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闻其声
mon sep 19 10:00:16 cst 2016
来有因，去有缘。许多事情无论是否值得介怀，都已悄然留在心底。
徐涛在黑暗中摸索，忽然听见一群白鸿鸟大力扑扇，抬头便见其从林海起飞，数量之多，天上地下绵延不绝，像是极大族群在迁徙，声势极为浩大，摄人心神。
不用片刻，几根羽毛落地，如初雪融化般消失不见，一阵恐惧莫名从徐涛心底涌出。
只见那群白鸿鸟扑将过来，转瞬即至。绝望，犹如劈天盖地，逼迫徐涛挣扎后退。
顿时，眼前一花，竟见一人端着茶水站在不远处，挑眉看着自己。
“做噩梦吗？”那人说话，是用一副女声。
徐涛渐渐看清那人，五官平凡，不甚白皙，几根辫子垂在脸边，几根红绳扎着发端，不摇不晃。
“额嗯……你……你是？”反应过来，徐涛眼里尽是惊疑。
那人看了看他，径直走向一旁方桌，将盘子放下，嘴里说着：“我叫玛萨耶，这里是巾沐圩。”
仿佛知道徐涛欲问何事，玛萨耶转过身，双手在袖子上擦了擦，继续说：“那天在九曲水发现你，全身湿透，没处干的，看看还有气息，就把你捡了回来。对了，你怎么晕在那里呢？”
话没说完，徐涛在其眼中发现了一丝特别神色，仿佛是某个相识之人、在说着平常之事。
徐涛惊疑未减，一边思虑怎么回答，一边在脑海勾勒对巾沐圩村的印象。
金沙河之南，有村名曰尖关，在村之南四百里，有一集圩之地，名为巾沐。巾沐地势平整，邻近多有村落相互约定时间交换物品，互通有无。
为维持交易秩序，邻近村落自发组成队伍驻扎护卫。久而久之，巾沐圩渐成气候，常年有人交易。
随后邻近各村达成共识，将自身版图纳入巾沐圩范围，巾沐圩成为一个职能分工明确高效的大村落，巾沐圩村，吸引了更远更多之人前来交易淘宝。
时日至今，就算与许多绵延千百年的大宗族相比，巾沐圩村也不遑多让。不少人预言，假以时日，巾沐圩村将更名巾沐城，成为与榕城比肩之存在。
预言之事太过遥远，摆在徐涛眼前的，是巾沐圩村距离金沙河将近一千里，自己如何到达此地，昏迷了多长时间，是否还有机会碰见白鸿鸟。
“在下徐涛。实不相瞒，在下是去梅林村，寻找野生白鸿鸟，不慎失足落水。虽然侥幸爬上岸，但我也累坏了，以为一定冻死在那里。”
徐涛见玛萨耶说话颇为随意，心生好感，但不知其根底，有些细节不便多言，最好略去不提。“多得女侠相救，捡回性命。女侠大恩，在下铭记于心。”
玛萨耶身上衣物颇有风尘，双手红润粗糙。徐涛估计其是时常在外奔走，只是一时看不出惯使何种武器、武功如何。
“行走江湖，你帮我、我帮你是应该的，不用客套。”
玛萨耶双手轻握，绕于腹前，彰显几分内敛涵养。徐涛心里却想，坦坦荡荡大大咧咧挺好的，故作矜持干嘛！
“伤口我帮你处理了，但我医术不行，不能帮你治好。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找人过来看看。”
“等等！女侠等等！”玛萨耶说完即欲转身离去，被徐涛叫住：
“你我从未见面，这么厚待实在让我惶恐。女侠可不可以先给在下说个明白？”
“那天你不是看着我吗？怎么没有见面？”玛萨耶眉目一挑，讶然：“忘了？”
徐涛一愣，盯着玛萨耶那平凡五官，绞尽脑汁，无果。倒是那辫末红绳，愈看愈觉似曾相识。于是说：
“嗯……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
巾沐圩村以交易见长，村内处处均可交易。但因村中有七大势力，成圆形分布村的周围，所属势力不同，各区主持交易类型不同，武器、护甲、道具、阵法、鸟兽、书籍、奇物等，商铺错落有致，寄售摆卖之物有所侧重。村中有一块空阔平地，三里见宽，由七大势力共同管治。
位于巾沐圩村正北面势力，是都赞纳家。
据说，都赞纳家祖先自创一套功法，能慑心夺魄，对驯兽驭宠之术大有助益。其家族藉此御兽南北征战，所向披靡，大为风光。可惜后继者一代不如一代，武功如是，势力如是。
今时今日，都赞纳家虽仍以御兽见长，但慑神之类说法无人肯信。巾沐圩村都赞纳家即是家族宗地，上下四百余人，该说是破落还是没落，见仁见智。
玛萨耶是都赞纳家人，今年二十一岁。按家规，其还可在外游猎两年时间，然后须在宗门内物色鸟兽，与之签以血契，共修传承功法。
此行在九曲水发现徐涛并将之带回，起于玛萨耶接下族中任务：
“捕获活体野生白鸿头鸟，族中有大用。”
既是任务，自有奖励。都赞纳家族中任务以金色、银色、白色划分等次奖励。其中金色不多，奖励类型不一，价值很高；银色较为常见，奖励多是族中驯养鸟兽，少数是与他族交换之物品，物有所值；白色任务及奖励较为鸡肋，常常用作青少之辈锻炼，数量不多。
无论何种任务，均以袖章作凭证，一个任务一个袖章。袖章经都赞纳家族秘法制作，传承多年，未曾有过伪造，是都赞纳家第二项引以为傲之物。
曾有金色任务需要巨兽骸骨或者天材地宝之类，根本不可能完成。捕获活体野生白鸿头鸟有一定难度，但远不至于太难，相较于过往任务，这还真是有些过分简单。
玛萨耶不知所谓“大用”到底谓何，但她知道任务有能力完成，奖励是金色，便已足够理由接下。
于是玛萨耶动用了许多力量，甚至耍了一些阴谋，阻止了大多数有意接任务的人，最后在任务公告之际，趁机偷下任务袖章，独自上路。
玛萨耶料到偷袖章之事隐瞒不住很久，一路疾驰之余，躲躲藏藏，总算在大雪之前赶到了梅林村。
梅林村与巾沐圩村偶有来往，略有交情，按道理，玛萨耶是可以顺利进入村里。同样地，其他巾沐圩村人也可以进入。
万一碰见同村之人，恰好又为同任务而来，少不了恶斗。那是玛莎耶极力避免的。既然偷偷而来，便不可入村与人分赃，宁愿藏在村外荒野。
梅林村南边对岸地下，正是玛萨耶藏身之处，潮湿难耐，安全无比。
话说玛莎耶沿九曲水岸疾走，终于找到一棵小树，其周围杂草不少，隐蔽极佳，很快趁夜色在树下挖好地洞，匿身其中。
积雪一点一点变厚，眼看头上小树也摇摇欲坠，玛萨耶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终于，一声尖啸响起！
那是人的呼啸声，玛莎耶一愣，暗自奇怪：莫非是有人得手了？辛辛苦苦来到这里打洞，累死累活，还又冷又湿，全白费了吗？不要啊！
玛萨耶心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冲出去发现白鸿头鸟还未被抓，那才真的白费功夫。于是强压恼怒，咬牙握拳狠狠砸下，却被水沙泥巴溅了一脸。
“呸！呸！“玛萨耶冷静一些：“ 不对，还没动静，可以再等等。”
泥土中不停冒出冬日寒气。玛萨耶身在其中，一开始还能运功维持体温，让狭小空间变得温热。然而时间稍长，寒气绵延不断，冰冷刺骨，玛萨耶早已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许久，等了许久，一声威严鸟鸣传来。余音未断，又有一声高鸣。
来了！是白鸿头鸟！正在飞近！不只一头！
凭借对鸟兽的熟悉，玛萨耶清楚判断出是白鸿鸟在呼朋远撤，彼时对上尤有一战之力，但恐怕力取之后，就无法防备其他人明抢暗偷。
眨眼之间，一道白影出现，宽约六尺，正是白鸿头鸟。其眼神犀利，振翅从容，闪间而过只有轻微破风之声。
“不似有伤。那伙人什么时候变得仁慈了？竟然连头鸟也放过，奇怪。”玛萨耶一边疑惑，一边暗骂：
“怎么没叫辟斯林过来呢？都怪那家伙没用！牛大个人连说句话都不敢！更别说偷偷过来做任务了！真没用！”
眼看白鸿头鸟转瞬消失，玛萨耶不打算阻截，也不急着起身离去。说不定有某些人正在后方追赶，到时再跟上去补刀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对岸一道人影蹿出，没等看清相貌，人影已坠入水里。
扑通之声很快被水浪淹没，隐约可见那道人影被冲往下游。
几个呼吸后，附近传来急促声响，头顶小树骤被大力拉扯，即欲倒下。
玛萨耶双手探出，疾如闪电。一手抓住树根，一手抓住陌生人脖子，使劲齐往下拉。
小树稳当，陌生人晕死。
那陌生人自是徐涛。
来有因，去有缘。许多事情无论是否值得介怀，都已悄然留在心底。
徐涛在黑暗中摸索，忽然听见一群白鸿鸟大力扑扇，抬头便见其从林海起飞，数量之多，天上地下绵延不绝，像是极大族群在迁徙，声势极为浩大，摄人心神。
不用片刻，几根羽毛落地，如初雪融化般消失不见，一阵恐惧莫名从徐涛心底涌出。
只见那群白鸿鸟扑将过来，转瞬即至。绝望，犹如劈天盖地，逼迫徐涛挣扎后退。
顿时，眼前一花，竟见一人端着茶水站在不远处，挑眉看着自己。
“做噩梦吗？”那人说话，是用一副女声。
徐涛渐渐看清那人，五官平凡，不甚白皙，几根辫子垂在脸边，几根红绳扎着发端，不摇不晃。
“额嗯……你……你是？”反应过来，徐涛眼里尽是惊疑。
那人看了看他，径直走向一旁方桌，将盘子放下，嘴里说着：“我叫玛萨耶，这里是巾沐圩。”
仿佛知道徐涛欲问何事，玛萨耶转过身，双手在袖子上擦了擦，继续说：“那天在九曲水发现你，全身湿透，没处干的，看看还有气息，就把你捡了回来。对了，你怎么晕在那里呢？”
话没说完，徐涛在其眼中发现了一丝特别神色，仿佛是某个相识之人、在说着平常之事。
徐涛惊疑未减，一边思虑怎么回答，一边在脑海勾勒对巾沐圩村的印象。
金沙河之南，有村名曰尖关，在村之南四百里，有一集圩之地，名为巾沐。巾沐地势平整，邻近多有村落相互约定时间交换物品，互通有无。
为维持交易秩序，邻近村落自发组成队伍驻扎护卫。久而久之，巾沐圩渐成气候，常年有人交易。
随后邻近各村达成共识，将自身版图纳入巾沐圩范围，巾沐圩成为一个职能分工明确高效的大村落，巾沐圩村，吸引了更远更多之人前来交易淘宝。
时日至今，就算与许多绵延千百年的大宗族相比，巾沐圩村也不遑多让。不少人预言，假以时日，巾沐圩村将更名巾沐城，成为与榕城比肩之存在。
预言之事太过遥远，摆在徐涛眼前的，是巾沐圩村距离金沙河将近一千里，自己如何到达此地，昏迷了多长时间，是否还有机会碰见白鸿鸟。
“在下徐涛。实不相瞒，在下是去梅林村，寻找野生白鸿鸟，不慎失足落水。虽然侥幸爬上岸，但我也累坏了，以为一定冻死在那里。”
徐涛见玛萨耶说话颇为随意，心生好感，但不知其根底，有些细节不便多言，最好略去不提。“多得女侠相救，捡回性命。女侠大恩，在下铭记于心。”
玛萨耶身上衣物颇有风尘，双手红润粗糙。徐涛估计其是时常在外奔走，只是一时看不出惯使何种武器、武功如何。
“行走江湖，你帮我、我帮你是应该的，不用客套。”
玛萨耶双手轻握，绕于腹前，彰显几分内敛涵养。徐涛心里却想，坦坦荡荡大大咧咧挺好的，故作矜持干嘛！
“伤口我帮你处理了，但我医术不行，不能帮你治好。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找人过来看看。”
“等等！女侠等等！”玛萨耶说完即欲转身离去，被徐涛叫住：
“你我从未见面，这么厚待实在让我惶恐。女侠可不可以先给在下说个明白？”
“那天你不是看着我吗？怎么没有见面？”玛萨耶眉目一挑，讶然：“忘了？”
徐涛一愣，盯着玛萨耶那平凡五官，绞尽脑汁，无果。倒是那辫末红绳，愈看愈觉似曾相识。于是说：
“嗯……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
巾沐圩村以交易见长，村内处处均可交易。但因村中有七大势力，成圆形分布村的周围，所属势力不同，各区主持交易类型不同，武器、护甲、道具、阵法、鸟兽、书籍、奇物等，商铺错落有致，寄售摆卖之物有所侧重。村中有一块空阔平地，三里见宽，由七大势力共同管治。
位于巾沐圩村正北面势力，是都赞纳家。
据说，都赞纳家祖先自创一套功法，能慑心夺魄，对驯兽驭宠之术大有助益。其家族藉此御兽南北征战，所向披靡，大为风光。可惜后继者一代不如一代，武功如是，势力如是。
今时今日，都赞纳家虽仍以御兽见长，但慑神之类说法无人肯信。巾沐圩村都赞纳家即是家族宗地，上下四百余人，该说是破落还是没落，见仁见智。
玛萨耶是都赞纳家人，今年二十一岁。按家规，其还可在外游猎两年时间，然后须在宗门内物色鸟兽，与之签以血契，共修传承功法。
此行在九曲水发现徐涛并将之带回，起于玛萨耶接下族中任务：
“捕获活体野生白鸿头鸟，族中有大用。”
既是任务，自有奖励。都赞纳家族中任务以金色、银色、白色划分等次奖励。其中金色不多，奖励类型不一，价值很高；银色较为常见，奖励多是族中驯养鸟兽，少数是与他族交换之物品，物有所值；白色任务及奖励较为鸡肋，常常用作青少之辈锻炼，数量不多。
无论何种任务，均以袖章作凭证，一个任务一个袖章。袖章经都赞纳家族秘法制作，传承多年，未曾有过伪造，是都赞纳家第二项引以为傲之物。
曾有金色任务需要巨兽骸骨或者天材地宝之类，根本不可能完成。捕获活体野生白鸿头鸟有一定难度，但远不至于太难，相较于过往任务，这还真是有些过分简单。
玛萨耶不知所谓“大用”到底谓何，但她知道任务有能力完成，奖励是金色，便已足够理由接下。
于是玛萨耶动用了许多力量，甚至耍了一些阴谋，阻止了大多数有意接任务的人，最后在任务公告之际，趁机偷下任务袖章，独自上路。
玛萨耶料到偷袖章之事隐瞒不住很久，一路疾驰之余，躲躲藏藏，总算在大雪之前赶到了梅林村。
梅林村与巾沐圩村偶有来往，略有交情，按道理，玛萨耶是可以顺利进入村里。同样地，其他巾沐圩村人也可以进入。
万一碰见同村之人，恰好又为同任务而来，少不了恶斗。那是玛莎耶极力避免的。既然偷偷而来，便不可入村与人分赃，宁愿藏在村外荒野。
梅林村南边对岸地下，正是玛萨耶藏身之处，潮湿难耐，安全无比。
话说玛莎耶沿九曲水岸疾走，终于找到一棵小树，其周围杂草不少，隐蔽极佳，很快趁夜色在树下挖好地洞，匿身其中。
积雪一点一点变厚，眼看头上小树也摇摇欲坠，玛萨耶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终于，一声尖啸响起！
那是人的呼啸声，玛莎耶一愣，暗自奇怪：莫非是有人得手了？辛辛苦苦来到这里打洞，累死累活，还又冷又湿，全白费了吗？不要啊！
玛萨耶心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冲出去发现白鸿头鸟还未被抓，那才真的白费功夫。于是强压恼怒，咬牙握拳狠狠砸下，却被水沙泥巴溅了一脸。
“呸！呸！“玛萨耶冷静一些：“ 不对，还没动静，可以再等等。”
泥土中不停冒出冬日寒气。玛萨耶身在其中，一开始还能运功维持体温，让狭小空间变得温热。然而时间稍长，寒气绵延不断，冰冷刺骨，玛萨耶早已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许久，等了许久，一声威严鸟鸣传来。余音未断，又有一声高鸣。
来了！是白鸿头鸟！正在飞近！不只一头！
凭借对鸟兽的熟悉，玛萨耶清楚判断出是白鸿鸟在呼朋远撤，彼时对上尤有一战之力，但恐怕力取之后，就无法防备其他人明抢暗偷。
眨眼之间，一道白影出现，宽约六尺，正是白鸿头鸟。其眼神犀利，振翅从容，闪间而过只有轻微破风之声。
“不似有伤。那伙人什么时候变得仁慈了？竟然连头鸟也放过，奇怪。”玛萨耶一边疑惑，一边暗骂：
“怎么没叫辟斯林过来呢？都怪那家伙没用！牛大个人连说句话都不敢！更别说偷偷过来做任务了！真没用！”
眼看白鸿头鸟转瞬消失，玛萨耶不打算阻截，也不急着起身离去。说不定有某些人正在后方追赶，到时再跟上去补刀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对岸一道人影蹿出，没等看清相貌，人影已坠入水里。
扑通之声很快被水浪淹没，隐约可见那道人影被冲往下游。
几个呼吸后，附近传来急促声响，头顶小树骤被大力拉扯，即欲倒下。
玛萨耶双手探出，疾如闪电。一手抓住树根，一手抓住陌生人脖子，使劲齐往下拉。
小树稳当，陌生人晕死。
那陌生人自是徐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