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thu oct 13 12:56:01 cst 2016
“新雁表姐!新雁表姐!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暮添雪追在吕新雁的身后，满头大汗。
“他们都说你是个怪物，我不要和你玩!”
“我不是怪物!”
“你就是怪物!我都看见了，你明明受伤了，可是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是怪物!不许再跟着我!”
“我不是……我只是遇到了一个……”
“够了，丑八怪!离我远点!”
吕新雁跑远了，暮添雪怔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面对突如其来的背弃，她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得慌，很闷很闷地疼。
“小雪!你怎么在这儿，夫人找你呢!”春泥跑过来抱起暮添雪，看到她眼睑上挂着的泪珠，担心地问，“怎么了？雪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春泥姐姐，你说……雪儿是不是跟讨人厌？”暮添雪用手背抹着眼泪，用稚嫩的哭腔问她。
“怎么会呢，雪儿又乖又聪明，谁会讨厌这么可爱的女孩呢？”
“可是为什么没人愿意跟我玩？”
春泥垂了垂眼眸，不忍地看了看暮添雪干净如湖的眼睛。
暮添雪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 “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雪……”
“我知道我丑，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骂我？”
“你听着，”春泥凝视着她的眼睛，“凡事都没有尽如人意的，你被上天夺取了什么，都会以另一种形式补偿回来。你有为人所憎的缺陷，可是与此同时，你也有为人所羡的家世啊。”
暮添雪挠了挠头，“可是府门外乞讨的荣哥，丑陋又贫穷。上天一定是把他忘了!”
“不，他的丑陋是因为他终日郁郁寡欢，贫穷是因为他不思进取。怪不得上天。你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守在暮府门口吗？”
暮添雪摇了摇头。
“因为暮府比其他地方讨到的钱多。”
暮添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以后再也不能找新雁表姐一起爬树，摘花，捉迷藏了。越想越难过，小脑袋扎进春泥怀里啜泣了起来。
春泥抚了抚她的头发，抱着她穿过一片白菊丛间的小道。
“这不是王阿婆家的泯吗，你在这儿干嘛呢？”
甪里饮尘正对着白菊丛发呆呢，一转头看见春泥抱着暮添雪向他走来。
“这花不该种得这么紧密，一枝独放才是花最美的样子。”甪里饮尘深意地望着白菊丛。
春泥笑了笑，正欲开口。怀里一个小脑袋扬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看的，它爱怎么长就怎么长，它长得开心，我看着就高兴!”暮添雪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在阳光下照得有些发亮。
甪里饮尘看到她的脸，倒吸一口气。早就听说这个府上的千金相貌丑陋，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程度。而且她的面疤，和元玉的竟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像是被烧灼所致。
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随手轻轻地采起一株还未开花的白菊，不，是连根拔起，根上还粘着潮湿的土块。
暮添雪见状，气冲冲地从春泥怀里跳了下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干嘛要把它拔下来!”
“这个就归我了，等着吧，我会让它比这些所有的花都要美。”
“你吹牛!你把它拔了下来就是杀死了它，你真是坏心啊!”
甪里饮尘不悦地低头看向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意识到只是个孩子，也懒得计较。
“哼！你心虚了吧，我要告诉你娘，叫她打你手板!”
“打手板？”
“就是用很长很长的竹板，啪啪地往手上打，不能躲，手还要伸直。你不会都没有挨过打吧……”
“没有。”
“啊？”暮添雪的嘴巴张成鸡蛋状，扭头委屈地对春泥说:“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读不会书，做错了事就得被打手板!”
春泥好笑地牵住她的手:“雪儿该走了，夫人该等急了。”
暮添雪被拉着边走边回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啊？”
“他叫泯，是王阿婆的儿子。”春泥告诉她。
“我会常来找你的!”暮添雪边走边冲着甪里饮尘的方向喊。
“怎么，小雪喜欢这位小哥哥吗？”
暮添雪摇头，“我想看看他养出来的花到底有没有他说得那么美。”
“那你信不信呢？”
“我信。”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
春泥忍俊不禁:“那让他做小雪以后的相公好不好啊。”
“不好!”暮添雪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他的名字不好听!”
“那什么样的名字好听呢？”
“新雁表……”姐字还没说完，一股浓郁的伤感又袭来了，她低下头踢着石子，又难受了起来。
燕胧正一件件地换着繁重的衣服，脸上堆着笑，眼睛都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夫人穿这件碧绿色的百褶流仙裙真是美极了!”
“奴婢觉得那件素净的衣裙才最好。”
“红色的长裙短褂显眼，将军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
“还是前天新做的那件鹅黄色的最好，明朗又不张扬，显得人贤惠温婉又不小家子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瘦的少女牵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燕胧一喜，上前抓住她的手说:“春泥，你也觉得这件好看吗？这么多衣服，都把我挑花眼了。”
“娘亲，你这是在干什么？”女孩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爹爹就要凯旋了，雪儿开不开心？”
“爹爹……”暮添雪小声念了一下，忽而眼睛都亮了起来。“爹爹!我爹爹？我爹爹要回来了!”
暮添雪开心的跳了起来，她的爹爹，她还从来都没见过呢。
漫漫黄沙，嚣张的烈日将一众士兵烤得面红唇白，有的早已把衣裳褪尽只留一条亵裤，反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糙老爷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老暮，五年了，我陪在你身边的日子比嫂夫人都多!”一个敞着胸的络腮大汉大笑着在马上说。
他的年龄明显比暮重阳大，可是整个军队都习惯把暮重阳当成大哥，管燕胧叫嫂夫人。
“是啊，五年了……狄横，回家后你最想见谁？”
“我啊，老婆死了，全家就我和儿子两个人，每次想起离开时小儿那个可怜的眼神，心里就不是滋味啊！”
“咱们这样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不出半日就要到了。我们的家人肯定都翘首以盼呢。”
“是整个国家都盼着我们凯旋呢，这一仗，真是不好打啊!”
“任他再难打，遇到了我们，还不是溃不成军!。”暮重阳麦色的皮肤上漾着光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狄横豪放地笑了几声:“老暮啊，咱这交情不浅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过命的交情!”暮重阳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有什么话尽管说，我暮重阳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哈哈老暮，你想想。你的女儿，我的儿子，相差几岁？”
“是两岁……三岁吧。你是想……”
“儿女亲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然后相视一笑。
刚想一口答应下来，暮重阳又面露难色，“老狄，只是小女她……”
狄横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又岂会在意面貌？要我说，还幸亏令女长得不甚出众，要不，我狄家更是高攀不起了！”
“可是令郎……”
“燕胧公主和你暮将军的女儿，绝不会是俗人。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就当我儿没有这个福分。”
“你呀……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要是孩子们不愿意，可就另当别论了。”
“行!亲家公!”
正当两人相聊正欢之际，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跪在前面，拦住了军队。
“报告将军，发现敌军!”
“怎么会!现在已在囹国境内，怎么会有埋伏？”狄横看了看周围，除了本军和飞鸟，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更不像有其他军队出没，心下甚是疑惑。
暮重阳很快镇定了下来: “此地四面环山，中间是荒漠，易于包围，适合打消耗战。他们要想包围这里，人数肯定不少。可恶，我们现在的粮草绝对耗不过!”
“那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
暮重阳紧蹙着眉，快速在心里盘算着。
就在这时，一支暗箭飞来，队伍中的一个士兵倒下。
“快下马!他们有弓箭手!”
众将士接到命令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会不会是囹国的内贼，与月国里应外合，要置我们于死地!”狄横有些烦躁。
“不能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无法调动大量的士兵。也就是说这个包围圈并不完整，肯定会有地方兵力稀疏。老狄，你觉得会是哪边？”
“不好说，四面都是山，南面是我们来的方向，地形又陡，应该不会有太多兵力。但是那里有水源和大片草地，是打消耗战的好地方。其他方向的地形不好判断，但北边是我们的行进方向，兵力一定最集中。”
暮重阳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此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如瓮中之鳖一样，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新雁表姐!新雁表姐!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暮添雪追在吕新雁的身后，满头大汗。
“他们都说你是个怪物，我不要和你玩!”
“我不是怪物!”
“你就是怪物!我都看见了，你明明受伤了，可是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是怪物!不许再跟着我!”
“我不是……我只是遇到了一个……”
“够了，丑八怪!离我远点!”
吕新雁跑远了，暮添雪怔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面对突如其来的背弃，她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得慌，很闷很闷地疼。
“小雪!你怎么在这儿，夫人找你呢!”春泥跑过来抱起暮添雪，看到她眼睑上挂着的泪珠，担心地问，“怎么了？雪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春泥姐姐，你说……雪儿是不是跟讨人厌？”暮添雪用手背抹着眼泪，用稚嫩的哭腔问她。
“怎么会呢，雪儿又乖又聪明，谁会讨厌这么可爱的女孩呢？”
“可是为什么没人愿意跟我玩？”
春泥垂了垂眼眸，不忍地看了看暮添雪干净如湖的眼睛。
暮添雪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 “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雪……”
“我知道我丑，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骂我？”
“你听着，”春泥凝视着她的眼睛，“凡事都没有尽如人意的，你被上天夺取了什么，都会以另一种形式补偿回来。你有为人所憎的缺陷，可是与此同时，你也有为人所羡的家世啊。”
暮添雪挠了挠头，“可是府门外乞讨的荣哥，丑陋又贫穷。上天一定是把他忘了!”
“不，他的丑陋是因为他终日郁郁寡欢，贫穷是因为他不思进取。怪不得上天。你知道他为什么老是守在暮府门口吗？”
暮添雪摇了摇头。
“因为暮府比其他地方讨到的钱多。”
暮添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以后再也不能找新雁表姐一起爬树，摘花，捉迷藏了。越想越难过，小脑袋扎进春泥怀里啜泣了起来。
春泥抚了抚她的头发，抱着她穿过一片白菊丛间的小道。
“这不是王阿婆家的泯吗，你在这儿干嘛呢？”
甪里饮尘正对着白菊丛发呆呢，一转头看见春泥抱着暮添雪向他走来。
“这花不该种得这么紧密，一枝独放才是花最美的样子。”甪里饮尘深意地望着白菊丛。
春泥笑了笑，正欲开口。怀里一个小脑袋扬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看的，它爱怎么长就怎么长，它长得开心，我看着就高兴!”暮添雪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在阳光下照得有些发亮。
甪里饮尘看到她的脸，倒吸一口气。早就听说这个府上的千金相貌丑陋，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程度。而且她的面疤，和元玉的竟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像是被烧灼所致。
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他随手轻轻地采起一株还未开花的白菊，不，是连根拔起，根上还粘着潮湿的土块。
暮添雪见状，气冲冲地从春泥怀里跳了下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干嘛要把它拔下来!”
“这个就归我了，等着吧，我会让它比这些所有的花都要美。”
“你吹牛!你把它拔了下来就是杀死了它，你真是坏心啊!”
甪里饮尘不悦地低头看向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孩，意识到只是个孩子，也懒得计较。
“哼！你心虚了吧，我要告诉你娘，叫她打你手板!”
“打手板？”
“就是用很长很长的竹板，啪啪地往手上打，不能躲，手还要伸直。你不会都没有挨过打吧……”
“没有。”
“啊？”暮添雪的嘴巴张成鸡蛋状，扭头委屈地对春泥说:“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读不会书，做错了事就得被打手板!”
春泥好笑地牵住她的手:“雪儿该走了，夫人该等急了。”
暮添雪被拉着边走边回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啊？”
“他叫泯，是王阿婆的儿子。”春泥告诉她。
“我会常来找你的!”暮添雪边走边冲着甪里饮尘的方向喊。
“怎么，小雪喜欢这位小哥哥吗？”
暮添雪摇头，“我想看看他养出来的花到底有没有他说得那么美。”
“那你信不信呢？”
“我信。”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
春泥忍俊不禁:“那让他做小雪以后的相公好不好啊。”
“不好!”暮添雪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他的名字不好听!”
“那什么样的名字好听呢？”
“新雁表……”姐字还没说完，一股浓郁的伤感又袭来了，她低下头踢着石子，又难受了起来。
燕胧正一件件地换着繁重的衣服，脸上堆着笑，眼睛都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夫人穿这件碧绿色的百褶流仙裙真是美极了!”
“奴婢觉得那件素净的衣裙才最好。”
“红色的长裙短褂显眼，将军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
“还是前天新做的那件鹅黄色的最好，明朗又不张扬，显得人贤惠温婉又不小家子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瘦的少女牵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燕胧一喜，上前抓住她的手说:“春泥，你也觉得这件好看吗？这么多衣服，都把我挑花眼了。”
“娘亲，你这是在干什么？”女孩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爹爹就要凯旋了，雪儿开不开心？”
“爹爹……”暮添雪小声念了一下，忽而眼睛都亮了起来。“爹爹!我爹爹？我爹爹要回来了!”
暮添雪开心的跳了起来，她的爹爹，她还从来都没见过呢。
漫漫黄沙，嚣张的烈日将一众士兵烤得面红唇白，有的早已把衣裳褪尽只留一条亵裤，反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糙老爷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老暮，五年了，我陪在你身边的日子比嫂夫人都多!”一个敞着胸的络腮大汉大笑着在马上说。
他的年龄明显比暮重阳大，可是整个军队都习惯把暮重阳当成大哥，管燕胧叫嫂夫人。
“是啊，五年了……狄横，回家后你最想见谁？”
“我啊，老婆死了，全家就我和儿子两个人，每次想起离开时小儿那个可怜的眼神，心里就不是滋味啊！”
“咱们这样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不出半日就要到了。我们的家人肯定都翘首以盼呢。”
“是整个国家都盼着我们凯旋呢，这一仗，真是不好打啊!”
“任他再难打，遇到了我们，还不是溃不成军!。”暮重阳麦色的皮肤上漾着光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狄横豪放地笑了几声:“老暮啊，咱这交情不浅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过命的交情!”暮重阳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有什么话尽管说，我暮重阳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哈哈老暮，你想想。你的女儿，我的儿子，相差几岁？”
“是两岁……三岁吧。你是想……”
“儿女亲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然后相视一笑。
刚想一口答应下来，暮重阳又面露难色，“老狄，只是小女她……”
狄横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又岂会在意面貌？要我说，还幸亏令女长得不甚出众，要不，我狄家更是高攀不起了！”
“可是令郎……”
“燕胧公主和你暮将军的女儿，绝不会是俗人。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就当我儿没有这个福分。”
“你呀……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要是孩子们不愿意，可就另当别论了。”
“行!亲家公!”
正当两人相聊正欢之际，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跪在前面，拦住了军队。
“报告将军，发现敌军!”
“怎么会!现在已在囹国境内，怎么会有埋伏？”狄横看了看周围，除了本军和飞鸟，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更不像有其他军队出没，心下甚是疑惑。
暮重阳很快镇定了下来: “此地四面环山，中间是荒漠，易于包围，适合打消耗战。他们要想包围这里，人数肯定不少。可恶，我们现在的粮草绝对耗不过!”
“那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
暮重阳紧蹙着眉，快速在心里盘算着。
就在这时，一支暗箭飞来，队伍中的一个士兵倒下。
“快下马!他们有弓箭手!”
众将士接到命令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来，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会不会是囹国的内贼，与月国里应外合，要置我们于死地!”狄横有些烦躁。
“不能确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无法调动大量的士兵。也就是说这个包围圈并不完整，肯定会有地方兵力稀疏。老狄，你觉得会是哪边？”
“不好说，四面都是山，南面是我们来的方向，地形又陡，应该不会有太多兵力。但是那里有水源和大片草地，是打消耗战的好地方。其他方向的地形不好判断，但北边是我们的行进方向，兵力一定最集中。”
暮重阳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此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如瓮中之鳖一样，等待着对方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