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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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围城 第五节试探下

虽是盛夏,但瓢泼的雨扑灭了大地的燥热,清凉而宁静的深夜,女兵们都在雨声中做着甜美的梦。

    闽珺迷迷糊糊地起夜,雨夜里有些异响,忽听一个女人的喊叫声音:“九。。。”然后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呜呜”的闷声。闽珺一下睡意全无。听清楚声音是来自于屋子拐角处,闽珺往回撤了两步,又想起刚才自己起夜时芝语不在屋里,很是担心,于是停住脚步,往墙根挪了两步,竖起耳朵听。

    只听一个男人压着声音说:“怎么不动弹了,她不会死了吧。”

    另一个男人道:“没有,只是昏过去了。赶紧送过去吧,娅王还等着夜审这女的。”接着是脚步声。

    闽珺很害怕,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脚步声渐远,闽珺没有更多犹豫时间,跟了上去。

    夜色,雨声隐匿了他们的行踪。黑暗还隐藏了另外一个身影,他身着夜行衣一路尾随。

    那两个男人扛着麻袋,到了垮梁山腰。那里正是端州城监牢。监牢大门是一个大大的栅栏门,栅栏前神兽狴豻张牙舞爪。那个栅栏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灯笼,为了挡雨,灯笼上绑了把油纸伞,灯笼把门口照的透亮。几个侬兵背刀持盾巡视。两个男人上前道:“娅王要夜审这个小妮子,我们特意奉命送来。”

    “可有令牌?”

    两人出示令牌,便被放了进入。

    闽珺眼见他们拐了个弯,不知所踪,自己却进不去。

    闽珺灵机一动。从地上拾起几个大石子,瞄了瞄灯笼,心想:也不知道哥哥教的射箭瞄准对扔石子有没有用。自己试了一下手感,觉得距离还是太远,直接扔中有难度。在路边,闽珺淋着雨左顾右看,又打量了下自己,把儒裙撕破一片,绑上石头,轮了起来,扔出去后,石头正好打破油纸伞,雨水淋熄灯笼。几个侬兵跑到灯笼处去查看。闽珺瞄准时机,仗着自己瘦小,从另一侧缺口溜了进去。

    她顺着刚才两个男人走的路走。她身后的男人亮出令牌,不受任何阻拦,他就在闽珺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闽珺拐了几个弯,看到有三所对立恩青砖双层大瓦房,瓦房前面又是虎头张着血口的狴豻。这应该就是牢房所在。到底那两个男人把芝语弄到哪所瓦房里了?闽珺自问。

    她潜到瓦房前面,一所所查看。第一所,门口干净,静悄悄。

    第二所,门口有一条长水迹,大门上的椒图有些轻微晃动。(椒图:大门上,像螺蚌,辅首衔环的图腾,敲门用。)

    第三所,门口也有一瘫圆形水迹,大门上的椒图纹丝不动。

    闽珺吃不准。便躲在屋外守株待兔。忽然听见第三所传来声响,闽珺侧身到屋角躲了起来。

    竟是娅王从第三所屋子里走出来,吩咐手下道:“好好看管这女的,给她弄些好吃的,天一亮,就送她上路。”

    “是。”娅王的手下转身进入屋里。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人从第三所房子走出来。

    两人在外面聊道:“你说娅王为什么非要杀了这个女的?”

    “你没听出来?娅王听说这个女的魅惑主上,所以才非杀之不可。”

    “哎,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明早上就要死了。这雨也一直不见小。”

    “这都淋了一晚上,无所谓,赶紧回去吧。”

    “好!”

    等两人都走了,闽珺推开门,没想到,屋里竟还有一个铁栏门,门内的耳房有一个正在打盹儿的侬兵被惊醒,探出头来:“你是谁!”

    闽珺深呼了口气道:“刚才娅王有东西落下了,我来寻找。”

    “进来吧!”这个老实的侬兵掏出钥匙走出来,把内层的铁栏门打开。打着哈欠,带着闽珺往里走,问:“今晚上怎么进进出出好几遍了。有什么大事吗?”

    “没有,就是抓了一个女人,审问审问而已。”

    “那女的犯了什么事?”

    闽珺左右看了一下,故作神秘道:“这个女人勾引陛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哦!”

    “娅王落下什么东西了?要不要我帮你找?”这个侬兵很热情。

    “这个。。。好吧。娅王把要送给夏卿王爷的香囊弄丢了。”

    “娅王和夏卿王爷伉俪情深,这个香囊可一定要找到!我帮你找吧。”

    “好,赶快吧。”闽珺不敢耽误,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侬兵带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走廊,开过一个又一个的铁门,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打盹的侬兵。闽珺仔细的记住每一把钥匙。终于侬兵到了一个四处密封的房间,道:“你看一下,落在哪里?”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刑狱室,并不是羁押室,侬兵拿着灯笼帮她照亮,闽珺假装仔细寻找,然后道:“这儿怎么没有,你说会在那里?”侬兵不懂这是计策,老老实实回答:“会不会在那个女人那里?走我带你去找她!”

    闽珺道:“好呀!真是谢谢大哥你了!”侬兵又带她穿过一条走廊,边走边说:“那个女的关在死刑室里。我没有里面的钥匙,不过钥匙在我兄弟那里。没事,我帮你搞定!”

    闽珺连连感激。走过地下通道,一个铁门挂着大钢锁。侬兵大哥敲着铁门,吵醒已经打鼾的看守。

    “谁呀!”

    “老齐,是我!”

    “干啥?”

    “娅王掉东西了,这个姑娘来找一下。”

    “有令牌吗?”

    老实的侬兵才反应过来:“对呀,你的令牌呢?”

    闽珺道:“我刚才回来的匆忙,没有带,你看我跑得全身都湿了。”

    “你这没令牌不能进。”里面的老齐道。

    闽珺只得对老实侬兵装可怜:“大哥,你知道这东西是有多重要。”

    “对呀,老齐,这是娅王的手下,就是回来看一下晚上来的那个女囚。来找个东西,开门吧!我看着她。”

    老齐被老实侬兵说动了,放他们进去了。老齐要跟着,闽珺道:“齐大哥,你告诉我们在哪间就好,我们自己去找,别耽误你休息了。”

    老齐拿出一大把钥匙道:“左拐第二间。”

    左拐后的第二间很黑,一个黑影子坐在房间正中间。定然是芝语了。闽珺心想。

    老实大哥上前问道:“刚才你接受审讯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香囊?”

    黑影没有动。闽珺悄悄挪到老实侬兵的背后,抄起牢门口的马桶,朝他砸去。老实侬兵轰然倒地。

    “怎么回事?”老齐的声音。

    “没事,太黑了,我摔倒了。”闽珺答到。

    闽珺小声说:“芝语,你赶紧换上他的衣服,等下我们等外面的那个人打盹了再出去。”没有回应。

    “芝语!芝语?快别睡了,你马上要死了了你知道吗,咱们赶快逃吧!”闽珺上前去摇黑影。突然一群人围了过来,若干的灯笼同时被点亮,照的囚室灯火通明。黑影转过来。闽珺吃惊道:“怎么是你?”

    然后迅速跪下道:“参见陛下!”

    那人正是侬智高:“你比我预期的要来的快。可是还是晚了一点点!”侬智高盯着她。忽然语气转温柔道:“看你对你朋友,那么在乎,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以后你就跟在娅王身边”端个茶送个水吧!”还亲自扶起了她。闽珺感觉到受宠若惊,问:“我朋友呢?”

    侬智高道:“她呀!就在你来之前,她已经自己逃走了!”

    闽珺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担心起自己的命运:“陛下,奴婢不是有意闯入,求陛下宽恕。”

    侬智高道:“你这么好的姑娘我一定不会重罚的。来人,带闽珺姑娘下去,安排人手十二个时辰保护她。”

    很快,监考也恢复了平静。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精壮的黑衣男人,他跪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侬智高道:“黄达,你来给朕描述一下今晚上你所看到的。”

    这个黄达正是整个晚上一直跟随闽珺的那个黑衣人。

    他事无巨细的禀报,侬智高连连点头,又看了下地上躺着的老实侬兵道:“这个女人,很大胆,也重情,有些小聪明,但心太狠。”

    “越是心狠,越要用恨和爱激发,才能为我所用,成为厉刀。”侬智高心道。侬智高转身通过密道进到第二所监牢,通过一个暗孔观察囚在暗室里的芝语。

    只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被绑在暗室正中的椅子上。头耷拉着,一动不动,翠绿色薄纱贴着身子。

    “去,给她披上。再把她弄醒。”侬智高把身上的披风拿给黄达,“尽量不要伤着她。”

    黄达走到暗室,拿着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个空响鞭,但芝语没有任何反应,黄达又是一空鞭子。芝语的脑袋依旧搭拉着。黄达再一鞭子,这回是抽在了芝语身上,整个椅子顺势倒地。在暗孔背后的侬智高有些担心。芝语仍没有一点动静。黄达上前两步,捏起她的脸,只觉她面庞冰凉,手指一探,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可脉搏还在。黄达赶紧退出暗室,向侬智高请示。

    侬智高急忙走到暗室门前,正要开门,又止住脚步,略微思虑道:“不急!再等等!”

    过了很久,芝语仍然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黄达,你再去看看。试试她!”

    再次走进的黄达再探了一下,发现她这次连呼吸都没有了,身体比之前还冷。他扣住芝语的脉门使暗力,可芝语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黄达赶紧收手,目睹这一切的侬智高快步到芝语面前,将她抱在怀里,“她怎么就没有呼吸了?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侬智高质问。

    “属下晚上跟的是另一路,我马上去查。”

    “不,马上命军医来。再安排狱卒打一盆热水。”黄达应答离去。

    她身上湿漉漉的,冰凉异常。侬智高抱她紧紧,试图温暖她。

    “陛下,不要动!”怀里的人将匕首抵住侬智高胸膛。侬智高低头,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小丫头,目光像灵兽般炯炯。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掉!不过,你的伪装确实连我都瞒过了。不错!那一鞭子你都扛过去,好耐力!疼吗?”

    “不疼,谢陛下赐鞭。”

    “你这把匕首……正是从我身上拔走那把?”

    “是的,没找到机会归还,便暂留之傍身。陛下您绑我,目的究竟何在?”

    “你,会知道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