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公馆（五）
在一路上努力弄出各种叮铃咣当的动静之后，我们来到了阁楼。没费多大劲，便把世界从床上拎了起来。
“所以说，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被老轩一脚踹进门去的的阁楼房间角落里，世界蜷缩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惊慌。他看着我们几个围成半圆步步紧逼，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连连摇头，提高了声音，“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我根本不知道啊！我散场之后就刷牙洗脸睡觉了！”
真的吗？
我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被隐藏的得意，或者狡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能找出任何不属于无知者的表情，那就证明晚上的事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更大可能是某些人的小计划。
我们一伙人显然采取了同样的做法，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世界脸上。如果说目光如炬，那我这个学弟怕不是已经变成灰烬了。然而似乎没有什么结果，在他脸上除了应有的惊慌失措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空气中涌动的情绪逐渐变化。
我觉得要挂住脸上的笑容，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笑容，都很困难。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也不知要说什么好。我似乎逐渐沉入了寂静的泥潭，所有的声响离我远去，又开始听不见环境声了，只剩下心跳声——
“没什么，说不定是剩下那几个人干的。”
轩哥率先打破了僵局，顺便把我从失常的边缘拉了回来。“世界你先和我们一起行动，把大家都叫起来再说。”他上前一步，欲把世界从被窝里拽出来，不料对方却把被子按得死死的。
“什么鬼？你是不是在被窝里藏了什么？！”
安老板警觉起来，神色都变了，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帮轩哥一起扯住了被子。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世界嗷地一声抱住了枕头，脸都涨成了危险的红色：“我他妈的裸睡！”
……好吧。这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在等着世界穿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浆糊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一团团浆糊落地，变成了各种不太严谨的假设。
1、这个事件是剩下的人策划的，世界不知情。
2、这个事件是世界和别的人一起策划的，但他演技高超，靠着一手裸睡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等会可能会和别人汇合，一起哄骗我们。
3、这个事件是剩下的某个人单独策划的，其余所有人都不知情。
4、这个事件是半夜起床的几个人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些人策划的，现在他/他们混在我们中间，假装无事发生过。
但是这样开玩笑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一群人好不容易才聚一次，这样折腾这些老骨头根本毫无道理！况且，策划这件事情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决定聚会的那一刻，还是听见我们半夜起床的时候？
——等等，我们为什么会半夜都起床？
我按捺住心里可怕的想法，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栗子。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声音、表情、动作都和当下的环境气氛完美契合。
我又把上面几种可能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件事情是人为的，那栗子肯定掺了一脚。
可是……心里有声音诚实地小声提醒我，这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吗。
不，不可能的。我就像大蛇丸那样热爱科学。灵异事件什么的，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不过现在时机不太好，我对栗子的怀疑还是暂时不说了。也快到早晨了，白天的时候再私下问一问她吧。
确定了嫌疑人之后，我反而稍稍放了点心。见边上的兄弟们还是一脸凝重，我竭力笑了笑，说了点宽慰的话，便带上换好衣服的世界一同下了楼。
二楼。
被我们叫醒的三人都毫无破绽。
再顺道试一试刚刚打不开的那些房门，还是打不开。叫醒这些兄弟后，我们小心地将房门保持在打开的状态。
我瞥了瞥栗子，她也没有什么破绽。
好，等到最后叫起花神，这事情不管有没有结局，都应该结束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半了。
这回没有什么以惊人睡姿睡觉的，大家顺利地下到了一楼。面对着花神的房门门，安老板举起拳头要敲，却又有些迟疑。
看得出来她内心经历了小小的挣扎，最后她放弃了什么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说真的，我眼皮跳个不停。”
她咕哝着，觉得不好意思一般转过了脸。“鉴于我晚上这么衰，还是你们谁来敲吧。”她大声补充了一句，用以掩饰尴尬。
大家都善解人意地假装没有看见她这一瞬间的怂。世界挤上前去，仿佛要让我们忘记之前掀被子的那一幕，奋力证明自己清白一样咣咣敲响了花神的门。敲了约莫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花神的声音，听起来困意浓浓：“谁啊？什么事？”
“我们所有人！”二毛高声喊道，“你快起床，我们准备去海边看日出了！”
我们刚才也是这样编了一堆五花八门的借口把他们叫醒的。要是花神不买账，那轩哥的无敌脚就会送这扇可爱的房门一份大礼。好在里面很快有了反应：“那我换个衣服啊等我一下。”声音还是一股子睡意，但是听起来确实是花神本人没错。
好，那就等他出来了。
大家似乎稍稍放松了些，环绕成半圈在花神门口等着。我靠着边上的墙，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我竟有种错觉，我正在玩一个传统的rpg游戏，一路收集伙伴，一边朝着某个目标前进——可能正是鲁叔说的那个什么米斯特洛夫特异点。但是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有栗子、轩哥、鲁叔、二毛、安老板、老白，还有刚刚叫起来的世界、格格……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猛地站直了身子。身边的兄弟们见状纷纷看向我，脸上都带着些许惊讶，但没有人说话，只是一致默契地等着我开口。
到底是什么？
哪里不对？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把刚才脑子里模糊的想法又过了一遍。
我正在玩一个传统的rpg游戏。不，不是这部分。
米斯特洛夫特异点。肯定不是这个，这他妈的什么鬼。
一路收集伙伴。有栗子、轩哥、鲁叔、二毛、安老板、老白……
就是这个！
我的心脏猛地被攥紧。
“老白呢？”我喘着粗气问道，根本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惊慌。
几秒的安静之后，大家的情绪都克制不住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是惊慌。轩哥脸上领悟了什么一般露出笑容，“我就说这小子根本是自导自演啊！”他摊开双手，“我那黑虎掏心拳看来没白打，根本是打得轻了！”看样子他已经认定老白就是主谋了。“啊哈，让我们看看你们还有谁是同伙！”轩哥略带得意地扫了周围一圈，像是在寻找着恶作剧同谋一般。
“真的是他吗？”安老板脸上浮现出怀疑，一边朝我看来。然而我没有接过她探究的眼神，而是紧紧盯着栗子。
没有，没有结果。就表面上而言，栗子仿若毫不知情，表现堪称完美。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老白本人自编自演了？时间这么说来就是从被我们叫起来那一刻起，也许是因为mvp被打断，所以起了捉弄我们的心思？不对，老白不像是那种人，我和老白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恶劣地捉弄过谁……
我一时间竟陷入了混乱。
头疼。头突然疼了起来。也许是睡眠缺乏，又或许是这操蛋的恶作剧闹的。我用力揉着太阳穴，没有说话。
“问题是，老白什么时候起不见的？”
鲁叔一句问话，让刚刚还在骚动的各位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头更疼了。
“我觉得还是先找到他本人比较好。”栗子球平静地说道，一边举起了手。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层卫生间的灯正亮着。
“厕所里应该是他吧？”格格小声地扯了扯边上的阿毕，后者不甚确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我们。所有人都迟疑地表示了一下赞同，但没有人底气满满。
我的脑袋此刻像是有一支死亡重金属乐队在里面演奏一样疼痛。
“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忍着这可怕的痛感和从胸口传来的的阵阵心悸，拨开人群率先走向亮灯的卫生间。不管怎么回事，都得先去问问老白本人再说。众人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后面。轩哥脸上的得意也收了起来，快步和我走到了同排。
门关着。里面温暖的黄色灯光无辜地亮着。没有声音。
我和轩哥都没有伸手。没有人伸手。
鲁叔叹了一口气，从后面伸出手，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再一推，门开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上脑袋，嗡地一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老白坐在马桶上看着我们。
但是视角不太对。
他的头端正地放在腿上，脸上笑容满面。
“所以说，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被老轩一脚踹进门去的的阁楼房间角落里，世界蜷缩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惊慌。他看着我们几个围成半圆步步紧逼，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连连摇头，提高了声音，“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我根本不知道啊！我散场之后就刷牙洗脸睡觉了！”
真的吗？
我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被隐藏的得意，或者狡猾，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能找出任何不属于无知者的表情，那就证明晚上的事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更大可能是某些人的小计划。
我们一伙人显然采取了同样的做法，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世界脸上。如果说目光如炬，那我这个学弟怕不是已经变成灰烬了。然而似乎没有什么结果，在他脸上除了应有的惊慌失措之外，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空气中涌动的情绪逐渐变化。
我觉得要挂住脸上的笑容，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笑容，都很困难。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也不知要说什么好。我似乎逐渐沉入了寂静的泥潭，所有的声响离我远去，又开始听不见环境声了，只剩下心跳声——
“没什么，说不定是剩下那几个人干的。”
轩哥率先打破了僵局，顺便把我从失常的边缘拉了回来。“世界你先和我们一起行动，把大家都叫起来再说。”他上前一步，欲把世界从被窝里拽出来，不料对方却把被子按得死死的。
“什么鬼？你是不是在被窝里藏了什么？！”
安老板警觉起来，神色都变了，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帮轩哥一起扯住了被子。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世界嗷地一声抱住了枕头，脸都涨成了危险的红色：“我他妈的裸睡！”
……好吧。这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
在等着世界穿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浆糊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一团团浆糊落地，变成了各种不太严谨的假设。
1、这个事件是剩下的人策划的，世界不知情。
2、这个事件是世界和别的人一起策划的，但他演技高超，靠着一手裸睡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等会可能会和别人汇合，一起哄骗我们。
3、这个事件是剩下的某个人单独策划的，其余所有人都不知情。
4、这个事件是半夜起床的几个人中的某一个或者某些人策划的，现在他/他们混在我们中间，假装无事发生过。
但是这样开玩笑是为了什么呢？我们一群人好不容易才聚一次，这样折腾这些老骨头根本毫无道理！况且，策划这件事情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决定聚会的那一刻，还是听见我们半夜起床的时候？
——等等，我们为什么会半夜都起床？
我按捺住心里可怕的想法，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栗子。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声音、表情、动作都和当下的环境气氛完美契合。
我又把上面几种可能想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件事情是人为的，那栗子肯定掺了一脚。
可是……心里有声音诚实地小声提醒我，这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吗。
不，不可能的。我就像大蛇丸那样热爱科学。灵异事件什么的，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不过现在时机不太好，我对栗子的怀疑还是暂时不说了。也快到早晨了，白天的时候再私下问一问她吧。
确定了嫌疑人之后，我反而稍稍放了点心。见边上的兄弟们还是一脸凝重，我竭力笑了笑，说了点宽慰的话，便带上换好衣服的世界一同下了楼。
二楼。
被我们叫醒的三人都毫无破绽。
再顺道试一试刚刚打不开的那些房门，还是打不开。叫醒这些兄弟后，我们小心地将房门保持在打开的状态。
我瞥了瞥栗子，她也没有什么破绽。
好，等到最后叫起花神，这事情不管有没有结局，都应该结束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半了。
这回没有什么以惊人睡姿睡觉的，大家顺利地下到了一楼。面对着花神的房门门，安老板举起拳头要敲，却又有些迟疑。
看得出来她内心经历了小小的挣扎，最后她放弃了什么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说真的，我眼皮跳个不停。”
她咕哝着，觉得不好意思一般转过了脸。“鉴于我晚上这么衰，还是你们谁来敲吧。”她大声补充了一句，用以掩饰尴尬。
大家都善解人意地假装没有看见她这一瞬间的怂。世界挤上前去，仿佛要让我们忘记之前掀被子的那一幕，奋力证明自己清白一样咣咣敲响了花神的门。敲了约莫一分钟，里面才传来花神的声音，听起来困意浓浓：“谁啊？什么事？”
“我们所有人！”二毛高声喊道，“你快起床，我们准备去海边看日出了！”
我们刚才也是这样编了一堆五花八门的借口把他们叫醒的。要是花神不买账，那轩哥的无敌脚就会送这扇可爱的房门一份大礼。好在里面很快有了反应：“那我换个衣服啊等我一下。”声音还是一股子睡意，但是听起来确实是花神本人没错。
好，那就等他出来了。
大家似乎稍稍放松了些，环绕成半圈在花神门口等着。我靠着边上的墙，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我竟有种错觉，我正在玩一个传统的rpg游戏，一路收集伙伴，一边朝着某个目标前进——可能正是鲁叔说的那个什么米斯特洛夫特异点。但是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有栗子、轩哥、鲁叔、二毛、安老板、老白，还有刚刚叫起来的世界、格格……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猛地站直了身子。身边的兄弟们见状纷纷看向我，脸上都带着些许惊讶，但没有人说话，只是一致默契地等着我开口。
到底是什么？
哪里不对？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把刚才脑子里模糊的想法又过了一遍。
我正在玩一个传统的rpg游戏。不，不是这部分。
米斯特洛夫特异点。肯定不是这个，这他妈的什么鬼。
一路收集伙伴。有栗子、轩哥、鲁叔、二毛、安老板、老白……
就是这个！
我的心脏猛地被攥紧。
“老白呢？”我喘着粗气问道，根本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惊慌。
几秒的安静之后，大家的情绪都克制不住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是惊慌。轩哥脸上领悟了什么一般露出笑容，“我就说这小子根本是自导自演啊！”他摊开双手，“我那黑虎掏心拳看来没白打，根本是打得轻了！”看样子他已经认定老白就是主谋了。“啊哈，让我们看看你们还有谁是同伙！”轩哥略带得意地扫了周围一圈，像是在寻找着恶作剧同谋一般。
“真的是他吗？”安老板脸上浮现出怀疑，一边朝我看来。然而我没有接过她探究的眼神，而是紧紧盯着栗子。
没有，没有结果。就表面上而言，栗子仿若毫不知情，表现堪称完美。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老白本人自编自演了？时间这么说来就是从被我们叫起来那一刻起，也许是因为mvp被打断，所以起了捉弄我们的心思？不对，老白不像是那种人，我和老白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恶劣地捉弄过谁……
我一时间竟陷入了混乱。
头疼。头突然疼了起来。也许是睡眠缺乏，又或许是这操蛋的恶作剧闹的。我用力揉着太阳穴，没有说话。
“问题是，老白什么时候起不见的？”
鲁叔一句问话，让刚刚还在骚动的各位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头更疼了。
“我觉得还是先找到他本人比较好。”栗子球平静地说道，一边举起了手。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层卫生间的灯正亮着。
“厕所里应该是他吧？”格格小声地扯了扯边上的阿毕，后者不甚确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我们。所有人都迟疑地表示了一下赞同，但没有人底气满满。
我的脑袋此刻像是有一支死亡重金属乐队在里面演奏一样疼痛。
“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忍着这可怕的痛感和从胸口传来的的阵阵心悸，拨开人群率先走向亮灯的卫生间。不管怎么回事，都得先去问问老白本人再说。众人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后面。轩哥脸上的得意也收了起来，快步和我走到了同排。
门关着。里面温暖的黄色灯光无辜地亮着。没有声音。
我和轩哥都没有伸手。没有人伸手。
鲁叔叹了一口气，从后面伸出手，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再一推，门开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上脑袋，嗡地一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老白坐在马桶上看着我们。
但是视角不太对。
他的头端正地放在腿上，脸上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