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安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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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变

    “哈?”

    从我的嘴里发出的声音怎么这么响亮?

    看了看周围,原来不光是我一个人,迩卯轩哥他们都发出了震惊的感叹声。

    而那边的安崂愣了几秒,之后仿若是报复鲁良夜之前的反驳一样,夸张地笑了个前仰后合,就差眼泪没出来了——输液管里的血柱再次危险地浮了上来。

    鲁良夜苦恼地抱住了脑袋,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般坐在了床上,想了想又掀开被子躺了回去。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露着脑袋,看向走进门的那位“侯老师”,用虚伪的虚弱的声线再唤了声:“侯老师。”

    “唉,我就知道你……”那位侯老师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又有些无可奈何(我感觉他和鲁良夜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良夜啊你省省这些力气,在学术上能多做多少成果你知不知道?”他走到鲁良夜床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被子。

    鲁良夜没吭声——这真的是奇观了,我极少看见他吃瘪的样子,此时不由得有了几分观察这位“侯老师”的心情。和任教授相比起来,他的头发倒是呈现黑色,而且也意外地茂盛(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不过头发的根部隐隐透露出的白色暴露了他的真实年纪,他可能比任教授还要大上几岁也说不定。

    然而他给人的气质和任教授完全不同,并没有前者身上那样儒雅得一看就是个学者的气质,反而像是一个邻居家亲切的大爷,也就是中学老教师的那种程度。侯老师看着“病遁”躲在被窝里的鲁良夜,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慈爱,感觉那些皱纹里都是关切:“还好你也没什么事,不然我可真是受打击了。”

    侯老师抬头看了看初闰,“我最近这十几天连实验室都没怎么去,每天都在看我女儿和我学生醒了没有,生活都乱了套了。”他站起身,坐到了那位女研究员和易腾诚等人重新搬来的椅子上,示意其余站着的人也都坐下。

    大家纷纷入座,气氛一派平和,我的心里此刻却翻涌起了大浪,嘴巴大张,塞个鸡蛋进去恐怕都没有问题。

    卧槽侯老师你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脑海中“学生”“女儿”这几个词忽远忽近地在我身边晃动着,而我努力地想用这样的脑子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唔,也就是说,侯老师是鲁良夜的导师,初闰是侯老师的女儿……?

    所以说,这可能是我未来的……呸呸呸呸我他妈想的都是些什么没有影的事情!晃了晃脑袋,把后面衍生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子里赶走,我重新抬头看着众人,然而投向侯老师的眼神不自主地带了几分畏惧。

    鲁良夜似乎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导师也参与到这个事件中的残酷事实,老不情愿地重新半坐了起来,向我们介绍着:“这是我的研究生导师,侯哲教授。”

    “我们就不要说什么教授的了,你平时也都喊我侯老师的嘛!”侯哲笑眯眯地打断了他,不以为然地一挥手,看上去显然心情很好。

    “哦。”鲁良夜可谓是十分不配合了,看这模样倒有点向老师撒娇的意思——所以说这种师生关系真的是很让人羡慕了。

    不过鲁良夜这小子,和老师关系这么好,怎么没发现初闰是她女儿啊?!简直气人。我暗暗责怪着这位顾头不顾腚重要信息总是遗漏的学弟,脑中某处却突然间警铃大作,感觉事情未免凑巧得有些诡异。

    无数个巧合凑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即将发生。

    也许只是我这些天来遭遇过于离奇,导致神经敏感吧。

    我转向身边的老白,正对上他的眼神。

    白陆脸上的表情和当前氛围格格不入。

    那边的几个人与和蔼亲民的侯教授早已打成一片,这些当代年轻人显然都是些老油条,而且抱着“反正不是自己老师”的觉悟,和侯教授其乐融融地聊了起来,只把他当作是朋友的爸爸。侯教授说了自己与任教授关系很好(我们当时那个破实验就是他给介绍去的,而且他让初闰也参加了——又一个巧合!),而老白找到任教授说了我们意外昏迷的困境之后,他判断初闰的状态是和我们一致的,便也将她送到这里,一起照顾。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学者的直觉和判断真是意外地准确。

    老白脸上再次呈现出了颓丧的气息,然而对于我询问的目光,他只是摇了摇头。

    唉,大概他还在担心羽格的事吧。

    我一边在心里打定主意等这一谈话告一段落,羽格还没有消息的话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众兄弟,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谈话。

    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某私人医院的特殊病房,单独成栋的那种——这医院是侯教授的旧识开的,一问下去,轩哥家竟然也有出资,于是就把我们这一大群人全都搞到这里来了(我知道他家有钱有势,但是万万没想到了这种程度,现在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交了这个朋友真的是走了大运);而后这几天一直是兄弟们和任教授的几个研究员在负责照顾我们(就是参与模拟舱实验的那三位),说到这里,那位声音温柔却总是带着公式化假笑的女研究员露出了些许厌烦的表情。

    老白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微微侧过头看着老白,他有些急切地解锁了屏幕。

    那边的谈话仍在继续。

    这栋建筑物在私人医院地块的角落里,而这家私人医院看样子离北京城区是有点距离,可能在附近的郊县。也真是辛苦这些人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照顾我们,毕竟从时间上来看,都快过年了是不是。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因为昏迷而短暂地从现实生活中失踪的这些天,一直是兄弟们负责我们的所谓“日常连接”,编造各种说法瞒过我们的家里。当然,鲁良夜那边有侯教授亲自出马,十分顺利;迩卯傈栗则借口说是毕业实验需要留校;轩哥就不用提了,他家这情况,工作什么的根本就是无所谓。有些麻烦的是安崂,因为她原本就是在家附近的大学读研,因此她家里多半起了些疑心——不过现在也不要紧了。

    唯独我是用不着担心的。因为家里面早就没人了。

    想到这里,看着那头侯教授和蔼地和众人聊着天,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一般,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工作的问题,这么多天过去,怕不是已经凉了。我努力把注意力从那头的谈话里抽走,集中到与此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上去。

    白陆拉了拉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去,看见他情绪大变,脸都绿了,却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用颤抖的手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看完那一段电视电影中常见的绑票台词,我脑袋嗡地一声,知道羽格出事了。

    与此同时,建筑物中突然响起了尖利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