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雄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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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重山微微一怔，叹道：“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方才如虎所言，实是个人私事，请恕薛某万难告知。”吴正英冷笑道：“英侯大名，天下皆知，向为我辈视作我汉家武林翘楚，今如此做法，只怕冷了天下热肠。”薛重山见他于此事纠缠不休，微起燥意，不悦道：“吴掌门勿要多言，薛某纵是刀斧加身，此事也断不会吐露半字。”
吴正英面露狐疑，心头暗思：我拿他名声相激，他亦守口如瓶，也不知如虎临死前吐露出何等秘密，竟能令其自污声名。思虑少时，心头已有计较，拱拱手道：“薛侯既是信不过我等，这红巾军我等也是没脸面去了，就此别过，薛侯请多保重。”
薛重山眉宇成川，叹道：“可惜我红巾福薄，不能引来掌门贵足，诸位日后如有来意，我红巾随时恭候。”吴正英也不理他，只冲门人道：“走罢！”当先大步而去。
薛重山目睹衡山诸人离去，心知此后必将多事，一时烦躁不已。忽又思及如虎方才所言，心头更觉烦闷：师姐自下山以来，自立离恨宫，在江湖中遍树仇雠。此事再一经泄漏，只怕江湖中人必要群起而攻之了。我纵是豁出性命，也定要护得师姐周全。瞥了如虎尸身一眼，又暗暗叹息：此人当年虽是助纣为虐，却也不失为一条硬汉，更不失忠义二字，我岂可任之曝尸荒野。一念及此，就地将如虎掩埋。
侯了许久，河中竟再无渡船行来，薛重山冷笑道：“自与师姐相会，诸事不顺，莫非老天告我福祚已尽？思虑方罢，已觉曲水河盘如巨龙，狰狞欲扑，大笑道：“且看我而今降服妖孽，乘龙而去。”大笑声中手扣棚柱，拖木而行。行至河边，一掌拍出，那木柱势如飞箭，直往河心飞去。薛重山大笑道：“休走。”身形骤起，往那木柱追去，此一去恰如电闪，后发而先至，那木柱未及飞至河心，已被其踏于足下。
薛重山御柱而行，曲水河百丈激流，片刻即过。岸对岸此刻侯有不少旅客，眼见他破浪乘风，豪情纵横，皆是膛目结舌，说不出话。薛重山见岸边泊有三只渡船，心头暗奇：难怪我久候无功，原来船只尽皆停滞在此。冷眼瞧去，却见众船夫面色慌乱，拿眼不住地觑向几人。
薛重山向那几人略扫一眼，已知不过是些帮派中的小角色，便无多大兴趣。猛见几人不时拿眼往岸边棚内瞧去，便也窥了一眼，心头猛地一跳：“好一对人中龙凤！”原来棚中此刻正有一男一女二人端坐，那女子肤如凝脂，秀鼻如壶，黛眉间又有一股勃勃的英气散出，单止这丝英气，已足世间万千粉黛含羞；那男子年不过三十上下，生的方脸卧眉，此时发髻凌乱，身上多处渗出血水，望之本极窘迫，然其依柱侧坐，一足踏在凳上，右手提剑，左手抓只酒囊猛灌，满身上下，透露着说不出的豪气。薛重山心头豁然开朗：是了，定是这几人所在帮派与此二人有隙，这几人这才截住船只，不让二人渡河。微微一笑，暗自忖道：我自西归，何曾结识此等男儿，看此人气派，倒与沈狂有些相仿，我且先瞧场好戏。注意既定，遥遥抱胸而立。
那女子见薛重山嘴角含笑，不住地瞧向棚内，柳眉微蹙，轻触那男子道：“卫大哥，我瞧那厮甚是可疑。”那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女子遂又满面忧虑道：“这厮方才渡河，声势甚是骇人，他若是敌非友，卫大哥可有把握敌他。”那男子笑容顿敛，遥遥头道：“此人这等身法，大哥我闻所未闻，我自艺成，尚未碰着这般角色，只怕我接不下此人十招。”停了少时又道：“我于两淮成名，沈狂亦发家于此，三年前我曾与之较艺，落得大败，只当天下俊杰，首推青衣。今日得见此人，方知我见识鄙陋，不识豪杰。”猛饮一口，长长一叹，显得意兴阑珊。见那女子面色更忧，笑道：“妹子万勿多虑，凭此人手段，只怕天下无敌，他若想不利我等，自不必遥遥相侯。至于黄河帮这些虾兵蟹将，大哥我尚不放在眼里。”
那女子听他这般一说，忧情这才稍转，只是心神犹为方才重山渡河吸引，不住地拿眼偷瞧重山。及见其剑眉朗目，身躯雄伟，此时就那般静悄悄傲立场外，已显吞吐天地之势，心头暗暗称赞：我大蒙古可没这等好男儿！一念方罢，心儿砰砰乱跳，白皙的脸上羞出红晕。
过不多时，南面銮铃声起，十余骑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扬鞭虚指，口中喝道：“卫天行与那妖女，还往哪里跑？”棚内那男子起身大笑，提剑立于棚前，貌甚鄙夷道：“史万年，你那稀松平常的两手功夫，自保尚嫌不足。怎敢胡吹大气，来寻你卫爷晦气？”领头那人正是黄河帮帮主史万年，见他目中无人，本是气急，正要上前厮杀，忽见其神威凛凛，一时心头犯怵。眼珠一转，冲身后一黄眉老僧合掌道：“大师，此人便是纵横两淮的独行大盗卫天行，一向无恶不作，棚内女子正是日前于开封连伤贵寺数位师傅的蒙古妖女，还请大师莫辞辛劳，降妖伏魔。”
岸边渡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前涌，那黄眉老僧正要催马上前，忽见众旅之中一灰衣男子抱胸而立，含笑望来，不由一怔，心内暗思：看此人这份气势，似欲席卷山河，我却不能窥其深浅，莫非市井之中，亦伏卧龙？正思虑间，黄河帮那几名帮众这时跑上跟前，一人冲史万年连连眨眼，史万年满面狐疑，下马附耳。那黄眉僧方见那人嘴唇微动，史万年已大呼道：“怎生可能，这曲水河河宽百丈...”说到此处，似是自觉失言，拿眼往那灰衣男子瞧去，面上满是惊骇之情。
那黄眉僧愈觉犯疑，双掌合十道：“史帮主，发生何事？”史万年闻他发问，缓缓回过神来，低声道：“大师不知，方才帮中兄弟禀报，那厮单人独木，竟从彼岸飞抵此处。”那十几骑因在近前，俱皆听闻，尽觉不可思议。那黄眉僧冲一人合掌道：“尚师弟，贵派向以轻功与三十六路别月剑法见长，施主自忖有无把握以此法过河。”一青袍老者赧颜道：“人在水中，全不受力，腾挪之势终有竭时，岂可一路畅行无阻。我猜此人必是以绝顶内力击出木柱，借惯力渡河而来。”众人闻听，无不惊悚：以我等几十年功力，如此做法，尚无半分机会。莫非此人年方而立，内力反胜我等十倍？
薛重山微微一怔，叹道：“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方才如虎所言，实是个人私事，请恕薛某万难告知。”吴正英冷笑道：“英侯大名，天下皆知，向为我辈视作我汉家武林翘楚，今如此做法，只怕冷了天下热肠。”薛重山见他于此事纠缠不休，微起燥意，不悦道：“吴掌门勿要多言，薛某纵是刀斧加身，此事也断不会吐露半字。”
吴正英面露狐疑，心头暗思：我拿他名声相激，他亦守口如瓶，也不知如虎临死前吐露出何等秘密，竟能令其自污声名。思虑少时，心头已有计较，拱拱手道：“薛侯既是信不过我等，这红巾军我等也是没脸面去了，就此别过，薛侯请多保重。”
薛重山眉宇成川，叹道：“可惜我红巾福薄，不能引来掌门贵足，诸位日后如有来意，我红巾随时恭候。”吴正英也不理他，只冲门人道：“走罢！”当先大步而去。
薛重山目睹衡山诸人离去，心知此后必将多事，一时烦躁不已。忽又思及如虎方才所言，心头更觉烦闷：师姐自下山以来，自立离恨宫，在江湖中遍树仇雠。此事再一经泄漏，只怕江湖中人必要群起而攻之了。我纵是豁出性命，也定要护得师姐周全。瞥了如虎尸身一眼，又暗暗叹息：此人当年虽是助纣为虐，却也不失为一条硬汉，更不失忠义二字，我岂可任之曝尸荒野。一念及此，就地将如虎掩埋。
侯了许久，河中竟再无渡船行来，薛重山冷笑道：“自与师姐相会，诸事不顺，莫非老天告我福祚已尽？思虑方罢，已觉曲水河盘如巨龙，狰狞欲扑，大笑道：“且看我而今降服妖孽，乘龙而去。”大笑声中手扣棚柱，拖木而行。行至河边，一掌拍出，那木柱势如飞箭，直往河心飞去。薛重山大笑道：“休走。”身形骤起，往那木柱追去，此一去恰如电闪，后发而先至，那木柱未及飞至河心，已被其踏于足下。
薛重山御柱而行，曲水河百丈激流，片刻即过。岸对岸此刻侯有不少旅客，眼见他破浪乘风，豪情纵横，皆是膛目结舌，说不出话。薛重山见岸边泊有三只渡船，心头暗奇：难怪我久候无功，原来船只尽皆停滞在此。冷眼瞧去，却见众船夫面色慌乱，拿眼不住地觑向几人。
薛重山向那几人略扫一眼，已知不过是些帮派中的小角色，便无多大兴趣。猛见几人不时拿眼往岸边棚内瞧去，便也窥了一眼，心头猛地一跳：“好一对人中龙凤！”原来棚中此刻正有一男一女二人端坐，那女子肤如凝脂，秀鼻如壶，黛眉间又有一股勃勃的英气散出，单止这丝英气，已足世间万千粉黛含羞；那男子年不过三十上下，生的方脸卧眉，此时发髻凌乱，身上多处渗出血水，望之本极窘迫，然其依柱侧坐，一足踏在凳上，右手提剑，左手抓只酒囊猛灌，满身上下，透露着说不出的豪气。薛重山心头豁然开朗：是了，定是这几人所在帮派与此二人有隙，这几人这才截住船只，不让二人渡河。微微一笑，暗自忖道：我自西归，何曾结识此等男儿，看此人气派，倒与沈狂有些相仿，我且先瞧场好戏。注意既定，遥遥抱胸而立。
那女子见薛重山嘴角含笑，不住地瞧向棚内，柳眉微蹙，轻触那男子道：“卫大哥，我瞧那厮甚是可疑。”那男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女子遂又满面忧虑道：“这厮方才渡河，声势甚是骇人，他若是敌非友，卫大哥可有把握敌他。”那男子笑容顿敛，遥遥头道：“此人这等身法，大哥我闻所未闻，我自艺成，尚未碰着这般角色，只怕我接不下此人十招。”停了少时又道：“我于两淮成名，沈狂亦发家于此，三年前我曾与之较艺，落得大败，只当天下俊杰，首推青衣。今日得见此人，方知我见识鄙陋，不识豪杰。”猛饮一口，长长一叹，显得意兴阑珊。见那女子面色更忧，笑道：“妹子万勿多虑，凭此人手段，只怕天下无敌，他若想不利我等，自不必遥遥相侯。至于黄河帮这些虾兵蟹将，大哥我尚不放在眼里。”
那女子听他这般一说，忧情这才稍转，只是心神犹为方才重山渡河吸引，不住地拿眼偷瞧重山。及见其剑眉朗目，身躯雄伟，此时就那般静悄悄傲立场外，已显吞吐天地之势，心头暗暗称赞：我大蒙古可没这等好男儿！一念方罢，心儿砰砰乱跳，白皙的脸上羞出红晕。
过不多时，南面銮铃声起，十余骑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扬鞭虚指，口中喝道：“卫天行与那妖女，还往哪里跑？”棚内那男子起身大笑，提剑立于棚前，貌甚鄙夷道：“史万年，你那稀松平常的两手功夫，自保尚嫌不足。怎敢胡吹大气，来寻你卫爷晦气？”领头那人正是黄河帮帮主史万年，见他目中无人，本是气急，正要上前厮杀，忽见其神威凛凛，一时心头犯怵。眼珠一转，冲身后一黄眉老僧合掌道：“大师，此人便是纵横两淮的独行大盗卫天行，一向无恶不作，棚内女子正是日前于开封连伤贵寺数位师傅的蒙古妖女，还请大师莫辞辛劳，降妖伏魔。”
岸边渡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前涌，那黄眉老僧正要催马上前，忽见众旅之中一灰衣男子抱胸而立，含笑望来，不由一怔，心内暗思：看此人这份气势，似欲席卷山河，我却不能窥其深浅，莫非市井之中，亦伏卧龙？正思虑间，黄河帮那几名帮众这时跑上跟前，一人冲史万年连连眨眼，史万年满面狐疑，下马附耳。那黄眉僧方见那人嘴唇微动，史万年已大呼道：“怎生可能，这曲水河河宽百丈...”说到此处，似是自觉失言，拿眼往那灰衣男子瞧去，面上满是惊骇之情。
那黄眉僧愈觉犯疑，双掌合十道：“史帮主，发生何事？”史万年闻他发问，缓缓回过神来，低声道：“大师不知，方才帮中兄弟禀报，那厮单人独木，竟从彼岸飞抵此处。”那十几骑因在近前，俱皆听闻，尽觉不可思议。那黄眉僧冲一人合掌道：“尚师弟，贵派向以轻功与三十六路别月剑法见长，施主自忖有无把握以此法过河。”一青袍老者赧颜道：“人在水中，全不受力，腾挪之势终有竭时，岂可一路畅行无阻。我猜此人必是以绝顶内力击出木柱，借惯力渡河而来。”众人闻听，无不惊悚：以我等几十年功力，如此做法，尚无半分机会。莫非此人年方而立，内力反胜我等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