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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谷口之外

    sun aug 09 12:00:10 cst 2015

    吃好饭,华兵大伯忙忙出去。说是去坊间寻友人商议除去隐罗狱之策。再叮嘱他们勿轻易入幽谷。并非他们遵守听话,而是不知谷口落在何处。但有克隐罗狱之方,练练再去有何不可。钟姑娘知难敌游魂,就去捡树叶。专挑形状好看的,不亦乐乎。一会时候就备了几十串。

    持刀练剑两人,平均二十余回之下,击杀的准头各有所提升,但却无一片叶子完好。所耗气力亦未有适当施展,难免身乏力匮。是以,半时辰一歇。

    到钟姑娘一试身手,短剑在握,提气一挥,叶串应声断落,准得很。伶俐齐整的模样,回望两人,花容满是欣悦。暂时忘记不好的事,说道:“有没有比你们好一点?”落缨两人对视一笑。到杨傲雨说:“树叶全断,比我们也好不到哪――”

    落缨接着道:“若是只断三四片叶子,我们定会向你请教秘诀。”钟姑娘道:“你们何不支持我一下,捡叶子也有苦功!”再去扎上叶串。落缨笑道:“请姑娘再接再厉!”杨傲雨捏声笑道:“多谢公子勉励!”两家伙疯了。

    钟姑娘鄙夷道:“如此鬼怪,中邪矣!你们再看好――”看她舞臂挥剑,一声‘呲’的微响,树叶并没全断,还有一片挂着。胜利的再各瞄两人一眼,却不期望他们的夸赞。大有不服我演示一次之意,或者是不需要你们的夸赞。

    杨傲雨却走近那片未断之叶,快吹一口气儿,树叶迎风腰断,飘转急落,没好气说道:“初显身手便出人意料,真是聪颖有加!”好好一句话,说成挑衅之味,但也走去练他的功。钟姑娘训道:“老滑头!”落缨笑道:“小伶,一会累了注意休息。我去找几条木。”她应声点点头。

    落缨将院外杂草清理干净,新去砍来十数条木桩,围成直径两丈的圆圈,有两个。对杨傲雨道:“阿雨,我直接就换这方法练――四面八方之‘敌’。虽非活物,却多少也比一桩木头进展得快。要不要试试?”杨傲雨道:“刚才已有此意。动作不能连续,很是憋屈。看你在劈草砍树,就不打扰你了。”

    落缨惊讶道:“什么?!知道你不过来帮个手!”杨傲雨笑道:“你不像是要人帮忙的家伙――这个神气,跟她真像。”“谁?”落缨镇定快速问道。杨傲雨道:“又不像了――那只蝴蝶,你知不知道像谁?”

    钟姑娘歇着,正捡叶子玩。闻声回头微微笑着,坏坏点头。落缨猛然醒悟,这桥段熟悉得很。杨傲雨昨天才对钟姑娘用了此问。竟会意一笑,心甜之甚。转身剑舞左右,也练他的功去。

    杨傲雨还是继续道:“你们两个,除了笑以外,没有多余的反应。脸皮不知有几寸厚度。”钟姑娘道:“最厚者,非小雨哥不属!”杨傲雨让她串树叶玩去。自己到另一木圈内,摆出架势,心情收回愉悦,替换严肃。

    运气抡刀,扫左右,刺前后,击打八方之叶。刀呼声下,木桩微抖。但树叶情况不甚乐观。或尽断,或打偏于上、下。木桩上的刀气击痕,深浅不一。

    落缨那边情状也比他好不上多少。身手过快,使力必然增大。剑气因此难匀。可也并非毫无收获――整个早上以及午后半天,对运使刀剑之气的熟练之度甚有提升,却因苦练少休,都累的像害了大病之人,状貌恹恹。当然,除钟姑娘外。

    华大伯提前酉时回来,还买回一块磨刀石。钟姑娘正在忙碌,见他脚步微冲到后屋,脸上神色认真。问道:“小姑娘,你小雨哥两人都还在院外否?”她快速回道:“还在院外,他们都不知道休息――大伯,钟姑娘比小姑娘要更好一点!”华大伯笑着走去院外。

    一到小后院外,眼前豁然干净。乱藤枯草皆被清理掉。看落缨两人的相貌,宛若将欲凋零的野花,颜色惨白难看,汗湿头发。可此时尚在狠练,先前不知拼的如何凶狠搏命!

    大伯心里忽然不自觉暗叹长息:“被抓那数人,对他们不知如何重要!”虽与这三人事件相异,却情感相似。顿有悲观之意,再而转生怜悯之心,乞愿与落缨三人:“天道酬勤!”昨日的谈笑风趣,今日皆消。他心境之变,落差万千。

    落缨叫道:“大伯,回来了!”杨傲雨也打声问候。华兵大伯却听这两人语声,底气清亢,并无乏意。惊问道:“有无累意否?听你们音声,甚是清亮。”杨傲雨低沉道:“人非顽石,如何不累。若不提升自身,怎打败隐罗狱将大家救出来。累也得练。”

    落缨接着拉低声说道:“阿雨说的正是!累也要练。隐罗狱手里有何断月、吴望两大强敌,手下十阎王;还有无望门的三狼,对此情况,岂敢懈怠。而且最担心这伙恶人联合一处。”

    华大伯一壁听着,一壁全数看了十余条木头,甚是吃惊。开口道:“小兄弟所言甚是。我看这围圈之木无一完好之处,木桩伤口深浅,大致相差无几毫。虽无一片完好之叶,但撑得一天,实属难得!纵是天赋异禀之奇人,未下苦功,难能有得这等武力。”杨傲雨表情微微拉重,愁绪交杂。毕竟强弱自知。落缨点点两下头。

    大伯再道:“落缨小兄弟,拿宝剑前来,我给它添一层寒光!”落缨看他拿着磨刀石,反问道:“您是不是要磨剑?我有空闲时,也偶尔磨磨,可是难以磨好。”递过剑给华大伯。

    他接过剑道:“磨刀石选得不对、磨动时摆剑之法不对,可磨不动这把剑。铸剑最初开刃时,亦得用造本剑之石,以‘方岩’开刃。我新买来之石,只是磨去其旧。”落缨两人跟着喝了几口水,说再练几刻时候。华大伯劝不住休息,随他们练去。他回到院里,去水边磨他的剑了。

    天临黄昏。华大伯将磨好的剑拿到院外,递与落缨。他接过细细视之,剑身果真蒙上一层透亮冷光,且洁净若清水。华大伯道:“这方是一剑透心钧怡剑!原先似有若无的青光,全都褪去。”试着一指弹下,嗡声如锥,相当冲耳。看锋刃之光,又好似锋利了数倍。落缨大兴。

    次日早晨,落缨、杨傲雨的这两人脸色只是好转一点点儿,乏惫依然在。料想不到,与从前的苦累相去甚远,这次竟是这么难以复原,令他们心有悔意。可也得去看看隐罗狱到底藏的哪里。

    将要走时,华大伯说道:“为确保无意外发生,昨日我已与数位道中之友开辟一条小径。以此摸查隐罗狱。往日不曾如此,是因无可与其力拼之人,皆惧其邪术,故未轻举妄动。直至你们三人找我。话就至此,随我走。”

    华大伯也拿上把铁剑、带两只大黄狗,望东徒步出小村。再转朝西行。落缨以为是从村后走。四人望右面山腰走。这山草偶尔密若泥墙,行走如人钻洞口,或像爬行。脚下履鞋步维艰,身着衣裳荆棘挂。山中行走,何时都不曾容易过。

    好久,苦行到一片修竹林中。是巫林山之旁的隔山。再走树里逶迤地,绕去向南。又绕到了巫林山山腰。路本不长,只那一绕,费不少时候。停当之处,草木依旧茂密。此时,众人谨慎下山,直到山麓下才住脚。此处密草甚多,易于藏身。离谷口百丈远。

    兔子不啃窝边草。隐罗狱周遭并无可以威胁到他们的派系,只有极少的百姓居住在数十里里之外。他们不懂武功,没有利用之本,不去为之费心神。只重盯防以幽谷为中心,方圆二里内之人,此地植被茂盛。原先住于此范围内的百姓,皆被隐罗狱的这些鬼魂吓得搬居。是以,安生许久。

    山色秋景红橙绿。山麓之处,落缨他们未见一条路,周遭只是遍地草树,更别说有什么谷口。倒是惊搅来不少蚊虫。

    西向,便是右前侧边丈远,一些藤草结织物铺于地面,与周围没有多少差异,以假乱真。华大伯走过卷起,露出个石洞。是数年前逃生的藏身之处,石洞下长满苔藓。敲四下响声。忽然在前方几丈远钻出个人来,将落缨三人弄得紧绷神经。

    原是这洞中连洞。那人年纪看起来,要比华大伯年幼七八,体形高大。身着浓绿色衣服,发束头顶。手握强弩。健步走来,沉定的声音道:“华兄,就是这几位少侠?”

    华大伯道:“正是他们――”介绍彼此,寒暄半句。那人名为曹冠,华大伯寻仇隐罗狱时所结交。龙标县人,一身武功是从当地的小武馆学来。他道:“半时辰前,谷口边上突有人声异响。金、刘两个兄弟望响声方向查去了。是否要等他们回来一块再走?”

    金名为金刀,配一口三尺大铜刀;刘诚业,持五尺铁长叉;曹冠使强弩,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华大伯道:“不可再等,只恐事情不妙。此处离谷口较近,须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于是,七人向东去的谷口,偏着行进。若是朝南走,正到不像路的山路之上,可直达谷口。但不哪敢这样明目张胆。杂草中穿行一会,前方高草忽然异动,嘈呲乍响。两大黄狗也不安低嚎。

    众人戒心起来。紧张气氛中下蹲藏住,定睛细看前方密草,三个人,排成一行正拨开没头的高草走来。少顷,曹大叔站起来小声道:“是金兄几人。”与华大伯带头走了上去。

    落缨三人跟在后。一见到人时,钟姑娘惊讶失声道:“阿翔哥――”情绪急转复杂。落缨、杨傲雨则是一阵惊喜,起码他平安无事。华大伯五人表情各自相对惊异。夏空翔却是低沉无乐,吃惊说道:“小伶、阿雨、阿离!”他衣物褴褛,头发脏乱,衣上血渍黯淡,黑污无神的脸庞十多道伤口,是为芒草所划。

    钟姑娘似哭声道:“阿翔哥,有没有见到雪星姐他们?”夏空翔摇头失落道:“虽然跟踪他们到谷里,但谷中规矩严格,更不识路,没有见到他们。小伶,别伤心,雪星姐他们一定没事――阿雨,我入谷中抓一人拷问得知,隐罗狱这些鬼东西要拿大家来对付你。可惜这人地位低下,不知道困住大家的地方。”

    杨傲雨道:“看何断月、吴望下场,就知道隐罗狱会拿大家来行此卑鄙作为!阿翔,不论如何,我们尽力救出大家。”再将华大伯一干人的名姓,稍作简述。

    落缨问道:“阿翔,曹大叔方才说那边有人声响,是你所为?”夏空翔道:“没错。本来在谷内混来一条隐罗狱门派衣物,想探知里面情况。但那谷内芒草、草丛长得严茂,遮挡住日光,没有详细查清。偶出谷散掉身上的阴气,今早醒来就被一人偷偷跟踪,只得把他结果了。引来这几位前辈。其实,我昨日出来时,早已发现有人在这片林里,以为是打猎之人。”

    华大伯道:“附近百姓,皆不敢入这一带猎捕。”正说间,忽然一个偏尖的怪声道:“你们敢来便好!”惊见一身灰红衣影,飞步现身于夏空翔身后数丈远的树枝之上,三丈余高。

    那一喊是男人声,脸色白饱。落缨一干人惊颤转面,正对着,夏空翔见到,一眼记起:“你这只鬼东西!”杨傲雨领会,此人有份烧了树楼。须臾,又从谷口那侧响来一片嘈杂人声,少有二三十。大黄狗大感异常,当先冲过密成墙的草,却没再声息!

    华大伯慌道:“这般环境对我们无利!趁未被包围,我们速退!”使弓弩者曹冠,早已在华大伯讲话间,往树上射去一箭。那人嚣张的很,戒心亦弱,见他仓皇一闪,险的掉下树枝。曹前辈面黑凶恶道:“你又是哪个臭阎王――华兄,几位少侠,还不快点走!”极其焦急。

    落缨说道:“阿雨,走不走,还是当下报仇?”“仇必须要还!但不是现在。我们两个边走边打,护着大家走!若可能,最好把这家伙擒住!阿翔,你和小伶,还有几位前辈走在前。”杨傲雨镇定讲道。后面半空中,被箭吓到的隐罗狱那人已把稳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