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缘际会
待到我们哥儿仨气喘吁吁地感到北医三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钟。
出于家里的习惯，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少去医院。一般来说，有什么小毛病都是自己扛着，或者吃点常用药就完事儿，仗着年轻到现在也没有过什么大问题。印象中的几次去医院，都是极为痛苦的经历，比方说，食物中毒之类的。因此我每每看见医院，心里都觉得发憷，看见住院部那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为了面子，我都恨不得逃跑。
现在站在住院部门口的我就是这个心情。
旁边的鲁叔念了一遍手机备忘录上刚刚记下来的病房号，“1013。”
他说着扯住我袖子，毫不留情地拖我去等电梯，“泡兄，为何行至医院，怂出天际？”鲁叔将行尸走肉般的我挪到电梯前，以一种探究的眼神望过来，声音如朗诵古文般抑扬顿挫，波涛起伏。
“他一直这样，你不知道他大学的时候发烧，愣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校医院都没去。”轩哥以过来人的语气拍了拍鲁叔的肩，“阿喀琉斯之踵啊！”
去你的阿喀琉斯脚脖子！我用胳膊肘猛地撞了轩哥的腹部，他嗷地弯下腰来，又咣地撞上了旁边的一位女孩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这缺德兄弟！”轩哥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把锅甩到了我身上——好吧，确实是我的锅就是了。
“没事没事。”被他撞到的女生看上去比我们小几岁，和她的朋友们一起也正在等电梯，大概也是来看望什么人。她笑眯眯地看着被轩哥推出来道歉的我，干脆地摆了摆手，“不要紧，我没事。”
看到她微笑着的脸，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结巴：“对、对不起！”说完我鬼使神差地还鞠了个躬。
身后传来鲁叔和轩哥一致的震惊得倒吸冷气的声音。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她看上去虽然吃惊于我的鞠躬，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略过去没有深究，“下次公共场合注意点就行。”她补充了一句，嫣然一笑。
我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红，并且可能这个红色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
“好，好的！”我几乎是以宣誓的力度说出了这句话，就差没立正敬礼了。
她的朋友们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转过了身来。她抱歉般地对我眨了眨眼，瞬间我感觉脸上像是着了火一样。好在电梯在这时候到了一层，我赶紧趁此机会逃跑一般地挤进电梯，按了十层，缩进角落里。
医院的电梯很大，此时我们三人和刚刚那几个女孩子被人群隔开了。我这才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逐渐褪去。轩哥和鲁叔看上去都一副很想吐槽我的样子，但鉴于对方还在电梯里，他们只是对我投来了“纯情处男无可救药”和“怂什么快上啊”的目光。
电梯一停在十层，门刚开，他们两个就拖着我硬挤了出去。
“泡君风采见长，他日定大有作为！”鲁叔拱手对我作揖。
“你小子，来探望阑尾炎兄弟的路上还把妹，不愧有花神遗风！”轩哥大力一掌拍在我后背上，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就是还是太怂，要是不在医院碰到，是不是你就能要个微信号啥的？唉，这个天时地利都不对，只有人和看来不太够。要是你们能再遇上一次就好了。”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什么遗风！花神还活着呢！
但是我并没有把这句吐槽说出来，只是兀自想起刚刚那个笑容。
人海茫茫，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但这小小的插曲过后，现在的我对医院再无阴影。
我的脸上浮起笑容，大阔步向刚刚鲁叔说的那个病房走去，没有接他俩的话，而是移开了话题，“愣着干什么，花神还在床上等着我们呢。”
轩哥啧啧啧了几声，和鲁叔一起追上了我。
推开1013的门，花神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躺着。见我们来了，他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对我们招了招手：“哟。”
一个多小时前，我们接到花神舍友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心脏都差点停摆。
继我的噩梦、鲁叔勒脖、群内全员异地同梦之后，花神难道真的出事了？三个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边附和着一边听花神舍友说话。
当我们知道花神只是昨夜阑尾炎手术住院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不过这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偏生赶在这一连串怪事发生的时候生病，也真是邪了门儿了。要说是这纯属巧合，那心也未免太大了。
听他的舍友说，花神是昨夜突发的阑尾炎，而后被送到了医院，做了手术。但这位舍友明天有考试，实在没办法今天留在医院照顾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人有空，所以在花神醒来以后商量了一下给鲁叔打了电话。
在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鲁叔的第一反应就是竖起中指：“干！就想着坑我！”
不过鲁良夜这人，从来都是嘴硬心软，所以我们还是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花神你肯定是在外面胡吃海塞吃坏了。”一走到花神床边，轩哥就下了结论，“怎么着，这下长教训了？肚皮上一道大口子吧？”说着便作势要去掀花神被子。
“别，别。”花神无力地使出了格挡，但轩哥倒也没有真要掀被子的意思。再怎么爱开玩笑也不至于对个病人下手。
“不过大口子是没有，我做了微创。”花神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慢悠悠地说道。
好家伙！这回复诚实又有力，直接把轩哥下面各种不怀好意的玩笑给堵回去了。不愧是*大研究生啊！我再一次感慨起这位学弟的能力。
“不，花君应该是纵欲过度，肾虚所致。五脏六腑，息息相关，可切切要护好身子！”一边的鲁叔情真意切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花神嘿嘿笑了半天，没有回复。好的，鲁叔为探病队扳回一分。
嬉笑归嬉笑，我们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还是必须得问的。
“所以说，你昨夜做梦了没？”
我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
“梦？”花神茫然地偏了偏头。
“做了啊。”想了半天后，他的回复简短而肯定。
轩哥和鲁叔都停止了动作，紧紧盯着花神。
一种紧张的感觉从脚底逐渐升起，逐渐笼罩了我们三人。紧张仿佛蛇一般无声而迅速地在我们周边游走。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僵直了起来。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以下一秒就要破开胸腔的力度。
会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一个人可以说是意外，两个人可以说是巧合，三个人可以说是默契，八九个人呢？
轩哥和鲁叔没有说话，显然是等着我开口。
我费劲地咽了咽唾沫，心一横，孤注一掷地问了出来：“花神，你昨天做了什么梦？”
出于家里的习惯，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少去医院。一般来说，有什么小毛病都是自己扛着，或者吃点常用药就完事儿，仗着年轻到现在也没有过什么大问题。印象中的几次去医院，都是极为痛苦的经历，比方说，食物中毒之类的。因此我每每看见医院，心里都觉得发憷，看见住院部那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为了面子，我都恨不得逃跑。
现在站在住院部门口的我就是这个心情。
旁边的鲁叔念了一遍手机备忘录上刚刚记下来的病房号，“1013。”
他说着扯住我袖子，毫不留情地拖我去等电梯，“泡兄，为何行至医院，怂出天际？”鲁叔将行尸走肉般的我挪到电梯前，以一种探究的眼神望过来，声音如朗诵古文般抑扬顿挫，波涛起伏。
“他一直这样，你不知道他大学的时候发烧，愣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校医院都没去。”轩哥以过来人的语气拍了拍鲁叔的肩，“阿喀琉斯之踵啊！”
去你的阿喀琉斯脚脖子！我用胳膊肘猛地撞了轩哥的腹部，他嗷地弯下腰来，又咣地撞上了旁边的一位女孩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这缺德兄弟！”轩哥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把锅甩到了我身上——好吧，确实是我的锅就是了。
“没事没事。”被他撞到的女生看上去比我们小几岁，和她的朋友们一起也正在等电梯，大概也是来看望什么人。她笑眯眯地看着被轩哥推出来道歉的我，干脆地摆了摆手，“不要紧，我没事。”
看到她微笑着的脸，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结巴：“对、对不起！”说完我鬼使神差地还鞠了个躬。
身后传来鲁叔和轩哥一致的震惊得倒吸冷气的声音。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她看上去虽然吃惊于我的鞠躬，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略过去没有深究，“下次公共场合注意点就行。”她补充了一句，嫣然一笑。
我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红，并且可能这个红色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
“好，好的！”我几乎是以宣誓的力度说出了这句话，就差没立正敬礼了。
她的朋友们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转过了身来。她抱歉般地对我眨了眨眼，瞬间我感觉脸上像是着了火一样。好在电梯在这时候到了一层，我赶紧趁此机会逃跑一般地挤进电梯，按了十层，缩进角落里。
医院的电梯很大，此时我们三人和刚刚那几个女孩子被人群隔开了。我这才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逐渐褪去。轩哥和鲁叔看上去都一副很想吐槽我的样子，但鉴于对方还在电梯里，他们只是对我投来了“纯情处男无可救药”和“怂什么快上啊”的目光。
电梯一停在十层，门刚开，他们两个就拖着我硬挤了出去。
“泡君风采见长，他日定大有作为！”鲁叔拱手对我作揖。
“你小子，来探望阑尾炎兄弟的路上还把妹，不愧有花神遗风！”轩哥大力一掌拍在我后背上，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就是还是太怂，要是不在医院碰到，是不是你就能要个微信号啥的？唉，这个天时地利都不对，只有人和看来不太够。要是你们能再遇上一次就好了。”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什么遗风！花神还活着呢！
但是我并没有把这句吐槽说出来，只是兀自想起刚刚那个笑容。
人海茫茫，大概是不会再见了。
但这小小的插曲过后，现在的我对医院再无阴影。
我的脸上浮起笑容，大阔步向刚刚鲁叔说的那个病房走去，没有接他俩的话，而是移开了话题，“愣着干什么，花神还在床上等着我们呢。”
轩哥啧啧啧了几声，和鲁叔一起追上了我。
推开1013的门，花神在最里面那张病床上躺着。见我们来了，他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对我们招了招手：“哟。”
一个多小时前，我们接到花神舍友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心脏都差点停摆。
继我的噩梦、鲁叔勒脖、群内全员异地同梦之后，花神难道真的出事了？三个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边附和着一边听花神舍友说话。
当我们知道花神只是昨夜阑尾炎手术住院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不过这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偏生赶在这一连串怪事发生的时候生病，也真是邪了门儿了。要说是这纯属巧合，那心也未免太大了。
听他的舍友说，花神是昨夜突发的阑尾炎，而后被送到了医院，做了手术。但这位舍友明天有考试，实在没办法今天留在医院照顾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人有空，所以在花神醒来以后商量了一下给鲁叔打了电话。
在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鲁叔的第一反应就是竖起中指：“干！就想着坑我！”
不过鲁良夜这人，从来都是嘴硬心软，所以我们还是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花神你肯定是在外面胡吃海塞吃坏了。”一走到花神床边，轩哥就下了结论，“怎么着，这下长教训了？肚皮上一道大口子吧？”说着便作势要去掀花神被子。
“别，别。”花神无力地使出了格挡，但轩哥倒也没有真要掀被子的意思。再怎么爱开玩笑也不至于对个病人下手。
“不过大口子是没有，我做了微创。”花神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慢悠悠地说道。
好家伙！这回复诚实又有力，直接把轩哥下面各种不怀好意的玩笑给堵回去了。不愧是*大研究生啊！我再一次感慨起这位学弟的能力。
“不，花君应该是纵欲过度，肾虚所致。五脏六腑，息息相关，可切切要护好身子！”一边的鲁叔情真意切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花神嘿嘿笑了半天，没有回复。好的，鲁叔为探病队扳回一分。
嬉笑归嬉笑，我们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还是必须得问的。
“所以说，你昨夜做梦了没？”
我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
“梦？”花神茫然地偏了偏头。
“做了啊。”想了半天后，他的回复简短而肯定。
轩哥和鲁叔都停止了动作，紧紧盯着花神。
一种紧张的感觉从脚底逐渐升起，逐渐笼罩了我们三人。紧张仿佛蛇一般无声而迅速地在我们周边游走。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都僵直了起来。心脏砰砰砰地跳着，以下一秒就要破开胸腔的力度。
会吗？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一个人可以说是意外，两个人可以说是巧合，三个人可以说是默契，八九个人呢？
轩哥和鲁叔没有说话，显然是等着我开口。
我费劲地咽了咽唾沫，心一横，孤注一掷地问了出来：“花神，你昨天做了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