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象、异象
sun oct 09 08:13:25 cst 2016
第三章 怪象、异象
午夜时分，安雅镇，安雅武府门前，大队武府武者已经备上战马，整装待发。在队伍前头，墨云、毛老及一名斥候并排领队。
“带路吧。”墨云淡淡地对斥候说。
“是！”斥候应声，随后策马前驱，带领两百余人的队伍出发了。
“府主大人，其实用不着您亲自前往的，对方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甚至不需武府出手，只要让老夫带镇中的民兵就可解决了。”毛老笑着对墨云说。
“哈哈”墨云亦笑“自从来到俗世，我一直忙的都是些文活儿，如今有机会看看武戏，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掺和上一下，又怎可错过。”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多言，以免坏了大人兴致。”
“嗯。”
队伍行进了近一个时辰，前方带队的斥候终于示意队伍暂停。
“大人，那伙人就在前方二里处的小树林里，林子有些密集，骑马冲锋怕是不行。”
“那就下马，把树林围起来，不准放过一个。”墨云不在意地命令道。
“是！”
众人下马，全部抽刀准备，只有墨云和毛老还留在马上。
斥候望向墨云，墨云点头示意，斥候便挥手让队伍跟着自己，快步冲向树林……
在树林的这一边，黑暗中百匹马被拴在了树上，被称为狼爷的男人背靠树，怀中抱着刀，一张皮革盖在腿上，似在熟睡。
而在树林边缘，三个急速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数名放哨之人被安静地放倒，树上的暗哨也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武府的人很快将这片小树林包围，只待树林中的先锋发出信号，便会以迅雷之势打开战场。
睡梦中的狼爷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前，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多年的兄弟，以及收养了十六年之久的义子，他一直未曾将少狼的身世告知他，少狼也一直认为这位平日里的山大王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血的味道！”
狼爷不动声色，他感受到有人在窥探这里，这是在他多年战斗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微微的脚步声传入狼爷的耳朵，这声音与夜晚的风声、树叶娑响混杂在一起，常人难以辨别。不远处的老鬼与黑鸦假装睡梦中翻身以调整身形，看来他们也发现了异常。
蝉鸣，猫头鹰的咕叫……
“嗯？哼！”
两声浑厚的喉音发出，狼爷、老鬼及黑鸦同时抽刀、手撑地、翻身，再提刀上挥。
“呯！”铁器碰撞声响起。
“不简单！”狼爷喊道“小心！”
“都给老子起来！”老鬼大吼道。
狼爷持刀挥舞，夜色下，只能借着透过树林的些许月光看清敌人的方位与动作，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异能，双方都处在视野不清的情况下，狼爷有自信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解决对方。可是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经历几个回合的缠斗之后，对方虚晃一招，挥刀侧砍，狼爷逆向格挡，发现对方没有使出力道，而是向后撤步，借着树木遮挡，快速脱离。
再看老鬼与黑鸦方面，却是被对手压制，只能勉强抵挡对方攻势，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是难以找到空隙进行反击。
而这伙队伍，在经历了最初的愣神之后，就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地叫喊起身边还在熟睡的家伙，快速点燃火把，进入战斗状态。而与老鬼、黑鸦缠斗的二人见状，知道不妙，也抽身遁离。
“混蛋啊！”黑鸦忍不住耻辱，气愤地吼道。
“恐怕…我们今晚有难了。”老鬼阴沉着脸说道。
“难道是虎行武府的人马追杀过来了？”黑鸦疑问道。
“不是，恐怕是我们的行踪被虎行的人追查到，通知了这边的驻守武府，让他们早有防范。”狼爷来到两人身旁道。
“首领，这下我们该怎么办？”聚集起来的劫匪们担心地问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即使能够料到这样，也难以有什么对策，如果我们不继续前进，那东西迟早会波及到此，那时候，就算我们躲在深山中，不被发现，倚靠野果子捕猎为生，也是难逃一死，与其被那东西碰到，不如自行了断了痛快。”狼爷缓缓地说。
“弟兄们！”狼爷高呼“待会儿敌人来了，想投降求免死的，就留在原地，我也不为难你们！想拼命杀出一条生路的，就跟着我直面敌人！要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
“哼！男人？真是笑话！当你们将手中的刀挥向那些无辜的老幼妇孺之时，你们早已称不上男人了，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洪亮的声音不知由何处来，回响在劫匪们的头上。
当贼匪们惊异于这声音的时候，老鬼苦笑道：“狼爷…这下，麻烦大了……”
“岂止是麻烦！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前来，现在终于知道法界无贼的传闻，以及天下第一太平之地的名声，是怎样来的了，若不是出现那样的变故，我们又怎会踏入这样一个地方呢？…”狼爷亦苦笑地说。
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但是狼爷与老鬼这两位曾有幸参加过玄界苍龙宗招收弟子比试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以这样的方式发出声音的最后守关者，仅是以一只手发出简单的掌气就将参选的四百人吹倒三百，只让勉强支撑的一百人进入门下。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那三百人之中的一员。
“不过我们还能这样说话，说明那位现在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看了眼火光照耀下出现在面前不远的武府武者队伍，狼爷自我安慰道“…这样，我们还能拉几个垫背的吧。”……
“大人，就这样让手下们进入没问题么？若是无大人压阵，怕是会有所伤亡。”，树林外围，毛老略有担忧“不然让老夫上阵亦是没有问题，可确保不会出现死者……”
“哦？毛老之前不是说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么，现下怎么担心起来了。”墨云调笑道。
“大人见笑，法界太平已久，说实话，这是老夫第一次碰到所谓的贼匪，本以为只是些闹事的刁民，但见了之前派出的府中最精锐的三名战士，亦未能斩首敌方，才知道是我低估了对方。”毛老略显尴尬。
“呵呵，不用担心，我观敌方，只有黄旭发来的信件中所言四个头中的三人是有点本事的，其他人连我们派出的人的踪影都察觉不到，确实算得上是一群刁民。”墨云继续道：“而且，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府中人员的实战能力到底如何，算得上是一次考验，我若前去，他们少了生死压力，就难以有所发挥与进步，再者，若是让你一个老头子上阵，岂非叫人笑话，如果你表现惊艳，则又会打击了那些个年轻人。”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哈，说是这么说，真要有人为此丧生，丢脸的可是我，这也是我所不愿见到的。”墨云说完，并指运气，手心向天，不一会儿，便在掌心凝聚出了几道灰色云气。随后，墨云握拳，云气顺指缝化为细小绵延的长线，飞入林中。
“风动，云动，刀不动。”墨云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后说了这样一句。
“大人修行高深，实乃老夫所不及也。”毛老感慨道。
“毛老不必那么谦虚，在我看来，毛老离开宗门后的二十年里却是不曾放下过修行啊。”
“不敢！不敢！哈哈。”……
“杀！”树林中狼爷率先喊道，在知道有墨云这样一位存在后，狼爷已经放弃了逃出升天的想法，“少狼！你到我身边来！”狼爷在其他人冲杀时并没有急于一同上阵，而是先将唤作少狼的少年招到自己身边来，“你待会儿跟紧我！找到机会逃出战场，但是千万别出树林，你要躲起来，不管是灌木丛还是树上，一定别让人发现！” 讲完这些，狼爷便随着老鬼黑鸦他们往着同一个方向杀去。
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惊得不知所措的少狼只是别无他想地点头，虽然他一开始有过拿刀上阵的想法，但是在见到敌人整齐的着装和稳健的步伐以及父亲脸上的凝色之后，他立即明白这是不同以往的儿戏，就连一直依靠着的老爹都没有自信生还，自己更是不敢胡乱参与到战事之中，只有乖乖按照老爹的吩咐去做。
另一头，武府的武者们直面凶狠地冲上来的匪群，在不开阔的树林中乱战，凭借着训练有素的身手，在刚一接触匪群时，就将敌人的威势止住，这样的开局无疑给了这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斗的武者们莫大的信心。
历经过战局的展开之后，武者们内心的紧张不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鲜血飞溅中被激发出来的兽性，武者们愈战愈狂，以至于有的人大喊着冲进数名贼匪组成的小方阵之中，受到了来自四方的攻击。
眼见着自身双拳难敌四手，即将丧命于此，这些武者们也出现了慌乱，原本凭借自身实力能够勉强抵挡住多人的进攻，却在危机的刺激下失了方寸。当武者们眼见刀锋利刃挥砍到自己身上时，甚至有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呼！”一名贼匪的刀狠狠地砍上了武者毫无防备的后背，正当他准备感受到刀刃破开人的肉体的快感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刀在即将接触到武者身体时，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贼匪想要施加更多的力道在刀上，但是所有的气力如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影。从未遇到这样怪事的贼匪慌了，尤其是在这一个生死瞬间的战斗当中。
那名贼匪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砍死眼前的武者，只有这样，才能消弭他内心的不安，才能平复他对未知的恐惧。所以他将刀抽回，紧握住刀柄向着武者再一次挥砍下去。但是武者已经注意到他，一个侧身躲开了刀，反手上挥，将这名贼匪的生命了结掉……
类似的情形也在树林中的其他地方上演着。不到一刻的时间，贼群就被砍杀掉了大半，反观武者这方，大多数都是受到了非致命的砍伤，伤口也不深，最起码不会影响到武者的行动能力。贼匪的圈子越来越小，武者们解决完面前的贼匪便会去帮助其他同伴，形势已经完全向武府武者方面倾倒。
“狼爷！”黑鸦喊道：“这些人为什么都砍不死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魁梧的黑鸦可以说是这一伙人中肉体力量最强大的人了，可是也遇到了这样的窘境。无法杀死敌人，黑鸦只能借助力量将敌人击退，但是气力终究是会耗尽的，随着战斗的延长，黑鸦越来越难支撑下去，身体的伤口在一次次激烈的动作下撕裂开来，鲜血流得满身红。狼爷也遇到这样的情形，仍是勉力支撑，看着黑鸦的遭遇，自己亦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真正的修行者的手段么…”狼爷心中默道：“但是，还能撑下去…还有机会…”
狼爷在战斗中与老鬼配合默契，互相守护对方，这使得他们的境地相较单独一人被围攻的黑鸦是好多了。
“对不起了老黑！我们不能救你啊！”老鬼也在心中默念。
战事由一开始的激烈厮杀，转变为单方面的屠杀，武者队伍的士气高涨到极点，很快的，战斗的圈子就被压缩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在那里，狼爷和老鬼背靠着背，喘着粗气，眼见周围的弟兄个个倒下也不为所动，直至剩下他们二人。
而最后一个在他们面前倒下的就是黑鸦，这一幕映入两人眼中，终是激起了二人内心的怒火与悲情。作为最初他们二人落草为寇时，第一个加入到他们当中的人，黑鸦衷心追随他们多年，期间多少次更为优秀的人取代他的地位，又有多少次遭受那些人的背叛，但在他们最低谷的时候，只有黑鸦是一直跟着他们，不离不弃。此时黑鸦之死，二人心中便如刀割。
“先别杀他们，带到我面前，有话要问。”始时响起的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空中。武府武者们一拥而上，抓住狼爷和老鬼，用麻绳绑住，带到了墨云的面前。
骑在马上的墨云淡淡地说道：“把脸抬起来。”
狼爷和老鬼自然不会配合，但还是被武府的人给揪着头发拽起了头。
墨云借着手下们的火把粗略地看了下，向武者领队问道：“是其中两个没错，但还有两个人呢？”
“启禀大人，另外两个人中大个壮汉已经战死，而大人所言的少年却不知踪影。”
“你最早进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
“这…林中阴暗，当时不点火把，实难看清面容如何，找寻敌首时亦是凭借大人所言的特征。”
“与你一同前往的两人怎么说？”
“回大人，”另外两人答道：“属下亦未能看清。”
“大人！”就在此时队伍中有人喊道：“激战当时，属下有看见一个少年跟在脸上没有刀疤的那个人身边，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全部进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第一次办正事儿就办成这样，成何体统！”墨云不满道。
“是！”队伍整齐地回道。随后武府人马便再次进入了林中。
“你们几个为何还留在这里？”墨云看着站在狼爷和老鬼身边的几个人问。
“这是为了防止这二人逃跑以及伤害大人！”
“笑话！都给我滚进去！”墨云怒道。
“是！”见墨云发怒，那几人便不敢再停留。
没了别人，现场就只剩下狼爷、老鬼、墨云以及毛老……
沉默许久，马儿也开始有些不耐地轻轻踏动蹄子。
“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藏着掖着是想阴我么？”墨云终于说话，用悠悠地语气道：“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可是清楚得很，你们那聚集在双臂上的法力，一直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吧，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
“哦？这两人竟然修习过道？”毛老惊讶道，随后又有疑惑：“不该啊？若是修行过道法，应该是某个派门的弟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流落到当贼匪的地步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事在法界或许不会发生，在别的地方那就难说了。”
“嗯，也是大人眼界与修行深远，才能发现这两个包藏祸心之人的真面目，若是换作老夫，说不定得在此栽上一跟头。”
“毛老不必再夸我，眼下还是看看这两人的打算吧，哈哈。”
被识破的狼爷与老鬼更是身上冒出了冷汗，虽然他们内心已有所觉悟，但当计划真正被揭露出来时，仍是受到不小的打击。事已至此，狼爷和老鬼都明白眼前之人实力早已超出二人不知多少倍，现下唯有做最后的挣扎，方有万一生机。
两人交换眼神示意，身体四肢微微有红光发出，只是在夜里能够用肉眼观察到。
“嘶！”在用力崩开麻绳的同时，二人身上衣物也被绳子带着撕裂开来。
狼爷和老鬼**上半身，露出坚实的肉体。随后二人大吼一声，两人同时一个微蹲，借力而起，直直飞扑向骑在马上的墨云。
“哼，可笑。”墨云露出不屑的神色，翻掌前击，一道巨大掌气发出，夹带疾风之势将狼爷与老鬼击飞。
狼爷与老鬼从空中落下，见识了墨云随意的一击后，便不再有所保留，催动身体全部沉寂的力量，红光从身体每一个毛孔发出，覆盖了全身，面上五官更是如涌泉般发出红色光芒，这些光芒在身体上纠缠流转，如一条条细细的火蛇蠕动，在夜色下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地映射出来。
“这是…”毛老被眼前的二人惊到，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两人的法力有了巨幅的增长，甚至对自己都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并且这法力不似一般修行者的法力那样内敛于身，当使用时沿人体经脉有不同运转方式，而是直接外放，有如融于血肉的感觉。
“有些意思！”墨云也发现了二人的不同之处，暗催法力，引动周身气流聚集在周身，形成护身气罩，并静观二人变化，欲从中发现些什么。
“喝！”狼爷与老鬼发出大喝，随即身体力量催发到顶点，两人已经彻底被红光包围。再次交换眼神，长久以来的默契不需言语。
狼爷率先出手，至此，他们的力量与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一般人，数丈距离不过一个箭步便能眨眼而至。狼爷挥拳带动周身气流产生爆风，直直地向墨云逼来。
“嘭！”墨云也稍微认真起来，一掌硬接住狼爷的拳头，另一只手发力回击，护身气罩使得二人的掌与拳只见存在空隙，强烈的冲击使得空气被急剧压缩后爆炸。墨云受此一击并无大碍，反而身下马儿剧震不已，倒在了地上。墨云只能闪动身形，离开马的附近，将战斗带离那片范围。
再看老鬼，当狼爷冲向墨云时，老鬼也同时杀向了一旁的毛老，意在借由狼爷牵制墨云的时间先解决另一个敌人。
“嗯？”发现老鬼向自己杀来，毛老苦笑道：“看来老头子我是被小看了啊！”
“也罢，本想让大人尽兴，但既然如此，也让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吧。”
毛老跃下马背，同时拿起放于马身的木杖，转瞬之间气息巨变，体内法力汹涌而出，从一个无力的老者变身为骁勇战将，挥舞着木杖，迎着老鬼的攻势而上。
木杖与双**接，毛老顿感压力。老鬼势若千钧，动如雷霆，拳路虽无精妙法门，但亦是将未尽全力的毛老暂时压制住。
战场被分为两边，四人斗得霍霍生风，冲击发出的余劲震起地上尘土，将夜色下的四人身影彻底模糊了。
片刻之后，墨云与毛老同时与敌手拉开距离，脱离战圈，而狼爷与老鬼也没有再追击。尘埃渐落，露出狼爷与老鬼的身形，此时可以明显看到，二人身上的红光已经暗淡下来，两人皆喘着粗气，红色的汗水从面颊与双手低落。
反观墨云与毛老，除了毛老呼吸稍快些，墨云则是一如往常的闲庭信步，神态自若。
“不差嘛。”墨云微笑道：“但若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
“老夫也觉得有些意思，多年未有这样动手了，身体终觉得稍累啊。”毛老亦道。
“想来手下们也该找出个结果了，这边的耍闹就快些结束吧！毕竟大家都要休息啊。”
“哈哈，府主高兴便好。”
听闻对方这样的嘲弄，狼爷与老鬼却是说不出话来，因他们明白，对方的实力完全超过自己，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徒劳罢了，但多年的生死战斗都熬过来了，自尊心决不允许他们在此认输投降。
战局再开，这次由墨云一方主动出手。只见墨云未有过多动作，却是动了真格，简单甩手一挥，身边骤起数道灰白云气，再让云气凝聚在身前，轻推一掌，化为两条云龙，以暴风之势分别冲向狼爷与老鬼。
说时迟那时快，墨云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秒。面对声强势大的云龙，狼爷与老鬼不及躲避，只能挺身硬接。受到强风吹袭，风中暗含的气劲如刀般划过狼爷与老鬼的身体以及交叉挡在前的双臂，红色光芒再次暗淡，几近最初时的状态，而两人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伤口。当云龙真正冲击二人时，二人直接被冲起，直飞十丈，撞到身后密林中的多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大人！找到那个小鬼了！”狼爷与老鬼彻底落败后同时，林中搜寻的武者们将一个少年绑缚住，扛在肩上走了出来。
“嗯…”墨云回应道：“把那边两个昏迷的家伙一起带回去，通知后勤来此收尸。”
“是！”武者领队喊道。
说完，墨云踢了一脚仍躺在地上的坐骑，那只马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将脑袋凑到墨云面前。
“真是没用的家伙。”墨云轻拍了马脑袋一下，坐上马，便与毛老先行离开了……
“吱吱……”虫鸣不断。夜色中，鸿飞独自行走在通往谷内大湖方向的林间小道。微风拂过，两旁树丛发出“沙沙”声。
顺着道路走去，鸿飞不禁想起那一日他与杨耿在此地的遭遇，奇怪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忧伤的情绪，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心中不愿想却又总是萦绕心头的各种念头。而在道路的那一头，是片大湖。
越是靠近湖，湿气越是沉重，气温也慢慢降低了下来。所谓夜凉如水，鸿飞也察觉到先前的燥热感消失了，加之现在莫名的心境，鸿飞的心中异常宁静，一下子衍生出了隐居此地，不再入世的想法。
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抛开，不久，鸿飞就来到了湖前路口，并在此停顿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路口处充满了浓厚白雾，看过去应该是雾气覆盖了整个湖及其周边的样子。
“吼！！…………”
虎啸声再次传来，鸿飞打了个冷颤，在山谷内听到虎啸声的音量明显大了谷外数倍，回音也清晰不少，阵阵传入鸿飞的脑内。
鸿飞想看看时间，算算自己是否该回去了，于是抬头望月，可是两旁茂盛的树木枝叶生长到了头顶，看不清月亮的方位，鸿飞只能走出密林中的道路，进入雾气所弥漫的谷内。
“月至正中，已经午夜了啊，看来是该回去了。”鸿飞自语道。
然而眼前美景，让鸿飞没有立即挪动脚步。
明月当空，月华洒落，银辉遍布谷内，雪白的雾气加上皎洁的光华，让谷内如烟云缭绕的仙境般美丽。微风作用下，雾气流转，缭绕在鸿飞身边，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氛。
良久，鸿飞终于决定离开，可就在这时候，一幕奇妙的景象出现在了鸿飞眼前。
原本空无一物的湖面，突然聚集了大量的月华，这些光芒似被抽离一样汇聚在湖心。而相对的，鸿飞所处在的空间一下子阴暗了起来。
湖心的雾气随着光华的聚集，也渐渐起了变化。缓慢流转的雾气开始了愈发强烈的翻滚，同时大量的光芒进入雾气中。两者融合起来，竟然渐渐地形成了一只白虎，周身散发强烈光辉。
白虎一张口，阵阵虎啸响彻山谷。鸿飞被所见给惊呆了，直愣愣地盯着白虎，心中除了赞叹一字——美，此外别无他想。
然而梦幻般的一切并未持续多久，再一次剧吼之后，白虎转头看向鸿飞，四目相对，鸿飞没有一丝惧怕，只是觉得心中无比安宁。随后，本是凌空立在水面上的白虎一个轻灵地跃起，再直直扑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消失在了光滑如镜的湖面上。
鸿飞见此景象，缓步走到湖边，凝视湖面许久，随即学着白虎一跃——“噗通！”一声，将湖面水花激起数尺。
“啊哈……”慌乱地从水中爬回岸边的鸿飞喘着大气，湖水将他的衣服头发尽数打湿。鸿飞这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儿，先前像是中了邪般的模样。湖周围的寒气侵入鸿飞的身体，加上之前诡异的一幕，鸿飞内心的恐惧终于被激起，瑟瑟发抖着跑出了树林，经过村庄旧址也不停留，一路奔回营地。
“鸿飞！你怎么起这么早？”跑回营地的鸿飞遇见了到营地外方便的虎子。然后抬头才发现，太阳已从东方星辰天幕中露出些许光芒。
“咦？鸿飞你身上怎么湿透了？你干什么去了？还跑得那么快。”虎子疑问道。
鸿飞稍微镇静下来，喘着气对虎子说：“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白色的老虎！”
“白色的老虎？”虎子发出怪声“是我这样的吗？”
话闭，虎子的脑袋上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的白毛，头发也跟着变白，鼻子、嘴巴都开始变形，一下子成为了一个虎头人身的妖怪，对鸿飞露出了笑容。
“啊！…………”
鸿飞尖叫着直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营地的帐篷里，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帐外传来虎子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虎子快速弯腰探头进入帐内，鸿飞惊魂未定，乍地被虎子吓到，双手撑着向后退。
“鸿飞你咋了？”虎子疑惑地看着鸿飞。
鸿飞瞪着眼和虎子对视，然后用手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梦境才松了口气。
“我是怎么了？”鸿飞问道。
“我还想问你咋了，听守卫说你昨晚出去方便，过了半夜都没回来，守卫出去看了看，发现你浑身是水地倒在地上，才把你拖回来。”虎子解释道：“然后交给我们，检查没什么大碍，给你换身衣服，让你睡下。”
“啊…是这样…”鸿飞道：“对了虎子，你昨晚听见虎啸声了吗？就是从虎吼山那边传来的，离着这么近，应该是能听到的。”
“昨晚？不清楚，我睡觉一般睡得很死，你去问问昨晚的守卫吧。”虎子回应道：“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就好，你先前受马撞的伤还没好全呢，别再出什么事儿，这下天也亮了，队伍要出发了，你准备准备，还有老头子要你解释下你昨晚的事儿。”
“哦…好，谢谢。”
“不用客气，就这些，那我先去忙了。”
“嗯。”
说完，虎子便出了帐篷，留下鸿飞一人。
“难道只是一场梦？”鸿飞心中暗想，“但我的衣物确实湿了…罢了，待会儿去问问守卫再说。”想完，鸿飞起床，稍微整理下后，也出了帐篷。
来到外头，不远处就是正在忙着整理各种器皿和用具的老头子与虎子等人，鸿飞上前，想向老头子解释来龙去脉，老头却先说道：“去吃早点，然后过来帮忙整理东西，昨晚的事干完活儿再讲也不迟。”
听见老子的吩咐，鸿飞点头后也开始了忙碌……
法界北疆，一条连绵的山脉横断在法玄二界之间，形成天然屏障，其名卧龙。
卧龙山脉有四处连通玄界的天险，每个天险都有法界的人把守，玄界却从没有人来在另一端把守。把守天险的任务通常由法界的一些其它派门执行，法门虽为法界第一派门却不管这事儿，而作为补偿，法门会给予把守天险的门派一些好处，再加上把守边关很容易，所以就有不少派门抢着去做这任务，最后法门只能下命法界内有意的派门轮流把守，每年一轮。这种任务通常由中小派门执行，大型派门是不在乎那些好处的。
天色微亮，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待到金光散去，一袭青衫，手持古型长剑的身影出现在了边关之地。
来者正是法门三执法之首的青衣执法——方人行。说起法门执法，乃是法门管理世俗秩序的最高执行者，直属于掌门管辖，地位尊崇，在法门内仅次于三部司长，与长老院长老平起平坐。而方人行手中所持的古尘剑则是法门中著名的五大戒法神器，创派之初作为五位始祖之一的佩剑。执此剑者必是公正严明之人，受此剑承认方可掌握。
方人行孤身来到卧龙山脉下，是为边关失守一事调查而来。
卧龙山脉高有千米，地形险峻，一般人与普通修行者难以翻越，想入法界只能过守关，守关者对付这样的人物借着险要地势是绝对没问题的。若有道行精深者想来法界，翻越卧龙山并非难事，故而守关一般只用于防范外界贼匪与流民，想要防住高深的修行者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也是玄界玄宗懒得在天险另一头再设守关的原因，因为想要离开法界到玄界的普通人几乎没有。
这样一来，边关失守，要么是大修行者强攻，要么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件。再加上虎行武府斥候的说法，边界有乱战的痕迹，可以推断出边关是被攻打下来的，而非其他事件。
那么到底是谁会冒着得罪法门的危险来攻打边关呢？方人行欲探究竟。
此时方人行来到的地方是离卧龙山脉第一险关数里的一片树林。顺着前往边关的方向，方人行在树林中徐徐穿行，同时也在观察周身事物是否有异常。
“前方有人！”方人行感知到不远处的动静，不动声色，用法力遮蔽自己的气息，来到了发出动静的地方。
“嗯？”
“咔哧、咔哧…”
在方人行的前面，是一个衣衫褴褛之人的后背，此人后背有多处刀伤，最深一处可以隐约见到脊椎骨，暗红色血液布满他的后背，可那人仿若毫无痛觉，坐在地上，双手在前，低着头，传出咀嚼食物的声音。
方人行很是疑惑，察觉到眼前的只是个普通人，便打算卸去法术，出现在那人面前。但是当方人行走到那人的后背时，吸了口凉气，选择了继续维持术法。
由于方人行站着，他能够越过那人的头顶看见他身前的事物。那人咀嚼的东西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他自己手臂！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血肉，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而且此人似乎连骨头也不远放过，不断用牙齿啃食骨头。纵然是心志坚强的青衣执法，也不由被眼前诡异恐怖的景象惊到。
定了定神，方人行绕到此人面前观察，发现此人是一个面如枯槁的男性，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眼的下方存在着明显的泪痕。更为怪异的是，他那只被啃食的手臂竟能自由活动。失去了血肉和筋脉，只余白骨的手臂如同正常人那样转动，让自己能够啃食骨头不同的地方。
而方人行仔细观察后发现，在那人全身的骨头包括牙齿之上都有着连绵而微不可见的黑色气息。为什么说是黑色，因为当方人行动用神识探查，所感受到的是不同于他所学所知的任何力量与道则的存在，只是单纯的黑暗，包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志在内。
再动用神识观察此人脑部，亦有几条简单的黑线交织在控制人行动的部位，但是其他部位都完好无损。
方人行继续查探下去，之后更加让他惊惧的事实被发现：此人神魂与肉脑皆存，但都被不明的黑色线条简单缠绕，可以假定是这股诡异的力量控制了他，但是既然魂与体皆在，说明此人是存在感知能力的，但是失去了控制力！他能够通过五感来感受到世界，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在吃自己，也能感受到肉体被撕咬的痛苦！
“真非人也！”这是方人行的第一感受。
“咯嘣！”一声脆响，带落几颗牙齿，眼前之人的手臂骨上终于出现了裂纹。
方人行见此状况，终是不忍其再受折磨，并指发气，贯穿此人脑颅，了结了他的痛苦。
然而黑色气息并未就此罢手，受到外界力量的影响后，黑色气息竟然包裹住那人魂魄，在一瞬间将魂魄绞碎。破碎的魂魄又不知为何，竟化为了同样的黑色，与原先的黑色气息融合在一起，如蛇般在空中飘荡，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方人行再也忍不住，用低沉的声音怒道：“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邪物！”
说完，挥剑便斩，同时解除了自身的隐藏术法。
被古尘剑斩中的黑色气息，受到古尘中无比强烈的雷霆力量杀伤，瞬间消弭了一大截，化为细若游丝的一缕，疯狂般极速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而挥完这一击的方人行更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在他的认知中，虽不了解黑色气息到底是什么，但它能够附于现实的肉体，又能接触虚无的魂魄，就必然是天道的一种存在形式。那么方人行手中所持的古尘剑，拥有天道中最纯粹与猛烈烈的雷属力量，不论是现实肉体还是虚无魂魄，凡是接触到这股力量都将被击毁成天地之虚。而黑色气息，虽也受到这股力量影响，却是没有被彻底毁灭，这样的强度，足以让方人行惊愕不已。
虽说方人行没有真正催动古尘剑，但作为法门神器之一的古尘剑乃是沐浴无尽雷池洗礼而成的天生神器，代表的正是天道规则之中雷，单论其威能之强世间怕是再难有一把神兵能出其右，若让未得到古尘认可的方人行本人无防备地受其一击，其无意间的威能就将自己重伤濒死。就是这样一柄神器，竟然不能彻底毁灭黑色气息，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也由此，方人行更加确信此物的不详与危险，长久修行习来的预知祸福的本能感知，让方人行知晓事件的严重性，他不敢追寻黑色气息的踪迹，当下立刻决定撤离此地，上报法门，并派人彻底封锁这里。
做完决定，方人行不再犹豫，古尘挥舞，化作冲天金光，返回虎行武府……（未完待续）。
第三章 怪象、异象
午夜时分，安雅镇，安雅武府门前，大队武府武者已经备上战马，整装待发。在队伍前头，墨云、毛老及一名斥候并排领队。
“带路吧。”墨云淡淡地对斥候说。
“是！”斥候应声，随后策马前驱，带领两百余人的队伍出发了。
“府主大人，其实用不着您亲自前往的，对方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甚至不需武府出手，只要让老夫带镇中的民兵就可解决了。”毛老笑着对墨云说。
“哈哈”墨云亦笑“自从来到俗世，我一直忙的都是些文活儿，如今有机会看看武戏，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掺和上一下，又怎可错过。”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多言，以免坏了大人兴致。”
“嗯。”
队伍行进了近一个时辰，前方带队的斥候终于示意队伍暂停。
“大人，那伙人就在前方二里处的小树林里，林子有些密集，骑马冲锋怕是不行。”
“那就下马，把树林围起来，不准放过一个。”墨云不在意地命令道。
“是！”
众人下马，全部抽刀准备，只有墨云和毛老还留在马上。
斥候望向墨云，墨云点头示意，斥候便挥手让队伍跟着自己，快步冲向树林……
在树林的这一边，黑暗中百匹马被拴在了树上，被称为狼爷的男人背靠树，怀中抱着刀，一张皮革盖在腿上，似在熟睡。
而在树林边缘，三个急速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数名放哨之人被安静地放倒，树上的暗哨也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武府的人很快将这片小树林包围，只待树林中的先锋发出信号，便会以迅雷之势打开战场。
睡梦中的狼爷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眼前，是与他同生共死的多年的兄弟，以及收养了十六年之久的义子，他一直未曾将少狼的身世告知他，少狼也一直认为这位平日里的山大王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血的味道！”
狼爷不动声色，他感受到有人在窥探这里，这是在他多年战斗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微微的脚步声传入狼爷的耳朵，这声音与夜晚的风声、树叶娑响混杂在一起，常人难以辨别。不远处的老鬼与黑鸦假装睡梦中翻身以调整身形，看来他们也发现了异常。
蝉鸣，猫头鹰的咕叫……
“嗯？哼！”
两声浑厚的喉音发出，狼爷、老鬼及黑鸦同时抽刀、手撑地、翻身，再提刀上挥。
“呯！”铁器碰撞声响起。
“不简单！”狼爷喊道“小心！”
“都给老子起来！”老鬼大吼道。
狼爷持刀挥舞，夜色下，只能借着透过树林的些许月光看清敌人的方位与动作，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异能，双方都处在视野不清的情况下，狼爷有自信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解决对方。可是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经历几个回合的缠斗之后，对方虚晃一招，挥刀侧砍，狼爷逆向格挡，发现对方没有使出力道，而是向后撤步，借着树木遮挡，快速脱离。
再看老鬼与黑鸦方面，却是被对手压制，只能勉强抵挡对方攻势，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是难以找到空隙进行反击。
而这伙队伍，在经历了最初的愣神之后，就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地叫喊起身边还在熟睡的家伙，快速点燃火把，进入战斗状态。而与老鬼、黑鸦缠斗的二人见状，知道不妙，也抽身遁离。
“混蛋啊！”黑鸦忍不住耻辱，气愤地吼道。
“恐怕…我们今晚有难了。”老鬼阴沉着脸说道。
“难道是虎行武府的人马追杀过来了？”黑鸦疑问道。
“不是，恐怕是我们的行踪被虎行的人追查到，通知了这边的驻守武府，让他们早有防范。”狼爷来到两人身旁道。
“首领，这下我们该怎么办？”聚集起来的劫匪们担心地问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即使能够料到这样，也难以有什么对策，如果我们不继续前进，那东西迟早会波及到此，那时候，就算我们躲在深山中，不被发现，倚靠野果子捕猎为生，也是难逃一死，与其被那东西碰到，不如自行了断了痛快。”狼爷缓缓地说。
“弟兄们！”狼爷高呼“待会儿敌人来了，想投降求免死的，就留在原地，我也不为难你们！想拼命杀出一条生路的，就跟着我直面敌人！要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
“哼！男人？真是笑话！当你们将手中的刀挥向那些无辜的老幼妇孺之时，你们早已称不上男人了，甚至连人都算不上！”洪亮的声音不知由何处来，回响在劫匪们的头上。
当贼匪们惊异于这声音的时候，老鬼苦笑道：“狼爷…这下，麻烦大了……”
“岂止是麻烦！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前来，现在终于知道法界无贼的传闻，以及天下第一太平之地的名声，是怎样来的了，若不是出现那样的变故，我们又怎会踏入这样一个地方呢？…”狼爷亦苦笑地说。
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但是狼爷与老鬼这两位曾有幸参加过玄界苍龙宗招收弟子比试的人，永远不会忘记以这样的方式发出声音的最后守关者，仅是以一只手发出简单的掌气就将参选的四百人吹倒三百，只让勉强支撑的一百人进入门下。因为他们自己，就是那三百人之中的一员。
“不过我们还能这样说话，说明那位现在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看了眼火光照耀下出现在面前不远的武府武者队伍，狼爷自我安慰道“…这样，我们还能拉几个垫背的吧。”……
“大人，就这样让手下们进入没问题么？若是无大人压阵，怕是会有所伤亡。”，树林外围，毛老略有担忧“不然让老夫上阵亦是没有问题，可确保不会出现死者……”
“哦？毛老之前不是说对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么，现下怎么担心起来了。”墨云调笑道。
“大人见笑，法界太平已久，说实话，这是老夫第一次碰到所谓的贼匪，本以为只是些闹事的刁民，但见了之前派出的府中最精锐的三名战士，亦未能斩首敌方，才知道是我低估了对方。”毛老略显尴尬。
“呵呵，不用担心，我观敌方，只有黄旭发来的信件中所言四个头中的三人是有点本事的，其他人连我们派出的人的踪影都察觉不到，确实算得上是一群刁民。”墨云继续道：“而且，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府中人员的实战能力到底如何，算得上是一次考验，我若前去，他们少了生死压力，就难以有所发挥与进步，再者，若是让你一个老头子上阵，岂非叫人笑话，如果你表现惊艳，则又会打击了那些个年轻人。”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哈，说是这么说，真要有人为此丧生，丢脸的可是我，这也是我所不愿见到的。”墨云说完，并指运气，手心向天，不一会儿，便在掌心凝聚出了几道灰色云气。随后，墨云握拳，云气顺指缝化为细小绵延的长线，飞入林中。
“风动，云动，刀不动。”墨云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后说了这样一句。
“大人修行高深，实乃老夫所不及也。”毛老感慨道。
“毛老不必那么谦虚，在我看来，毛老离开宗门后的二十年里却是不曾放下过修行啊。”
“不敢！不敢！哈哈。”……
“杀！”树林中狼爷率先喊道，在知道有墨云这样一位存在后，狼爷已经放弃了逃出升天的想法，“少狼！你到我身边来！”狼爷在其他人冲杀时并没有急于一同上阵，而是先将唤作少狼的少年招到自己身边来，“你待会儿跟紧我！找到机会逃出战场，但是千万别出树林，你要躲起来，不管是灌木丛还是树上，一定别让人发现！” 讲完这些，狼爷便随着老鬼黑鸦他们往着同一个方向杀去。
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惊得不知所措的少狼只是别无他想地点头，虽然他一开始有过拿刀上阵的想法，但是在见到敌人整齐的着装和稳健的步伐以及父亲脸上的凝色之后，他立即明白这是不同以往的儿戏，就连一直依靠着的老爹都没有自信生还，自己更是不敢胡乱参与到战事之中，只有乖乖按照老爹的吩咐去做。
另一头，武府的武者们直面凶狠地冲上来的匪群，在不开阔的树林中乱战，凭借着训练有素的身手，在刚一接触匪群时，就将敌人的威势止住，这样的开局无疑给了这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斗的武者们莫大的信心。
历经过战局的展开之后，武者们内心的紧张不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鲜血飞溅中被激发出来的兽性，武者们愈战愈狂，以至于有的人大喊着冲进数名贼匪组成的小方阵之中，受到了来自四方的攻击。
眼见着自身双拳难敌四手，即将丧命于此，这些武者们也出现了慌乱，原本凭借自身实力能够勉强抵挡住多人的进攻，却在危机的刺激下失了方寸。当武者们眼见刀锋利刃挥砍到自己身上时，甚至有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呼！”一名贼匪的刀狠狠地砍上了武者毫无防备的后背，正当他准备感受到刀刃破开人的肉体的快感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刀在即将接触到武者身体时，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贼匪想要施加更多的力道在刀上，但是所有的气力如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影。从未遇到这样怪事的贼匪慌了，尤其是在这一个生死瞬间的战斗当中。
那名贼匪现在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砍死眼前的武者，只有这样，才能消弭他内心的不安，才能平复他对未知的恐惧。所以他将刀抽回，紧握住刀柄向着武者再一次挥砍下去。但是武者已经注意到他，一个侧身躲开了刀，反手上挥，将这名贼匪的生命了结掉……
类似的情形也在树林中的其他地方上演着。不到一刻的时间，贼群就被砍杀掉了大半，反观武者这方，大多数都是受到了非致命的砍伤，伤口也不深，最起码不会影响到武者的行动能力。贼匪的圈子越来越小，武者们解决完面前的贼匪便会去帮助其他同伴，形势已经完全向武府武者方面倾倒。
“狼爷！”黑鸦喊道：“这些人为什么都砍不死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魁梧的黑鸦可以说是这一伙人中肉体力量最强大的人了，可是也遇到了这样的窘境。无法杀死敌人，黑鸦只能借助力量将敌人击退，但是气力终究是会耗尽的，随着战斗的延长，黑鸦越来越难支撑下去，身体的伤口在一次次激烈的动作下撕裂开来，鲜血流得满身红。狼爷也遇到这样的情形，仍是勉力支撑，看着黑鸦的遭遇，自己亦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真正的修行者的手段么…”狼爷心中默道：“但是，还能撑下去…还有机会…”
狼爷在战斗中与老鬼配合默契，互相守护对方，这使得他们的境地相较单独一人被围攻的黑鸦是好多了。
“对不起了老黑！我们不能救你啊！”老鬼也在心中默念。
战事由一开始的激烈厮杀，转变为单方面的屠杀，武者队伍的士气高涨到极点，很快的，战斗的圈子就被压缩到了最后一个地方，在那里，狼爷和老鬼背靠着背，喘着粗气，眼见周围的弟兄个个倒下也不为所动，直至剩下他们二人。
而最后一个在他们面前倒下的就是黑鸦，这一幕映入两人眼中，终是激起了二人内心的怒火与悲情。作为最初他们二人落草为寇时，第一个加入到他们当中的人，黑鸦衷心追随他们多年，期间多少次更为优秀的人取代他的地位，又有多少次遭受那些人的背叛，但在他们最低谷的时候，只有黑鸦是一直跟着他们，不离不弃。此时黑鸦之死，二人心中便如刀割。
“先别杀他们，带到我面前，有话要问。”始时响起的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空中。武府武者们一拥而上，抓住狼爷和老鬼，用麻绳绑住，带到了墨云的面前。
骑在马上的墨云淡淡地说道：“把脸抬起来。”
狼爷和老鬼自然不会配合，但还是被武府的人给揪着头发拽起了头。
墨云借着手下们的火把粗略地看了下，向武者领队问道：“是其中两个没错，但还有两个人呢？”
“启禀大人，另外两个人中大个壮汉已经战死，而大人所言的少年却不知踪影。”
“你最早进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
“这…林中阴暗，当时不点火把，实难看清面容如何，找寻敌首时亦是凭借大人所言的特征。”
“与你一同前往的两人怎么说？”
“回大人，”另外两人答道：“属下亦未能看清。”
“大人！”就在此时队伍中有人喊道：“激战当时，属下有看见一个少年跟在脸上没有刀疤的那个人身边，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全部进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第一次办正事儿就办成这样，成何体统！”墨云不满道。
“是！”队伍整齐地回道。随后武府人马便再次进入了林中。
“你们几个为何还留在这里？”墨云看着站在狼爷和老鬼身边的几个人问。
“这是为了防止这二人逃跑以及伤害大人！”
“笑话！都给我滚进去！”墨云怒道。
“是！”见墨云发怒，那几人便不敢再停留。
没了别人，现场就只剩下狼爷、老鬼、墨云以及毛老……
沉默许久，马儿也开始有些不耐地轻轻踏动蹄子。
“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藏着掖着是想阴我么？”墨云终于说话，用悠悠地语气道：“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我可是清楚得很，你们那聚集在双臂上的法力，一直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吧，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
“哦？这两人竟然修习过道？”毛老惊讶道，随后又有疑惑：“不该啊？若是修行过道法，应该是某个派门的弟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流落到当贼匪的地步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事在法界或许不会发生，在别的地方那就难说了。”
“嗯，也是大人眼界与修行深远，才能发现这两个包藏祸心之人的真面目，若是换作老夫，说不定得在此栽上一跟头。”
“毛老不必再夸我，眼下还是看看这两人的打算吧，哈哈。”
被识破的狼爷与老鬼更是身上冒出了冷汗，虽然他们内心已有所觉悟，但当计划真正被揭露出来时，仍是受到不小的打击。事已至此，狼爷和老鬼都明白眼前之人实力早已超出二人不知多少倍，现下唯有做最后的挣扎，方有万一生机。
两人交换眼神示意，身体四肢微微有红光发出，只是在夜里能够用肉眼观察到。
“嘶！”在用力崩开麻绳的同时，二人身上衣物也被绳子带着撕裂开来。
狼爷和老鬼**上半身，露出坚实的肉体。随后二人大吼一声，两人同时一个微蹲，借力而起，直直飞扑向骑在马上的墨云。
“哼，可笑。”墨云露出不屑的神色，翻掌前击，一道巨大掌气发出，夹带疾风之势将狼爷与老鬼击飞。
狼爷与老鬼从空中落下，见识了墨云随意的一击后，便不再有所保留，催动身体全部沉寂的力量，红光从身体每一个毛孔发出，覆盖了全身，面上五官更是如涌泉般发出红色光芒，这些光芒在身体上纠缠流转，如一条条细细的火蛇蠕动，在夜色下将二人的身形完全地映射出来。
“这是…”毛老被眼前的二人惊到，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两人的法力有了巨幅的增长，甚至对自己都造成了一定的威胁，并且这法力不似一般修行者的法力那样内敛于身，当使用时沿人体经脉有不同运转方式，而是直接外放，有如融于血肉的感觉。
“有些意思！”墨云也发现了二人的不同之处，暗催法力，引动周身气流聚集在周身，形成护身气罩，并静观二人变化，欲从中发现些什么。
“喝！”狼爷与老鬼发出大喝，随即身体力量催发到顶点，两人已经彻底被红光包围。再次交换眼神，长久以来的默契不需言语。
狼爷率先出手，至此，他们的力量与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一般人，数丈距离不过一个箭步便能眨眼而至。狼爷挥拳带动周身气流产生爆风，直直地向墨云逼来。
“嘭！”墨云也稍微认真起来，一掌硬接住狼爷的拳头，另一只手发力回击，护身气罩使得二人的掌与拳只见存在空隙，强烈的冲击使得空气被急剧压缩后爆炸。墨云受此一击并无大碍，反而身下马儿剧震不已，倒在了地上。墨云只能闪动身形，离开马的附近，将战斗带离那片范围。
再看老鬼，当狼爷冲向墨云时，老鬼也同时杀向了一旁的毛老，意在借由狼爷牵制墨云的时间先解决另一个敌人。
“嗯？”发现老鬼向自己杀来，毛老苦笑道：“看来老头子我是被小看了啊！”
“也罢，本想让大人尽兴，但既然如此，也让老夫活动活动筋骨吧。”
毛老跃下马背，同时拿起放于马身的木杖，转瞬之间气息巨变，体内法力汹涌而出，从一个无力的老者变身为骁勇战将，挥舞着木杖，迎着老鬼的攻势而上。
木杖与双**接，毛老顿感压力。老鬼势若千钧，动如雷霆，拳路虽无精妙法门，但亦是将未尽全力的毛老暂时压制住。
战场被分为两边，四人斗得霍霍生风，冲击发出的余劲震起地上尘土，将夜色下的四人身影彻底模糊了。
片刻之后，墨云与毛老同时与敌手拉开距离，脱离战圈，而狼爷与老鬼也没有再追击。尘埃渐落，露出狼爷与老鬼的身形，此时可以明显看到，二人身上的红光已经暗淡下来，两人皆喘着粗气，红色的汗水从面颊与双手低落。
反观墨云与毛老，除了毛老呼吸稍快些，墨云则是一如往常的闲庭信步，神态自若。
“不差嘛。”墨云微笑道：“但若只有这样，还远远不够。”
“老夫也觉得有些意思，多年未有这样动手了，身体终觉得稍累啊。”毛老亦道。
“想来手下们也该找出个结果了，这边的耍闹就快些结束吧！毕竟大家都要休息啊。”
“哈哈，府主高兴便好。”
听闻对方这样的嘲弄，狼爷与老鬼却是说不出话来，因他们明白，对方的实力完全超过自己，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徒劳罢了，但多年的生死战斗都熬过来了，自尊心决不允许他们在此认输投降。
战局再开，这次由墨云一方主动出手。只见墨云未有过多动作，却是动了真格，简单甩手一挥，身边骤起数道灰白云气，再让云气凝聚在身前，轻推一掌，化为两条云龙，以暴风之势分别冲向狼爷与老鬼。
说时迟那时快，墨云动作一气呵成不过一秒。面对声强势大的云龙，狼爷与老鬼不及躲避，只能挺身硬接。受到强风吹袭，风中暗含的气劲如刀般划过狼爷与老鬼的身体以及交叉挡在前的双臂，红色光芒再次暗淡，几近最初时的状态，而两人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伤口。当云龙真正冲击二人时，二人直接被冲起，直飞十丈，撞到身后密林中的多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大人！找到那个小鬼了！”狼爷与老鬼彻底落败后同时，林中搜寻的武者们将一个少年绑缚住，扛在肩上走了出来。
“嗯…”墨云回应道：“把那边两个昏迷的家伙一起带回去，通知后勤来此收尸。”
“是！”武者领队喊道。
说完，墨云踢了一脚仍躺在地上的坐骑，那只马一下子就爬了起来，将脑袋凑到墨云面前。
“真是没用的家伙。”墨云轻拍了马脑袋一下，坐上马，便与毛老先行离开了……
“吱吱……”虫鸣不断。夜色中，鸿飞独自行走在通往谷内大湖方向的林间小道。微风拂过，两旁树丛发出“沙沙”声。
顺着道路走去，鸿飞不禁想起那一日他与杨耿在此地的遭遇，奇怪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忧伤的情绪，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心中不愿想却又总是萦绕心头的各种念头。而在道路的那一头，是片大湖。
越是靠近湖，湿气越是沉重，气温也慢慢降低了下来。所谓夜凉如水，鸿飞也察觉到先前的燥热感消失了，加之现在莫名的心境，鸿飞的心中异常宁静，一下子衍生出了隐居此地，不再入世的想法。
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抛开，不久，鸿飞就来到了湖前路口，并在此停顿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路口处充满了浓厚白雾，看过去应该是雾气覆盖了整个湖及其周边的样子。
“吼！！…………”
虎啸声再次传来，鸿飞打了个冷颤，在山谷内听到虎啸声的音量明显大了谷外数倍，回音也清晰不少，阵阵传入鸿飞的脑内。
鸿飞想看看时间，算算自己是否该回去了，于是抬头望月，可是两旁茂盛的树木枝叶生长到了头顶，看不清月亮的方位，鸿飞只能走出密林中的道路，进入雾气所弥漫的谷内。
“月至正中，已经午夜了啊，看来是该回去了。”鸿飞自语道。
然而眼前美景，让鸿飞没有立即挪动脚步。
明月当空，月华洒落，银辉遍布谷内，雪白的雾气加上皎洁的光华，让谷内如烟云缭绕的仙境般美丽。微风作用下，雾气流转，缭绕在鸿飞身边，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氛。
良久，鸿飞终于决定离开，可就在这时候，一幕奇妙的景象出现在了鸿飞眼前。
原本空无一物的湖面，突然聚集了大量的月华，这些光芒似被抽离一样汇聚在湖心。而相对的，鸿飞所处在的空间一下子阴暗了起来。
湖心的雾气随着光华的聚集，也渐渐起了变化。缓慢流转的雾气开始了愈发强烈的翻滚，同时大量的光芒进入雾气中。两者融合起来，竟然渐渐地形成了一只白虎，周身散发强烈光辉。
白虎一张口，阵阵虎啸响彻山谷。鸿飞被所见给惊呆了，直愣愣地盯着白虎，心中除了赞叹一字——美，此外别无他想。
然而梦幻般的一切并未持续多久，再一次剧吼之后，白虎转头看向鸿飞，四目相对，鸿飞没有一丝惧怕，只是觉得心中无比安宁。随后，本是凌空立在水面上的白虎一个轻灵地跃起，再直直扑入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消失在了光滑如镜的湖面上。
鸿飞见此景象，缓步走到湖边，凝视湖面许久，随即学着白虎一跃——“噗通！”一声，将湖面水花激起数尺。
“啊哈……”慌乱地从水中爬回岸边的鸿飞喘着大气，湖水将他的衣服头发尽数打湿。鸿飞这才惊觉自己的不对劲儿，先前像是中了邪般的模样。湖周围的寒气侵入鸿飞的身体，加上之前诡异的一幕，鸿飞内心的恐惧终于被激起，瑟瑟发抖着跑出了树林，经过村庄旧址也不停留，一路奔回营地。
“鸿飞！你怎么起这么早？”跑回营地的鸿飞遇见了到营地外方便的虎子。然后抬头才发现，太阳已从东方星辰天幕中露出些许光芒。
“咦？鸿飞你身上怎么湿透了？你干什么去了？还跑得那么快。”虎子疑问道。
鸿飞稍微镇静下来，喘着气对虎子说：“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白色的老虎！”
“白色的老虎？”虎子发出怪声“是我这样的吗？”
话闭，虎子的脑袋上开始长出越来越多的白毛，头发也跟着变白，鼻子、嘴巴都开始变形，一下子成为了一个虎头人身的妖怪，对鸿飞露出了笑容。
“啊！…………”
鸿飞尖叫着直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营地的帐篷里，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过。帐外传来虎子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虎子快速弯腰探头进入帐内，鸿飞惊魂未定，乍地被虎子吓到，双手撑着向后退。
“鸿飞你咋了？”虎子疑惑地看着鸿飞。
鸿飞瞪着眼和虎子对视，然后用手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梦境才松了口气。
“我是怎么了？”鸿飞问道。
“我还想问你咋了，听守卫说你昨晚出去方便，过了半夜都没回来，守卫出去看了看，发现你浑身是水地倒在地上，才把你拖回来。”虎子解释道：“然后交给我们，检查没什么大碍，给你换身衣服，让你睡下。”
“啊…是这样…”鸿飞道：“对了虎子，你昨晚听见虎啸声了吗？就是从虎吼山那边传来的，离着这么近，应该是能听到的。”
“昨晚？不清楚，我睡觉一般睡得很死，你去问问昨晚的守卫吧。”虎子回应道：“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就好，你先前受马撞的伤还没好全呢，别再出什么事儿，这下天也亮了，队伍要出发了，你准备准备，还有老头子要你解释下你昨晚的事儿。”
“哦…好，谢谢。”
“不用客气，就这些，那我先去忙了。”
“嗯。”
说完，虎子便出了帐篷，留下鸿飞一人。
“难道只是一场梦？”鸿飞心中暗想，“但我的衣物确实湿了…罢了，待会儿去问问守卫再说。”想完，鸿飞起床，稍微整理下后，也出了帐篷。
来到外头，不远处就是正在忙着整理各种器皿和用具的老头子与虎子等人，鸿飞上前，想向老头子解释来龙去脉，老头却先说道：“去吃早点，然后过来帮忙整理东西，昨晚的事干完活儿再讲也不迟。”
听见老子的吩咐，鸿飞点头后也开始了忙碌……
法界北疆，一条连绵的山脉横断在法玄二界之间，形成天然屏障，其名卧龙。
卧龙山脉有四处连通玄界的天险，每个天险都有法界的人把守，玄界却从没有人来在另一端把守。把守天险的任务通常由法界的一些其它派门执行，法门虽为法界第一派门却不管这事儿，而作为补偿，法门会给予把守天险的门派一些好处，再加上把守边关很容易，所以就有不少派门抢着去做这任务，最后法门只能下命法界内有意的派门轮流把守，每年一轮。这种任务通常由中小派门执行，大型派门是不在乎那些好处的。
天色微亮，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待到金光散去，一袭青衫，手持古型长剑的身影出现在了边关之地。
来者正是法门三执法之首的青衣执法——方人行。说起法门执法，乃是法门管理世俗秩序的最高执行者，直属于掌门管辖，地位尊崇，在法门内仅次于三部司长，与长老院长老平起平坐。而方人行手中所持的古尘剑则是法门中著名的五大戒法神器，创派之初作为五位始祖之一的佩剑。执此剑者必是公正严明之人，受此剑承认方可掌握。
方人行孤身来到卧龙山脉下，是为边关失守一事调查而来。
卧龙山脉高有千米，地形险峻，一般人与普通修行者难以翻越，想入法界只能过守关，守关者对付这样的人物借着险要地势是绝对没问题的。若有道行精深者想来法界，翻越卧龙山并非难事，故而守关一般只用于防范外界贼匪与流民，想要防住高深的修行者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也是玄界玄宗懒得在天险另一头再设守关的原因，因为想要离开法界到玄界的普通人几乎没有。
这样一来，边关失守，要么是大修行者强攻，要么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件。再加上虎行武府斥候的说法，边界有乱战的痕迹，可以推断出边关是被攻打下来的，而非其他事件。
那么到底是谁会冒着得罪法门的危险来攻打边关呢？方人行欲探究竟。
此时方人行来到的地方是离卧龙山脉第一险关数里的一片树林。顺着前往边关的方向，方人行在树林中徐徐穿行，同时也在观察周身事物是否有异常。
“前方有人！”方人行感知到不远处的动静，不动声色，用法力遮蔽自己的气息，来到了发出动静的地方。
“嗯？”
“咔哧、咔哧…”
在方人行的前面，是一个衣衫褴褛之人的后背，此人后背有多处刀伤，最深一处可以隐约见到脊椎骨，暗红色血液布满他的后背，可那人仿若毫无痛觉，坐在地上，双手在前，低着头，传出咀嚼食物的声音。
方人行很是疑惑，察觉到眼前的只是个普通人，便打算卸去法术，出现在那人面前。但是当方人行走到那人的后背时，吸了口凉气，选择了继续维持术法。
由于方人行站着，他能够越过那人的头顶看见他身前的事物。那人咀嚼的东西不是什么食物，而是他自己手臂！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血肉，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而且此人似乎连骨头也不远放过，不断用牙齿啃食骨头。纵然是心志坚强的青衣执法，也不由被眼前诡异恐怖的景象惊到。
定了定神，方人行绕到此人面前观察，发现此人是一个面如枯槁的男性，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眼的下方存在着明显的泪痕。更为怪异的是，他那只被啃食的手臂竟能自由活动。失去了血肉和筋脉，只余白骨的手臂如同正常人那样转动，让自己能够啃食骨头不同的地方。
而方人行仔细观察后发现，在那人全身的骨头包括牙齿之上都有着连绵而微不可见的黑色气息。为什么说是黑色，因为当方人行动用神识探查，所感受到的是不同于他所学所知的任何力量与道则的存在，只是单纯的黑暗，包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志在内。
再动用神识观察此人脑部，亦有几条简单的黑线交织在控制人行动的部位，但是其他部位都完好无损。
方人行继续查探下去，之后更加让他惊惧的事实被发现：此人神魂与肉脑皆存，但都被不明的黑色线条简单缠绕，可以假定是这股诡异的力量控制了他，但是既然魂与体皆在，说明此人是存在感知能力的，但是失去了控制力！他能够通过五感来感受到世界，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在吃自己，也能感受到肉体被撕咬的痛苦！
“真非人也！”这是方人行的第一感受。
“咯嘣！”一声脆响，带落几颗牙齿，眼前之人的手臂骨上终于出现了裂纹。
方人行见此状况，终是不忍其再受折磨，并指发气，贯穿此人脑颅，了结了他的痛苦。
然而黑色气息并未就此罢手，受到外界力量的影响后，黑色气息竟然包裹住那人魂魄，在一瞬间将魂魄绞碎。破碎的魂魄又不知为何，竟化为了同样的黑色，与原先的黑色气息融合在一起，如蛇般在空中飘荡，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方人行再也忍不住，用低沉的声音怒道：“世间竟然还有此等邪物！”
说完，挥剑便斩，同时解除了自身的隐藏术法。
被古尘剑斩中的黑色气息，受到古尘中无比强烈的雷霆力量杀伤，瞬间消弭了一大截，化为细若游丝的一缕，疯狂般极速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而挥完这一击的方人行更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在他的认知中，虽不了解黑色气息到底是什么，但它能够附于现实的肉体，又能接触虚无的魂魄，就必然是天道的一种存在形式。那么方人行手中所持的古尘剑，拥有天道中最纯粹与猛烈烈的雷属力量，不论是现实肉体还是虚无魂魄，凡是接触到这股力量都将被击毁成天地之虚。而黑色气息，虽也受到这股力量影响，却是没有被彻底毁灭，这样的强度，足以让方人行惊愕不已。
虽说方人行没有真正催动古尘剑，但作为法门神器之一的古尘剑乃是沐浴无尽雷池洗礼而成的天生神器，代表的正是天道规则之中雷，单论其威能之强世间怕是再难有一把神兵能出其右，若让未得到古尘认可的方人行本人无防备地受其一击，其无意间的威能就将自己重伤濒死。就是这样一柄神器，竟然不能彻底毁灭黑色气息，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也由此，方人行更加确信此物的不详与危险，长久修行习来的预知祸福的本能感知，让方人行知晓事件的严重性，他不敢追寻黑色气息的踪迹，当下立刻决定撤离此地，上报法门，并派人彻底封锁这里。
做完决定，方人行不再犹豫，古尘挥舞，化作冲天金光，返回虎行武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