直有毒！
等到意识过来初闰的用意和我的可笑之后，我恨不得现在就配合着来个真诚鞠躬热情吹捧好让老奶奶高高兴兴地告诉我们一些往事——这可不就是我想问的她和朗嘉的关联嘛！只恨刚才太蠢脑子没转过弯来，我赶紧挤出生平最灿烂谄媚的笑容，就差没对着奶奶摇尾巴了。
好在并没有因为我的迟钝而发生什么变故，奶奶在初闰的一番话之后，愣了几秒，而后发出了一串爽朗的大笑声。
我继续保持着紧张的状态。
待到笑声停止，奶奶摘去老花镜，擦了把眼睛，拭去方才笑出来的泪，这才缓缓开口。
“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孩子这么有意思，真好，真好。”
她以端详稀世珍宝般的眼神慈祥地看过我们俩。
“那我就来说说以前的事好了。”
沉寂的脑子开始疯狂转动，我拼命计算着朗嘉的年龄，和眼前的人做着比较。
朗嘉出生在什么时候？……1950，不对，那时候她们已经可以跑上跑下了。我想着那张写着时间的老照片。
对了，是1943，是1943年！
那么今年是2017年，不对，唔，我睡过了元旦，现在是2018年了。那么朗嘉如果活到了今天，她应该是75岁——
我看向了此时坐在沙发上的老奶奶。
年龄没有太大问题，能对上。
再检查一下其他的，安崂今年是23岁，就是说，这位老妇人52岁的时候当了奶奶，唔，也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安崂所说的就是这个吗？她的奶奶就是朗嘉？
我屏住呼吸，想从眼前人的身上找出任何与那个混血小萝莉相似的地方，却遗憾地失败了。
这个奶奶的眉眼间看不出任何一点与朗嘉相似的地方，除了刚才那个笑容之外。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普通的中国老奶奶的面孔，依稀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是挺标致的——但是那也只是一张普通的脸，和朗嘉那种显而易见的混血儿完全不同。
况且，这个身材和身高……
我估摸了一下，奶奶应该只有一米五出头，而我们在那个暴风雨之夜见到的朗嘉已经明显超出了一米五这个范围，都和安崂初闰她俩差不多高了，怎么说也得一米六五以上。就算是年纪大了身高有些缩水，这要一口气缩上二十公分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说，眼前的奶奶并不是朗嘉吗？
心里隐隐有点失望，但是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年轻人不要站着呀，坐，坐嘛！”
方才那抹自嘲又淡漠的笑容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就消失了，现在这位奶奶脸上又泛起了最初的慈祥可亲的笑容，使劲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们坐下。
我与初闰对视了一眼，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沉默着坐下了。
安崂的奶奶探过身子，拿起了桌上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才对嘛，大家坐下来慢慢聊，不然多累啊。”
我张了张嘴，又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现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况且，奶奶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向着微妙的方向发展——就是朝着像朗嘉的那种方向发展。我不由得又分了神，再度思忖起这两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唉，年轻人就是这样，有一点事情不顺意就开始闹小脾气，我都和崂崂说了多少次这样是不行的，她都改不过来。”安崂的奶奶喝完茶，抬起头扫了我们二人一眼，有些失望地说道：“现在看来不是崂崂的问题，而是现在年轻人的普遍毛病。这样她以后可怎么才能当好这个家啊，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早该歇着了。”
奶奶顿了顿，像是要等我们说点什么。
我挠了挠头发，“不是，我们……”
“我们刚才是有点紧张了，奶奶。”初闰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从容地接过了这个话头，“真的不好意思啊，因为担心朋友的安危，所以太着急了，没能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双腿交叉着向后，身子微微前倾，脸上也浮出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但是和之前对着我们那种笑不一样，而是一种，唔，有点像那个女研究员，有一种假面的感觉。
安崂的奶奶又喝了一口茶，脸上仍然挂着慈爱的笑。
“都说了不要急嘛。”她笑眯眯地拿过一旁的黑色本子，又在自己衣服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副老花镜戴上，“让我看看，现在年纪大了，记忆力怪差的。”
“让我找找啊，有了。”
奶奶在那大黑本子上翻了一阵子，找出了什么一样高兴地笑得更开了：“这不就是吗，那孩子叫王羽格吧。唔……昨天半夜拿到的消息，那边说时间多长不要紧，你可以慢慢考虑要不要和他们接触，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就是你得一个人去，丁仔。”她扶了扶老花镜，看向我。
“什么？时间地点都由我来定？”我有些糊涂了，“那羽格呢？她还安全吗？是我们谈话之后再放人，还是我一到那里就放人，这点怎么保证？”
“聪明的问题，小伙子。”安崂的奶奶又翻了几页，“那边口气说实在，软得很，好像就是为了和你接触才绑的人，你看看，他们传给崂崂几张照片，对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她举起本子，指给我看。
这本子好像剪报本一样贴着几张照片，上面赫然是羽格。
我一个激灵，腾起身靠了过去，好看得清楚些。
上面的羽格和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中年男子一起坐在一张餐桌边上，好像正在吃早餐的样子。虽然她一脸不情愿生闷气的模样，但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用来绑住的绳子手铐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存在，她露出来的手腕上也没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是……是吗。”我看了好一阵子才坐下，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初闰在我之后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确认了这些照片。
“是啊，所以说，丁仔你还有时间，不用那么着急的。”安崂的奶奶放下剪报本，朝我们推了推桌上的水果盘：“不用急啊，吃点水果。”
我看了眼水果盘，没有动弹。
“那您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合适呢？”
我也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口吻问道。
安崂的奶奶叉起一块水果，递给我（后背突然一阵鸡皮疙瘩），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只听她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一般摆了摆手，轻松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商量就好了。”她又递给初闰一块水果，“我管不了那么多啦，决定好了让崂崂告诉我就行，慢慢来，不急啊，不急。难得来一次，先吃点水果聊点开心的嘛。”
可是我真的急啊！
看着奶奶轻描淡写地把羽格的绑架案带过去，言语之间又要把话题转向别的地方，我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起来。方才因为那几张照片和奶奶的保证而安定少许的心情转眼又回到了焦躁不安的深渊里。
“那我们就聊点别的吧，一会出去之后再和安崂他们商量商量会面的事。”出乎意料地，初闰抢在我之前开了口。
听闻这样的发言，我吃了一惊，急转回头：“初闰，我们不……”
她没有理会我，继续对着奶奶说道：“那您不妨讲一讲您的故事吧。我和安崂才认识不久，也没怎么听她提起过家里的事，都挺好奇的。”
初闰顿了顿，对我使了个神色。
我慌忙点点头：“对，我们都想听一听。”
“这么大的家业，一开始肯定很辛苦的吧，我们呢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也想听点门路出来，奋斗也好有个方向啊！”初闰面不改色地一通吹，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一时间都愣了，只能跟着瞎点头。
（说实在的，正常情况下我们直接问安崂就行了，根本没必要直接和老太太套近乎啊，也不是说要搞什么投资……）
妈的我脑子简直有毒！
等到意识过来初闰的用意和我的可笑之后，我恨不得现在就配合着来个真诚鞠躬热情吹捧好让老奶奶高高兴兴地告诉我们一些往事——这可不就是我想问的她和朗嘉的关联嘛！只恨刚才太蠢脑子没转过弯来，我赶紧挤出生平最灿烂谄媚的笑容，就差没对着奶奶摇尾巴了。
好在并没有因为我的迟钝而发生什么变故，奶奶在初闰的一番话之后，愣了几秒，而后发出了一串爽朗的大笑声。
我继续保持着紧张的状态。
待到笑声停止，奶奶摘去老花镜，擦了把眼睛，拭去方才笑出来的泪，这才缓缓开口。
“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孩子这么有意思，真好，真好。”
她以端详稀世珍宝般的眼神慈祥地看过我们俩。
“那我就来说说以前的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