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戴夜启程
天之风云，人心难测；人之祸福，地壳难载。
莫东良在巾沐圩村逗留半个多月，期间在莫乾烨引荐之下，先后拜访了八大势力，另外因为徐涛之缘故，与刘昭到了老榕村人所在之处一一进行了走探，明里暗里为老榕村人做了一些事，让老榕村人大为受用。徐涛自己因为不便出行，一直待在会客楼房间里练功，寸步不出。
值得一提，是刘昭见徐涛不会有何危险，闲来无事就跑去巾沐圩晃荡，竟碰见了张宽之师弟，李欣。
李欣年纪不大，与刘昭相仿，但资质比张宽高出许多。在刘昭与张宽合作共事那段时间里，李欣基本都在师父江启翁身边谋事学习，找过张宽几次，所以与刘昭见过，算是相识。彼时相见，李欣已是练气七层之修为。
“李师兄？”
“咦！你是……刘哥？”
李欣瞪着一双三角眼，虽然不算浑圆，但明显是比刘昭更觉意外。在李欣之印象中，张宽是个极不愿意出远门之人，既已在梁城安定下来，就不会轻易往外游历，更不会来巾沐圩此等繁奢之地。
“哈哈哈！李师兄真好记性，还记得我！”
“你还不是一样！”李欣笑笑，想起当初见到刘昭时，也是这副自来熟模样，不由说道：“没见这么久，你还是一样啊！”
“嗐！哪里一样？”刘昭挺起身拍了拍胸膛，说：“我比之前厉害多了！一日强过一日！”
“哈哈哈哈！”
“哎！对了，李师兄不是一直在江师父身边做大买卖吗？怎么在这里摆摊了？江师父呢？”
李欣胖胖之脸上露出讪讪之色，支吾着说：“那个，师父说我修为到瓶颈了，让我自己出来闯一下，找机缘突破。就跟张师兄一样。说起来，张师兄呢？他也来这里了吗？”
刘昭沉默一下，凝重道：“张宽，死了。”
“这样吗？”李欣收敛了神色，认真看着刘昭，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
刘昭点点头，蹲下来，抬头看着李欣，沉重地诉说了积蓄多日之话语。李欣坐在凳子上静静听着，直到刘昭说完，既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
“是我亲手杀的。”刘昭吸了吸鼻子，故意笑道：“李师兄，如果要向我报仇，我只伸脖子，不伸手。”
李欣看着刘昭那双微微泛红却倔强没让泪水流出之眼，深吸口气，说：“刘哥不用自责。如果是我，应该也会跟你一样做。要报仇，我也向那个死八婆报。有刘哥在，多个人帮张师兄报仇也好。张师兄人这么好，怎么就那么不好运呢？”
闻言，刘昭一时控制不住，赶紧低下头，掩面歇了一会儿，用力吸了吸鼻子，才抬起头，笑道：
“多谢李师兄绕我一命，那个八婆，我一定会抓住的。到时候，我给李师兄吱个声，等李师兄给她捅两刀，我再好好折磨死她。”
“哈哈哈！好！刘哥！就这么说定！我抓住了也给你吱个声！”
“哎。我们看看谁先抓住。”
看着刘昭强颜欢笑，李欣有些宽慰，也有些酸楚。那张宽就是因为心性太好，把很多灵石让给了别人，才错失了提升修为之机会；也是因为心性太好，主动舍弃了继续修学之机会，才沦落到漂泊无助之地步；好不容易能与这个刘昭肝胆相照，却逼着刘昭将其枭首送命，莫非只能归于天意吗？
“哎。刘哥，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做任务吗？”
李欣话音渐渐变得轻松，刘昭也不矫情，挥手抹了抹眼睛，道：
“对，做任务。”
“说起来，刘哥是个老江湖了吧？”
“算是吧。怎么？李师兄，要跟我一起做任务吗？”
“哈哈哈！过几年如果我还是没有突破，拜托刘哥带我一把，怎么样？”
刘昭看着李欣，肆无忌惮地从头到脚打量着，说：“李师兄别开玩笑了。我看你现在的修为，至少比我高三层。真有那个时候，麻烦有空帮我抢救一下，别让我死得那么快，我感激不尽。”
李欣哈哈大笑，缓了缓说：“刘哥，难得相逢，为了不让你死得那么快，来，这里有什么你用得着的，随便拿！”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一文钱都没有！”
“不要钱！一文钱都不要！”李欣不无感慨道：“刘哥，张师兄的遭遇我也知道一点，我明白一个人闯荡江湖有多不容易。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有能力再还给我，行不？”
“行，这样可以。”刘昭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副流里流气模样，才往摊上扫了一眼，就抄起两样东西，掂在手里，说：“这两个，我要了，以后还你！还更好的！”
“好，到时你忘记了，我追你要！”
“嘿嘿，东西到手了，你追得到我再说。”刘昭嘴上说得不客气，心中却是深深记着，颇为感激。于是道：“对了，我现在在莫家会客楼住，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坐一下吧？”
李欣想了想，摇头说：“不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禀报师父。以后有缘，我们再好好聊聊。”
刘昭默然拜别，李欣随后也默然收摊离去。
随后数日，刘昭每经过那个空摊位都会想起一些事，一些久未提起、原以为早忘记了、却蓦然清晰之事。然而巾沐圩休市一日之后，那原本空置之摊位，已摆得满满当当。物亦非也，人亦非也，刘昭之心情亦变换了一些。
是夜，子时，会客楼内灯火明暗有致。莫东良如常来到徐涛房间门前，不等去敲，门已开了。
刘昭一脸平静地招呼道：“莫大哥，来啦？”
“嗯，刘兄弟。”莫东良看了看刘昭，问：“徐兄弟呢？”
“在里边呢，包着行囊。”刘昭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摇头道：“嘿嘿，说不知怎么把连湖刃藏好来，你帮帮他吧。”
莫东良笑笑走进门去，问：“徐兄弟，需要帮忙吗？”
“莫大哥来得正好，你看这样，可以吗？”
徐涛张开双手转了转圈，一身新衣隐隐泛出微光，尤其是那长袍下摆，稍稍旋起便似有弧光流动。留意去看，可见那背后有一块灰布包裹成粗长条状，斜挂于腰肩，就是连湖刃了。
莫东良笑道：“嗯，可以。这件斗篷，严管家处理过了，徐兄弟也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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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莫大哥！”
“不必客气。这些天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和刘兄弟，我该过意不去才是。”
徐涛从莫东良手上接过斗篷，正是当初在梅林村外卉丝吉吕所给那件，严端平在前一天忽然说要拿去加持些阵法，徐涛就交出去了。此时拿回来，徐涛直接披在身上，并未感觉不同。
“这件披风加持了阵法，只要不是受到严重伤害，都不会变脏。徐兄弟如果觉得合用，不妨一直带在身边。”
“很合用。多谢莫大哥。”徐涛心中喜悦，脸上却僵硬得没有丝毫流露。
“嗯，我们出发吧。”莫东良说着，转身走出门外。
刘昭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想自己先走，又不能不等那二人，想开口催促，有不能太过无礼。终于见到他们出来，看了徐涛一眼，刘昭即刻跟着莫东良往楼下走去。
会客楼门外，严端平站在烛光之下，显出了一些老态。在其身旁，一位帅气男子牵着三匹黑色高头大马，人和马都是那么俊美挺拔。
莫东良见到此景，想起：早在年幼之时，严端平之身影就时常在眼中出现了。莫府内外，严端平陪着莫乾烨跑出跑进，无时不是那副谦恭蔼笑模样，就算被莫乾烨打、被莫乾烨骂、被莫乾烨冤枉，也没有委屈神色。终身未娶，无养子女，将身心都奉献给莫家，正是严端平此人。
由衷地，莫东良走近道：“严管家，辛苦你了。”
“二少爷客气了。”严端平之声略带沙音，恭敬问：“二少爷，真的不多留几日吗？明天拍卖点那里，听说会有一件上品灵器拍卖。”
“虽然我也很想带徐兄弟和刘兄弟去看看，但是时间紧迫，我等不宜再久留。”莫东良道。“这些天来辛苦严管家了。严管家若有时间，多回莫家看看，父亲大人也该想你了。”
“小的知罪！未能侍奉老爷身边，小的难过万分！恳请二少爷转告，顷司图所有莫家的人时刻都记挂着老爷，希望老爷早日达成宏图！”
“嗯，我一定转告。你们劳苦功高，莫家永世不忘。”
“多谢二少爷！”
莫东良抬了抬头，向徐涛、刘昭略略示意，便率先走向了马匹。严端平一边作出迎送之姿，一边看着三人接过缰绳、骑上马背，才退到一旁。
“好了。我们出发。”
“恭送二少爷！祝二少爷一路风顺！”
“驾！”
“驾！”“恰！”
三声低喝响起，马鞭未挥，蹄已奋进。三位轻骑在夜色与灯影之中掠动而过，遥指西南之处，真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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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东良在巾沐圩村逗留半个多月，期间在莫乾烨引荐之下，先后拜访了八大势力，另外因为徐涛之缘故，与刘昭到了老榕村人所在之处一一进行了走探，明里暗里为老榕村人做了一些事，让老榕村人大为受用。徐涛自己因为不便出行，一直待在会客楼房间里练功，寸步不出。
值得一提，是刘昭见徐涛不会有何危险，闲来无事就跑去巾沐圩晃荡，竟碰见了张宽之师弟，李欣。
李欣年纪不大，与刘昭相仿，但资质比张宽高出许多。在刘昭与张宽合作共事那段时间里，李欣基本都在师父江启翁身边谋事学习，找过张宽几次，所以与刘昭见过，算是相识。彼时相见，李欣已是练气七层之修为。
“李师兄？”
“咦！你是……刘哥？”
李欣瞪着一双三角眼，虽然不算浑圆，但明显是比刘昭更觉意外。在李欣之印象中，张宽是个极不愿意出远门之人，既已在梁城安定下来，就不会轻易往外游历，更不会来巾沐圩此等繁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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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是一样！”李欣笑笑，想起当初见到刘昭时，也是这副自来熟模样，不由说道：“没见这么久，你还是一样啊！”
“嗐！哪里一样？”刘昭挺起身拍了拍胸膛，说：“我比之前厉害多了！一日强过一日！”
“哈哈哈哈！”
“哎！对了，李师兄不是一直在江师父身边做大买卖吗？怎么在这里摆摊了？江师父呢？”
李欣胖胖之脸上露出讪讪之色，支吾着说：“那个，师父说我修为到瓶颈了，让我自己出来闯一下，找机缘突破。就跟张师兄一样。说起来，张师兄呢？他也来这里了吗？”
刘昭沉默一下，凝重道：“张宽，死了。”
“这样吗？”李欣收敛了神色，认真看着刘昭，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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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点点头，蹲下来，抬头看着李欣，沉重地诉说了积蓄多日之话语。李欣坐在凳子上静静听着，直到刘昭说完，既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
“是我亲手杀的。”刘昭吸了吸鼻子，故意笑道：“李师兄，如果要向我报仇，我只伸脖子，不伸手。”
李欣看着刘昭那双微微泛红却倔强没让泪水流出之眼，深吸口气，说：“刘哥不用自责。如果是我，应该也会跟你一样做。要报仇，我也向那个死八婆报。有刘哥在，多个人帮张师兄报仇也好。张师兄人这么好，怎么就那么不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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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昭强颜欢笑，李欣有些宽慰，也有些酸楚。那张宽就是因为心性太好，把很多灵石让给了别人，才错失了提升修为之机会；也是因为心性太好，主动舍弃了继续修学之机会，才沦落到漂泊无助之地步；好不容易能与这个刘昭肝胆相照，却逼着刘昭将其枭首送命，莫非只能归于天意吗？
“哎。刘哥，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做任务吗？”
李欣话音渐渐变得轻松，刘昭也不矫情，挥手抹了抹眼睛，道：
“对，做任务。”
“说起来，刘哥是个老江湖了吧？”
“算是吧。怎么？李师兄，要跟我一起做任务吗？”
“哈哈哈！过几年如果我还是没有突破，拜托刘哥带我一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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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钱！一文钱都不要！”李欣不无感慨道：“刘哥，张师兄的遭遇我也知道一点，我明白一个人闯荡江湖有多不容易。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有能力再还给我，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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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披风加持了阵法，只要不是受到严重伤害，都不会变脏。徐兄弟如果觉得合用，不妨一直带在身边。”
“很合用。多谢莫大哥。”徐涛心中喜悦，脸上却僵硬得没有丝毫流露。
“嗯，我们出发吧。”莫东良说着，转身走出门外。
刘昭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想自己先走，又不能不等那二人，想开口催促，有不能太过无礼。终于见到他们出来，看了徐涛一眼，刘昭即刻跟着莫东良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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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衷地，莫东良走近道：“严管家，辛苦你了。”
“二少爷客气了。”严端平之声略带沙音，恭敬问：“二少爷，真的不多留几日吗？明天拍卖点那里，听说会有一件上品灵器拍卖。”
“虽然我也很想带徐兄弟和刘兄弟去看看，但是时间紧迫，我等不宜再久留。”莫东良道。“这些天来辛苦严管家了。严管家若有时间，多回莫家看看，父亲大人也该想你了。”
“小的知罪！未能侍奉老爷身边，小的难过万分！恳请二少爷转告，顷司图所有莫家的人时刻都记挂着老爷，希望老爷早日达成宏图！”
“嗯，我一定转告。你们劳苦功高，莫家永世不忘。”
“多谢二少爷！”
莫东良抬了抬头，向徐涛、刘昭略略示意，便率先走向了马匹。严端平一边作出迎送之姿，一边看着三人接过缰绳、骑上马背，才退到一旁。
“好了。我们出发。”
“恭送二少爷！祝二少爷一路风顺！”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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