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峰】不拘小节
闻峰和李晓然忙活一整晚，还是没抓住李全胜。
回到警局已是凌晨1点多，两人颓然坐在办公室里，灯光噪亮，茶水凉透。
“闻队，明天上报通缉，”晓然揉揉猩红双眼，像在安慰队长，又像是安慰自己，“西村也全是眼线，他跑不了多远的。”
“明天一早开会协调通缉事宜。今天辛苦了，你回吧。”闻峰遣走晓然。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宿，忽而注意到桌上的字条——“闻队，张局长让汇报3·16案子进展，明早9点”。
命案进行了一周还未取得明确进展，确实让领导操心。他从警以来，见过更凄惨的现场和更残忍的心态，就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凶手毫无道理地杀了一个人，紧接着关键嫌疑人也死了，想找寻的答案好像永远在闪躲，让人看不清真貌。
不论怎样，一定要尽快抓住李全胜！他暗下决心。
算起来，自己已经5天没睡过整觉，闻峰现在才想起来打哈欠。不知是累了还是小沙发太软，他觉得整个人在往下沉，极为缓慢，但不容抗拒。胳膊绵软地耷拉下来，就耷拉着吧，他并不打算抬起来；白炽灯在眼前旋转，干脆闭上眼，不去看它。
下沉，下沉，将要沉到这片混沌黑暗的底部，被温暖永远包围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办公室电话响了。
啊……认命！他起身接电话。
………………
赶到纺织厂小区已近凌晨4点，闻峰奔上楼，看见朱一彪浑身是血被拷在栏杆上，罗家三口躲在防盗门后，依偎在一起。他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为什么？朱一彪你为什么呢？
带回局里，闻峰干脆放弃休息，连夜审问。
“最近事多，我们开门见山。”他跳过既定开场：“为什么？”
朱一彪整个人蔫在凳子上，全不似上次作证时理直气壮：“鬼迷心窍呗。”
“不猜字谜，从头说，从上次的‘死’字开始。”闻峰翻出前一晚的现场照片。
“听刘大仙说的，我们村特神的大仙，他说最近死了伴儿的就是我命定之人。”朱一彪食指点着桌面，一副“这里面大有学问”的样子。
“命定之人？”奇了，闻峰第一次遇上这种作案动机。
“对，那个‘死’字儿是用来克魂的，”对方压低声音，“罗云前男友的魂，据说头七前后会来找她，我担心它缠着她。”
“你就不担心，这乌七八糟的东西吓着人姑娘？”想起那天早晨，罗云开门时惨白的脸色，闻峰觉得眼前这人简直脑子有坑。
“成大事嘛，不拘小节。”他似乎毫无悔意：“太灵验啦，第二天姑娘又找上门了。”
“找你干啥？”
“说是买猪肉，”朱一彪咧开嘴角，“姑娘家嘛，矜持，不好意思开口。”
“既然这么‘顺利’，你刚才为什么又去骚扰人家？”闻峰摆出第二次的现场照。
“刘大仙说打铁要趁热，把事坐实，他今天又给了个灵符，就是门上那个，还没画完。”朱一彪指着那半个符，意犹未尽。
“这么说，你都认了是吧？”为这种蠢货浪费时间，太不值得。
“认，认！两次都是我画的，没别人。”
还没见过认罪这么积极主动的，生怕谁抢了功劳似的，一旁的小吴憋笑憋得好辛苦。
太阳穴像要炸开，闻峰用力揉着，仍不见缓解，小吴见队长面色惨白，赶紧搀扶进办公室。
躺上沙发，下沉的感觉再次袭来，身体又重又僵硬，任何部分都抬不动，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下来，脑袋整个湿透。外面的世界在旋转收拢，体内的世界好像随时要崩裂——闻峰彻底透支了。
………………
不知昏睡多久，阳光穿过窗帘缝照在眼睛上，一睁眼，天已大亮，此时正是上午10点。
糟了！早晨的汇报和紧急会议！他冲了杯速溶，强打起精神。
见闻峰来，张局长指指对面座椅：“闻队长，坐。”
“闻队长，这几天辛苦了！案子要紧，身子也要紧，听晓然说你已经5天不眠不休，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局长放下手中文件，关切地看着他。
“3·16的案子是投入了很多精力，不过我还撑得住，您放心！”这个节骨眼，闻峰不想松懈下来。
“现在什么进展了？”
“现场发现几枚脚印，已核实同属一人，此外监控也显示此嫌疑人曾出入案发现场。唯一的问题是……”
“什么？”
“这名嫌疑人于案发第5日凌晨死亡。”他稍作犹豫：“另一名重要涉案人，在逃。”
“案发当晚嫌疑人去了现场，跟作案时间几乎吻合，为什么迟迟不能定案？”局长起身，把办公室门关好。
“有个疑问一直没解开，也跟那名在逃人员有很大关联，”喉头酸痛难耐，他嘬了一小口温水，“案发后，嫌疑人在找一件重要物品，这件物品在被害人手中，两人曾约定交易，案发时间正是交易前。如果嫌疑人是凶手，为何不拿到物品再动手？假设他真是凶手，想毁尸灭迹再拿物品，为何唯独放过车上的女子，而且还在之后实施跟踪？这些问题解决不掉，凶手就无法确定。”
张局长眉间透出阴云：“闻队长，我们办案要讲逻辑，也要讲证据。最可疑的人死了，部分证据甚至都被一把火烧了，那么现在最可靠的就是切实能拿到的证据，比如现场脚印、通讯记录、监控视频。这一系列证据都在跟我们证明，死去的嫌疑人有最大的作案可能，为什么不往这个方向，找更多证据来佐证呢？”
张局长的意思已基本明了，诚然，目前几乎所有矛头都指向王翔飞，他的确最有可能是凶手，可联系前后种种，闻峰总觉得事有蹊跷。
“社会上对3·16案已经有很多不好的猜测，甚至有人说这是政府机关的阴谋。你知道，国外有些活跃分子一直在蠢蠢欲动，就为了找这样的机会，往党和国家身上泼脏水。”张局长语重心长，几乎是在请求闻峰结案。
是以大局为重、用几近粗暴的方式快速结案，还是继续寻求那些看似缥缈的真相和正义？
没人能给他答案。
“张局，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
回到警局已是凌晨1点多，两人颓然坐在办公室里，灯光噪亮，茶水凉透。
“闻队，明天上报通缉，”晓然揉揉猩红双眼，像在安慰队长，又像是安慰自己，“西村也全是眼线，他跑不了多远的。”
“明天一早开会协调通缉事宜。今天辛苦了，你回吧。”闻峰遣走晓然。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宿，忽而注意到桌上的字条——“闻队，张局长让汇报3·16案子进展，明早9点”。
命案进行了一周还未取得明确进展，确实让领导操心。他从警以来，见过更凄惨的现场和更残忍的心态，就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凶手毫无道理地杀了一个人，紧接着关键嫌疑人也死了，想找寻的答案好像永远在闪躲，让人看不清真貌。
不论怎样，一定要尽快抓住李全胜！他暗下决心。
算起来，自己已经5天没睡过整觉，闻峰现在才想起来打哈欠。不知是累了还是小沙发太软，他觉得整个人在往下沉，极为缓慢，但不容抗拒。胳膊绵软地耷拉下来，就耷拉着吧，他并不打算抬起来；白炽灯在眼前旋转，干脆闭上眼，不去看它。
下沉，下沉，将要沉到这片混沌黑暗的底部，被温暖永远包围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办公室电话响了。
啊……认命！他起身接电话。
………………
赶到纺织厂小区已近凌晨4点，闻峰奔上楼，看见朱一彪浑身是血被拷在栏杆上，罗家三口躲在防盗门后，依偎在一起。他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为什么？朱一彪你为什么呢？
带回局里，闻峰干脆放弃休息，连夜审问。
“最近事多，我们开门见山。”他跳过既定开场：“为什么？”
朱一彪整个人蔫在凳子上，全不似上次作证时理直气壮：“鬼迷心窍呗。”
“不猜字谜，从头说，从上次的‘死’字开始。”闻峰翻出前一晚的现场照片。
“听刘大仙说的，我们村特神的大仙，他说最近死了伴儿的就是我命定之人。”朱一彪食指点着桌面，一副“这里面大有学问”的样子。
“命定之人？”奇了，闻峰第一次遇上这种作案动机。
“对，那个‘死’字儿是用来克魂的，”对方压低声音，“罗云前男友的魂，据说头七前后会来找她，我担心它缠着她。”
“你就不担心，这乌七八糟的东西吓着人姑娘？”想起那天早晨，罗云开门时惨白的脸色，闻峰觉得眼前这人简直脑子有坑。
“成大事嘛，不拘小节。”他似乎毫无悔意：“太灵验啦，第二天姑娘又找上门了。”
“找你干啥？”
“说是买猪肉，”朱一彪咧开嘴角，“姑娘家嘛，矜持，不好意思开口。”
“既然这么‘顺利’，你刚才为什么又去骚扰人家？”闻峰摆出第二次的现场照。
“刘大仙说打铁要趁热，把事坐实，他今天又给了个灵符，就是门上那个，还没画完。”朱一彪指着那半个符，意犹未尽。
“这么说，你都认了是吧？”为这种蠢货浪费时间，太不值得。
“认，认！两次都是我画的，没别人。”
还没见过认罪这么积极主动的，生怕谁抢了功劳似的，一旁的小吴憋笑憋得好辛苦。
太阳穴像要炸开，闻峰用力揉着，仍不见缓解，小吴见队长面色惨白，赶紧搀扶进办公室。
躺上沙发，下沉的感觉再次袭来，身体又重又僵硬，任何部分都抬不动，大颗大颗的汗水滚落下来，脑袋整个湿透。外面的世界在旋转收拢，体内的世界好像随时要崩裂——闻峰彻底透支了。
………………
不知昏睡多久，阳光穿过窗帘缝照在眼睛上，一睁眼，天已大亮，此时正是上午10点。
糟了！早晨的汇报和紧急会议！他冲了杯速溶，强打起精神。
见闻峰来，张局长指指对面座椅：“闻队长，坐。”
“闻队长，这几天辛苦了！案子要紧，身子也要紧，听晓然说你已经5天不眠不休，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局长放下手中文件，关切地看着他。
“3·16的案子是投入了很多精力，不过我还撑得住，您放心！”这个节骨眼，闻峰不想松懈下来。
“现在什么进展了？”
“现场发现几枚脚印，已核实同属一人，此外监控也显示此嫌疑人曾出入案发现场。唯一的问题是……”
“什么？”
“这名嫌疑人于案发第5日凌晨死亡。”他稍作犹豫：“另一名重要涉案人，在逃。”
“案发当晚嫌疑人去了现场，跟作案时间几乎吻合，为什么迟迟不能定案？”局长起身，把办公室门关好。
“有个疑问一直没解开，也跟那名在逃人员有很大关联，”喉头酸痛难耐，他嘬了一小口温水，“案发后，嫌疑人在找一件重要物品，这件物品在被害人手中，两人曾约定交易，案发时间正是交易前。如果嫌疑人是凶手，为何不拿到物品再动手？假设他真是凶手，想毁尸灭迹再拿物品，为何唯独放过车上的女子，而且还在之后实施跟踪？这些问题解决不掉，凶手就无法确定。”
张局长眉间透出阴云：“闻队长，我们办案要讲逻辑，也要讲证据。最可疑的人死了，部分证据甚至都被一把火烧了，那么现在最可靠的就是切实能拿到的证据，比如现场脚印、通讯记录、监控视频。这一系列证据都在跟我们证明，死去的嫌疑人有最大的作案可能，为什么不往这个方向，找更多证据来佐证呢？”
张局长的意思已基本明了，诚然，目前几乎所有矛头都指向王翔飞，他的确最有可能是凶手，可联系前后种种，闻峰总觉得事有蹊跷。
“社会上对3·16案已经有很多不好的猜测，甚至有人说这是政府机关的阴谋。你知道，国外有些活跃分子一直在蠢蠢欲动，就为了找这样的机会，往党和国家身上泼脏水。”张局长语重心长，几乎是在请求闻峰结案。
是以大局为重、用几近粗暴的方式快速结案，还是继续寻求那些看似缥缈的真相和正义？
没人能给他答案。
“张局，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