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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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婆罗门注

    fri mar 20 09:57:16 cst 2015

    五颜的鲜花拥簇着两个孤坟。红如火,白似雪,蓝胜天,与这黄色的大地组成一种生命的色彩。坟是新坟,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花是新残,上面还有新露。坟前立有木桩,上书:老主与老妪之墓。木桩左下角是玫瑰娘立。这是一个有似没有的墓志铭,除了玫瑰娘外没有人知道这里埋藏了谁,生前会有怎样的故事。

    玫瑰娘呆呆地站在墓志铭前。她似是追忆逝者,似是感悟自己,又或者是欣赏这里的美景。不错,死亡有时也是一种美。只是大多数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它的美丽。我说的大多数人是指那些生活在鲜花锦簇,甜言蜜语中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公子。他们眼中的美只是阳春三月的繁华和天长地久的爱情。诚然,这是一种美,但这种美太虚伪,太浅薄,也太脆弱,经不起风雨的洗礼,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这种美就像点燃的烟花,带给人只是瞬间的享受,过后将是无尽的寂寞。他们只想享受,他们受不了寂寞,所以他们会尽力避开消退后的单调,他们中的有些人选择封闭自己,有的人选择游戏自己,也游戏他人,游戏爱情。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看出死亡的美丽。死有时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是弱夫的见解。有些死亡比生存更有意义。比如,苏格拉底不死无以证明真理,耶稣不死无以让仁爱普及人间。玫瑰娘当然不明白这些异邦异人的事情。但是,有些关乎生命的事情是相通的。就像此刻的玫瑰娘,透过死亡,她认识了爱情的精华,也明白信仰的伟大。在死亡面前,那些虚华浅薄的事情都已退去,仅有亘古的天地存在。死过才能永生,凋落后就是永恒。

    玫瑰娘抓起一把花瓣,迎风扬起,纷纷的花瓣向远处飘去,它们像来到这个世界的使者,去宣扬爱与和平。

    一顶轿子从远处移来。玫瑰娘上轿前看了坟墓最后一眼。绿衣丫鬟使了个手势,轿子“吱呀吱呀”地走了。

    “无花阁”门前,轿子停下。绿衣丫鬟打着轿门,玫瑰娘从轿内走处。她看了看这个自己经常进进出出的“无花阁”,心中有了一丝陌生感。虽然门上的字和两旁的花都没有变,但玫瑰娘还是感觉到此时的“无花阁”已不是以往的“无花阁”了。究竟是什么使这里的环境的改变那?玫瑰娘又仔细体会了片刻,是了,这里的气味已经有所改变。以前从“无花阁”里飘出的是胭脂气,今天却又重重杀气从里面溢出。“一定是她来了。”玫瑰娘心里想。她打定主意后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稍稍平静后轻移莲花向院内走去。

    在玫瑰娘的闺阁里坐着一个青衣人,虽然她蒙着面,玫瑰娘还是知道是谁来了。玫瑰娘绕过青衣人径直走到椅子上,瘫坐在那里。

    “你气色不好?”青衣人说。

    “我快要死了,气色能好吗?”玫瑰娘动怒道。

    “哼,快要死的人是没有这么大的脾气。”青衣人说。

    “你来的正好,我告诉你我不做了,我受不了了。”玫瑰娘说,“在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江湖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青衣人说。

    “我不要习惯,也不想习惯。”玫瑰娘说,“我只想退出。”

    “人生有些事是不能自己做主。比如这件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没有完成任务怎么能退出,再说,江湖就是一个泥潭,进去就出不来。”青衣人说。

    “可是我不属于江湖里的人。”玫瑰娘说。

    “你已经是江湖人了。”青衣人说。

    “我不会武功。”玫瑰娘说。

    “江湖中也不是人人都会武功,会武功的只能做别人的武器,你有美貌还有智慧,这就足够了。”青衣人说。

    “你不问我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玫瑰娘问。

    “我不想知道,也无需知道,我只要结果,至于你怎么做,干什么,我懒得了解。”青衣人说。

    “可是我没能拿到紫玉丹。”玫瑰娘说。

    “我知道。”青衣人说。

    “你怎么不动怒?”玫瑰娘问。

    “一开始我就对这个计划没有太大兴趣。但是他硬要如此,我只得依他,现在这个计划流产了,我就该实施下一个计划了。”青衣人说。

    “你来就是告诉我要进行下一个计划?”玫瑰娘说,“下一个计划还有我的事情吗?”

    “当然有,只不过你已经不是主角,我会让冷艳仙子负责这个计划,你配合她就好了。”青衣人说。

    “最好是让我不要参与这个计划。”玫瑰娘冷冷地说。

    “泪痕虽然武功极高,但她缺少江湖经验,有你陪她我放心很多。”青衣人说。

    “我只不过是个略会织锦的女子,又怎么能帮她?”玫瑰娘说。

    “以前你确实只是大家闺秀。但是那件事后我想你会有很大的感触,这种感触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而有这种感触的人她一定工于心计。”青衣人说。

    “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玫瑰娘问。

    “随便你怎么想。”青衣人说。

    “既然你考虑的如此周到,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玫瑰娘说。

    青衣人沉默片刻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不出面自然另有原因。”

    玫瑰娘看着青衣人,直至要看破她的内心。“我已经猜出你不出江湖的原因了。”玫瑰娘说。

    “猜出也好猜不出也罢,过去的事情不会更改,但未来的事情我要把握住。”青衣人说。

    “就是为了你的未来,你才缠着他。”玫瑰娘说。

    “我们在一起是因为感情。”青衣人说。

    “感情?呵呵…一个人心里放不下另一个人就不会对眼前的人有感情。”玫瑰娘说。

    玫瑰娘的话似乎触动了青衣人的伤处,她的青色面纱微微颤动,为隐藏内心的波动,她把目光转向了窗户,玫瑰娘也想起了自己的苦,她忧伤地问﹕“他现在还好吧?”

    青衣人转过头,又恢复到原有的冷酷。“吃的下睡的着。”青衣人说。

    “那他平时都做些什么?”玫瑰娘接着问。

    “到海上钓鱼。”青衣人说。并又补充了句,“这是他最近的爱好。”

    “钓鱼?”

    玫瑰娘有些不信,因为以前他是不肯踩死一只蚂蚁。青衣人看出玫瑰娘的怀疑。她说﹕“他用的鱼钩是直的,并且没有鱼饵。”

    “我知道了。”玫瑰娘说,“他不是钓鱼,他是在钓寂寞。”

    “寂寞有时也是一件好事,它可以转化一个人的意志,增强一个人的力量。”青衣人说。

    “你很了解寂寞?”玫瑰娘说。

    “我也寂寞过。”青衣人说。

    “没看出来。”玫瑰娘说。

    “寂寞不是让人看的。”青衣人说。

    “如果能有人看出自己的寂寞,能呵护几句也是一种幸福。”玫瑰娘说。

    “没看出风靡江湖的玫瑰娘也如此寂寞。”青衣人说。

    “你不要讽刺我了,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个微微弱弱的女子。”玫瑰娘说。

    “你明白就好。”青衣人说。

    “他现在身子骨不好,江上风寒,你让他多穿些衣服。”玫瑰娘说。

    “如果我没有忘记,我会做的。”青衣人说。

    “我可以见他一面吗?”玫瑰娘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青衣人说。

    “什么时候又是时候?”玫瑰娘问。

    “至少要等到我高兴时。”青衣人说。玫瑰娘神色有些黯然,青衣人又安慰道﹕“只要你们这次计划成功,你就可以见到他。”

    “希望你这次说话算数。”玫瑰娘说。青衣人没有辩驳,她把话引到令一件事情上。

    “听说有个多情剑客曾冒充我们的人杀人?”青衣人说。

    “嗯,这只是几天前的事情。”玫瑰娘说。

    “你和他照过面吗?”青衣人问。

    “见过一两次。”玫瑰娘说。

    “他人怎么样?”青衣人问。

    “武功很高,人也很英俊,并且很富有心计。”玫瑰娘说。

    “他有没有说出是那个门派的?”青衣人问。

    “没有,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名门之后。”玫瑰娘说。

    “你有没有把握把他引入我‘婆罗门’?”青衣人问。

    “不可能。”玫瑰娘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如此肯定?”青衣人问。

    “事实就是。”玫瑰娘说。

    “什么事实?”青衣人问。

    “一个肯为陌生的农民不惜生命讨回公道的人是没有可能加入‘婆罗门’。”玫瑰娘说。

    “看来我们‘婆罗门’的名声在江湖上并不怎么好。”青衣人说。

    “可以和以前的魔教相提并论了。”玫瑰娘说讽刺。

    “你无须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婆罗门’名声怎么样我并不在意,我要的是其他人怕我们。”青衣人说,“你有没有办法让多情剑客归顺?比如,用财,或是用色。”

    “以他的实力如果要发财早就富可敌国了,至于色他更是无动于衷。”玫瑰娘说。

    “你试过了?”青衣人问。

    “我承认我对他是没有吸引力了。”玫瑰娘说。

    “他确实是个怪人,不过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归顺。”青衣人说。

    “玫瑰娘,玫瑰娘,奶奶的,俺来啦。”

    外面有个人大声喧哗。青衣人皱了皱眉头问﹕“那人是谁?”

    “一个想和我睡觉的人。”玫瑰娘说。

    “你见过他?”青衣人问。

    “见过,不过他没见过我。”玫瑰娘说。

    “玫瑰娘,玫瑰娘,你在那里,俺凑够银子了,俺能见你吗?”

    大汉边喊边朝里走。青衣人对外面的人说﹕“去,把他做掉。”

    玫瑰娘愤怒地说﹕“你为什么杀他?”

    “杀一个这样的男人还需要理由吗?”青衣人问。

    “你是不需要理由,但是我想知道理由。”玫瑰娘说。

    青衣人叹了口气说﹕“你喜欢他吗?”

    “你讥笑我?”玫瑰娘动怒道。

    “这就妥了,在我眼中只有三种男人。我喜欢的,能为我利用的。”青衣人说。

    “还有一种那?”玫瑰娘问。

    “既不讨我喜欢,也不能被我利用的就只有杀掉了。”青衣人说。

    外面响起一声惨叫,继而就万籁无声了。青衣人站起身,弹了弹褶皱的衣服,像个幽灵似的走了。玫瑰娘感觉有些头沉,她打开窗户,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整个大地被无尽的黑暗包裹,无边无际,更有甚者,窒息的黑暗已经延伸到她的心里,她好怕,却无处躲藏,因为仅有的一点光亮也如此刻的烛光,隐隐约约,随时都会熄灭。