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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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

    mon sep 12 21:00:00 cst 2016

    含香软跌在那里,眼睛直直的,一幅生无可恋的失魂样子,离殇看着有点不忍:“要不,含香姐姐先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打扰吧。”

    府尹却心急如焚,他看得出总管真的是要杀人泄愤,三天之期一到,他绝对会人头不保!

    归思:“你也太小看我们含香姑娘了,小偷,父子,情人,能藏人的地方都藏了,连程总管这样的重口味都能受得了,这么一点小小挫折,含香姑娘还不放在眼里呢,给我们弹一曲绝对没问题,对吧。”

    离殇怒道:“你有没有人性!还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含香居然恢复了过来,感激地看了一眼离殇问:“这位小公子,是小王子的朋友吗?”离殇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刚认识。”

    含香:“不敢影响廷尉大人查案,我们继续吧,小萍,给几位贵客奉茶”

    不一会,几人面前精致的小几上便各摆有一壶茶,和一个小茶杯。归思倒出一杯余香袅袅的茶,端起来放到鼻前深深一嗅,感叹道:“这茶真香,真是好茶。”含香看着他,嘴角一弯笑道:“那诸位就多喝几杯。”众人都端起茶来品尝,均感叹这确是好茶。

    含香微微一笑,指尖轻轻一拨,众人心神马上被琴声吸引,归思发觉这含香瞬间如变了一个人般,似乎刚才的一切不快之事从来没发生过。

    她就如瞬间脱离尘世恩怨,进入了另一个音乐营造的天地之中,只见她纤纤十指灵活弹动,美妙琴音在其指间如玉珠般溢出。

    天奇,桓之,廷尉三人都是第一次听她弹这成名之作,此刻都生出名不虚传之感。

    当初经过国色天香精心布置宣传,含香第一次出现众人面前之时,惊艳全场。其人生得国色天香,那神情含娇带羞,带着不经人事的羞涩却又隐含久经训练的娇媚,仅凭美貌神情就已令全场为之倾倒。弹奏“绾君心”之时,那高超的音技,美妙的旋律,再加上其身心似乎融入乐曲之中的一颦一笑,就足以使众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拨。然后其一直站稳国色天香艺妓头牌二十多年。其败在年纪之上,即使如今夺其头牌的香香,状态在颠峰之时亦比不过其当初的风采。如今虽已经三十五岁。却还令人念念不忘,难以舍弃。

    “绾君心”表现的是一位女子由热恋到失恋,然后看透人世的悲情曲,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时,还感余音袅袅不绝,郁郁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廷尉大人感叹:难怪当初所有听过姑娘第一次弹奏此曲的人都将姑娘喻为求而不得的初恋而念念不忘。“绾君心”确实名不虚传。

    众人都已回神,离殇转头看归思,却看他眼神迷茫,一副失魂样,就侧身推了一下他道:“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归思却依然痴痴地看着含香问:“如此神曲真是应该带我哥来听一听的,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创呢?”含香:“是我那早已死去的父亲所创。”归思依然有点痴痴地道:“原来是死人创的,真真是一首催魂曲,听到我想回去上吊自杀。”

    众人听到大惊,含香面色大变,怒道:“小公子似乎自进门起就与含香处处作对!现在更是喑想指含香为自杀案的始作俑者!不知小公子与含香有什么深仇大恨,无凭无据居然如此含血喷人,要处处陷我于死地!”

    归思眼神恢复过来看着她道:“我与他们一同进来,同听一曲,再一齐离开,最后,如果他们都平安无事,却唯独我一人回去上吊自杀,那么最终解释则只能是我撞鬼了。”

    廷尉:“小公子想说什么?”

    归思却努嘴向离殇道:“你说带我来见识温柔乡,却一点也不温柔,还差点让我丢了性命,风离殇,你这骗子!”

    离殇傻眼。

    府尹似乎看到曙光一般问道:“小公子,你似乎是想含香姑娘是杀人凶手,有何凭据?”

    廷尉:“无凭无据,污蔑他人,依法是要承担罪责的,小公子说话还请要慎重为好!”

    归思:“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够笨的,我一进来,就闻到这香炉里飘出来的袅袅清香中,含有基脂草的香味。”

    离殇:“别故作深沉,基脂草怎么啦?虽然极少人用,但我却知道它也是为香料的一种。而且这燃香在座各位都一起闻的,如果要自杀,岂不集体回去自杀?而且我们明摆着是来查案的,如果她是凶手还动手的话,那岂不太笨了?”

    归思:“因为她太自信了,自信没人会识穿她的把戏。查案讲求的是真凭实据,单凭疑神疑鬼是不行的。表面上我们的一切都是相同的,但实际上我们喝的茶却是绝不一样!”含香:“你们所喝的茶都是上等的碧云翠顶茶。有何不同。”

    归思:“是翠顶茶不错,但我的茶叶中却混有佛礼草的尖叶,这种草的尖叶放到翠顶茶中足可以假乱真!而他们茶虽然是真的翠顶茶,但泡茶的水绝对是泡过佛礼草的根。”

    离殇:“你怎么知道?”

    归思:“因为我见多识广,聪明伶俐啊,我哥还说我有一个狗鼻子啊。我闻到这燃香中有极少人用的基脂草虽感有点奇怪,但却也不在意,因为燃香可按个人喜好而调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当我一闻到我的茶香中混有佛礼草的香味时,我就开始在意了,但是这也没能证明什么,因有些奸商会把佛礼草尖叶混入翠顶茶中骗人,但是一听你这一曲之后,我就知道你要杀我了。”

    离殇:“你吱吱歪歪说半天,我怎么听不懂?”

    归思:“那是因为你笨,又少读书!灵山的医师沈雨余的“灵山百草录中”就曾记载过:基脂草与佛礼草同用时会使人情绪低落,心戚戚然最易感动神伤,但与佛礼草根同用则使人固元培神,心思清明。作“绾君心”的人必定是个非常精通音律与人心灵之间联系的绝世奇才,我们所听到的曲子必定与她在众人面前演奏的稍有不同,我曾听一个说书人说过,天魔族的天魔音其实就是因为精通音律对人心志的影响,再加上天魔功,就成为杀人不见影的恐怖功夫,精通此道的人将音律只要稍稍改动就能扰人心智,而我闻了基脂草香,又喝了混有佛礼草的茶,就更易受其感梁,而你们喝的是混有佛礼草根水泡的茶,所以心思清明稳固,跟我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我听曲之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是悲伤莫名,觉得生无可恋,甚至迷迷茫茫中看到一个美女上吊自杀羽化登仙而去。现在这么多人一起热热闹闹的,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常,但是如果夜深人静一个人之时就会陷入这低落的情感漩涡中无法排解,你说会不会自杀?廷尉大人可让人验一验我们所喝的茶,是否如我所说就知道了。”

    含香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归思说:“不用验了,都是我干的。”众人全部闻之色变。

    归思:“我与那死去六个人跟你有何冤仇,你要杀我们?”

    含香:“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六个人痴心妄想,居然想得我色艺双侍,他们该死!而你,你自己想想今天所作所为,难道不该死吗,我的一切,今天全被你毁了。”

    归思却又看离殇:“都怪你带我进来,我第一次来这地方,觉得好玩,我哪知道这屋里会藏着这么多人呢?”

    含香:“这么说,你是无心之失,全怪我今天倒霉透顶,遇到你这命中克星,饱读医书,连灵山百草录这失传了的奇书都读过,还有一个狗鼻子,且还通音律?”

    归思:“这世间之事,本来就冥冥中自有天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作恶伤多人性命,老天爷即使不安排我来,也会安排其他人来拆穿你的”

    含香:“我父亲天纵奇才,作出绾君心,无意间改动一下,却发现其能惑乱人心,使人情绪非常低落,影响深远,他又刚好懂得基脂草与佛礼草之间的功用,发现双管其下,会更有效果,所以传给我娘,我娘再传给我。本来只是让我知道音乐的奇妙,我们也从来没想过会去害人的?”

    众人此刻心情真是一言难尽。离殇抬头望着含香:“你如果不想色侍,拒绝即可,以你的名气和与这帝都中名流的关系,紫娘,她绝对不敢强迫你,你为何要杀人呢?”

    含香:“因为我恨,我恨他们,以前他们对我中规中矩,将我视若仙子,现在他们凭什么认为我含香可以沦落到要色侍他们,凭什么认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意侮辱我!”

    廷尉:“你总是弄不清自己的位置,摆不清自己的心态,凭你多年积累的人际关系和名气,你若甘心,随时可以选一个夫君从良,我想很多人都愿意娶你的,但你偏要享受众星捧月的优越感,不甘心只侍一人,而如今到了这般年纪,却还指望跟十八二十二岁时一样享受众人追捧。唉,你结局本不应如此啊。”

    含香:“廷尉大人,你错了,我今生绝不能从良,因为程总管,这样说,你明白了吧。那个房梁上的人我真不认识,但那个胆小的书生,确实与我有非一般的关系,我招惹此人和竣峰,都是因为报复程总管,他虽然帮过我,但我却恨他!我对他们都毫无情意。但我想不到竣峰会如此纯良痴情。”说到这里众人第一次见她落泪。

    她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我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你们怀疑过我就应该查过我有多么悲惨的过去,我现在这么坦白承认一切,是因为即使没有这个案子,我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了,程总管他不会放过我的,竣峰对我一见钟情,是他阻止不了和无可奈何的,但是他今天却发现我背着他还有其他男人,他现在肯定认为我玩弄了他父子俩,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说完她看向离殇:“紫娘向你暗示过,我可以色侍是吗?”

    离殇点下头:“我就奇怪了,凭你与程总管的关系,她怎么会向客人这样推销你。”

    含香一笑:“她才不敢向其他人这样推销我,只有向你才这样说,还是因为我授意的。”

    离殇一震:“为什么?”

    她低下头去,并不答。众人发现她突然滴下一滴鼻血,离殇吓了一跳过去扶她,用汗巾按住她鼻子说:“你先别说话,我去请大夫。”她挨在离殇拉怀里拉住他衣袖,笑道:“别走,小王子,谢谢你,但是你觉得大夫救得了我吗?我能这样死去,真是最好不过了”

    说完她眼耳口鼻涌出鲜血来,场景非常恐怖,突然她睁大流血的眼睛指着归思说:“我算是死在你的手上的吧。”说完后倒在离殇怀里气绝身亡!归思吓得往桓之那边缩了一下。

    廷尉:“唉,真是死不悔改。”

    桓之问归思:“那你会不会有事?”

    归思:“你怕我会上吊自杀吗?我看穿了这把戏如果还中招,那我岂不是笨蛋一个。”刚说完,看到东墙上一幅画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指着那幅画说不出话来。

    桓之问:“怎么啦?”他却不应,直直地看着那画。众人叫了他几遍他才回过神来,像受了大惊吓般躲到桓之身后说:“我刚才不是说听曲时,恍恍惚惚间似看到有个美女上吊自杀,然后羽化登仙而去的吗?那女子就,就,就是这个画上的女子!”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本来就觉得一曲杀人不可思议,府尹:“难道这画里还有什么古怪?”

    廷尉一身正气,走上前去,仔细看了几遍那幅画说:“这就普普通通一幅仕女图。帝都有皇帝陛下坐镇,天龙正气护城,你等休得在此疑神疑鬼,以免乱民心神!”

    府尹:“但是曲子都能杀人,画怎么就不能杀人呢,我现在觉得这里阴森森的,不如将这画烧了一了百了。”

    离殇看着那幅画,看着看着,不知怎么,觉得画上女子甚是可怜,甚是不忍说:“如果画都能杀人,那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冤魂了!这画我就觉得很好,你们怕的话,我带回去好了。”说完把那画摘下来,卷好。

    这时一下人回报说:“含香的贴身侍女小萍自杀身亡了。”

    傍晚,在城郊的一个小山上,神姒坐在崖边,旁边放着一盏风灯,她正在看帝都里的万家灯火,归思垂头丧气过来,坐在她身边。

    神姒问:“怎么啦?查得怎样了,跟魔族有关吗?”

    归思摇了摇头:“就是一个懂得药理的音律天才,给他后人传了一首自创的曲子,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曲子改动一下能惑人心智,配上药物再加上那幅画,最后害了他女儿。”

    神姒:“这乐正一生真像个笑话一样,死后还留了这样一手,把自己唯一血脉给害死了。”

    归思:“我说是晏夷王小气才对,自已有那么多妃子,送一个给自己的下属又怎么啦,且这一个又是他自己不要冷落在后宫的。”

    神姒:“男人嘛,都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下属给自己带了顶绿帽,他肯定会雷庭震怒。”

    归思:“男人真是不可理喻,面子怎么能比命重要,命都没了,要面子有个鬼用。谁给他戴绿帽,他杀谁不就得了嘛,非得这么恶毒,报复人家全家!”

    神姒:“要不怎么会说伴君如伴虎呢。”

    归思:“廷尉大人说得对,这女人是他自己找的,她弄不清自己的位置,摆不正自己的心态。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死前还说是我害死她的,我到现在还想起她死前那眼神。真是不好受。风离殇这笨蛋虽然不说什么,但似乎心里也在怪我,不仅阻止烧画,还笨得把画带回去了。”

    神姒:“你都说她自己作死了,何必介怀她死前的话,风离殇王公贵族,估计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死亡,心里一时无法释怀罢了。你又何必多想。至于那幅画,我来想想办法吧。”

    归思:“那幅画,虽然跟巫族玩弄控制人之灵魂很类似,但据我所知,以画藏魂这非巫魔之术,倒很像失传已久的“画魂术”,最近一个传说达到此镜界的人是原即墨城城主:林蕴之。但也只是传说,他至死没人见他使出过这招,你说这会不会跟即墨城有关?还有,好姐姐,你的计算有误哦”

    神姒:“哪里有误?我查知那个书生今天会去私会含香,所以昨晚让你去刺激一下太仆老夫人,让她去刺激一下那应皇,好让太尉重查此案,程总管必定也会去询问含香,再安排人闲聊说这廷尉觊觎含香已久,今天以查案为名去找含香,刚好让程竣峰听到,他必会找含香,如果说有误,那就是风离殇参与这个案子,让你借他的关系直接进去,而不用另想办法混进去。”

    归思:“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含香房里居然多藏了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那个在湘凌城里人见人烦的叫两手空空的小偷,他说他叫陆艾,也不知是真是假?”

    神姒:“他怎会在那里?”

    归思:“谁知道呢,估计是去偷看活春宫的吧。”

    神姒白了她一眼。她却依然笑嘻嘻地说:“我肯定这仙桓之以后都不会怀疑我是他的女神医了。”

    神姒:“就你爱作怪,还有,你作事真不靠谱,让你去刺激刺激太仆老夫人,你倒好,把那个小妾刺激得神智不清了。”

    归思翻了下白眼:“谁知道她那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