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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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围城 第七节 老板娘

这胖子和书生被安排在了芝语隔壁的两间房。二人到房里,书生把帷帽取下,面容清瘦,严肃。正是女扮男装的无怒。而胖子把双刀一摆,正是徐盛央。

    老徐道:“这人居然认识欧阳小宝,哪来一个我不认识的表妹?”

    无怒看了一眼徐盛央。

    老徐道:“你一定想说,你怎么可能认识完他所有亲人。我呢跟他一起长大,他哪个妹妹的小辫子我没扯过。这些妹妹里可没有眼睛这么大的。不过说起美人,还是老板娘风情万种。谢谢啊,”老徐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拿过无怒刚倒好的茶继续说,“你看她身段婀娜,摇曳多姿,名字跟身材一样动人:柳葭。而且身上是我喜欢的茶香,是蜀南的国胜香,”喝了口茶,回味道:“这么风情的女人怎么会喜欢这么素静的味道。这是个值得回味的女人。你说对吧!”

    老徐看无怒倒茶,茶快溢出来了,还不收手,赶紧接过茶壶,放到一边。把茶杯恭敬地端给无怒,道:“好吧,你想聊的是那个小姑娘跟欧阳的关系,说实话,我也不认识,也许是欧阳出蜀之后的相好的?”

    无怒喝了口茶,说了两个字:“口音。”

    “对对对,你说的对,她说的是岭南口音,不是我们蜀地话。这个人肯定是欧阳后来认识的。欧阳艳福不浅!姑娘很关心他呀。”

    老徐看无怒不理他,道:“你想说怎么办?明天我们就去府衙拜访。顺便打听一下欧阳的消息。不过这羊城风平浪静的,侬智高到底会不会东进这么远?这么多天赶路,也不太清楚侬智高的军队到底到哪里了。在京城的时候,还能从狄府知道军情,现在到了这岭南,反而消息闭塞了。你放心,我会把你护送到最前线的。”

    无怒盯了徐盛央一眼。

    “好吧,我承认,你能自己到,我是跟着你来的。我会跟着到最前线的。不过离京之前,狄将军分析过,侬智高这人有些谋略。他举事前,他一方面探明了邕州军防的虚实,一面又让部族穿破衣烂衫到邕州城外乞讨,散言:‘本洞饥,部族离散。’故意示弱,麻痹敌军,致使邕州知府陈珙信以为真,以为他微弱,不是宋朝敌手,因而毫无戒备。

    还故意放火烧了自家的村寨,谎称天火,激起将士起义之心。

    先假痴不癫,继而釜底抽薪。这人野心魄力智谋都堪称一流。

    当然我不是夸他,我只是分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种反贼,呸,呸呸呸。”老徐看她在面露不爽,赶紧转话。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乱臣贼子以他的野心,肯定想一举拿下整个岭南,羊城必然是他非常重要的目标。我们可以在这羊城,坐等他来,到时候你就披挂上阵,杀他个片甲不留,报了仇。”老徐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自己的独角戏,道,“好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不用留我了,你早点休息。跟你交流总是这么愉快,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老徐就去搭讪老板娘柳葭,此时二人正在客栈门前唠嗑。无怒一身白衣,静坐大堂中央喝着粥。

    “柳老板在衙门前开了个这食为天客栈,真是有眼光。这南来北往的消息不会少吧!”

    “哎呦,奴家就想着老老实实做买卖,开客栈,赚点辛苦钱,每天累的昏天黑地的,哪有什么闲心,听一些闲话呢!”柳葭对着镜子检查妆容。

    “铛啷啷”几两银子扔在桌上,“女人可不要让自己太过操劳,也要偶尔休息休息,唠唠家常,聊聊八卦。”

    “你想知道什么?”柳葭青葱玉手默默收起银两。

    “我想了解这羊城的官员们,还有侬兵战况。”

    “正巧了,再过个一刻钟,他们会出现在州衙前。走吧,到包房里,待我一一给你道来。”

    一刻钟后,“他们快要出来了。”在食为天客栈包房里,一身艳红的柳葭推开窗户,道:“知州仲简是个山羊胡子。他性情残暴,喜好割人耳。家中有一妻一妾一子一女。”

    一个穿着简朴山羊胡子已经灰白的男人从衙门里走出来。

    “没想到这仲大人还挺朴素的。年龄也不小了。”

    “那个不是,他是衙门口卖糖葫芦的黄老头。从里面借了厕所出来。那门边就是他要卖的糖葫芦。”

    “羊城衙门怎么什么人都能去?”

    “黄老头一直在衙门口卖糖葫芦,跟守卫和街坊们都熟。”正在此时,衙门里走出一群人,柳葭兰花指一指道:“现在出来的人中,中间那个穿官服的精瘦男人才是仲简。站在仲简旁边的一身长袍的中年男人是都监侍其渊,他是武将,与知州仲简平级,负责军事。”

    马夫牵着马过来了,二人上马离去。

    “他们要去哪里?”徐盛央问。

    “军营。”

    “你如何获悉他们此刻要出来?”

    “你不需要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

    “你需要知道侍其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何样之人?”

    “好人!”

    “如何好?”

    “正直公正,交口称赞。”

    “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军情。”

    “军情如何?”

    “筛风大作,侬军滞留端州四日。今日应要东进。”

    “羊城呢?”

    “仲简已知军情,但不许众人议论。”

    “羊城可有加强防御?”

    “没有。”

    “可主动出击?”

    “不可明说。”

    “他们今日去做什么?”

    “检阅三军。”

    “他们每天这个时辰都要去军营?”

    “不是。”

    “每个月此时都要同去?”

    “不是。”

    “只是今天一同去?”

    “只是今天。”

    “所以就是今日出兵?”

    “不能说!”

    “能说什么?”

    “投军、谏言、转交信物,尽量找侍其渊,而非仲简。”

    “你知道我们来做什么?”

    “大概知道。”

    “怎知是我们?”

    “你身着麻纱褐衣颇新,两经四纬,是岭南僮锦,你脚上靴面经向彩条绣云雀,应是上等蜀锦蜀绣。这位书生,白衣长衫,银线绣暗花,此为南京极品素云锦。你们的包袱布料三斜两经三纬线,是苏州官锦。四大名锦只有汴京才能同时买到。能用这么好的锦绣的人绝非一般。另外你们的马,体格不大,身躯粗壮,头大额宽,四肢有力,而且是骟马,到马骝不惊不诈,是训练有素的蒙古马。据我所知,京城有人护送重要信物来我羊城,想必就是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