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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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童子泪婆娑

    sat jul 25 08:55:48 cst 2015

    十九和银月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

    十九道:“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若要武仙回来,就走不了了。”

    银月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手拉着手,欢快地一路奔跑向前,只想快点脱离这个是非之地。由于太过激动,只顾往前跑,以至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悬崖,两人几乎没看见,险些一头栽下去。

    银月尖叫了一声,急切顿住了脚步,只见脚下的位置已在悬崖边上,滑动的碎石纷纷坠落了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跳了出来。再看下面是一条深不可测的山谷,云雾缭绕,青烟弥漫,根本看不到谷底的情况。深谷宽约数丈,非人力可过,对面亦是陡峭的绝壁。银月推了一块大石下去,转眼便消失在浓重的云烟之中,半天没听到任何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不知所措。十九道:“原来这里竟是这般艰险,怪不得那两个童子并不阻拦我们,我们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银月似乎不甘心,道:“我们再寻寻,或许另有出路。”

    于是两人沿着悬崖边一路寻去,走了好久,脚下始终是如刀削出来的悬崖峭壁,哪有其他出路?辛辛苦苦地绕了一圈,又绕回了原地,回身仍能隐约望飘仙观的轮廓。

    银月叹道:“原来这飘仙观的四周全是悬崖绝壁,难怪那天晚上,武仙对那老太太说什么半月崖,还说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能上得来,想必指的就是这个。当时我没太留意,唉,这比那未家庄的地宫更难逃离,你我二看来只能老死于此了。”

    十九边思索边道:“可是那日武仙带着我们来时,仿佛一路平坦,并未见到什么悬崖啊。”

    银月也是奇怪,道:“是啊!”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了,又道:“武仙的武学造诣已达幻境,他跃此崖,自是如履平地,我们当然觉不出来。”

    十九惊得张大了嘴巴,道:“如此宽的悬崖岂是人能跃得过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一只鸟带着我们飞过来,也能看到这个深谷吧,真是匪夷所思。”

    银月道:“向前常听爹爹说,这世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老头被人称作武仙,本事不是你和我所能想像出来的!那晚那个叫黎竹的老太太能到达飘仙观,想来本事也是非同小可,然而武仙轻松便将她打败。这个武仙,真是如神仙一般!或许他的本名并不叫武仙,只是人们认为他是武中仙人,因此这么称呼他。”

    十九道:“难道那个黎老太太也是只身跃过悬崖的吗?看她的样子那么柔弱,似没这等本事。”

    银月点点头道:“应该是,你看这悬崖,几乎呈倒坡形状,若要下到谷底,再攀援而上,显然是不可能之事。刚才我推了块大石头下去,竟然始终没听到响声,山谷里回音大,一般来说,即使再远的距离亦能听到,可想而知这深谷有多深了。”

    两人正自黯然伤神,却见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火红,极是壮观。若不是身陷困境,倒真如那童子所言,风景是极好的了。这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浑厚的钟声,银月道:“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回得观内,两个童子早将晚饭端到房间。其中一个问道:“二们游玩了半天,觉得这山上的风景如何?”

    银月缓缓地道:“好,真是好!”

    那个童子似乎颇为得意,道:“这崖名叫半月崖,据师父说,若在空中鸟瞰,形如一弯月丫,衬着谷底的云烟,极是好看!可惜我辈福浅,此生无缘得见了,唉――”

    银月奇怪,问道:“你二人不是武仙的徒弟吗?迟早会学到他那般本事,为何无缘得见?”

    那个童子道:“是他的徒弟不假,可只是个名份而已,其实并不跟他学本事。”

    十九也觉疑惑,道:“你们拜他为师,不为学本事,却为了什么?”

    那个童子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惨然,指着另一个童子,缓缓地道:“我和单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因母亲病重,又无钱医治,眼看不行了。无奈之下,我到市井之上,将自己插了个草标,卖身救母。后来武仙出资相助,这才保住了母亲的性命。于是,我便跟着武仙上山,在飘仙观做了童子。其实只是仆役,每日做饭烧水,打扫庭院,缝补浆洗之类,伺候武仙,并不学赵真本事,有时也识文断字,以便整理书籍。真羡慕你们,武仙肯教你们学武。”说着,坠下泪来,伸了衣袖去擦。

    十九和银月也不觉凄然,刚才二人还为终老于此而黯然伤神,孰不知这世间有多少人终身不得自由,想想自己也算幸运了。两人对望一眼,互表安慰。

    银月道:“原来如此,他叫单子,你叫什么?你们是兄弟吗?”

    青童道:“我叫青童,就是青童玉女的青童,都是武仙给取得名字。我们不是兄弟,他的遭遇和我小同大异,是为了救父亲。”十九和银月听到青童玉女,又说小同大异,不由哑然失笑。

    旁边的单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纠正道:“是大同小异!”

    青童有些不好意思,掩面憨笑。银月道:“你们俩个也真是孝顺,只是难为了,在这荒无人烟之处,定也常觉得孤独吧。”

    青童似乎极善言辞,每次都是抢着应答,道:“倒没什么,习惯就好。好在武仙待人和善,从不打骂我们,比起在乡间受苦,自是强多了,而且救了家母性命,也算是一得两举。”

    单子又低声提醒他道:“是一举两得。”

    银月笑笑,心想这个青童倒也天真淳朴,说话颠三倒四的,估计曾经也是上过几天学,所以故意卖弄文词,却因学得不深,不免张冠李戴,当真可爱。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青童和单子退出房间,自去忙碌了。

    银月自嘲道:“真没想到,我们两个还有人羡慕。”

    十九叹道:“是啊,这世界太不公平,可怜之人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银月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学得还挺快,把这词用到这儿了。”伸了个懒腰,握紧拳头猛击出去,似乎给自己提了提精神,道:“各人的遭遇不同,或幸或不幸,都是天命,不可逆转;但是怎么活着,却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我们必须出去,享尽世间荣华富贵!”

    十九仿佛有些泄气,道:“怎么出去?我们又不是鸟,可以张开翅膀飞出去。”

    银月双臂张开,道:“对,我们就是要张开翅膀飞出去!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便学着鸟儿的样子,在地上转了起来。

    十九苦笑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想得倒好,却哪来的翅膀?”

    银月站住了,放下了双臂,正色道:“我不是开玩笑。这里虽是绝地,但也并非无人能来,至少我知道这世间有两人可以来去自如。”

    十九疑道:“你是说武仙和黎老太太?他们会带我们离开这里?”

    银月道:“他们自不会带我们离开的,不过,我们一定要学成那样的本领,也不枉活了这一回!”

    十九叹道:“若学成,自然是好,可是谈何容易呢?”

    银月道:“他们也曾是凡夫俗子,不是生来就有翅膀,能得今日成就,不是他人所赐,皆为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们又不缺胳膊少腿,为何却不能?一年不行,两年,哪怕三年五载,一定能成功!”

    十九见她说得郑重,也不由受了感染,道:“你的天资聪明,连那武仙都要求教于你,学成那样的本领自不是难事,可是我,恐怕却难。”

    银月道:“你怎么就难?别那么不自信,心里认定自己能,不一定能;但是心里认定自己不能,肯定就不能!再说,我和你是好朋友,不分彼此。我若能出去,自不会丢下你;当然也一样,你若能出去,也必不能丢下我。”

    十九颇有些感动,道:“我自不会丢下你!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就怎么。”

    银月盘腿坐在床上,道:“来,我们将上午武仙所授的运气之法复习一遍,能学一点是一点。”十九道声是,也上了床,并排着银月盘腿坐下,学着银月的样子运起气来,当然少不了银月的悉心指导。

    整个下午,两人闭门不出,关在房间里学着运气,初时不得要领,心思难以集中,慢慢地便渐入佳境。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然而两人毫无睡意,仿佛运气之时丝毫不用费力,反而身体像注入了一股活力,越发精神抖擞了。

    难得十九也进入了状态,只觉得那种感觉如梦似醒,妙不可言,心里自是十分的欢喜。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十九正在意识模糊间,忽然一股无名的力量将他包裹起来。他马上意识到又是那讨厌的“鬼压床”,正要挣扎,想起银月曾说,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是灵魂出窍,虽然有些害怕,却也好奇,便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将他越包越紧,几乎窒息的时候,忽然浑身轻松了起来,他已飘在了空中。

    看到自己和银月仍盘腿坐在床上运气,自己的胸部一起一伏,似在呼吸,心道:“如果真如银月所言,我是灵魂出窍,身体却为何还有知觉?灵魂走了,人不就死了吗?真是想不透。”也不去细想,随着意识飘到了房间上空。再往上飘,整个飘仙观就在他的眼底。继续往上飘,快要飘到云层里,看到底下果然是一个月丫形的悬崖,镶嵌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中间。此时,天上正挂着一弯残月,与地下的月丫遥相呼应,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十九不由地想:“青童说他没福分,看不到这月丫形的悬崖,而我只是睡一觉,便能轻松看到,这难道说不是一种福分吗?月儿说,只有像我这种具有特殊体质的人,才会有此体验,这岂非也是老天的一种恩赐?看来,自己也非一无是处,毕竟尚有过人之处,以后切不可妄自菲薄,定要勤学苦练,成就一番事业。”

    顺着悬崖四处飘荡了一阵,又下降到深谷中,穿过弥漫的云烟,终于到了谷底,原来是一弯水潭。夜色下,水面泛着阵阵微澜。顺着谷底转了一圈,再没有其他发现。于是又飘了上来,沿着连绵的山脉向远处飘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脉尽处,却是一片**大海,无边无际。

    十九本来想着飘到海图镇寻找大王他们,可是沿着大海飘了好久,也没看到海图镇的影子,甚至没看到一间房屋或者一条路。心想:“银月曾说,灵魂出窍可到达任何地方,可是自己却为什么不能?难道这只是个梦而已吗?或者还是自己走错了方向,和海图镇背道而驰了呢?”

    于是又折转方向继续飘,飘了很久,也是徒劳,什么也没发现,仿佛又进了一座山里。正自沮丧间,忽然望见远处似有灯火,于是一露飘过去。果然在一个山凹处,看到一处很大的院子。院墙是用石块砌成,到处点着火把。院子里有好多房子,也都是用石块所砌。

    十九心想:“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家?”见一间较大的石屋内透出灯光,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意识已穿墙而过。原来这是一个很大的厅堂,墙上悬着几盏牛油大灯,将厅内照得通明。大厅的中间是一块空地,铺着用五彩兽皮缝制而成的地毯。转圈摆放着几张石几,此时,石几旁散乱坐着的,正是穿着兽形盔甲的十二生肖!

    十九不由疑惑,心道:“原来这帮人的住处却在这里?不知他们为何却将明珠姐姐关在了海底的宫殿?或许那只是个梦罢了。”

    十二生肖当中,还坐着一个人,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也穿着一身黑衣,却是用普通的粗布织成。这人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眉间点着一颗鲜红的大痣,不知是先天生就,还是自己画上去的。

    而与这人面对着的一个小石几旁坐着的一个人,更是令十九大吃一惊,银发童颜,一袭白色道袍,正是飘仙观的武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