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晓】人性的弱点
「你们看好，我只演示一遍。」黎旭拆出几粒黄色药片，碾碎倒在杯底。
翔哥一手揣兜，一手提着钢棍，在旁边不停抖脚：「别耍花样，一步一步来。」
天晓得这些都是什么哦！黄的白的透明的，他像太上老君似的，倒腾这个、鼓捣那个，炉子上的小锅一会儿就冒出白气。
「这是什么？」翔哥指着他手里的白色胶囊问。
「没时间解释，第二步写得很清楚。」他两手忙得停不下来。
从早上一直到夜里，陪着这两人不吃不喝守在屋里，真是又饿又累。
晚上不知几点，钢管碰撞地板，尖刺的声音惊得人立马清醒。
翔哥捏起一粒透亮的小东西，睁大眼睛：「这就是你说的——天堂？」他把那粒碾得粉碎，吸溜一下全吸进鼻子，很快，全身绵软地靠倒在墙角，发出连绵呻吟。
还剩一小粒，翔哥把它藏起来，谁都不给。
李全胜坐在看守所班房里，想起那时情景还是很生气：哼！从没把我当自己人！
他把头抵着墙壁，只能感觉到墙体传出的阵阵凉意，不禁叹息，天堂——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膝盖处忽然瘙痒，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可怎么也挠不着，像有一万只蚂蚁拼命从骨头缝里朝外钻。没多久，膝盖、股根、手臂、脊背，无一处不痒，如何抓挠都没法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蚂蚁仿佛往全身钻去，啃噬整个身体。瘙痒变成巨痒，又变成疼痛，最后演变成剧痛，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在痛，像有人拿锉刀反复搓磨。
李全胜满身是汗，再也坐不住了，瘫在地上。
唔哩哇啦的哭喊声响彻看守所，很快引起了狱警的注意。
………………
“闻队，出事了！”李晓然来不及敲门，冲进闻峰办公室。王翔飞的死已经是重大损失，如今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闻峰猛地从白板前站起身，身后凳子应声倒地。装上配枪，三两步跨出办公室：“什么情况？”
“李全胜毒*瘾发作……现在神智不清。”
这家伙才进来1天吧？！王翔飞以前是怎么喂的他？闻峰一个头两个大：“叫急救了吗？”
“5分钟后到，送市中心医院。”……
“大夫，怎么说？”看见抢救室打开门，两人上去围住医生。
“常规的戒断反应，已经注射了镇静剂，醒来就没事了。”
李晓然松了口气，虽然实习以来见识过不少人间百态，但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听狱警描述，人被发现时浑身抽搐、意识模糊，全身上下满是挠出的血印子。
“闻队，这些人犯起瘾来这么惨，为什么还是往那条路一去不返？”她搅动手中咖啡，泡沫围着中心漩涡打转，很久都停不下来。
闻峰心头一动——这个23岁的女孩，家里从小教育的是知书达理，读书时接触的是温良恭俭，觉得世界理应是和平的、秩序的、积极的。如今，她卷起象牙塔那层柔光幕布，窥见满世疮痍，在旧认知里找不到答案。
“让自己不犯瘾的方法有很多，可对这些人来说，只有这条路最简单。”如果自己以后有女儿，他肯定不希望她接触人性的另一面。
李晓然默默喝着咖啡，想起刚实习时的案子：入室盗窃，案犯是个13岁的少年，被盗的这户人家里没现金，少年只偷到120块钱，逃跑时从二楼阳台跌下，摔断了腿。问他，为什么要偷？——跟同学打赌去网吧包夜，不敢向父亲要钱。
在少年看来，不能不去网吧，也不敢跟爸爸要钱，怎么办？去偷，偷可以。王翔飞、李全胜之流呢，不能控制犯瘾，也无法硬熬过去，最简单的选择就是继续，甚至比爬进别人家的窗户还简单。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她怅然若失：“人性的弱点是无法改变的吗？”
“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克服。”他说。
闻队的弱点是什么呢？李晓然不禁在想。
………………
天色转暗，急诊处人多了起来。
“闻队，你先吃饭去吧，我守着。”晓然看表，已经7点半。
“不急这会儿，”闻峰朝病房张望，“不过，镇静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啊？”从抢救到现在，将近2小时了。
“我去问问大夫。”她也觉得不对劲。
闻峰推门进病房，只见李全胜仰面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丝毫不动。他心头一紧，俯身检查对方呼吸，还好，活着。
“说7点就该醒了…”晓然朝病房张望，“要不，直接抬回去？”
正思索着，只听病房内一声惊呼，他冲进房间，护士和其他病人满脸错愕，都围在大敞的窗户前——李全胜跳窗逃走。
病房位于二层，窗户外正对一层大门的遮阳顶，从这里跳下去不过3、4米高。
疏忽了！
护士病人又一阵惊呼——才冲进病房的男人也跟着跳了出去。
晓然也冲到窗边，刚准备往下跳，定睛一看，这么高？！走楼梯吧，不丢人。
李全胜异常狡猾，直奔人流密集的望京路步行街，闻峰一面狂追一面掏出配枪，可路上人实在太多，冒然开枪不免伤及无辜。
“上车！”
声音咋这么熟？他朝左看去，李晓然正跟自己齐头并进。嘿？哪来的电驴？！
有电驴确实快不少，眼见李全胜就在前方20米，闻峰心下焦急，直接环住李晓然握上龙头：“追！”
感到队长喷在自己后颈上热乎乎的鼻息，李晓然瞬间脸红，心狂跳不止。
“闻…闻队…”声音几乎弱不可闻，见闻峰没反应，晓然暗自念叨，“镇静，镇静！只是在办案！”
李全胜就在右前方10米！闻峰几乎想扑跳上去：“抄到他前面去！”
两名警察全力追捕，但路人并不知情，被扫开的群众带着满腹牢骚，向交警告状：“横冲直撞的，步行街哪能进电瓶车！”
“靠边靠边！前面电瓶车靠边！”交警举着喇叭紧追不舍。
李全胜一个急转弯，拐进路旁大商场里。
翔哥一手揣兜，一手提着钢棍，在旁边不停抖脚：「别耍花样，一步一步来。」
天晓得这些都是什么哦！黄的白的透明的，他像太上老君似的，倒腾这个、鼓捣那个，炉子上的小锅一会儿就冒出白气。
「这是什么？」翔哥指着他手里的白色胶囊问。
「没时间解释，第二步写得很清楚。」他两手忙得停不下来。
从早上一直到夜里，陪着这两人不吃不喝守在屋里，真是又饿又累。
晚上不知几点，钢管碰撞地板，尖刺的声音惊得人立马清醒。
翔哥捏起一粒透亮的小东西，睁大眼睛：「这就是你说的——天堂？」他把那粒碾得粉碎，吸溜一下全吸进鼻子，很快，全身绵软地靠倒在墙角，发出连绵呻吟。
还剩一小粒，翔哥把它藏起来，谁都不给。
李全胜坐在看守所班房里，想起那时情景还是很生气：哼！从没把我当自己人！
他把头抵着墙壁，只能感觉到墙体传出的阵阵凉意，不禁叹息，天堂——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膝盖处忽然瘙痒，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可怎么也挠不着，像有一万只蚂蚁拼命从骨头缝里朝外钻。没多久，膝盖、股根、手臂、脊背，无一处不痒，如何抓挠都没法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蚂蚁仿佛往全身钻去，啃噬整个身体。瘙痒变成巨痒，又变成疼痛，最后演变成剧痛，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在痛，像有人拿锉刀反复搓磨。
李全胜满身是汗，再也坐不住了，瘫在地上。
唔哩哇啦的哭喊声响彻看守所，很快引起了狱警的注意。
………………
“闻队，出事了！”李晓然来不及敲门，冲进闻峰办公室。王翔飞的死已经是重大损失，如今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闻峰猛地从白板前站起身，身后凳子应声倒地。装上配枪，三两步跨出办公室：“什么情况？”
“李全胜毒*瘾发作……现在神智不清。”
这家伙才进来1天吧？！王翔飞以前是怎么喂的他？闻峰一个头两个大：“叫急救了吗？”
“5分钟后到，送市中心医院。”……
“大夫，怎么说？”看见抢救室打开门，两人上去围住医生。
“常规的戒断反应，已经注射了镇静剂，醒来就没事了。”
李晓然松了口气，虽然实习以来见识过不少人间百态，但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听狱警描述，人被发现时浑身抽搐、意识模糊，全身上下满是挠出的血印子。
“闻队，这些人犯起瘾来这么惨，为什么还是往那条路一去不返？”她搅动手中咖啡，泡沫围着中心漩涡打转，很久都停不下来。
闻峰心头一动——这个23岁的女孩，家里从小教育的是知书达理，读书时接触的是温良恭俭，觉得世界理应是和平的、秩序的、积极的。如今，她卷起象牙塔那层柔光幕布，窥见满世疮痍，在旧认知里找不到答案。
“让自己不犯瘾的方法有很多，可对这些人来说，只有这条路最简单。”如果自己以后有女儿，他肯定不希望她接触人性的另一面。
李晓然默默喝着咖啡，想起刚实习时的案子：入室盗窃，案犯是个13岁的少年，被盗的这户人家里没现金，少年只偷到120块钱，逃跑时从二楼阳台跌下，摔断了腿。问他，为什么要偷？——跟同学打赌去网吧包夜，不敢向父亲要钱。
在少年看来，不能不去网吧，也不敢跟爸爸要钱，怎么办？去偷，偷可以。王翔飞、李全胜之流呢，不能控制犯瘾，也无法硬熬过去，最简单的选择就是继续，甚至比爬进别人家的窗户还简单。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她怅然若失：“人性的弱点是无法改变的吗？”
“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克服。”他说。
闻队的弱点是什么呢？李晓然不禁在想。
………………
天色转暗，急诊处人多了起来。
“闻队，你先吃饭去吧，我守着。”晓然看表，已经7点半。
“不急这会儿，”闻峰朝病房张望，“不过，镇静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啊？”从抢救到现在，将近2小时了。
“我去问问大夫。”她也觉得不对劲。
闻峰推门进病房，只见李全胜仰面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丝毫不动。他心头一紧，俯身检查对方呼吸，还好，活着。
“说7点就该醒了…”晓然朝病房张望，“要不，直接抬回去？”
正思索着，只听病房内一声惊呼，他冲进房间，护士和其他病人满脸错愕，都围在大敞的窗户前——李全胜跳窗逃走。
病房位于二层，窗户外正对一层大门的遮阳顶，从这里跳下去不过3、4米高。
疏忽了！
护士病人又一阵惊呼——才冲进病房的男人也跟着跳了出去。
晓然也冲到窗边，刚准备往下跳，定睛一看，这么高？！走楼梯吧，不丢人。
李全胜异常狡猾，直奔人流密集的望京路步行街，闻峰一面狂追一面掏出配枪，可路上人实在太多，冒然开枪不免伤及无辜。
“上车！”
声音咋这么熟？他朝左看去，李晓然正跟自己齐头并进。嘿？哪来的电驴？！
有电驴确实快不少，眼见李全胜就在前方20米，闻峰心下焦急，直接环住李晓然握上龙头：“追！”
感到队长喷在自己后颈上热乎乎的鼻息，李晓然瞬间脸红，心狂跳不止。
“闻…闻队…”声音几乎弱不可闻，见闻峰没反应，晓然暗自念叨，“镇静，镇静！只是在办案！”
李全胜就在右前方10米！闻峰几乎想扑跳上去：“抄到他前面去！”
两名警察全力追捕，但路人并不知情，被扫开的群众带着满腹牢骚，向交警告状：“横冲直撞的，步行街哪能进电瓶车！”
“靠边靠边！前面电瓶车靠边！”交警举着喇叭紧追不舍。
李全胜一个急转弯，拐进路旁大商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