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鸿落羽
sun sep 18 10:12:52 cst 2016
话说徐涛捡回许多枯枝杂草，分成三垛围着自己烘烤起来。初时还自觉聪明，待得身上湿衣冷热粘黏，才觉又热又冷极是愚笨。于是忍冻脱下一些衣物及毛皮晾在边上，绕着火练拳取暖。
步伐愈快，双腿愈觉疼痛，徐涛估计，已有血肉模糊之迹。追悔最初磨损并未重视，临时出门亦未带备药物。若说再去寻些草药，积雪甚厚，身上湿冷，恐怕没有找到已被寒气入体，得不偿失。
没事的，区区皮外伤而已，我可是习武之人！徐涛心想。随后挑些基础拳法，动作不大，就地练习。
讲究起来，这是徐涛离开东山房之后第一次如此认真练拳。因为本未如何精通，此番练习也未觉生疏。反而因为心无旁骛，竟有意至拳动之感。
练过几遍，身上稍暖，看那地上毛皮仍没干透，只好坐在火边，静静烤着。
“吃要吃饱，睡要睡好，要是不够，不如乞讨。”
此句是徐涛口头禅，无论饥渴冷热，总会习惯念叨几次。无意间，饿着肚子说出，想起在老榕村无忧无虑，颇有些落寞。
许久未见广仲教头众人，不知可好。
“他们一定还是老样子，是吧雪玉？”
雪玉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火堆，听到徐涛叫唤，瞪眼看着，别无动作。
“没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说罢，徐涛失笑，自己这般境况定会被那些伙伴冷嘲热讽。但是转念想想，那些伙伴们都没真正属于自己的坐骑，此番回去，定能威风一把。
“此时现在我可是执玉房的人啊！是不是？雪玉！哈哈哈哈！”
“哎，雪玉，我跟你说，伦浩你记得吧？之前跟你说过在心至房很八卦的胖子。整天喜欢跟我比，什么都要跟我比，但是读书没我快，背书没我快，跑步打猎也没我快！现在有了你，他要捶心顶肺了！哈哈哈哈！”
雪玉低头，在积雪不厚处搜寻粮草。但在此时节，草枯汁少，并不可口。但几天下来，红萝卜与苜蓿喂光了，徐涛心有不忍也无它法。
徐涛目光在雪玉、雪夜和火苗之间游荡，想了说了许多过往趣事，边说边笑，对老榕村思念更甚。
忽然地，徐涛腰板一直。
“白鸿鸟！我怎么忘了！”
当即起身，扯及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匆忙捡起衣物穿上，不忘拱个雪堆将火熄灭。徐涛示意雪玉不要乱跑，随即猫身走入林中。
踏着雪花前行，放眼看去，树上地上白茫一片，积雪之厚叫人意外，多久才停叫人难料。
此情此景，白鸿鸟绝对会发动袭击。
身处梅林村外围，随时可能碰见败散残鸟。此是徐涛第一想法。
白鸿鸟喜水，但是为了益于幼鸟成长，巢穴多在干燥之地，又因其藏匿习性，多在密丛枯树之下，若非有心，颇为难找。如果雪久下不停，幼鸟残鸟之类决难找到，也无机可趁。此是第二想法。
梅林村人绝非善类，为免引起误会，断不可贸然闯入过深。运气好的，功成离去，若是不成，也应尽快退走。此是第三想法。
那么想着，徐涛一边小心潜行，一边摘些野果充饥，还留意抹销痕迹。
期间寻到几处枯根，虽可勉强认出有鸟兽盘踞之迹，但明显已被狐兔之类占据。徐涛一心要找白鸿鸟，也不去多看。寻了许久，终于发现一处极佳藏身之地。
两棵枝叶盛繁高树之下，藤蔓密麻，至人胸高、起伏丈四五丈阔，覆雪不多。其内有枯干，若不盯注，极难发现。
夜色浓稠如墨，雪花暗哑无光。徐涛悄悄绕藤蔓一圈，未能发现鸟兽痕迹，即便借高俯视也不觉有何蹊跷。
无有异常，最不寻常。
白鸿头鸟智慧颇高，巢穴出口极为隐秘。或许是矣。
但，若那真是白鸿头鸟巢穴，徐涛既怕其已率族离去，更怕其仍在巢中，冒犯之与寻死无异。
还是看看吧，徐涛心想。
摘下几片阔叶，一边稍作修整，一边到几棵树下堆起雪丘，审视一番，拟好撤退路线。然后挪到一棵枝干较少的树下，将几根树枝置于雪上，又解开腰间裹布平铺其上，再用四周积雪覆盖。头向藤蔓方位，匍匐而下，轻声往裹布之下钻入，小心将身下之雪推向左右，在眼前留出一道细缝。
周遭有不少足印，用不着操心，大雪自会掩盖。
积雪不时从枝桠上掉落，簌簌作响。徐涛哆嗦着趴好，暗暗运功御寒，才发觉周遭静寂得有些压抑。此时也不容他想，悄悄调整呼吸，将那卷成盒状阔叶凑到嘴边，轻轻吹气。
“喔......”
“喔喔......”
“喔......”
“喔喔......”
呼声断断续续，似极白鸿鸟呼救之声。
这是在玄草房学到的本领，像徐涛这般年纪的老榕村人，常常以此哄骗白鸿鸟取乐，娴熟可以乱真。
呼声响了一阵，雪仍在下，将徐涛视线遮挡了一些。四周静寂，衬出几分诡异刺耳。
徐涛不安。呼声愈是真切，不安愈是强烈。徐涛甚至怀疑是否声音太过悲戚，连自己也深陷其中。
忽然那边传出沙沙之声。似在藤蔓之处！
徐涛凝神分辨，声响已停。于是压下激动与不安继续发声：“喔......喔......”
莫名地，徐涛想起受伤双腿，因为天冷，知觉麻木，不动则不觉疼痛，只是心有疙瘩。若遇危险，难免要跑，不知是否又会加重。转念一想，真有危险，活着再说。
“沙”、“沙沙”、“沙沙”，声音又再传出，却不止一处！
左边、右边、右后边、前边，四处都有，远的约在七八丈，近的只在两三丈，前边发声之地似乎比藤蔓所在稍远。
下雪之时，鸟兽极少主动觅食。即便有，多半是体型较小、狐狸野狗之类，威胁不比狼豹熊猿等兽。正念及此徐涛才敢卧于地上，以尽量避免引起白鸿鸟警惕。
想到会有其它走兽靠近而难以闪躲，想不到来得如此迅速，而且动静不小。恐怕真是野狗来了。
野狗不难对付，但是威胁再小也是獠牙，咬掉多少也是血肉。徐涛无奈，僵卧静候绝非良策。
还能怎么做呢？拼运气、继续吸引白鸿鸟、希望在被野狗咬剩骨头之前骗得白鸿鸟来援，跟已死没有分别。根据经验，白鸿鸟确实会被呼救声吸引，但稍稍临近总能发现伪装，然后对呼声置若罔闻。彼时决不会出爪救人。
沙沙之声更近，包围圈隐已成型！
徐涛原就没奢想能把白鸿鸟引得太近，只打算确认藤蔓之内是否藏有幼鸟。久未见动静，已决定探身去查，好再往其它地方搜寻，无时间与纷扰之物纠缠。
主意打定，撑地！起身！上树！动作尚未看清，人已挂在树顶密叶之处摇摇晃晃，裹布亦已缠回腰间，一气呵成！
声势这般犀利，能将靠近者吓跑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该令其不得轻举妄动。
如此想着，徐涛认真打量四周，发现方才那声响果然源自宵小。
稍远的跑得比飞还快，已不见踪影，稍近的还能看在眼里，边跑边唧唧叫着，竟是两只顽猴！
顽猴是常见群居小型灰毛猴类动物，动作迅捷，无攻击性，以植物及昆虫为食，全年繁育，聚集地与族群数目较为稳定。
那些顽猴跑了一阵，接连上树，回头呆立与徐涛互望，明显露出意外、警惕、愤懑之绪。
徐涛这才发现，七八丈外树上攀着许多顽猴，数量之多，几乎每棵树都有十只以上，将其团团围住，一双双大眼闪烁。
此必是顽猴领地！
仲知顽猴吃素，身在包围圈中，徐涛仍觉那一颗颗眼珠沾满雪花之寒，不由心神震颤。
忽然头上光影掠过，一声嘹亮鸣叫震耳欲聋。
待得光影远去，一片羽毛飘飘而落，徐涛认出，那是白鸿头鸟。
话说徐涛捡回许多枯枝杂草，分成三垛围着自己烘烤起来。初时还自觉聪明，待得身上湿衣冷热粘黏，才觉又热又冷极是愚笨。于是忍冻脱下一些衣物及毛皮晾在边上，绕着火练拳取暖。
步伐愈快，双腿愈觉疼痛，徐涛估计，已有血肉模糊之迹。追悔最初磨损并未重视，临时出门亦未带备药物。若说再去寻些草药，积雪甚厚，身上湿冷，恐怕没有找到已被寒气入体，得不偿失。
没事的，区区皮外伤而已，我可是习武之人！徐涛心想。随后挑些基础拳法，动作不大，就地练习。
讲究起来，这是徐涛离开东山房之后第一次如此认真练拳。因为本未如何精通，此番练习也未觉生疏。反而因为心无旁骛，竟有意至拳动之感。
练过几遍，身上稍暖，看那地上毛皮仍没干透，只好坐在火边，静静烤着。
“吃要吃饱，睡要睡好，要是不够，不如乞讨。”
此句是徐涛口头禅，无论饥渴冷热，总会习惯念叨几次。无意间，饿着肚子说出，想起在老榕村无忧无虑，颇有些落寞。
许久未见广仲教头众人，不知可好。
“他们一定还是老样子，是吧雪玉？”
雪玉站在稍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火堆，听到徐涛叫唤，瞪眼看着，别无动作。
“没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说罢，徐涛失笑，自己这般境况定会被那些伙伴冷嘲热讽。但是转念想想，那些伙伴们都没真正属于自己的坐骑，此番回去，定能威风一把。
“此时现在我可是执玉房的人啊！是不是？雪玉！哈哈哈哈！”
“哎，雪玉，我跟你说，伦浩你记得吧？之前跟你说过在心至房很八卦的胖子。整天喜欢跟我比，什么都要跟我比，但是读书没我快，背书没我快，跑步打猎也没我快！现在有了你，他要捶心顶肺了！哈哈哈哈！”
雪玉低头，在积雪不厚处搜寻粮草。但在此时节，草枯汁少，并不可口。但几天下来，红萝卜与苜蓿喂光了，徐涛心有不忍也无它法。
徐涛目光在雪玉、雪夜和火苗之间游荡，想了说了许多过往趣事，边说边笑，对老榕村思念更甚。
忽然地，徐涛腰板一直。
“白鸿鸟！我怎么忘了！”
当即起身，扯及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匆忙捡起衣物穿上，不忘拱个雪堆将火熄灭。徐涛示意雪玉不要乱跑，随即猫身走入林中。
踏着雪花前行，放眼看去，树上地上白茫一片，积雪之厚叫人意外，多久才停叫人难料。
此情此景，白鸿鸟绝对会发动袭击。
身处梅林村外围，随时可能碰见败散残鸟。此是徐涛第一想法。
白鸿鸟喜水，但是为了益于幼鸟成长，巢穴多在干燥之地，又因其藏匿习性，多在密丛枯树之下，若非有心，颇为难找。如果雪久下不停，幼鸟残鸟之类决难找到，也无机可趁。此是第二想法。
梅林村人绝非善类，为免引起误会，断不可贸然闯入过深。运气好的，功成离去，若是不成，也应尽快退走。此是第三想法。
那么想着，徐涛一边小心潜行，一边摘些野果充饥，还留意抹销痕迹。
期间寻到几处枯根，虽可勉强认出有鸟兽盘踞之迹，但明显已被狐兔之类占据。徐涛一心要找白鸿鸟，也不去多看。寻了许久，终于发现一处极佳藏身之地。
两棵枝叶盛繁高树之下，藤蔓密麻，至人胸高、起伏丈四五丈阔，覆雪不多。其内有枯干，若不盯注，极难发现。
夜色浓稠如墨，雪花暗哑无光。徐涛悄悄绕藤蔓一圈，未能发现鸟兽痕迹，即便借高俯视也不觉有何蹊跷。
无有异常，最不寻常。
白鸿头鸟智慧颇高，巢穴出口极为隐秘。或许是矣。
但，若那真是白鸿头鸟巢穴，徐涛既怕其已率族离去，更怕其仍在巢中，冒犯之与寻死无异。
还是看看吧，徐涛心想。
摘下几片阔叶，一边稍作修整，一边到几棵树下堆起雪丘，审视一番，拟好撤退路线。然后挪到一棵枝干较少的树下，将几根树枝置于雪上，又解开腰间裹布平铺其上，再用四周积雪覆盖。头向藤蔓方位，匍匐而下，轻声往裹布之下钻入，小心将身下之雪推向左右，在眼前留出一道细缝。
周遭有不少足印，用不着操心，大雪自会掩盖。
积雪不时从枝桠上掉落，簌簌作响。徐涛哆嗦着趴好，暗暗运功御寒，才发觉周遭静寂得有些压抑。此时也不容他想，悄悄调整呼吸，将那卷成盒状阔叶凑到嘴边，轻轻吹气。
“喔......”
“喔喔......”
“喔......”
“喔喔......”
呼声断断续续，似极白鸿鸟呼救之声。
这是在玄草房学到的本领，像徐涛这般年纪的老榕村人，常常以此哄骗白鸿鸟取乐，娴熟可以乱真。
呼声响了一阵，雪仍在下，将徐涛视线遮挡了一些。四周静寂，衬出几分诡异刺耳。
徐涛不安。呼声愈是真切，不安愈是强烈。徐涛甚至怀疑是否声音太过悲戚，连自己也深陷其中。
忽然那边传出沙沙之声。似在藤蔓之处！
徐涛凝神分辨，声响已停。于是压下激动与不安继续发声：“喔......喔......”
莫名地，徐涛想起受伤双腿，因为天冷，知觉麻木，不动则不觉疼痛，只是心有疙瘩。若遇危险，难免要跑，不知是否又会加重。转念一想，真有危险，活着再说。
“沙”、“沙沙”、“沙沙”，声音又再传出，却不止一处！
左边、右边、右后边、前边，四处都有，远的约在七八丈，近的只在两三丈，前边发声之地似乎比藤蔓所在稍远。
下雪之时，鸟兽极少主动觅食。即便有，多半是体型较小、狐狸野狗之类，威胁不比狼豹熊猿等兽。正念及此徐涛才敢卧于地上，以尽量避免引起白鸿鸟警惕。
想到会有其它走兽靠近而难以闪躲，想不到来得如此迅速，而且动静不小。恐怕真是野狗来了。
野狗不难对付，但是威胁再小也是獠牙，咬掉多少也是血肉。徐涛无奈，僵卧静候绝非良策。
还能怎么做呢？拼运气、继续吸引白鸿鸟、希望在被野狗咬剩骨头之前骗得白鸿鸟来援，跟已死没有分别。根据经验，白鸿鸟确实会被呼救声吸引，但稍稍临近总能发现伪装，然后对呼声置若罔闻。彼时决不会出爪救人。
沙沙之声更近，包围圈隐已成型！
徐涛原就没奢想能把白鸿鸟引得太近，只打算确认藤蔓之内是否藏有幼鸟。久未见动静，已决定探身去查，好再往其它地方搜寻，无时间与纷扰之物纠缠。
主意打定，撑地！起身！上树！动作尚未看清，人已挂在树顶密叶之处摇摇晃晃，裹布亦已缠回腰间，一气呵成！
声势这般犀利，能将靠近者吓跑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该令其不得轻举妄动。
如此想着，徐涛认真打量四周，发现方才那声响果然源自宵小。
稍远的跑得比飞还快，已不见踪影，稍近的还能看在眼里，边跑边唧唧叫着，竟是两只顽猴！
顽猴是常见群居小型灰毛猴类动物，动作迅捷，无攻击性，以植物及昆虫为食，全年繁育，聚集地与族群数目较为稳定。
那些顽猴跑了一阵，接连上树，回头呆立与徐涛互望，明显露出意外、警惕、愤懑之绪。
徐涛这才发现，七八丈外树上攀着许多顽猴，数量之多，几乎每棵树都有十只以上，将其团团围住，一双双大眼闪烁。
此必是顽猴领地！
仲知顽猴吃素，身在包围圈中，徐涛仍觉那一颗颗眼珠沾满雪花之寒，不由心神震颤。
忽然头上光影掠过，一声嘹亮鸣叫震耳欲聋。
待得光影远去，一片羽毛飘飘而落，徐涛认出，那是白鸿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