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案之日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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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又见东方凉

    沿路巡城,抵达虹桥时,已是亥时过五刻节。桥中央,张龙赵虎挑着灯笼两旁站,展昭在中间。

    三人一同来在护栏边举目北望,只见得汴河水缓缓东流,两岸边杨柳悠悠;后吹东北微风,面有夜色如漆;头顶灿烂星月,脚下水声依稀,耳畔静静怡怡,鼻下暗香迷离。

    此时的汴京城安静极了,展昭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忽地,耳边听得桥下有喘息之声;张龙赵虎道行不到家,声音很小只入得展昭耳中,使得他整个人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桥下有人。”展昭低声提醒二门柱,心中暗想:只有吐息而无脚步声,足以说下桥下还有一条船,而吐息之人就在船上;汴河虽关乎漕运,但绝不会有人选择睡在桥洞之中。再者对方一吐一息并不均匀,显然不是在睡觉。

    张龙赵虎正伸长脑袋煞有介事地观查水面,看是否真个有鱼儿,听到展昭提醒,忙缩回脑袋,下意识手已握住了佩刀把。

    “对方有几个人?”张龙问展昭。

    赵虎哼笑道:“不必紧张,或许他和你一样,在等着鱼儿自己往船上跳呢。”

    “安静点!”展昭一直在侧耳旁听,待二人捂住了嘴,桥下已是悄无声息,只剩下流水之声,这使得展昭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片刻后,展昭疑惑道:“怪哉,我明明听的清楚,怎会没了?”

    “哎!展大人,你能否不要消遣我俩?”赵虎抱怨道。

    张龙也斥责张龙:“住口,你什么时候见过展大人无病呻吟?桥下必有古怪。”

    音未落,前方水面传来“噗汊”一声,引得三人循声看去,只看得一片水花飞溅,显然是大鱼在戏水。

    “你们快看,开始了。”张龙兴奋到。

    果然,水面上很快便有了越来越多的翻涌水花,有些地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鱼儿窜出水面半尺多高又落入水中,月色下,好似水上烟花表演,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景色。

    就在三人观看鱼儿跃水的时候,在城东,牛行街的北段尽头缓步走来一个黑衣刀客,夜色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这个人影以及人背后那锃明发亮的刀刃,唯一明显的是刀客那双夜狼般反射着淡淡碧绿幽光的眼眸。

    这刀客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一路南行,直来道路尽头,大门朝东开的一座古旧院门前才停住了脚步。

    黑衣人举起脑袋看向头顶,月光照亮了他那平淡无奇的脸,漫天繁星也看到他嘴角那一抹慎人的微笑。突然,黑衣人纵身而起,如果一片秋叶轻飘飘地落在了院门后一间阁楼顶端。

    只见,黑衣人傲然而立,长衫随风飘摇间伸出左手拔出了背后的阔刀,右手缩回衣袖之中。脚底接力一跳,在空中盘旋着身躯轻飘飘地落入院中。站定后,三根带着迷香的竹筒从右手袖口中划出,缓缓转过身。

    这一转过身,立刻就发现面前居然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怀抱大刀的青年。

    “周全!啊不,因该称呼虎头判官大人。”黑衣人淡淡地笑道。

    这二人正是林间突然臣服于黑马的公差。

    “刁三,你应该清楚你打不赢我的,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周全冷冷道,“大王若再害人命,必遭天谴。”

    “刁三?”被称作刁三的黑衣人冷笑道,“大王早料到你会保护这些肉体凡胎,所以才没让我对你泄露身份,你我而今都是凡人。”说到这里,刁三突然出手,点中周全肩下两处大穴。

    对方出手太快,周全只觉胸前被人捅了两下,整个身躯立刻就失去了知觉,手脚乃至眼睛都不听使唤了。

    “你究竟是谁?”周全发现自己还能说话。

    “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前人称寂静刀--河间刀客东方凉是也!”刁三淡淡道,“学着点,不要给未来堕元三殿之王脸上抹黑。”

    “我绝不会让你们戕害我的主上。”周全的声音忽然变得孩童般稚嫩,“包大人一定会将你们一个个全部揪出来,以御赐铡刀处死。”

    “就凭他?”刁三大笑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包公早已被内定替代五殿阎罗王之位,一旦他接手地府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周全厉声道,他确信此时是大王在操控着刁三的思绪,“大王,收手吧,若不是令兄是三殿宋帝王,地府早已没你的位置。”

    “哈哈哈!吾堂堂南帝王,居然被打下畜生道轮回为马,这就是吾兄对我的好?”刁三暴怒着,声音也变得粗野嘶哑。

    “你企图杀兄篡位,若不是宋帝王宅心仁厚,你早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周全劝说道,“大王,回头吧,马寿命异常短暂,最多十年你便能过此畜生劫,去往那枉死城享……。”

    “绝不可能!“刁三说完,扔了手中迷香竹,仗刀来到房门前,一脚踹碎木门……没多时,屋内便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哀求声:“求求你,别杀春儿,要杀就杀我吧。”

    “娘……救我……”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不要!!!!”女人声嘶力竭的呐喊,“我和你拼了……饿啊…呃…”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沉重的喘息声也消失了。

    “发生什么事了?梅花?”一个沧桑的女声,“你是谁……要做什么……”

    少卿,黑衣人满身鲜血走出房门,随之纵身一跃窜上屋顶,而那个沧桑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周全将所有的声音都听在耳中,视线越来越模糊,内心无比愤怒想要冲开穴道,可他完全没这个能力。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周全恶狠狠地咒骂着自己,“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连累本大判官也要跟着你一起受辱!”

    正咒骂间,院墙外突然探出一个爆炸头,赫然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此人头发杂乱,满面泥土,胡子拉碴。

    “大半夜,你们一家不睡觉,别人不用睡么?鬼叫什么?”流浪汉骂完还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周全一看是个活人,忙求救道:“你这杀才,快给我去开封府报案,我全家都被杀了。”

    流浪汉一听身体就是一抖,险些没掉下去,定了定神,不屑道:“骗谁?全家都被杀了,你还站在院中不动弹?要报案自己去。”说完,流浪汉的脑袋不见了,随之扒在墙头的那双黑乎乎的手也不见了。

    “别走啊!你这杀千刀的蠢才!”周全叫嚷着。

    流浪汉本想靠着周全家的院墙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遂卷了铺盖背在背后,扛起一个麻袋拔腿朝东城门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